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婚闪离,这就是你认真考虑的结果?”

    “嗯。”

    “你爸妈那边怎么说。”

    “他们还不知道。”

    “你就打算瞒着?”

    “暂时先瞒着吧,大喜之下再大悲,我担心他们受不了。”

    “你也知道这是大悲。当初劝你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青青,不后悔吗?”

    “你是说结婚还是离婚。”

    “都有。”

    “没有后悔,只是......舍不得。”

    “你不会还喜欢他吧。”

    “喜欢,一直都喜欢来着。”

    “可他都那样了。”

    “当初结婚的时候我们就说好了,给彼此空间,如果遇到喜欢的人就给对方自由。他只是在行使自己的权力罢了。”

    “既然舍不得,为什么还要离婚。”

    “我喜欢他,是想和他在一起。每天醒来第一眼看到他,和他一起做饭,一起逛街,一起约会,我想看到他和我在一起时脸上的笑,而不是被婚姻束缚的无奈。结婚的时候我想过,趁这个机会让他喜欢上我,但我好像小看了爱情。爱情不是一厢情愿,不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不管我有多喜欢,不是他的那个人怎么努力都没用。我舍不得是因为我把他放在心上,但我不想用夫妻这两个字让他的余生成为一场劫难,一场永远在后悔的劫难。”

    “那你怎么办?你有想过自己吗?”

    “想过呀。经历过婚姻,我更加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以后,好好生活,好好工作。”端起咖啡,又像是想到什么,放下,严青笑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放心,我不会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的。”

    “对,三条腿的□□难找,两条腿的男人还少吗?青青,你放心,姐们一定给你介绍一个比他好千百倍的,一定让他后悔死。”

    “那我等着喽。”

    徐娇拍了拍胸口,握了握严青的手。

    天阴阴的,好像要下雨的样子。

    严青打开歌单,许久也不知道听什么。她不是爱听歌的人,却也会随着潮流听一听不错的歌。之前林原推荐了一首什么歌了,严青想了想,哦,这世界有那么多人。

    莫文蔚略显沙哑的声音传出,磁性的性感在狭小的空间回荡着,久久不绝。

    严青不知道曾经十月有没有“我们”,但往后,会有一个永远割不断的的我们。

    周五的夜晚,书店照常比往昔忙碌。

    严青是个不假于人的老板,不管店里有几个人,她看到活都会亲自上手。也正是这份亲民所以才能和店里的人打成一片。便是彼时林原也说她这里不像是店,更像是家。

    严青想,若是“家”能这般好经营,她倒是天纵奇才了。只可惜,她道行太浅,终究没了家。

    “青姐,我来吧,你歇着。”许是知道严青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店里的人有意无意的多了一些照顾,虽然他们也照顾不到什么,但是眼观鼻鼻观心,活倒是可以多干。

    若是往常,严青自是不会歇着的,但是如今。

    “好,辛苦了。”

    “青姐客气啦。”

    书店迎来送往,无数张面孔停留,无数个故事放送。严青喜欢观察每一个进店的人,每一个人脸上都有着不同的表情,那些表情后是怎样的故事呢?严青时常在构想,现在,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严青想,她的脸上又有怎样的故事呢?

    不用多想,小腹传来的抽痛让她回了神。什么故事不故事,走在人世间,活在现实中,这就是她的当下。

    阿娇问她后悔吗?

    她说不悔,就是舍不得。

    其实,除了舍不得还有遗憾。遗憾没能告诉他他要做爸爸了,遗憾没能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她怀孕了。

    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事实,虽然领证当天就谈到这个话题,但那时还太遥远。婚姻十月,两人也商量过,两人都觉得孩子是上天赐予一个家庭最美好的礼物,他们不抗拒,所以也就没有避孕。

    那天上班路上,小腹也是一阵抽痛。她想着没事,但此后几天持续着抽痛,她这才重视起来。到医院检查,没想到竟然怀孕了。五周,不过一个小豆芽。

    严青很开心。

    她真的很开心,没有人知道她多么喜欢孩子,没有人知道她多想成为一个母亲。如今,小豆芽在她肚子里,她已经成为一个准妈妈了。

    确认那天她想着晚上当面告诉他,没想到就撞见了那一局。当时她竟然有些庆幸,幸好没有说,不然可就不好解决了。

    单亲妈妈,虽说这个身份不太好听,但严青觉得自己可以成为一个好妈妈的,即便孩子没有爸爸。

    “请问这里有人吗?”

    “没有的。”严青起身要给客人让座,看到对方面貌一怔。对方显然也是一怔,说不上冤家路窄,只是身份尴尬,此时相见,多少有些不自在。

    幸而严青早已是社会老人,尴尬局面也是见多了,所以不过是一秒错愕,很快就恢复脸色。

    “你坐。”

    “不用了,你坐吧。我再找找书。”

    “嗯。”严青也不多言,离了沙发的屁股也没有再坐下去。来者是客,顾客为先,她自然是不会和客人抢座位的。

    “青姐,那个人你认识吗?”

    “谁?”顺着店员看过去的方向,严青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说认识吧,也没有交流过。说不认识吧,却也见过几面,所以这还真是个问题。索性她也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怎么了。”

    “她都看你好几回了,我以为你们认识。”

    “不用在意。”整理好书,严青想了想,向那人走过去。“有事?”

    那人显然没想到严青会过来,会这般自在地和她搭话,当下有些没反应过来。

    严青也没着急,静静地看着她,等她回神。

    “没事,我不知道这是你的店。”天地良心,她也是听朋友推荐才来的这家书店,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她,更没想到她竟然是这里的老板。本以为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但看人家,似乎啥想法都没有,这着实让她有些不解了。

    “现在知道也不晚,希望你能选到合适的书,如果有什么建议也可以告知我们的店员或者我都可以。”

    “哦。”女孩子点点头,脸上的表情一直是错愕的,终于在严青转身的时候再次开口,“那个,可以聊聊吗?”

    严青本可以拒绝的,但也许是人的好奇心作祟,她很想知道小姑娘要和她聊什么。

    “对不起。”

    “如果是为了你和林原的事,不用了,已经过去了。”

    “对你来说或许过去了,但对我而言我确实破坏了你的家庭,真的很抱歉。”女孩低着头,她的声音糯糯的,大大的眼睛看着人的时候湿润润的,便是她这个女人看了都有种想搂在怀里的冲动,更不要说男人了,“但是我不后悔。爱情是没有办法控制的,我爱上了他,这是我没有办法控制的事情,但我没想伤害你。”

    “可已经伤害了不是吗?”

    小姑娘在她这句话里脸色有些白,咬着唇,泫然欲泣的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欺负她了呢?严青有些无力地摸摸额头。

    “你这样子会让别人以为我欺负你了。”

    “对不起。”

    “不用了,我已经不在意了。”

    “怎么会不在意?你不爱他吗?”

    “爱就一定要在意吗?”

    “不然呢?”

    “也许对你来说是这样吧。我爱一个人的时候,只关心他开心与否,安康与否,其它的无心多问也无力多管。如果你想要从我这里寻一个心理悔过,我接受你的道歉,应该可以了吧。”

    “你在敷衍我。”

    “如果你是这样认为的话,那就是吧。”

    “我爱他,他也爱我。”

    “所以我们离婚了,现在他是你的。如果你只是想阐述这个事实,我一周前就知道了。如果你是想要炫耀,大可不必,你也说了,我只是敷衍。”

    “你不恨我们吗?”

    “爱情没有先来后到,我只是陪他走那一段路的人,缘分使然,说恨就有些重了。”

    “你果真很特别。”

    “我就当是夸赞了。”

    “你每次去医院的时候我都在想,为什么他会喜欢你,为什么会和你结婚呢?现在我明白了。不过,以后他的身边有我相伴,我相信我会做的比你好的。”

    “我做的未必就很好,所以不用和我比。做好你自己就好,毕竟那是你们的爱情。”

    “谢谢,和你聊了之后我舒服了很多。”水润润的大眼眨了眨,带着小心翼翼地期待道,“以后我还可以来这里吗?”

    “自然,我做的是生意。”

    严青好笑地看着女孩离去的身影,想着她说得如果没有林原,我们应该能成为朋友,果然是个可爱的女孩子。

    可就像徐娇说得,世上没有如果,人生没有重来。没有林原,她们只是老板和客人,哪里会有这一番恳切交谈。

    你看,人世因果,全都注定。所谓的我命由我不由天,十个月,倏然打回原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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