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因为这里的人或多或少的受了魇魔的影响,魇魔昨晚才死,今天,这里的人会格外的虚弱。

    外面日头正盛,就连任晚也都很迟才起,遑论那些村民,就更是没有一个醒来。

    不过再过段时间的休养,他们慢慢地就会恢复健康,趁着众人都没醒过来。两人打算现在就走。

    亓鸩走到村口之时,转身轻轻挥袖,一阵极淡的魔气就散布了整个村子,他说道:“这样,他们什么都不会记得。”

    但是现在的任晚,对他的任何言行都不予反应,只轻轻看了他一眼,接着往前走。

    她现在急着往望江楼赶,好赶快到女主身边,昨晚的事深深让她意识到,亓鸩此人的不可掌控,她必须要保全自己。

    明明只有一个时辰的路,他们竟然走了一上午都没到。这一路上,不知道亓鸩在发些什么疯,他走走停停,一会儿说他累了要休息。

    一会儿又说,他觉得天上的云好看,要停下来看看。

    亓鸩:“任晚,你看那里是不是有只兔子,你去帮我捉过来。”

    任晚:……

    亓鸩:“哎呀,怎么不小心跑了呢?”亓鸩颇为无辜,手里早就没有了兔子的身影。

    “亓鸩,你到底要怎么样?”她无奈地开口。

    这一上午,任晚如果还不明白他是在耍自己,就真的是个傻子。

    亓鸩挑了挑眉,站起身来,看着眼前的人。“我饿了,要吃饭。”

    然后不管任晚什么反应,径直往前走。

    【胡说,以他这种修为,食物那玩意儿,可吃可不吃的东西。】

    亓鸩走得很快,长得又很高,任晚只到他的肩膀,她几乎是小跑才赶上的他。

    “这荒郊野岭的,哪里来的吃饭的地儿。亓鸩,我们不如快点到望江楼,这样就能吃上饭了。”

    任晚只有尽量顺着他劝。但亓鸩没理她,依然往前走。

    没想到,走了一段路,还真的突然有了一家小食肆,就一个摊主,看他身后,食材还挺新鲜,好像还有从土里带出的泥。

    有萝卜,白菜,竟然还有肉。幡布在风中飘扬,上面直接了当地写着:‘好食小肆’

    两人坐下,那摊主也不说话,只是直直看着亓鸩,眼神说不出的怪异。亓鸩倒是自顾自地喝上了茶。

    任晚以为是他又把别人吓到了,开了口:“你想吃什么,我去说。”

    亓鸩把手里的茶碗放下,看着她的眼说:“我要吃你做的。”

    还不等任晚反应他又道:“只要你做这一顿饭,我就带你御空到望江楼。”

    任晚:【好吧,被他掐住了命脉,她就最后再信他一次。】

    于是,就有了任晚围着灶头转,而摊主就在一旁的角落站着,无处可去的现状。

    若不是这一上午已经被亓鸩给弄得神经衰弱了,任晚早就该发现这个食肆的怪异之处。

    比如摊主眼睛有些偏红,他的嚯嘴和他的门牙,他各种动作的怪异,以及这里的食材种类……

    亓鸩看着忙碌做饭的任晚,心里莫名的烦躁。

    他早在昨晚就察觉到任晚的不对劲,那时她变得无趣得很。

    魇魔被他吸收了之后,直到现在,任晚就没再笑过,尽管他这一路上刻意地刁钻于她,拖延着赶路,也没能让她生气,反而是她百般的讨好。

    就像现在。

    亓鸩也不知道他在烦躁些什么,这种没法掌控的事让他很不适。

    【真的是好可惜,不能现在把她给杀了。】

    于是,任晚把菜都端上桌时,他矜贵地拿起筷子,每道菜都屈尊降贵地尝了一口。

    “这道菜盐放多了。”

    “这道菜没味儿。”

    “这肉……”

    “……”

    任晚站在他左边,看着亓鸩对她的菜指手画脚,脸上是毫不修饰的嫌弃。

    她垂在裙边的双手,死死揪着布料,衣裙被揪得皱巴巴的。

    她泪眼朦胧,心里越发委屈。

    【她孤身一人穿到书里,跟着失忆受了伤的反派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连个像样一点的住处都没有,荒郊野岭,四处为家。做个菜还要被他挑三拣四。】

    这一上午所有的委屈,汇聚成火气。做人哪有不发疯的。

    她不知道那里来的力气,一口气就掀翻了桌子,菜碟碎了一地,整张桌子四角朝天的倒在亓鸩旁边,甚至还有几滴菜汤溅到了他身上。

    “都别吃了!”

    她气冲冲的地流着泪水,快步走远,也不知要去哪里。

    徒留一片死一样的静寂,当然,除了躲在了灶旁桌子下面的兔子精,它抱着桌腿发着抖,连带着桌子都跟着颤动。

    “滚吧!”

    亓鸩好一阵才开了口,语气很是不耐烦。

    如获大赦一般,那只兔子精变作了原型,迅速逃离了现场。

    好食小肆的所有东西顷刻间在亓鸩身后化为灰烬。

    【她身上有他的气息,她跑不远的。】

    等亓鸩找到她时,她正在河边,背对着他,头一下一下点着,他以为她在哭。

    “菜虽然难吃,我此后不会再说了。”

    亓鸩俯下身,把她强制转过来,没想到她的嘴上泛着诡异的油光,地上还疑似有她吐的鱼骨。

    他伸出手,用力地在她嘴上一擦,勾起阴鸷的笑容,恶狠狠道

    “你最好解释清楚这是什么。”

    她忍着下唇火辣辣的疼,打了一个嗝,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牵强解释

    “我说这是口脂,你信吗?”

    “任晚!!!”

    任晚:——大危!——

    她把手里的鱼头丢下,站起来,双眼灼灼地盯着他的眼睛。

    两只带着油污的手钳制住他的双臂道:“分明就是你,践踏我,羞辱我。我这一路上也算是对你有求必应了。可你,既没完成我的血魂誓,又一而再,再而三地视我为玩物。”

    任晚先发制人,刻意加重了血魂誓这三个字。

    她现在是在赌一把,她赌就算亓鸩是个疯子,他如今大伤未愈,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挑战血魂誓杀了她。

    顶多就是弄她一顿,那样至少留得一条命在。

    果然,亓鸩面上一阵微妙变化后,不再起风浪,反而是诡异的笑着,扯下她的两只手。

    “好得很,现在,我们就去望江楼。我说到做到。”他似乎一点生气的意味都没有。

    下一刻,“啊!——啊!——”

    任晚和亓鸩所站的位置中间都还站得下一个人,他的速度很快,狂风在她耳边呼啸,吹过的每一阵风都送了她一个耳刮子。

    毫不意外的,她一屁股跌坐下来 ,抬头看着从容站着的亓鸩。

    【亓狗之名诚不欺我。】

    亓鸩勾起唇,目视前方。落地之后,她首创了屁刹这种刹车方式,亓鸩心情很好,还扶了她一把。

    站起身,她掸了掸身上的灰,调整心态,不跟他计较。

    前面,就是望江楼。

    接下来这几日,才是重中之重,她一定要跟女主搭上关系。

    第一步,就是把亓鸩支走,不提他是魔尊之子这个事,毕竟他现在失忆了。

    可他至少还是个正统的魔族人。

    那就是和宗门之人势不两立。

    他在,不仅引起秦翌怀疑,还容易给她也招仇恨。更何况,哪知道他哪天又发疯。

    多跟他呆一天,就少一天的活路。至于命灯的事,有血魂誓在,他不会赖账。

    任晚看着眼前城门之上的望江楼几个字,心想,真的跟书里一样,望江楼是一座城的名字。

    城中也的确有个望江楼,高九层,修得是碧瓦飞甍,雕梁画栋。

    是各路有财有势之人投宿之处 。

    楼对面就是一条极宽的大江,这么多年来,水势平缓,两岸景色宜人,而在望江楼之上,就是全城最佳的观赏地。

    因为是望江楼带动了整座城的商贾之道发展,所以干脆,这座城改名为望江楼。

    任晚止住继续入城的脚步,对着亓鸩正色道:“亓鸩,我刚才考虑过了,不如我们就此分开。我要找的人就住在望江楼内,可他们是宗门之人,且修为深厚,对你一个魔族人是大为不利的。”

    “所以,你就寻处魔气充裕之地好好养养身体。”

    “我呢,就去寻这个有夷微环的宗门弟子,保证,在你把命灯的事处理完之前,把我的小命护得好好的。”

    “那就这样说定了,好吧,回见。”话毕,她拍了拍亓鸩的肩头,赶快开溜。

    可任晚不过迈出一步,后领处就被亓鸩给揪住了。

    她被一手拉回来,又面对着他那张美的惊心动魄的脸。

    亓鸩:“你那心心念念着的道友,应该就住这望江楼之中,你以为,你的乾坤袋里除了你那条吃掉的咸鱼,还有什么东西。难不成,你要去空手套那夷微环?”

    任晚:……

    【她其实还有一条咸鱼的。】

    是了,她刚才掀了桌子后就开始在担心她会惨遭亓鸩毒手。

    可她都还没正经使用过传说中的灵力。

    坑亓鸩那次不算。

    所以,她打开了原身的乾坤袋,里面只有两条咸鱼,和一块火晶。

    秉持着死也要做个饱死鬼的原则,她就把咸鱼烤了,还没吃第二条,亓鸩就到了。

    亓鸩看着她的呆样,牵着她的手就进了望江楼,径直走到里面,要了两间房,任晚亲眼看着他拿出两块莹白如玉的灵石,有她拳头那般大。

    收账之人接过,恭敬的把房门玉牌递交给亓鸩,“还望两位客官这一个月住得舒心。”

    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住一个月,任晚对亓鸩的财力有了新认知,人家是富不知道多少代,而她浑身上下只有一条咸鱼。

    任晚:她红眼病要犯了。

    不想面对残酷的现实,她环顾四周,忽然一抹倩影出现在一旁。任晚立马把亓鸩正身转过来,背对着那边。

    那个样子就是女主没错了。

    楚鸳鸳喜欢穿浅色衣裳,那很衬她温婉的外表,又因为她喜欢持佩剑,所以不似一般女子柔弱。

    反而多了几分别样的风姿。

    何况,她作为女主本就容貌出众,柳叶眉,含情眼,口若含朱丹,指如削葱根,所有美好的词汇似乎都可以用在她身上。

    待慕鸳鸳走远,任晚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想着她计划的可行性。亓鸩看她的样子,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亓鸩:“她就是你要找的人?”

    任晚点了点头,也不瞒着他。

    亓鸩:“怪了,她身上竟有我族之气。你们宗门之人倒是一个个的喜欢与我魔族为伍。”

    抛开亓鸩的阴阳怪气,她现在万分确定,那就是女主,这世间的宗门之人除了她自己,只有慕鸳鸳会留身怀魔气的人在身边。

    那是男主秦翌。

    她刚才脸上似有愁容,应该也是为秦翌。

    或许,秦翌也是个好的下手点。

    任晚:“亓鸩,你身上可有什么东西,能够压制或者消除魔气。”

    他无意识的地摩挲着手上的玄戒,笑道:“有是有,你拿什么和我交换。”

    任晚:【我还有条咸鱼你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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