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云华这场风寒持续了好几天才没了症状。

    因着汤药里被医师加了助眠的药材,她这几天睡的很是踏实,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好了不少。

    她都快要将噩梦的事给忘了,就在这时,江聿怀回来了,同行的还有那位淮南王的世子北江渊。

    淮南王是当今圣上宗亲,早些年征战沙场,马革裹尸。淮南王世子年纪轻轻就有他父亲的风范,在战场上英勇杀敌,风采夺目。

    这次回来是因为打了胜仗,军队凯旋。江聿怀也是运气好,刚好就被路过的世子给救了。

    临近归来的日子,江聿怀又送来了一封信:

    淮南王世子征战西北有功,圣上论功行赏,将江家一墙之隔的永南将军府宅子赏给了他。且念着他舟车劳顿,身上有伤,还特意免了他进宫觐见的虚礼,让他好好养伤。

    以及永安将军府年久失修,江聿怀特意邀请世子同住,世子同意了。

    得知了这个消息的云华恨不得跑过去将江聿怀给打一顿。世子同意她不同意啊!她这净是帮倒忙的兄长啊!北江渊的性格阴沉不定,也不知道她那个傻哥哥是怎么和他好到能请到家里同住的。

    一旁的笙春在八哥来福要开口的时候眼疾手快的捏住了鸟嘴,来福挣扎不过,放任自流了。也不知道少爷信里写了什么,姑娘看完以后,一脸想要手刃仇敌的模样。这个时候来福再叫,小命难保。

    侍郎府外。

    冬夜来的格外的早。

    送信儿的人早就在一刻钟前就到了,世子和江聿怀应是在路上耽搁了会儿功夫。

    云华好几天都没怎么出门透过气了,站在门廊下,她猛吸了一口凉气,在屋里闷着看了一天话本的头脑这时候才清醒了几分。

    远远的就听到了马蹄声,只见几辆马车和随行的马匹于夜色中迎面走来。

    江聿怀翻身下车,冲江老夫人和江大人行了礼,“聿怀见过祖母和父亲。”

    淮南王府的世子也在这时从马车里走了下来,和江聿怀一并行礼,声调温和,“北江渊见过江老夫人、江大人。”

    北江渊生的高大,虽在西北驻守多年,整个人却带着温润无比。和身后跟着得几个侍卫相比,更显贵气。他苍白着一张脸,明显是伤了元气。只是穿的厚重,也没看到他伤在哪里。

    “世子客气。”江大人连忙过去扶起北江渊。他虽然在官场上比北江渊的品级高,但实际上北江渊有着世子的头衔,是不用给他见礼的。

    几人一一见礼后,前后簇拥着进了家门。

    将北江渊安顿好后,江大人这才空出来时间可以和江聿怀好好聊聊。

    江聿怀许久未归家,自然和家里人有说不完的话。他细数着在路上的经历,老夫人、江大人和云华都听的认真。

    点上的红烛又燃尽了,老夫人终是有些撑不住了,去睡下了。说到最后,江大人明日还要当值,也离去了。

    江聿怀便和云华从梅园出来,直奔云华的竹园。她院里有个茶歇,两人约着再去那里说会话。两兄妹的关系自小便最是亲近,回去的路上,江聿怀说要给云华一个惊喜。

    等到了竹园,江聿怀让小厮回菊园拿的东西便到了。那是个罩着布的笼子。笼子里时不时的还有一些细微的动静。

    笙春应自家姑娘的要求,将笼子拿到了最亮的地方。

    江聿怀将布从笼子上面解开,笼子里两只一白一黄的长毛猫崽儿,正睁着两双圆溜溜得眼珠子看着周围的人。神情懵懂,极具憨态。

    他见云华满眼喜欢,便知道东西没送错,“这是元通兄家里养的猫崽,两三月大了,我见它们活泼,就给你带了两只回来。”

    江聿怀出行的大半时间都在这位元家二少那里,两人自小的关系便不错,后来元二少的父亲外放,二少也想跟着去外面看看,一走便是四年。

    “谢谢哥!”云华欢快的接过两只小猫,整个人都被可爱住了。

    她搂着小猫笑着说道,“赶明我就去给晴姐姐送一只过去,会特地和她说这是哥哥送给她的。”

    云华口中的“晴姐姐”是和江聿怀已经订下的婚约林晴光,是林祭酒的二女儿。

    “你这丫头——”江聿怀羞的耳朵发红,也顾不得舟车劳顿带来的疲惫,一把将两只小猫抢了回来,“不送你了,就会拿我开玩笑。”

    云华自然是不当真的,她摸着茶具的边缘,夸张的说道,“那这样啊!看来哥哥是想自己过去送。我这就给晴姐姐写拜贴,说哥哥明天约她围炉煮茶,吟诗作对……”

    “给你还不行吗?”江聿怀认输,他庄重的同坐着的云华行了礼,“我与晴光许久未见了,还望妹妹下个帖子,与我个方便。”

    “既然哥哥都这般求我了,那我勉强替你约一下晴光姐姐好了。”云华接过小猫,揉了几下猫猫头。

    .

    屋内灯火摇曳。

    医师不行周已经为北江渊医治了两个时辰。他几个月前那次敌袭几乎要了他的性命,要不他也不会睁眼就从皇宫里的龙床上到了西北大营。

    也不知道那浠水小国的遗部是下了什么毒,这么多天北江渊的伤口始终没有痊愈的迹象。

    北江渊脸上的汗水蜿蜒而下,嘴上咬了一团白布。精瘦的身体上布满了各式各样的伤痕,其中最厉害的应该是侧腰上的伤口,皮肉外翻,医师不行周正熟练的剜着伤口上的腐肉,动作间血肉模糊。

    烈酒混合着血水染湿了不行周的袍子。他掏出玉瓶子给北江渊上了药。

    北江渊呼吸沉重,浑身紧绷,桌角都快被他扣下来一块。

    “好了。”不行周将药瓶收好,拿出随行带着的小册子用笔记下了上药的日期。

    北江渊这毒中的稀奇,不行周已经研发了不少解药,不能说全然无用,但作用不大。上辈子北江渊也中过毒,最后不行周做出了解药。不过就是时间问题罢了。

    门外映出了一人的身影,“主子,我进来了。”

    向南一副行事匆匆的模样,“属下去调查了一番,并无收获。”

    北江渊面色沉重。他正想说什么,门外守着的侍卫禀告。

    “世子,江少爷来了。”

    江聿怀问道,“世子。可有查出来什么?”

    他本来打算回去休息的,但实在是放心不下遇到的诡谲的死们。他本以为遇到的只是普通的山匪,但并非这样。

    半个月前。

    是夜,恰逢大雪。

    江聿怀和小厮们从江州地界出来。雪光映衬下,有个眼尖的府兵看到了前方隐约有一个庙宇的轮廓。

    “少爷,前方好像有一个庙。”

    “你们两个先去查看环境如何。”江聿怀握着缰绳的手冻得发痛,他们一连赶了几十里路,本以为路上会遇到驿馆,但这地界竟是一连十几里都是连绵的树林,只有一条路通往大路。周遭连个农户都没有。实在是荒凉。

    “是。”为首的两个府兵得了命令驱着马前去查看。

    少倾,就有一个府兵赶了回来,说可以驻扎。

    十几个人早就冻得难受,这时候一听有地方可以休息,也顾不得什么了,快马加鞭的向着庙宇跑去。

    庙宇极大,分为好几个殿。神像都被人挪去了,只留着几张孤零零的供桌。他们察看过一圈后,这才又回到了江聿怀的身边。

    大家围在火堆旁,惬意的享受着温暖。

    “少爷,我们还有几日才能到达附近的小城里,不过听说这里有山匪出没。”

    江聿怀冷静沉着,“我们今晚上轮流值守,等天亮了就离开这里,去往小城里的客栈里好好的睡一觉。”

    “是。”众人得了令,各自休息去了。

    等到了半夜,周遭静悄悄的,除了呼啸而过的风,就是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江聿怀看着火堆,昏沉的睡意一波又一波的淹没着他的意识。他正打算站起来清醒清醒

    突然,黑衣人们破门而入,本就破旧的大殿这下子连个像样门窗都没了。

    他们的动静大的吵醒了睡着的人,众人摸起放在身边的武器,一抹脸就站了起来,哪还有什么困意。

    只见一个黑衣蒙面的人挥舞着剑刃朝他刺来。

    江聿怀拿起一根燃的正旺的木材掷向了他,那黑衣人连忙收回剑刃又劈向了木材,它在半空中炸开,江聿怀趁机抽了长枪向前送去。

    黑衣人当场被刺中,奄奄一息。

    双方也都加入了战斗,但黑衣人实在是太多了,江聿怀他们的人也因为不敌而失去了性命,

    忽而庙宇外有马蹄的声音,接着就是急促的脚步声,十几个身手高强的人加入了打斗。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黑衣人一一倒地。

    江聿怀因此得到一丝喘息。

    他拿着长枪温声问道,“感谢阁下想助,敢问侠士们是——”

    那些人的身上都穿着统一的制服,应是哪位达官贵人的府兵或是走南闯北的巨商养的打手。

    为首的黑脸男人回答,“我们是淮南王世子麾下的。”

    “我乃江侍郎府的公子。”

    “少爷——”韦曲南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指着地上的黑衣人正在消失的身体,等瞪大了双眼。

    大家的视线都看向了他指着的方向。

    仅是几人这几句话的功夫,地上的黑衣人的尸体竟是突然的凭空消失了,如果不是地上还存留的衣物和江聿怀府兵的尸体,以及毁坏的门窗,恍若隔梦。

    “这!”大家面面相觑,此等怪力乱神之事任谁都是难以置信的。

    呜咽着的北风在外面呼啸而过。时不时的还有马匹打着响鼻的声音。偌大的庙宇中,大家竟是生生的出了一身的白毛汗。

    此地不宜久留。

    “向南!”

    外面走进来一个披着斗篷的男人。他面色沉静,一双深沉的眸子扫过在场的人,直至落在了江聿怀的脸上。

    “北江渊!”

    “江聿怀。”

    两人互换了性命,就此交谈起来。

    北江渊裹了裹斗篷,“我们要回望京,公子要去何处?”

    江聿怀回答,“我也回望京。”他曾在永安王府的寿宴上见到过北江渊一次,自然是不怕这人是冒充的。故而多了几分信任。

    “世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听闻大军早就凯旋了。”大军早就在月前就回到了京城,怎么身为主帅的世子却还未归京。

    北江渊清咳了几下,“受了点伤,修养了一段时间。”

    “先前那群黑衣人也刺杀过我。不知为何,他们武艺高强,但却如果鬼魅一般消失不见。”

    北江渊这么一说,江聿怀很是感兴趣。他望了望风雪交接的外面,说道,“世子若是不嫌弃,可以坐我的马车。”

    “那就有劳了。”

    “这是我给妹妹带的小猫,小姑娘喜欢这些东西。世子若是介意,我便拎着放出去。”

    “不必劳烦,马车宽敞,多这两个小友也能解闷。”

    江聿怀对世子更加敬佩了。传言果然不虚。世子真乃高洁之人。

    本以为就这么的走到望京城内就不会再有什么意外了。但哪曾想,江聿怀刚遣了送口信的人离开,就被从天而降的一群黑衣人缠上了。

    打斗时不知为何,周遭嘈杂的环境却顿时就安静下来,惊静的只能听见短兵相接的声音。

    等到那些黑衣人一一倒下,嘈杂的人声如潮水般涌来。他们一群人拿着兵器站在人群中,引得人群一阵骚动。。

    “这是哪来的人啊!”

    “刀剑不长眼,怎么就不知道收敛一点。”

    若不是向南身上还挂着伤,倒也会觉得他们是眼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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