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透过窗帘影影绰绰地照进房间里，千迁睁开眼，她在舅舅和舅妈的房间里，床上只有她自己，厨房传来舅妈和妈妈互相客套的声音：“你快好好坐着吧，手伤成这样，能做什么？”
“嫂子我是真不好意思……又麻烦你了……”
“都是自家人，别说两家话了。”
千迁穿上拖鞋，小跑出去，厨房里舅妈正忙活着，妈妈坐在椅子上，手比昨天更肿了。千迁小嘴一撅，红了眼眶。
李敏华颤着手想摸摸千迁的头，但举起又放了下来。她慈爱的看着千迁说：“不许哭，妈妈不疼。”
千迁刚想又说点什么，被电话铃声打断，舅妈接起电话，那个年代的手机通话声音都很大，对话也被听了个一清二楚。
“我一会儿就带这个王八蛋回去跟我妹道歉！昨天跟他聊了一晚上，这混蛋说他不想离婚！告诉我妹，凡事有我这个当哥的呢！叫她别怕！咱不过了！”
舅妈看看李敏华，又看看千迁。刚好李乐乐在厕所刷牙，她挥挥手：“去，找你姐去，小孩早起要刷牙的。”
千迁听话的答应了一声，她也没太懂舅舅说的什么意思，但听起来，妈妈这次有舅舅撑腰了，应该是好事。这么想着，往洗手间走去，步伐也轻快了一些。
刷着牙的李乐乐看了她一眼，漱了漱口说：“今早起来我妈说我不管你，你昨天怎么不自己进屋睡？这下好了又怪我身上了。”说着翻了个白眼。
千迁没想到自己哭着哭着睡着了还连累了李乐乐，顿时有点不好意思：“对不起姐姐……我昨天得了小红花，我送给你，你不要生气。”
“我不要，那个我有一大堆！”
想想也是，李乐乐典型的学霸，小红花算什么稀奇玩意。
千迁眨巴眨巴眼，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补偿她。
“算了，你小屁孩一个能有什么，你下次别连累我就行，自己管好自己，麻烦死了！”说这话的时候她好像不知道她才9岁，也是小屁孩一个。
“嗯嗯！知道啦！”虽然李乐乐有点毒舌，但千迁还是觉得她心眼不坏嘛！
两人洗漱完走出洗手间，饭菜已经做好，千迁坐在李敏华旁边，乖巧的吃着饭。早饭很丰盛，有豆浆油条还有几碟小菜，可千迁心里想着事情，吃得心不在焉。
“千迁，想什么呢？”李敏华低头问道。
千迁看着妈妈那布满伤痕的脸，手因为疼痛拿不了筷子，只能勉强拿着一根油条慢慢吃着，嘴上的伤口因为咀嚼而拉扯的疼痛让她眉头紧皱，显得整张脸更加恐怖。
“妈妈，爸爸一会来，对吗？”千迁看着她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用管，你只管吃好饭去上学，听话，乖。”
可从小见多了这些场面的千迁也有了些超脱同龄人的成熟，她摇摇头：“妈妈，我不去，你之前不来看我，也是因为爸爸打你吗？所以你不来舅舅家。”
李敏华声音哽咽，千迁才五岁，却像个小大人一样担心着她。她越发觉得她的千迁可怜。
千迁坐在凳子上，小腿还耷拉着一晃一晃的够不着地，那眼神却格外坚定，李敏华无奈的点点头：“好吧，如果爸爸来了你害怕，就去姐姐屋里呆着，好吗。”
“我不会害怕的！千迁要和妈妈在一起！”千迁说完还象征性的挥舞了几下小拳头。
“我吃饱了，上学去了！”李乐乐放下碗筷，背上书包朝门外走去。
“这孩子，门口的维c吃了没！等等我啊我送你呀！”舅妈也赶紧站起身，抓起个外套披上也往门外赶。
舅妈家也有个小院子，种了几盆花摆在院子里，还有一个藤椅，躺上去摇摇晃晃的特别舒服，舅妈经常在那乘凉。院子连着个破旧的台阶，下了台阶出门便是一条长长的巷子。舅妈每天骑着自行车带着李乐乐穿过那条长长的巷子去上学，放学再照这样给她接回来。有时候路过卖牛肉烧饼的小摊，舅妈会给李乐乐买一个牛肉烧饼，她坐在后座上一边吃一边看着风景。
舅舅则负责接千迁，虽然李敏华强调过千迁可以自己打车，但舅舅还是觉得不放心，孩子太小了。
舅舅是朝九晚五的工作，刚好接送千迁，而舅妈是家庭主妇，一人负责一个，倒也忙的过来。
舅妈和舅舅感情好，一个主内，一个主外，从不吵架。所以看到自己妹妹婚姻不幸福，他才更加生气。
今天舅舅不在，千迁正好也不想去，就跟妈妈一起在客厅坐着等。
也就坐了不到半个钟头，听到院子门开了，舅舅和千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千迁偷偷转头看着妈妈，受伤的脸看不出什么神情。身子却因为不知是愤怒还是恐惧微微颤抖着。
“来！说！不是道歉吗！我带你来了！”刚一进门舅舅就一脚把千山踢到了李敏华面前，鞋都没来得及让他换。
“老婆，千迁他妈妈，我真不是故意的！我给你跪下了！咱不能离婚啊！千迁还这么小，你自己怎么养活她啊！”千山被踹了一脚，刚站定就又扑通一声跪下了，他语速飞快带着恳求“渔场没了咱俩谁都经营不下去，这婚离了，没有钱千迁怎么长大啊！跟我回家吧老婆！”
李敏华把头扭过去，不愿在看他。
“你看你把我妹妹的手弄成什么样！那脸还有人样吗！她嫂子说昨天带她去医院，医生都直说看着叫人揪心！你呢！他是你老婆！你就这么下狠手？”舅舅看不下去，一个大步迈过来指着鼻子骂千山“你还不想离婚？这婚必须离！”
“不行啊老婆！真的不行！我求求你了，你为了千迁想想！”千山看下跪不行又磕起了头。
千迁看起来懵懵懂懂的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千山也没在意她在旁边听着，几岁的年纪，又能记得多少明白多少呢？
可他不知道的是，其实千迁全都明白，她看着平日威风凛凛的爸爸，如今又是换了一副面孔。电视剧里的大坏人也是这样的，做了错事，又哭上一次。看起来可怜巴巴的，可下次又会做更坏的事！
她转头看向妈妈，但此时的李敏华却开始动摇了。毕竟在她的心里，女儿的幸福比她的重要多了。
她叹了一口气，看着不断求饶的千山和愤怒的哥哥，颓然的坐在椅子上。是啊，没有钱，怎么养千迁呢？让她穿洗得发白的衣服，亲戚家哥哥姐姐剩下来的不合身的衣服，长大了上个大学也要挑学费便宜的？
即使现在，她都没法在她身边，因为没钱，因为要赚钱。
钱啊，难死个人……哥哥再怎么帮自己，照顾着千迁，总不是长久之计，他也有自己的家庭，自己的难处。
“你等我伤好一些，回家再说吧。”李敏华闭上眼睛，如果可以的话，她一眼都不想看到千山。
千迁瞪大了眼睛，似乎有点不敢置信。但看了看爸爸，她又不敢说话了。印象中千山暴戾的一幕幕出现在眼前，她缩了缩脖子，拉住了妈妈的衣角。
她疑惑妈妈为什么会妥协，可她连妈妈都不如，她连说句话的勇气都没有。即使这个人已经趴在地上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看起来狼狈不堪。可她怕千山已经是肌肉记忆：筷子使用不规范会被一掌打掉筷子；和他顶嘴会被抽嘴唇；甚至拦着他打妈妈的时候，他也会毫不犹豫把沙包大的拳头往千迁身上挥舞。最后，每次都是妈妈把她抱在怀里。
是啊，她和妈妈也许都不够勇敢。可是被拔掉了翅膀的鸟，又怎么敢飞呢？
“嫂子我是真不好意思……又麻烦你了……”
“都是自家人，别说两家话了。”
千迁穿上拖鞋，小跑出去，厨房里舅妈正忙活着，妈妈坐在椅子上，手比昨天更肿了。千迁小嘴一撅，红了眼眶。
李敏华颤着手想摸摸千迁的头，但举起又放了下来。她慈爱的看着千迁说：“不许哭，妈妈不疼。”
千迁刚想又说点什么，被电话铃声打断，舅妈接起电话，那个年代的手机通话声音都很大，对话也被听了个一清二楚。
“我一会儿就带这个王八蛋回去跟我妹道歉！昨天跟他聊了一晚上，这混蛋说他不想离婚！告诉我妹，凡事有我这个当哥的呢！叫她别怕！咱不过了！”
舅妈看看李敏华，又看看千迁。刚好李乐乐在厕所刷牙，她挥挥手：“去，找你姐去，小孩早起要刷牙的。”
千迁听话的答应了一声，她也没太懂舅舅说的什么意思，但听起来，妈妈这次有舅舅撑腰了，应该是好事。这么想着，往洗手间走去，步伐也轻快了一些。
刷着牙的李乐乐看了她一眼，漱了漱口说：“今早起来我妈说我不管你，你昨天怎么不自己进屋睡？这下好了又怪我身上了。”说着翻了个白眼。
千迁没想到自己哭着哭着睡着了还连累了李乐乐，顿时有点不好意思：“对不起姐姐……我昨天得了小红花，我送给你，你不要生气。”
“我不要，那个我有一大堆！”
想想也是，李乐乐典型的学霸，小红花算什么稀奇玩意。
千迁眨巴眨巴眼，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补偿她。
“算了，你小屁孩一个能有什么，你下次别连累我就行，自己管好自己，麻烦死了！”说这话的时候她好像不知道她才9岁，也是小屁孩一个。
“嗯嗯！知道啦！”虽然李乐乐有点毒舌，但千迁还是觉得她心眼不坏嘛！
两人洗漱完走出洗手间，饭菜已经做好，千迁坐在李敏华旁边，乖巧的吃着饭。早饭很丰盛，有豆浆油条还有几碟小菜，可千迁心里想着事情，吃得心不在焉。
“千迁，想什么呢？”李敏华低头问道。
千迁看着妈妈那布满伤痕的脸，手因为疼痛拿不了筷子，只能勉强拿着一根油条慢慢吃着，嘴上的伤口因为咀嚼而拉扯的疼痛让她眉头紧皱，显得整张脸更加恐怖。
“妈妈，爸爸一会来，对吗？”千迁看着她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用管，你只管吃好饭去上学，听话，乖。”
可从小见多了这些场面的千迁也有了些超脱同龄人的成熟，她摇摇头：“妈妈，我不去，你之前不来看我，也是因为爸爸打你吗？所以你不来舅舅家。”
李敏华声音哽咽，千迁才五岁，却像个小大人一样担心着她。她越发觉得她的千迁可怜。
千迁坐在凳子上，小腿还耷拉着一晃一晃的够不着地，那眼神却格外坚定，李敏华无奈的点点头：“好吧，如果爸爸来了你害怕，就去姐姐屋里呆着，好吗。”
“我不会害怕的！千迁要和妈妈在一起！”千迁说完还象征性的挥舞了几下小拳头。
“我吃饱了，上学去了！”李乐乐放下碗筷，背上书包朝门外走去。
“这孩子，门口的维c吃了没！等等我啊我送你呀！”舅妈也赶紧站起身，抓起个外套披上也往门外赶。
舅妈家也有个小院子，种了几盆花摆在院子里，还有一个藤椅，躺上去摇摇晃晃的特别舒服，舅妈经常在那乘凉。院子连着个破旧的台阶，下了台阶出门便是一条长长的巷子。舅妈每天骑着自行车带着李乐乐穿过那条长长的巷子去上学，放学再照这样给她接回来。有时候路过卖牛肉烧饼的小摊，舅妈会给李乐乐买一个牛肉烧饼，她坐在后座上一边吃一边看着风景。
舅舅则负责接千迁，虽然李敏华强调过千迁可以自己打车，但舅舅还是觉得不放心，孩子太小了。
舅舅是朝九晚五的工作，刚好接送千迁，而舅妈是家庭主妇，一人负责一个，倒也忙的过来。
舅妈和舅舅感情好，一个主内，一个主外，从不吵架。所以看到自己妹妹婚姻不幸福，他才更加生气。
今天舅舅不在，千迁正好也不想去，就跟妈妈一起在客厅坐着等。
也就坐了不到半个钟头，听到院子门开了，舅舅和千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千迁偷偷转头看着妈妈，受伤的脸看不出什么神情。身子却因为不知是愤怒还是恐惧微微颤抖着。
“来！说！不是道歉吗！我带你来了！”刚一进门舅舅就一脚把千山踢到了李敏华面前，鞋都没来得及让他换。
“老婆，千迁他妈妈，我真不是故意的！我给你跪下了！咱不能离婚啊！千迁还这么小，你自己怎么养活她啊！”千山被踹了一脚，刚站定就又扑通一声跪下了，他语速飞快带着恳求“渔场没了咱俩谁都经营不下去，这婚离了，没有钱千迁怎么长大啊！跟我回家吧老婆！”
李敏华把头扭过去，不愿在看他。
“你看你把我妹妹的手弄成什么样！那脸还有人样吗！她嫂子说昨天带她去医院，医生都直说看着叫人揪心！你呢！他是你老婆！你就这么下狠手？”舅舅看不下去，一个大步迈过来指着鼻子骂千山“你还不想离婚？这婚必须离！”
“不行啊老婆！真的不行！我求求你了，你为了千迁想想！”千山看下跪不行又磕起了头。
千迁看起来懵懵懂懂的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千山也没在意她在旁边听着，几岁的年纪，又能记得多少明白多少呢？
可他不知道的是，其实千迁全都明白，她看着平日威风凛凛的爸爸，如今又是换了一副面孔。电视剧里的大坏人也是这样的，做了错事，又哭上一次。看起来可怜巴巴的，可下次又会做更坏的事！
她转头看向妈妈，但此时的李敏华却开始动摇了。毕竟在她的心里，女儿的幸福比她的重要多了。
她叹了一口气，看着不断求饶的千山和愤怒的哥哥，颓然的坐在椅子上。是啊，没有钱，怎么养千迁呢？让她穿洗得发白的衣服，亲戚家哥哥姐姐剩下来的不合身的衣服，长大了上个大学也要挑学费便宜的？
即使现在，她都没法在她身边，因为没钱，因为要赚钱。
钱啊，难死个人……哥哥再怎么帮自己，照顾着千迁，总不是长久之计，他也有自己的家庭，自己的难处。
“你等我伤好一些，回家再说吧。”李敏华闭上眼睛，如果可以的话，她一眼都不想看到千山。
千迁瞪大了眼睛，似乎有点不敢置信。但看了看爸爸，她又不敢说话了。印象中千山暴戾的一幕幕出现在眼前，她缩了缩脖子，拉住了妈妈的衣角。
她疑惑妈妈为什么会妥协，可她连妈妈都不如，她连说句话的勇气都没有。即使这个人已经趴在地上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看起来狼狈不堪。可她怕千山已经是肌肉记忆：筷子使用不规范会被一掌打掉筷子；和他顶嘴会被抽嘴唇；甚至拦着他打妈妈的时候，他也会毫不犹豫把沙包大的拳头往千迁身上挥舞。最后，每次都是妈妈把她抱在怀里。
是啊，她和妈妈也许都不够勇敢。可是被拔掉了翅膀的鸟，又怎么敢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