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飞鸟最近很焦躁。

    自从她过了十五岁生日,周围人就总是有意无意地提起她和五条悟的婚约,甚至从一开始的隐晦,到现在越来越明目张胆。

    “这可不是什么黑历史。”跪坐在榻榻米上的绘里一边笑着回她,一边将一本厚厚的相册放入收纳盒中,“这些都是您和悟少爷珍贵的回忆,等将来你们结婚了……”

    “谁要和他结婚啊?”正撑着脑袋看电视的少女猛地转过头,“就算全天下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嫁给那个性格糟糕的混蛋好吗?”

    但绘里却将她的反应当成了难为情,面容温婉的女子掩住嘴,眼角眉梢间尽是打趣,“阿拉,飞鸟小姐也终于到了会害羞的年纪了。”

    谁害羞了啊?

    月上飞鸟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吃了苍蝇般难看,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却一个字都没吐露出来。

    ……也是,事到如今她又能说什么呢?

    少女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讥笑,不会有人把她的话放在心上的,就像过去无数次一样,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甚至就差把【绝对不会嫁给五条悟那个混蛋】挂在嘴边,也没人把她的抗议当回事。

    因为月上飞鸟将来一定会和五条悟结婚,这是整个五条家都公认的事实,也是她这辈子都别想摆脱的【束缚】。

    室内突然变得安静了起来,只有前方的电视还在尽职尽责地上演着狗血剧情。

    “佐藤君,到底怎么样你才肯放过我?”

    身材高大的男主将绝望哭泣的女主角抵在墙角,不顾她的挣扎,冷笑着掐住了她的下巴,“死心吧,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这辈子都别想逃离我的掌控。”

    月上飞鸟:“……”

    这都是什么狗屎剧情?

    这一刻只觉得全世界都在和她作对的少女,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火气,一把将遥控器摔到地上,怒气冲冲地离开了房间。

    谁知刚走到门口,就看到迎面而来的罪魁祸首。

    时值三月,庭院里的樱花终于开满了枝头,朵朵淡粉簇拥在一起,一眼看去犹如氤氲的云雾,美得如梦似幻。

    身材挺拔的少年站在树下,偏着头和身边人说着什么,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好看的眉眼也隐在墨镜后,让人窥不得分毫。

    微风拂来,几片花瓣落在他霜雪般的发丝上,他这才像是察觉到什么,抬头看了过来。

    “怎么?知道老子要回来,所以专门来迎接我了?”

    少年架在鼻梁上的墨镜微微下滑,露出了那双仿佛蕴藏着浩瀚天际的苍蓝眼眸,“这次老子可没忘记给你带你最喜欢的草莓大福,怎么样?是不是很感动?”

    他晃了晃手臂上的纸袋,脸上的漠然在这一刹那尽数褪去,只余张扬又得意的笑意。

    月上飞鸟没有说话,眼中翻涌的怒火渐渐转为了压都压不住的嫌弃。

    “你这是什么眼神?”他皱眉。

    “看垃圾的眼神。”

    “喂——”五条悟不满地嚷嚷,挂在胳膊上的纸袋也因为恼怒被甩地哗啦作响,“老子难得发一回善心,你不领情就算了,怎么还骂人呢?”

    “骂你怎么了?”月上飞鸟冷笑,“我还想打你呢。”

    五条悟:“???”

    他满脑袋问号,不是?他今天没惹她吧?

    “你是吃枪药了?怎么脾气这么大?”

    月上飞鸟又想起了刚刚的事,脸上的表情霎时冷了下来,“何止是吃枪药啊。”

    她阴恻恻地盯着他,“我现在就是颗随时都会爆炸的炸弹,砰一声就能把人炸上天的那种,怎么?你要试试吗?”

    “那还真是遗憾。”五条悟耸了耸肩,“老子有无下限,恐怕是体会不到了。”说完就翻了个白眼进了室内。

    “啊,对了。”走到一半他又折返了回来,“大福你还吃不吃了?不吃的话我就自己享用了。”

    “……谁说我不吃了!”

    月上飞鸟阴沉着脸转过身,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更何况还是五条悟这只鸡掰猫的便宜,她要是错过了那才叫天理难容。

    “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色调明亮温暖的客厅里,五条悟盘腿坐在矮桌前,拧眉注视着对面的少女。

    对方却没有理他,只是重重咬了口手里的大福,那恶狠狠的表情不像是在吃甜品,反而像是在撕咬某人的血肉。

    五条悟:“……”

    突然觉得眼前让他心心念念许久的毛豆生奶油味的大福都不香了。

    “对了。”他清了清喉咙,试图驱散空气里诡异的气氛,“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你能有什么好消息?”少女终于有了反应,却是让他心头一梗的嘲讽,“是二长老的秃顶终于治好了?还是三长老找到了他丢了许久的小黄书?又或者是四长老……”

    “停停停。”五条悟皱眉打断她,“这些算什么好消息啊?”再说了,那几个老家伙之所以会这么惨,还不都是她干的!

    “听好了,老子要说的是——”他精致的脸上扬起一抹得意的笑,“我们的入学手续办好了,怎么样?是不是超惊喜?”

    “入学手续?”月上飞鸟神情一顿,“什么入学手续?”

    “不是吧?”五条悟将鼻梁上的墨镜拉下,湛蓝的眼眸危险地眯起,“老子之前才说过要去东京的高专上学,这才过去多久?你该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事都给忘了吧?”

    她当然没忘,但——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去了?”

    五条悟刷地坐直了身子,“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开玩笑的明明是你才对吧?”月上飞鸟的反应比他还大,她皱着眉,鎏金色的眼眸中仿佛有一团火焰在燃烧,“谁让你擅自替我做决定了?你明明知道我最讨厌什么。”

    “……但你也没有拒绝啊。”他有一瞬间的气弱,但很快就理直气壮了起来,“再说了,你可是老子未婚妻啊,不和我一起,你还能去哪?”

    他不提未婚妻这三个字还好,一提月上飞鸟当场就炸了。

    “谁要当你未婚妻啊。”

    少女气得浑身颤抖,就连左耳的红色流苏耳饰都仿佛察觉到主人的愤怒跟着剧烈晃动了起来,“五条悟——你是脑子进水了,还是入戏太深?你不会真以为我这辈子就注定了要和你绑在一起吧?”

    他理所当然的态度,让她再次回想起了这些日子以来五条家人的所作所为——

    被无视的拒绝,被曲解的抗议,哪怕是发脾气也被当成小孩子不懂事的玩闹……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她觉得自己就像是被关在笼子里的困兽,无论她怎么挣扎,哪怕被撞得头破血流,对外面的人来说也只是一场有趣的表演。

    没有人会真的把她的意见放在心上,因为她就是一个【物件】,一个独属于五条悟的【装饰品】,而【装饰品】——

    最不需要的就是有自己的想法。

    “那你是想到办法解决老头子了?”被炮轰的五条悟也不恼,他双手环胸,好看的眉毛高高挑起,一脸平静地等待她的下文。

    月上飞鸟:“……”

    少女脸上的怒火陡然一滞,她要是能解决五条家主那个老狐狸,还用得着在这里无能狂怒?

    “那你不还是我未婚妻吗?”见她沉默,五条悟这才笑了,眼角眉梢都带着扳回一局的春风得意,“老子不想自己的未婚妻变成失学儿童,这有什么错吗?”

    他一脸【你明明应该感激老子才对】的表情,看的月上飞鸟拳头都硬了。

    “五条悟——!!!”

    白发金眸的少女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的怒意如潮水般褪去,但却让人感觉不到半分暖意,反而有种风雨欲来的压抑感。

    “我不懂,你明明也不喜欢这段婚约。”

    虽然不想承认,但同样自我又任性的两人在某种意义上来说,的确算是同类。

    不喜欢别人对自己指手画脚,更讨厌有人妄图掌控自己的人生,而不巧的是这段莫名其妙的婚约就精准地踩在了所有雷点上。

    “如果说以前做不到,但现在的你应该没问题了吧?”

    当年尚且年幼稚嫩的神子,如今已经逐渐成长了起来,就算是五条家的人再怎么坚持,只要他不愿意,应该也没有人可以勉强他才对。

    这个问题一出房间里骤然变得一片死寂,五条悟嘴角挂着的碍眼笑容也紧跟着隐去。

    月上飞鸟却像是察觉不到周围令人不适的气氛,鎏金色的眼眸紧紧锁定着他,不愿错过对方脸上任何表情变化。

    “……所以。”不知过了多久,短暂陷入沉默的五条悟才终于找回了笑容,他微微侧过头,瑰丽的苍天之瞳中蕴藏着让人看不真切的情绪,“你是准备认输了?”

    认输?

    月上飞鸟一愣,当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后,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谁要认输啊?”

    她只要一想到当初这家伙开的条件,就恨不得将他这张可恶的脸给砸进地心,还向他认输?他怎么不上天呢?

    少女动作极大地站起身,颤抖着手指向他,“我今天就是死,死外边,从东京塔上跳下去,也绝对不会向你低头。”

    说完,就一甩衣袖大步朝外走了出去。

    “你要去哪?”

    她头也没回,“去一个再也见不到你的地方!!!”

    五条悟挑了挑眉毛,语气有些遗憾,“那恐怕有点难。”

    月上飞鸟:“……”

    她身影一顿,下一秒脱下脚上的木屐就狠狠朝他砸了过去,“去死啊!混蛋!”

    结果理所当然得被对方的术式给挡了下来,她也不在意,顺手将另外一只也朝他扔了过去。

    “喂——你别得寸进尺啊!!!”五条悟瞪向她,好看的眉毛都皱成了一团,但留给他的却是对方无情的背影。

    五条悟:“……”

    气成河豚.jpg

    “悟少爷不去哄飞鸟小姐吗?”

    听到动静的绘里从里间走了出来,秀美的面容上满是担忧。

    “又不是老子的错,凭什么让老子去哄她!”五条悟一脸烦躁地目送着她渐渐消失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到,才气呼呼地拿起桌上的大福狠狠咬了一口,但下一秒又一脸难看地吐了出来。

    “呸呸呸!什么玩意儿?怎么这么难吃?该不会买到假货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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