夜蛾偏头疼
“那么，这孩子就拜托你了，夜蛾先生。当然，如果有突发情况，请联系我。”
金发的特级咒术师把你推到了一个魁梧的男人面前。
黑衣黑裤黑发，小麦色皮肤，身材高大，肌肉发达，表情严肃。像你上次在新宿看到的黑（）道人员一样，感觉很不好惹。
你盯着向办公室木桌上的小熊玩偶，开始出冷汗，努力地抑制着自己的颤抖。
“关于这孩子的事，请打这个号码。我会很快回复的。”
她摇了摇手里崭新的翻盖手机，又掏出胸口口袋里的纸条，递给对面。
“意思是其他事，你不回电话是吗？九十九小姐。”
“Bingo!”
“毕竟我和高专这个地方气场不和呢。”
“……”
你的壮汉班主任闭上了眼睛，熟练地揉了揉眉心。他最近应该是经常做这个动作，你观察到他太阳穴附近明显的红痕。
“请多指教，夜蛾先生，我叫李月珑。”
你回想着第一节日语课的情形，缓慢地说出了第一个句子。你的声音很平稳，但是你的身体不可控地小幅度颤抖着。
“你好，李同学。我是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一年级的班主任，接下来你要转学到我负责的班级，以后你可以称呼为夜蛾老师。”
夜蛾睁眼抬头望向你，认真地朝你做完自我介绍。
也许是为了照顾到你的日语水平，也许是察觉到了你的紧张，他的语速比起刚才和九十九由基交流时慢了许多。
“好的，夜蛾老师。”
你不得已地直视你这位看起来十分认真严肃的班主任老师。然后不出所料地抖得更严重了。
他的眉头也皱得更厉害了。
“李同学，虽然是初次见面，但是我必须要对你进行一些重要的说教。请原谅我这个大人的自说自话，我知道可能你们这个年纪的青少年很讨厌正论——就是道理和名言的意思。”
“我从九十九小姐这里了解到，你已经直面过特级的诅咒，也经历过他人的死亡。相信你已经感受到了作为咒术师需要面对的残酷。”
“但是我还想提醒你一点，因为看起来你似乎没有意识到。”
“你非常非常强大。你有着惊人的力量和天赋，作为咒术师的。九十九小姐说你体内有一个封印，压制着你一半以上的咒力。但即便是你现在的实力，在我看来，在任何日本咒术师看来，至少有一级。”
你回头望向九十九由基，看到她收敛笑意点了点头。
“是的，少女。”
“一级已经是大多数咒术师的终身目标了。大多数人终其一生只能到二级。”
“所以，李桑。既然选择了好好生活，选择了来到日本。我希望你更相信自己一点。不要胆怯，不要妄自菲薄。”
“因为孩子，你有多不幸就有多幸运。在这么残酷的世界，你是极少数的有能力拯救自己，还有余力拯救他人的人。”
“哇唔，说得好！我其实也是这个意思呢，珑酱，那天之后就想告诉你。”
九十九小姐鼓起了掌。
“怎么我说不出来呢！夜蛾先生还真是适合这一行，羡慕——”
你听到她拿起机车的安全帽，扣带发出清脆的响声。
“九十九老师永远是我作为咒术师的第一个老师。不会变的。”
你有些急切地再次转身，望向她夕阳下蜜色的眼眸。
“真好，开始变得开朗了呢。”
“那么，就再会了。期待下一次见面。”
她安抚性地揉了揉你的脑袋，朝你露出一个比晚霞更加灿烂的笑容。
“我的第一个学生。”
***
2005年8月初，蝉鸣阵阵，阳光炽烈。
东京咒术高专一年级的夏油杰，今天很高兴。
一是因为在昨天的任务中他捕获了一只一级咒灵：虹龙。这是他拥有的第二只一级咒灵，也是目前为止拥有的硬度最高的咒灵。
二是因为夜蛾老师刚刚的短信通知：为期一周的“假期”，不用出任务，只用待在高专上课——这意味着可以和小伙伴随意翘课出去玩。被逮住也无所谓，上个月基本都在出任务，夜蛾老师会睁一只闭一只眼的。
“所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居然在这个时间让你们放假。”硝子叼着香烟懒洋洋地发问。
夏季是诅咒呈爆发式增长的季节，咒术师们在这个季节会异常繁忙。因为这个季节特性，咒术高专的暑假只是不上课，祓除咒灵的任务反而会增量发给学生。
而这种突然停发任务，开始上课的夏天，不仅是硝子觉得奇怪，连今年毕业的冥冥前辈和歌姬前辈都表示闻所未闻、见所为见。
夏油杰当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和硝子一起看向消息灵通的五条大少爷。
“是那个不干活的特级，突然回日本了。又莫名其妙帮忙把关东的咒灵给打扫干净了。”五条少爷坐没坐相，同时乱用五官翻了个大白眼，说起“特级”的语气像是说起哪个绝版的游戏卡。
“明明之前不是出再高价她也不接任务的吗？”然而这显然没有解决好学生夏油的疑问。虽然是普通人家庭出身，志向远大的他才入学四个月就恶补了许多关于咒术界的消息。
“切，谁稀罕。再多再厉害的咒灵，老子和杰也可以轻松解决！是吧，杰。”
“……悟，之前就说过，不要习惯这么自称，不礼貌。”
“又在教训人了。这么喜欢正论吗？yue~略”
“到操场去吧。”
“这么怕寂寞吗，杰。”
“又开始了。”硝子飞快站起来，熟练地推回椅子，准备逃离DK打架的现场。
“你们两个给我适可而止！我说过今天要上课吧。”
这个时候夜蛾绷着脸走进了教室，身后还跟着一个瑟缩的小尾巴——因为体型差和对方的有意躲避，完全被挡住了，只能看见是个穿着咒高制服面料中长款百褶裙的女生。
新生？不对，这个时间应该是转学生。但是高专什么时候有过转学生？
夏油杰和硝子对视一眼，停止了各自的动作，不约而同地望向那个正躲在夜蛾背后发抖的身影。
甚至连五条悟都不同寻常地立即安静了下来，钴蓝色的名贵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夜蛾的身后。
“悟，要说多少遍，给我坐回去。”
“但是，你身后那个，很不寻常唉。”
他拉低了墨镜，蓝色的眼睛发出危险的亮光。
“受（）肉（）体，还是个特级！”
他朝你慢慢走进，我感觉到急剧加快的心跳，你像是溺水一样大口呼吸着。
夜蛾又抬起右手揉了揉太阳穴，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他回头看了看你，你接受到了他眼神里的讯息：【没关系，去吧。】
然后，你轻轻闭上眼睛，又睁开，呼出一口浊气。提起勇气，撑着虚浮的身体，越过夜蛾，站在了新同学们的面前。
你抬头直视五条悟的眼睛。
“你好，初次见面。我叫做李月珑，中国人。”
“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从出生起，就是作为人类一直生活着。”
夜蛾警告地等了一眼五条悟，然后转过身去，把你名字的汉字写到了黑板上。
白发的六眼神子这时彻底取下了那副有点滑稽的墨镜，他的眼睛里住着有无限延伸的天空。是无法不令人惊叹的完美外貌。嘴里吐出的是对你的无情宣判，也是你一直逃避的肮脏的真相。
“不是受（）肉（）体！更像是九相图的性质，怎么活下来的？人类和咒灵的混血。”
“看起来确实很像是纯粹的人类，像被咒者。但是你瞒不过我的眼睛哦。”
他甚至带着些成功辨识到新奇事物的得意。
这像是当头一棒，击穿了你崭新武装的勇气。你像是被人原地扒光了所有衣物般的羞耻。
早知道要被这么当场拆穿，就不该那么用心地学日语，要是听不懂，也不会这么难堪。你自暴自弃地想着。
你再次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紧接着是超大声的哽咽，眼泪快速地盈满眼眶，然后不断从你涨红的脸颊滑落，马上要沾湿你的校服。
啊，是新衣服。你反应过来，习惯性地用了操水术式，控制泪水浮在空中，又把不断产生的泪珠汇集到同一个漂浮的水团，远离你发烫的面颊和新校服的衣领。
这时视野再次清晰的你，看到向你走过来递纸的女同学愣住了。
你看着她的泪痣，小声说了句谢谢，然后接过了她手里的纸巾，又朝她歉意地笑了笑。
五条悟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站了一个黑发丸子头的眯眯眼不良，这时也看着你，你发现他也微微怔住了。
五条悟却更加兴奋了，甚至有点手舞足蹈，左手拉着眯眯眼不良的袖子，右手对你指指点点，表情像是正在把新奇的猫咪视频分享给朋友。
“五条悟，夏油杰，给我坐回去！”
夜蛾洪钟般的声音再次响起。
***
很多年以后，你回忆起那一天，确认你和高专2005级的同期都给彼此留下了相当糟糕的第一印象。
硝子却突然笑了一声，反驳了你的话。
“夏油那天盯了你超——久。”
“观看奇珍异兽嘛，理解。”
“哈？”她吐出一口烟圈。
“后来每一天都是。”
金发的特级咒术师把你推到了一个魁梧的男人面前。
黑衣黑裤黑发，小麦色皮肤，身材高大，肌肉发达，表情严肃。像你上次在新宿看到的黑（）道人员一样，感觉很不好惹。
你盯着向办公室木桌上的小熊玩偶，开始出冷汗，努力地抑制着自己的颤抖。
“关于这孩子的事，请打这个号码。我会很快回复的。”
她摇了摇手里崭新的翻盖手机，又掏出胸口口袋里的纸条，递给对面。
“意思是其他事，你不回电话是吗？九十九小姐。”
“Bingo!”
“毕竟我和高专这个地方气场不和呢。”
“……”
你的壮汉班主任闭上了眼睛，熟练地揉了揉眉心。他最近应该是经常做这个动作，你观察到他太阳穴附近明显的红痕。
“请多指教，夜蛾先生，我叫李月珑。”
你回想着第一节日语课的情形，缓慢地说出了第一个句子。你的声音很平稳，但是你的身体不可控地小幅度颤抖着。
“你好，李同学。我是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一年级的班主任，接下来你要转学到我负责的班级，以后你可以称呼为夜蛾老师。”
夜蛾睁眼抬头望向你，认真地朝你做完自我介绍。
也许是为了照顾到你的日语水平，也许是察觉到了你的紧张，他的语速比起刚才和九十九由基交流时慢了许多。
“好的，夜蛾老师。”
你不得已地直视你这位看起来十分认真严肃的班主任老师。然后不出所料地抖得更严重了。
他的眉头也皱得更厉害了。
“李同学，虽然是初次见面，但是我必须要对你进行一些重要的说教。请原谅我这个大人的自说自话，我知道可能你们这个年纪的青少年很讨厌正论——就是道理和名言的意思。”
“我从九十九小姐这里了解到，你已经直面过特级的诅咒，也经历过他人的死亡。相信你已经感受到了作为咒术师需要面对的残酷。”
“但是我还想提醒你一点，因为看起来你似乎没有意识到。”
“你非常非常强大。你有着惊人的力量和天赋，作为咒术师的。九十九小姐说你体内有一个封印，压制着你一半以上的咒力。但即便是你现在的实力，在我看来，在任何日本咒术师看来，至少有一级。”
你回头望向九十九由基，看到她收敛笑意点了点头。
“是的，少女。”
“一级已经是大多数咒术师的终身目标了。大多数人终其一生只能到二级。”
“所以，李桑。既然选择了好好生活，选择了来到日本。我希望你更相信自己一点。不要胆怯，不要妄自菲薄。”
“因为孩子，你有多不幸就有多幸运。在这么残酷的世界，你是极少数的有能力拯救自己，还有余力拯救他人的人。”
“哇唔，说得好！我其实也是这个意思呢，珑酱，那天之后就想告诉你。”
九十九小姐鼓起了掌。
“怎么我说不出来呢！夜蛾先生还真是适合这一行，羡慕——”
你听到她拿起机车的安全帽，扣带发出清脆的响声。
“九十九老师永远是我作为咒术师的第一个老师。不会变的。”
你有些急切地再次转身，望向她夕阳下蜜色的眼眸。
“真好，开始变得开朗了呢。”
“那么，就再会了。期待下一次见面。”
她安抚性地揉了揉你的脑袋，朝你露出一个比晚霞更加灿烂的笑容。
“我的第一个学生。”
***
2005年8月初，蝉鸣阵阵，阳光炽烈。
东京咒术高专一年级的夏油杰，今天很高兴。
一是因为在昨天的任务中他捕获了一只一级咒灵：虹龙。这是他拥有的第二只一级咒灵，也是目前为止拥有的硬度最高的咒灵。
二是因为夜蛾老师刚刚的短信通知：为期一周的“假期”，不用出任务，只用待在高专上课——这意味着可以和小伙伴随意翘课出去玩。被逮住也无所谓，上个月基本都在出任务，夜蛾老师会睁一只闭一只眼的。
“所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居然在这个时间让你们放假。”硝子叼着香烟懒洋洋地发问。
夏季是诅咒呈爆发式增长的季节，咒术师们在这个季节会异常繁忙。因为这个季节特性，咒术高专的暑假只是不上课，祓除咒灵的任务反而会增量发给学生。
而这种突然停发任务，开始上课的夏天，不仅是硝子觉得奇怪，连今年毕业的冥冥前辈和歌姬前辈都表示闻所未闻、见所为见。
夏油杰当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和硝子一起看向消息灵通的五条大少爷。
“是那个不干活的特级，突然回日本了。又莫名其妙帮忙把关东的咒灵给打扫干净了。”五条少爷坐没坐相，同时乱用五官翻了个大白眼，说起“特级”的语气像是说起哪个绝版的游戏卡。
“明明之前不是出再高价她也不接任务的吗？”然而这显然没有解决好学生夏油的疑问。虽然是普通人家庭出身，志向远大的他才入学四个月就恶补了许多关于咒术界的消息。
“切，谁稀罕。再多再厉害的咒灵，老子和杰也可以轻松解决！是吧，杰。”
“……悟，之前就说过，不要习惯这么自称，不礼貌。”
“又在教训人了。这么喜欢正论吗？yue~略”
“到操场去吧。”
“这么怕寂寞吗，杰。”
“又开始了。”硝子飞快站起来，熟练地推回椅子，准备逃离DK打架的现场。
“你们两个给我适可而止！我说过今天要上课吧。”
这个时候夜蛾绷着脸走进了教室，身后还跟着一个瑟缩的小尾巴——因为体型差和对方的有意躲避，完全被挡住了，只能看见是个穿着咒高制服面料中长款百褶裙的女生。
新生？不对，这个时间应该是转学生。但是高专什么时候有过转学生？
夏油杰和硝子对视一眼，停止了各自的动作，不约而同地望向那个正躲在夜蛾背后发抖的身影。
甚至连五条悟都不同寻常地立即安静了下来，钴蓝色的名贵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夜蛾的身后。
“悟，要说多少遍，给我坐回去。”
“但是，你身后那个，很不寻常唉。”
他拉低了墨镜，蓝色的眼睛发出危险的亮光。
“受（）肉（）体，还是个特级！”
他朝你慢慢走进，我感觉到急剧加快的心跳，你像是溺水一样大口呼吸着。
夜蛾又抬起右手揉了揉太阳穴，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他回头看了看你，你接受到了他眼神里的讯息：【没关系，去吧。】
然后，你轻轻闭上眼睛，又睁开，呼出一口浊气。提起勇气，撑着虚浮的身体，越过夜蛾，站在了新同学们的面前。
你抬头直视五条悟的眼睛。
“你好，初次见面。我叫做李月珑，中国人。”
“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从出生起，就是作为人类一直生活着。”
夜蛾警告地等了一眼五条悟，然后转过身去，把你名字的汉字写到了黑板上。
白发的六眼神子这时彻底取下了那副有点滑稽的墨镜，他的眼睛里住着有无限延伸的天空。是无法不令人惊叹的完美外貌。嘴里吐出的是对你的无情宣判，也是你一直逃避的肮脏的真相。
“不是受（）肉（）体！更像是九相图的性质，怎么活下来的？人类和咒灵的混血。”
“看起来确实很像是纯粹的人类，像被咒者。但是你瞒不过我的眼睛哦。”
他甚至带着些成功辨识到新奇事物的得意。
这像是当头一棒，击穿了你崭新武装的勇气。你像是被人原地扒光了所有衣物般的羞耻。
早知道要被这么当场拆穿，就不该那么用心地学日语，要是听不懂，也不会这么难堪。你自暴自弃地想着。
你再次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紧接着是超大声的哽咽，眼泪快速地盈满眼眶，然后不断从你涨红的脸颊滑落，马上要沾湿你的校服。
啊，是新衣服。你反应过来，习惯性地用了操水术式，控制泪水浮在空中，又把不断产生的泪珠汇集到同一个漂浮的水团，远离你发烫的面颊和新校服的衣领。
这时视野再次清晰的你，看到向你走过来递纸的女同学愣住了。
你看着她的泪痣，小声说了句谢谢，然后接过了她手里的纸巾，又朝她歉意地笑了笑。
五条悟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站了一个黑发丸子头的眯眯眼不良，这时也看着你，你发现他也微微怔住了。
五条悟却更加兴奋了，甚至有点手舞足蹈，左手拉着眯眯眼不良的袖子，右手对你指指点点，表情像是正在把新奇的猫咪视频分享给朋友。
“五条悟，夏油杰，给我坐回去！”
夜蛾洪钟般的声音再次响起。
***
很多年以后，你回忆起那一天，确认你和高专2005级的同期都给彼此留下了相当糟糕的第一印象。
硝子却突然笑了一声，反驳了你的话。
“夏油那天盯了你超——久。”
“观看奇珍异兽嘛，理解。”
“哈？”她吐出一口烟圈。
“后来每一天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