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小产
苏洛倾觉得浑身有些舒缓了，不禁又想起今日华府之事。
其实许久之前苏洛倾和慕盛就想过拉拢华府，但华府能得“纯臣”之名自然不是那种为荣华名利而选边站队之人。苏洛倾也早在心里衡量过，对待华府不能直接提出要求给予好处，那只会让华府更加排斥他们的拉拢。
所以她只要华府欠着她的人情，以后若是有什么事会想到她的恩情，会想着帮她就足够了。毕竟人情这东西哪里有定义还不还得完，而华国公又是真正的忠义之辈，局面已然开始变得于他们有利了。
倒也不怪苏洛倾要将中立派的华府拉向慕盛一边，实在是慕盛的对手不容小觑。为了慕盛的前途能顺利，总是多一份保障的好，况且这事确实只是个意外。
只能说，就连老天都在帮她。
隔天，苏洛倾派人送了好些补品和女儿家的东西到华府。同时也告诉了慕盛整件事的始末，让慕盛对华府心里有个数。
此事过后不出几日，京中就听闻华府三房的独子华凌在郊外骑马时，由于马受了惊摔下马身亡，还有二房的一个女儿也因定了婚约被送回惠州老家完婚了。
这后宅的腌臜事啊，向来是见不得人的。
放下了华国公府的事，苏洛倾又开始忙于宫务。
很快就到了十一月里姜家公子大婚的时候，苏洛倾派符宁亲自出宫一趟，送了一株一人高的玛瑙石榴摆件恭贺新人，可谓是给足了姜家和李家的面子。
因着这婚是御赐，这对新人第二日还要入宫来谢恩。
仁宣帝和苏洛倾坐在凤阳宫上首，接受着两人的跪拜。
末了，苏洛倾和仁宣帝又赏了好些东西。流程走过了，新晋的姜夫人就被太子妃领走，姜公子也随着太子去了东宫。
“咳咳咳……”仁宣帝方才一直忍着没咳嗽，这下人都离开便再也忍不住了。
苏洛倾忙吩咐宫人端上一杯温白水：“姑父喝点水。”
仁宣帝喝了水顺了气才好受些，却引得苏洛倾不免担忧：“姑父，怎么这药吃了这么久还一直不见大好，要不然就贴皇榜寻天下名医吧。”
“不必，朕的身体朕清楚，迟早要走到这一步的，谁也救不了。”仁宣帝当然清楚自己的病，大半是心病，一部分是这些年政事上的操劳。
如今，盛儿羽翼丰满，洛儿也稳坐后位，该安排的他都安排好了，也没什么顾虑了。若是熬不过这个春天，那也好与他的凝儿相聚。当初，凝儿就是在一个春天走的……
苏洛倾心里慌张，她已经失去了姑母，现在姑父也要离开她了吗？
“姑父，您这是说什么，您还要长命百岁呢。”苏洛倾何尝不清楚，姑父为着姑母的离世心里多想就这么随着姑母去了，要不是为了江山社稷，为了她和表哥，怕也不会撑到这个时候。
“傻丫头，有几个人能活到百岁？朕如今也是心里无牵挂了，早点去见你姑母也好，去得迟了，你姑母要不高兴的，哈哈。”仁宣帝没有因为自己的病而心思沉重，更多的是一种释然，三年了，他终于可以去见他的凝儿了。
苏洛倾感觉有东西哽在喉咙里喘不上气，憋红了她的眼眶。
仁宣帝看着眼前红了眼圈的小丫头，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发顶：“哭什么，姑父要和你姑母团聚了，姑父心里高兴着呢。洛儿可不许掉眼泪啊，这是好事。”
苏洛倾忍着忍着，确实没有掉下眼泪，只是哽咽地说不出话。
仁宣帝耐心的哄了苏洛倾好一会儿，等着她情绪好转了些才离开凤阳宫。
苏洛倾就这么看着仁宣帝离开的背影，突然发觉姑父真的老了，走路尚需徐烨在一旁搀扶，那佝偻的身影再不是当初能背起她玩闹的后背了。
张院使说，姑父怕是渡不过这个春天了……
就在仁宣帝的病情反反复复之间，时间悄然临近十二月。这天气已经冷到人要缩着脖子保暖的地步了，再加上前些日子下了一场雪，更是一股寒气直往衣领里钻。
距离上次发现沈贵嫔的事已经过了近两个月，苏洛倾再次召来了岳医士：“今日你去给沈贵嫔诊脉，之后过来回话。”
岳医士不敢问为什么，领命跟着冬曲去了薇恒宫。
沈贵嫔再见岳医士自然吃惊不小，毕竟以岳医士如今的官职是没资格给她看诊的，但她看到一同前来的冬曲则选择闭上嘴。这明显是皇后娘娘的意思，她只得隐下心中强烈的不安任凭岳医士给她诊脉。
岳医士诊完脉又跟着冬曲回了凤阳宫，留下满心慌乱的沈贵嫔。皇后娘娘为什么一定要让岳医士给她诊脉？而且她联系父亲的时候，父亲告诉她岳医士的家人都凭空消失了。岳医士也一直躲着不肯见她，难道……皇后娘娘什么都知道了，现在终于要对她动手了吗？
“回皇后娘娘，沈贵嫔此胎一切正常，是个男胎。”岳医士如实禀报苏洛倾，如今家人一切平安，他自然实话实说。
“嗯，下去吧。”苏洛倾窝在贵妃榻里，身上盖着上好的白狐皮毛做的毯子，整个人都懒懒散散的，可见这些日子的宫务着实是累着她了。
星月也乖巧地窝在苏洛倾怀里，任由自己的主人抚摸着自己一身温暖又柔软的毛。
岳医士刚刚退下，苏洛倾又唤来夏歌：“过两天就把沈贵嫔解决了吧，三位公主就快要出阁，别耽误了事。”那语气就像是今天午膳杀只鱼一般漫不经心。
夏歌领命退下，这种事甚至都用不上凤鸣卫，她一个人就足以解决。
苏洛倾又闭上眼睛假寐，她多留了沈贵嫔两个月，想必这两个月沈贵嫔也不好过，终日忧心忡忡备受折磨。不过现在好了，惩罚结束，就给她个痛快吧。
星月似是有所感应，轻巧地从苏洛倾怀里跳下来，自顾自地去外面撒欢了。
果然不过两天，薇恒宫就传来消息说沈贵嫔小产了，因着六个月的胎儿小产对沈贵嫔伤害极大，人已经不行了，还派宫人来说想求见皇后娘娘。
苏洛倾倒也想知道，她哪来的胆子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
半柱香的时间，苏洛倾已经站在奄奄一息的沈贵嫔面前。屋里的宫人早被遣去外面守着，只剩她一人虚弱无力的斜靠在床榻上。
苏洛倾站在一丈之外，神色淡漠的等着沈贵嫔先开口。
事情如今到了这一步，沈贵嫔也没必要遮遮掩掩：“你来了，其实你都知道了吧。”
“是。”
“说来可笑，你明明只是一个孤女，而我身后有整个沈家。可在知道你要对我动手时，我发觉自己竟然毫无还手之力。”沈贵嫔想扯起嘴角，但已经没有那个力气了。
“你错了，本宫有家人，而且还有家人真心的爱护。可你呢？沈家真的站在你的身后吗？”苏洛倾看着脸色发白的沈贵嫔，心里知道她只是不愿看清现实。
沈贵嫔沉默着没有回答，她一直都知道她不过是沈家的棋子，但她不愿承认。
“我只是不想皇上驾崩后去陪葬，你身在高位又权利在握，皇上驾崩了还有太子护着你，可我没有。你要害我，我确实无法反抗，但我只是想活着而已。”沈贵嫔这一句话提了两次皇上驾崩，正踩在苏洛倾的底线上。
而且这话里话外都在指责苏洛倾不肯放过她，毫无悔过之意。
“这不是理由”，苏洛倾之前还想给沈贵嫔一份身后的体面，现在看来，不必了：“本宫和皇上商量过废除无子嗣妃嫔陪葬的制度，愿意回母家的就回去，不愿意的就都送到苏州行宫养老。”
其实许久之前苏洛倾和慕盛就想过拉拢华府，但华府能得“纯臣”之名自然不是那种为荣华名利而选边站队之人。苏洛倾也早在心里衡量过，对待华府不能直接提出要求给予好处，那只会让华府更加排斥他们的拉拢。
所以她只要华府欠着她的人情，以后若是有什么事会想到她的恩情，会想着帮她就足够了。毕竟人情这东西哪里有定义还不还得完，而华国公又是真正的忠义之辈，局面已然开始变得于他们有利了。
倒也不怪苏洛倾要将中立派的华府拉向慕盛一边，实在是慕盛的对手不容小觑。为了慕盛的前途能顺利，总是多一份保障的好，况且这事确实只是个意外。
只能说，就连老天都在帮她。
隔天，苏洛倾派人送了好些补品和女儿家的东西到华府。同时也告诉了慕盛整件事的始末，让慕盛对华府心里有个数。
此事过后不出几日，京中就听闻华府三房的独子华凌在郊外骑马时，由于马受了惊摔下马身亡，还有二房的一个女儿也因定了婚约被送回惠州老家完婚了。
这后宅的腌臜事啊，向来是见不得人的。
放下了华国公府的事，苏洛倾又开始忙于宫务。
很快就到了十一月里姜家公子大婚的时候，苏洛倾派符宁亲自出宫一趟，送了一株一人高的玛瑙石榴摆件恭贺新人，可谓是给足了姜家和李家的面子。
因着这婚是御赐，这对新人第二日还要入宫来谢恩。
仁宣帝和苏洛倾坐在凤阳宫上首，接受着两人的跪拜。
末了，苏洛倾和仁宣帝又赏了好些东西。流程走过了，新晋的姜夫人就被太子妃领走，姜公子也随着太子去了东宫。
“咳咳咳……”仁宣帝方才一直忍着没咳嗽，这下人都离开便再也忍不住了。
苏洛倾忙吩咐宫人端上一杯温白水：“姑父喝点水。”
仁宣帝喝了水顺了气才好受些，却引得苏洛倾不免担忧：“姑父，怎么这药吃了这么久还一直不见大好，要不然就贴皇榜寻天下名医吧。”
“不必，朕的身体朕清楚，迟早要走到这一步的，谁也救不了。”仁宣帝当然清楚自己的病，大半是心病，一部分是这些年政事上的操劳。
如今，盛儿羽翼丰满，洛儿也稳坐后位，该安排的他都安排好了，也没什么顾虑了。若是熬不过这个春天，那也好与他的凝儿相聚。当初，凝儿就是在一个春天走的……
苏洛倾心里慌张，她已经失去了姑母，现在姑父也要离开她了吗？
“姑父，您这是说什么，您还要长命百岁呢。”苏洛倾何尝不清楚，姑父为着姑母的离世心里多想就这么随着姑母去了，要不是为了江山社稷，为了她和表哥，怕也不会撑到这个时候。
“傻丫头，有几个人能活到百岁？朕如今也是心里无牵挂了，早点去见你姑母也好，去得迟了，你姑母要不高兴的，哈哈。”仁宣帝没有因为自己的病而心思沉重，更多的是一种释然，三年了，他终于可以去见他的凝儿了。
苏洛倾感觉有东西哽在喉咙里喘不上气，憋红了她的眼眶。
仁宣帝看着眼前红了眼圈的小丫头，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发顶：“哭什么，姑父要和你姑母团聚了，姑父心里高兴着呢。洛儿可不许掉眼泪啊，这是好事。”
苏洛倾忍着忍着，确实没有掉下眼泪，只是哽咽地说不出话。
仁宣帝耐心的哄了苏洛倾好一会儿，等着她情绪好转了些才离开凤阳宫。
苏洛倾就这么看着仁宣帝离开的背影，突然发觉姑父真的老了，走路尚需徐烨在一旁搀扶，那佝偻的身影再不是当初能背起她玩闹的后背了。
张院使说，姑父怕是渡不过这个春天了……
就在仁宣帝的病情反反复复之间，时间悄然临近十二月。这天气已经冷到人要缩着脖子保暖的地步了，再加上前些日子下了一场雪，更是一股寒气直往衣领里钻。
距离上次发现沈贵嫔的事已经过了近两个月，苏洛倾再次召来了岳医士：“今日你去给沈贵嫔诊脉，之后过来回话。”
岳医士不敢问为什么，领命跟着冬曲去了薇恒宫。
沈贵嫔再见岳医士自然吃惊不小，毕竟以岳医士如今的官职是没资格给她看诊的，但她看到一同前来的冬曲则选择闭上嘴。这明显是皇后娘娘的意思，她只得隐下心中强烈的不安任凭岳医士给她诊脉。
岳医士诊完脉又跟着冬曲回了凤阳宫，留下满心慌乱的沈贵嫔。皇后娘娘为什么一定要让岳医士给她诊脉？而且她联系父亲的时候，父亲告诉她岳医士的家人都凭空消失了。岳医士也一直躲着不肯见她，难道……皇后娘娘什么都知道了，现在终于要对她动手了吗？
“回皇后娘娘，沈贵嫔此胎一切正常，是个男胎。”岳医士如实禀报苏洛倾，如今家人一切平安，他自然实话实说。
“嗯，下去吧。”苏洛倾窝在贵妃榻里，身上盖着上好的白狐皮毛做的毯子，整个人都懒懒散散的，可见这些日子的宫务着实是累着她了。
星月也乖巧地窝在苏洛倾怀里，任由自己的主人抚摸着自己一身温暖又柔软的毛。
岳医士刚刚退下，苏洛倾又唤来夏歌：“过两天就把沈贵嫔解决了吧，三位公主就快要出阁，别耽误了事。”那语气就像是今天午膳杀只鱼一般漫不经心。
夏歌领命退下，这种事甚至都用不上凤鸣卫，她一个人就足以解决。
苏洛倾又闭上眼睛假寐，她多留了沈贵嫔两个月，想必这两个月沈贵嫔也不好过，终日忧心忡忡备受折磨。不过现在好了，惩罚结束，就给她个痛快吧。
星月似是有所感应，轻巧地从苏洛倾怀里跳下来，自顾自地去外面撒欢了。
果然不过两天，薇恒宫就传来消息说沈贵嫔小产了，因着六个月的胎儿小产对沈贵嫔伤害极大，人已经不行了，还派宫人来说想求见皇后娘娘。
苏洛倾倒也想知道，她哪来的胆子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
半柱香的时间，苏洛倾已经站在奄奄一息的沈贵嫔面前。屋里的宫人早被遣去外面守着，只剩她一人虚弱无力的斜靠在床榻上。
苏洛倾站在一丈之外，神色淡漠的等着沈贵嫔先开口。
事情如今到了这一步，沈贵嫔也没必要遮遮掩掩：“你来了，其实你都知道了吧。”
“是。”
“说来可笑，你明明只是一个孤女，而我身后有整个沈家。可在知道你要对我动手时，我发觉自己竟然毫无还手之力。”沈贵嫔想扯起嘴角，但已经没有那个力气了。
“你错了，本宫有家人，而且还有家人真心的爱护。可你呢？沈家真的站在你的身后吗？”苏洛倾看着脸色发白的沈贵嫔，心里知道她只是不愿看清现实。
沈贵嫔沉默着没有回答，她一直都知道她不过是沈家的棋子，但她不愿承认。
“我只是不想皇上驾崩后去陪葬，你身在高位又权利在握，皇上驾崩了还有太子护着你，可我没有。你要害我，我确实无法反抗，但我只是想活着而已。”沈贵嫔这一句话提了两次皇上驾崩，正踩在苏洛倾的底线上。
而且这话里话外都在指责苏洛倾不肯放过她，毫无悔过之意。
“这不是理由”，苏洛倾之前还想给沈贵嫔一份身后的体面，现在看来，不必了：“本宫和皇上商量过废除无子嗣妃嫔陪葬的制度，愿意回母家的就回去，不愿意的就都送到苏州行宫养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