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世音不自觉地捂住了鼻子,各种臭气扑鼻而来,有的是垃圾堆积过久散发的腐败味道,还有的是人畜粪便污水的臭气,这里更像是一个垃圾村。

    她小心翼翼地走在巷子中,这里的棚户矮房密密连片,间隔非常狭小,很多屋子终年不见天日,很少有像样的门,以至于一眼就可以看见屋内的东西,几乎所有的房子都是家徒四壁,所谓的家具大多破败肮脏,明显是被人丢弃后捡来的。

    纪风铃一路跟着韩世音,也是大开眼界,没想到偶像剧里那么光鲜亮丽的泡菜国居然也有这么贫穷落后的地方,还离泡菜国的富人区这么近,真真是天堂与地狱的完美对比。看来电视剧都是骗人的。

    有些奇怪的是,很多屋子里都没有人,偶尔可见几只野猫野狗穿梭其间,整座村子宛若一座空城。

    此时天色已近昏暗了,黑暗的巷子弯弯绕绕,不断有各种臭味飘来,韩世音还得时刻注意着脚下,生怕有什么小东西会从暗处突然蹿出来。

    她越走心里越发毛,不禁打起了退堂鼓,犹豫再三,准备回头原路返回时,突然前方远远传来一阵喧闹人声还有若隐若现的灯光,好像是吆喝叫卖声,已萌生离开之意的韩世音又掉过头来,大着胆子向着声音的方向走去。

    她沿着阴暗的小巷一直向前走,不知走了多久,终于看到前方灰蒙蒙的红光射进巷内,她兴奋地加快了脚步,一路小跑到巷口,一个热闹而又奇特的“市集”呈现在她的眼前。

    说是“市集”都有些夸张,因为实在狭小而简陋,最多是摊贩档口,好一点的档口是用废弃纸板搭起的小台子,大多数人都是提着篮子或者地上铺块塑料布直接叫卖。

    卖的东西琳琅百种,有虽然破旧但洗干净的旧衣物,有整齐码好的硬纸板,有缺胳膊少腿的小玩具,还有残破少页的各种书籍和一些吃的东西……

    他们之间的买卖也很有趣,不用钱,而是交换,但价格就很迷惑了,比方一根蜡烛可以换一个鸡蛋或者两块豆腐或者一把豆芽菜,一个鸡蛋可以换一双破球鞋,但同样一根蜡烛或一把豆芽菜却不可以换一双破球鞋。

    他们似乎没有严格的价格规则,各人各按所需开价还价,价格高低全看心情。

    不过有些奇怪的是,韩世音一路走来,发现这里的人大多是年迈的老人,一个个面如菜色、瘦骨嶙峋,穿着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单薄如纸,看着十分可怜。

    “小姐,买个萝卜吧,我几天没吃饭了。”一个卖萝卜的老头儿可怜巴巴地望着韩世音。

    韩世音瞅了一眼那些萝卜,大部分都是烂的,好一些的也是蔫了发黄的,再看那老头儿,穿着一件满是破洞的单衣,冻得瑟瑟发抖,不由心生怜悯,从皮夹里抽出一张纸钞递给那老头儿。

    “这个够吗?”

    “钱?”老头儿望着韩世音手里的纸币两眼放光,兴奋得一把接过那张纸币。

    “这个够吗?”韩世音又问了一遍。

    老头儿却像没听到她的话一般,全副精神都集中在手中的纸币上,用力将鼻子贴在上面使劲嗅着,感受着钞票的香气:“是钱,真的是钱!”

    此时,他身旁的其他老人纷纷向韩世音涌来,一只只布满青筋皱纹的手伸向她。

    “小姐,可怜可怜,买个鸡蛋吧。”

    “小姐,求求您,买颗白菜吧。”

    “好心的小姐,买块豆腐吧。”

    ……

    韩世音望着一双双饥渴疲弱的眼睛,根本无法拒绝,只得再次从皮夹里掏出纸钞,一张张递给他们,可是,她的皮夹不是印钞机,眼看着皮夹已空,伸向她的手却越来越多,到最后,那些手像钩子一样勾着她的衣服,扯着她的皮包,甚至,像钳子一样抓住了她的手臂,捏得她得手腕疼得要断掉。

    “放手,好痛,我没钱了,没了,你们放手,放手。”韩世音急得放声大叫,可是那些老人却充耳不闻,反而一个个睁大了双眼瞪着她。

    “怎么可能没有?你那么有钱,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没了?”

    “是啊,你再好好找一找。”

    “我看你皮夹里还有一张的,是不是舍不得给我们?快给我们。”

    一个老妪一把抢过韩世音的皮夹,翻了个底朝天,果然一个子儿都没了,刚想随手扔了,却在抬手的一瞬间停住了,原来皮夹上的一点光闪了一下,是皮夹的扣子,她当即上口就咬,嘶啦一下,就将皮夹咬开了一个口子,她用力将那枚扣子扯了下来,放进嘴里轻轻咬了一下。

    “天哪,金子,是金子,哈哈哈,纯金的。”老妪眼冒金光,攥着那枚金扣子放声大笑。

    “什么?是金子? 她的皮夹上居然有金子?”所有人的眼珠子都快长在韩世音身上了,他们不再执着于问她要钱,而是像雷达扫描一般打量她全身上下。

    “她的项链,好大的珍珠啊,一颗就应该够我们吃一年了吧。”

    “你看她的耳环,好像是银的,不过那两颗红色的石头应该值点钱吧。”

    “什么红色石头?那叫红宝石。”

    “天哪,天哪,她,她的手链,镶满了钻石。”

    “你们快看她的衣服纽扣,那些也是金色的,你们猜会不会也是纯金的?”

    ……

    他们的惊呼一声高过一声,完全忽略了韩世音的存在,似乎他们讨论的话题根本与她无关。

    “你们想干什么?你们不要过来,别过来。”此刻韩世音背脊发寒,不断后退着。

    半空中的纪风铃也急得团团转,大声怒喝:“你们这些人简直是强盗,她给你们钱是可怜你们,你们怎么能反过来抢她的东西?那个谁,你,你别靠近她,你想干什么?”

    当然无论她怎么吼怎么叫都是徒劳,没人知道她的存在。

    韩世音从来没有遇过这种情形,可是那些人仿佛根本听不到她在说什么,他们的眼他们的心都集中在她穿戴的那些物品上,只有那些东西才是他们的心心念念,反而韩世音,只不过是一个附加的人形物而已。

    “小姐,可怜可怜我们吧。您这么有钱,分一点给我们应该也没关系吧。”一个满口黑牙的老汉虽然口里说着“可怜”,眼中却闪耀这如恶狼一般的狠厉,果然,他话音刚落,一手便扯下了韩世音的手链,而韩世音也因那老汉突如其来的拉扯一下站不稳而跌倒在地上,手腕当即出现一道血痕,迅速肿起来。

    “求求你们放过我,我,我身上已经没有钱了。”韩世音眼泛泪光,一时站不起来,只能蹲坐在地上慢慢向后挪动,眼中充满了惊恐。

    其余的人却没有丝毫动容,眼见黑牙老汉先下手为强,纷纷按捺不住,一个个扑上前来。

    “不要……”纪风铃大叫一声,突然空中一阵强光闪现,众人纷纷抬头,却被那道光刺得睁不开眼,统统低下头去,紧接着,那道光迅速在空中散开,宛若盛开的焰火,继而化作无数流星落了下来。

    这个地方到处堆着纸壳塑料等易燃垃圾,那些带着火光的流星一经落下,便迅速燃烧;而这些老人身上的衣物都是极其廉价的易燃布料,一丁点儿火星都是沾之即燃,火光所过之处,惊得众人纷纷大呼小叫,也顾不上韩世音了,四散而开,纷纷抱头鼠窜,躲蹿火苗。

    韩世音也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一时间怔在原处不知所措,眼睁睁看着又一道火光从天而降,向她头顶袭来,也就在同一时间,突然一个黑影猛然扑向韩世音。

    “啊……”韩世音还没反应过来,便感到一片漆黑笼上头顶。

    待空中焰火燃尽,地上火星尽被扑灭时,众人这才想起来找韩世音,却发现韩世音消失不见了。

    “人呢?那个女人呢?怎么不见了?”

    “不见了?着火的时候我见她还在呢。”

    “也许是趁着大家刚刚在救火,所以趁乱跑了。”

    “跑?这里是我们的地方,不熟的人根本走不出去。大家放下手里的东西,去找那个女人。她身上还有那么多值钱的东西,就算把这里掀过来,也要找到她。”

    “是。”众人纷纷散开,四处搜寻韩世音。

    “韩世音到底去哪儿了?” 纪风铃比那些人更懵逼,因为她的注意力一直都在韩世音身上,她明明记得当时四周全是火势,韩世音整个人都吓傻了,别说跑了,连动都没动过,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除非她会遁地术。

    就在她团团飘之际,突然发现众人中有两个黑影有些奇怪,一个个子高些,一个瘦小些,两个黑影都套着一身破烂肮脏的黑罩袍,顶着一头鸡窝卷的乱发,遮住了脸。

    高个黑影其中一只手揽住了瘦小黑影的肩,另一只手却看不清放在哪里了,瘦小黑影走路的姿势很是怪异,不停扭动着身子,感觉很是忸怩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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