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处,赵处?赵处!”

    赵云澜正沉浸在沈巍不可能为他而割舍亲弟的伤感之中,是吴家父子一连串的呼唤将他的思绪生生拽回来的,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霎时便有点尴尬,可吴天恩接下来问出的一个问题却令他陡然一震,再无暇顾及那些细枝末节,只因吴天恩问他的是:

    “赵处,您方便告诉我们吗,黑袍大人他,要怎样才会醒来?我们,能不能为他做些什么?”

    “能!你们太能了!”

    赵云澜瞬间记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连忙将那些伤感情绪统统抛诸一旁,正色面对吴家父子,将目前他们发现的可以拯救沈巍的关键简明扼要地说了,并请求吴家父子为沈巍输黑能量,二人当即答应并照做,先是吴天恩,后是吴晓君,而沈巍的脸色果然又有好转,这可不是赵云澜一人的心理作用,而是他们三个人都确认的结果,同时这一结果也令他们三人都欢欣鼓舞起来,特别是吴晓君,尽管累得气喘吁吁,腿软得只能坐在地上,他却显得很满足,甚至歇息了没一会儿便又挽起袖子,要求继续为沈巍输黑能量,连赵云澜也看不过眼,硬是将他按了下来。另一方面不用他开口,吴天恩也已猜到了他的计划,趁着休息的工夫便问他是不是打算向全体地星人求助,以黑能量救沈巍,在得到他肯定的回答后,吴天恩思索一番,道:

    “我倒是建议咱们先别去地君殿了,毕竟地君和摄政官的态度不好确定,万一他们不愿帮忙,反倒耽误了救治黑袍大人,岂不反误了事?”

    “我懂你的意思,可若要从长计议,我又担心沈巍……”

    赵云澜叹息着握住了沈巍的手,吴天恩也跟着叹气,这时稍微恢复了些体力的吴晓君犹豫着开了口,说道:

    “爸,赵处,要不……我们私下在地星求助吧?我相信地星支持黑袍大人的人还是占大多数的,就算越过地君和摄政官,也不愁找不到愿为黑袍大人贡献黑能量的人——”

    “可是咱们父子在地星的人脉毕竟有限,短时间内要找到那么多的人,只怕……”

    吴天恩面露难色,赵云澜也陷入了沉思,他知道吴天恩说的没错,他们父子俩早早便离了地星去海星生活,回归地星后也是一个守护天柱,一个去服刑坐牢,再后来又双双殒命,复活后也一直离群索居,通共计算下来他俩在地星也不认识几个人,想通过他们的力量去发动地星群众,怕是没戏,然而他们眼下也确是势单力孤,贸然去惊动态度不明的地星统治者们也确是一招险棋,万一情况有变,就凭他们三人带一个昏迷中的沈巍,如何对抗得过?如果特调处众人都在,加上那个虽没了异能但起码可以全力保护沈巍的夜尊,倒还能有点胜算,可惜——

    赵云澜不由惦记起了那些散落在地星的伙伴们,即便他个人能力出类拔萃,此刻却也真心希望能有人帮他一把,可也就是这点想法让他灵光一现,想到了一个人,于是他立刻去抱沈巍,一面招呼吴家父子陪他走一趟地星酒吧,一面向他父子解释道:

    “那间酒吧的老板是我在地星的朋友,我信得过他,而且他人脉甚广,又有可以传遍整个地星的播放设备,找他准没错的!”

    “对呀,这确是个好法子!”

    会意的吴家父子立即表示支持,可赵云澜话音未落,嘴角的笑容便不由自主地凝固,只因他发现自己仍旧无力抱起或背起沈巍,只要稍一使劲,全身就抖得厉害,接着便会觉得头晕,吴天恩见状忙安慰他不要着急,他流了那么多的血,哪有这么快就能恢复体力的,又说他们家里有一台三轮车,如果不嫌弃的话,可以用这台车载着黑袍大人到酒吧去,可当吴晓君将那台三轮车推过来时,赵云澜却心下一沉,差一点就要脱口而出这么老旧的车,还是全靠人力推的那种,怎么能用来拉沈巍呢,之所以忍住了这句话,除了他的教养和礼数不允许外,就是他心里明白自己已别无选择,谁让他抱不动也背不动沈巍的?吴家父子肯帮忙,已经是万幸了,他还有什么资格挑三拣四呢?

    于是,片刻后,沈巍被抬上了那三轮车,还用一条薄被盖住,远看就像个病人一般,在他们三人的轮番推动下,以人力三轮车能达到的最大速度向酒吧进发了。尽管赵云澜的内心已酸痛得就快要吐血,但为了救沈巍,他却也只能忍耐,而这一路上他倒也腾出视线看了看地星的现状,发现地星在圣器的作用下已有了昼夜之别,地星人的生活水准和精神面貌也与从前大有不同,原本多少有点死气沉沉、人心冷漠的地星,这会儿很明显多了些烟火之气,乍看之下和海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了,沈巍若是看见了,定会欣慰不已。可此时的他,这位拯救了地星的大英雄大功臣,却是躺在一台破旧的三轮车上,即便这一路上有很多人从他的身边经过,却无一人认得出他,即便他们确实给沈巍盖上了被子,打扮得像个被他们送往医院的病号,路人对此不起疑心也正常,可他赵云澜这会儿总是正大光明走在街上的吧?怎么那些人竟也认不出他来呢?不但认不出,在经过他身边时还匆匆闪身躲开,倒像在避瘟疫似的,这又是为哪般?

    唉,人心无常啊。

    赵云澜一边感慨着,一边寸步不离地守在沈巍身旁,脚下一刻不停地赶路。作为龙城的守护者,他早已习惯了世人对他的不理解,他也从不放在心上,可如果眼下的地星民众也是那过河拆桥、忘恩负义之辈,沈巍怎么得救?一想到这里他便焦虑,只恨自己这身子骨不争气,不能再快一点赶到酒吧,而当他在一片头晕目眩中听见吴家父子对他说“我们到了”的时候,瞬间便觉神清气爽,两眼视力也霍地从漫天金星中清晰起来,当他再见到迎出来的酒吧老板,听着他惊讶多于惊喜地问候自己时,眼眶不觉也有些湿润,而这酒吧老板果是个敞亮人儿,一见到沈巍的样子,再一听见他的求助,毫不犹豫便答应下来,连生意也不做了,直接给客人免单打烊,又火速把吧台的通讯设备连接起来,可那些认出了沈巍的客人们却反不肯走了,也不用老板免单,纷纷表示要留下来献出黑能量,为救黑袍大人贡献绵薄之力,这一下把赵云澜感动得热泪盈眶,连连向客人们鞠躬致谢,然后便有一位老者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很大方地说:

    “谢什么,不用谢!咱们不都是地星的一份子吗,救黑袍大人何分你我?你也太客气了!”

    赵云澜听那老者将自己归为地星人的一员,丝毫也不见外,心里立时便涌起了暖意,谁知那老者接下来又道:

    “你们三位是在哪里发现黑袍大人的啊?难道海星那边,没有人陪他来的吗?”

    赵云澜闻言哭笑不得,只当那老者与自己不熟,不认得自己,可随即人群中又有人不满地叫道:

    “说的是啊,这海星人忒不够意思了,黑袍使也算为他们牺牲了太多太多,他们怎能丢下他不管?亏我上次大战时见到那个什么镇魂令主、特调处长,叫赵云澜的,为了挽救咱们地星挺身而出,不惧流血牺牲,还当他是个和黑袍使一样顶天立地的英雄,哪知这次居然连他也不出面,也不管黑袍使了?这叫什么事嘛?他良心何在啊他?”

    “啊?”

    赵云澜这回是彻底绷不住了,就差没反唇相讥您老啥眼神啊,您确定上回您真的看过我么,还是您重度脸盲啊?只是那酒吧老板已经把通讯设备安装好了,他便没心思再管那脸盲患者,只管登上那吧台,试了试音后,便像上次在此揭穿夜尊阴谋时那样,对着整个地星的全体民众发出了求助宣言,在自我介绍时他不忘着重强调一下自己的身份,至于那几位脸盲的信与不信那就随他们了,另外他还顺便呼唤了一下散落在地星的同伴,示意他们来酒吧会合。不过慎重起见,这次他没有像之前在海星为沈巍呼唤黑能量支援时那般,公开自己与沈巍的真实关系,而令他倍感欣慰的是他也不必公开他们的真实关系,因为地星的民众用实际行动告诉了他,他们根本不纠结黑袍大人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是CP还是兄弟,横竖他这边对着话筒还没慷慨陈词完毕呢,那边就有酒吧里的客人开始为沈巍输黑能量了,同时又有附近听到他求助的居民们闻讯而来,争抢着要救黑袍大人,此情此景直接让赵云澜哽咽着匆匆下线,却丝毫不妨碍前来支援的人越来越多,酒吧里根本站不下,只能到外面排队等待,而酒吧老板在吴家父子的帮助下,快速把一间包房收拾出来,将沈巍转移到房中,然后又一起忙着维持秩序,赵云澜原本也想帮忙的,却被他们齐齐拦住,异口同声地劝他去包房里守着黑袍大人吧,外面有他们盯着呢。赵云澜拗他们不过,也因确实放心不下沈巍,便恭敬不如从命,只是在他向包房走去的一瞬,酒吧老板和吴家父子却又叫住了他,待他回过头,便互相对视一眼,七嘴八舌地对他说了起来,中心思想倒是只有一个,即:

    “你也别太操劳了,进包房后自己也休息休息,想吃什么就招呼我们,身体要紧!”

    赵云澜谢过了三位友人的好意,而他自己也的确还能感觉到头晕,便慢慢走进了包房,在沈巍的身旁坐下,静静陪伴着他,也陪伴着前来为沈巍输黑能量的热心民众。好在随着黑能量的不断输入,沈巍的面色越发红润,心跳也越发强劲,这种希望的狂喜自然冲淡了赵云澜身体上的不适,让他只顾盯着沈巍傻笑,却把酒吧老板和吴家父子叮嘱他好好休息的话忘得一干二净,而他也不会注意到自己的面色已是透出了瘆人的惨白,加之胡子拉碴眼窝塌陷,看上去仿佛老了十岁,非但再不见昔日那副痞帅中透着清秀、让人过目难忘的气质,反倒像个大病未愈的瘾君子,难怪和他不熟的地星人见了他就躲着走,曾经和他有过一面或几面之缘的地星人,这会儿也认不出他的模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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