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越靠越近,沈千乐用力撞了几下门,门依然纹丝不动。

    已经做好了等死的准备,沈千乐在听到脚步声停止的时候,深吸了一口气,慢慢转过了身,又扬起一个微笑,想先狡辩一下自己并没有逃跑来请求宽大处理,“如果我说......南枳?”

    沈千乐看着穿着一身白色大衣,上半张脸戴着银色面具的南枳,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冷和惊吓出现了幻觉。

    “我带你出去。”

    沈千乐愣了半天,等对方走了两步又转身看了她一眼之后,沈千乐才恍然醒来,抱着兔子几步跟上,“你怎么在这里。”

    对方把手里的老式手电筒递给了沈千乐,沈千乐看了眼灯,把灯接到了手里,又问:“其他人呢。”

    “在上面。”南枳言简意赅。

    沈千乐把老式手电筒打开照亮了路,刚才她贴着一面墙前进,并没有发现什么,通过光线沈千乐才发现这条地道也很狭窄。

    之前手下凹凸不平的触感是真的,墙面凹凸起伏不平,人工痕迹明显。

    走出一段距离,南枳又停了下来,反手递给沈千乐一样东西,沈千乐低头一看,发现是一面红色的面具,面具的边缘是玫瑰的曲线。

    “新月祭需要提前戴上面具。”南枳跟沈千乐解释。

    沈千乐一只手提着灯一只手扶着兔子,没办法再拿着面具给自己戴上。

    南枳也发现了这件事情,转过身靠近沈千乐,把面具套在了沈千乐的头上,调整了一下位置,又继续往前走。

    两个人一路也没什么话,到了楼梯的位置,透过洞口,沈千乐已经能听到上面几个人交谈的声音,似乎还发生了争吵。

    沈千乐看着南枳动作灵活地爬上去一截,转身冲她伸手。

    沈千乐犹豫了一下,先把兔子递给了她。

    南枳动作随意地把兔子轻轻丢上去,兔子发出了轻轻的一声哀嚎,沈千乐未来得及幸灾乐祸,就看到南枳又转身冲她伸手。

    于是沈千乐又把手里老式手电筒给她。

    手电筒也被拿走之后,沈千乐双手扶住梯子打算上去,却看到南枳的手又伸了下来。

    沈千乐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递出去的了,思考了几秒,她把自己的手给了南枳,然后就被轻轻松松地拎了上去。

    坐在石板旁边,沈千乐缓了缓神,看向几个朝自己看来的,带着警惕与怀疑的人,摊开手,“我被抓来的时候就看到她了。”

    所有人都戴着半面的面具,一般来说,这种场合应该是欢快轻松的宴会场合,但是透过面具,透过每个人猜忌的眼神,沈千乐知道接下来的时间不会太好过。

    “谁带你来的?”佛珠男的手里是重新串好的珠子,然而这次他只是捏在手里,并没有转动珠子本身。

    沈千乐从冰冷的地面上站了起来,“我描述不清,不如我们出去找他们。”

    “不用了。”一直弯着腰看死者的钟秦直起了身体,“他们都死了。”

    沈千乐拧起了眉毛,看着钟秦问:“他们?”

    “村子里所有的人。”女人补充完整。

    她的手始终放在腰间,眼睛看着钟秦持枪的手。

    女人把目光从枪上移开,看向沈千乐,“现在有十三加一个人,沈千乐,你的兔子怎么带进来的?你是我们当中最早见到她的,她的身上少了一个金属片,是你拿走的吧。”

    沈千乐摊开手,“你想要这个?”

    刚才太着急,一直捏着忘了扔,但沈千乐不懂通过这个金属片能推断出什么。

    “你说你是第一次进来的玩家,但是你表现得是不是太冷静了一点,不管是见到死人还是半夜突发事情。”

    沈千乐觉得有理,“还有呢。”

    女人的脸色拉了下来,沈千乐可以看得出来她有些生气,趁着这个时候,当然要火上浇油,沈千乐又问:“您的意思是,我需要在尖叫痛哭满地打滚喊着要找妈妈?这么说,你的表现是不是太冷静了一点。那对情侣没对你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吧。你如果不偷听,怎么能听到他们争吵的声音?”

    “你房间里的听诊器确实有移动的痕迹。”

    佛珠男的话一出,气氛又冷了一下。

    女人难以置信道:“你调查我?”

    “我调查了所有人。”男人很坦然,说话速度又很慢,外人听起来会有种宽容感,“为了我们的安全,这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

    “你——”

    “别我,你也可以问问钟秦都做了一些什么,相比较我做的事情,你不如问问他的消失的一颗子弹去了哪里,以及,第一天晚上,他是如何让那些本来犹豫要不要出去的人下定决心出去送死的。”

    钟秦的脸色微微变了一下,不过很快又恢复了正常,他也没有打算接男人的话。

    “我随便说说。”男人笑了一下,“都说这种东西戴久了挡灾,我看它断裂的时候其实在提醒我,我们中间出了一个鬼。哦不,是披着人皮的狼。”

    沈千乐知道最后一句并不是比喻,而是大家都发现了小镇的真相。

    唯一的老好人赵风建设好自己的心态,清了清嗓子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又出来打圆场,“我们先别吵,现在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镇民都没了,我们要不要出去找一找存活的镇民还有狼牙?管家还在家里等我们,我们想出去应该离不开他提供线索吧。”

    这话听着很理智,然而这群人中,除了沈千乐和南枳多看了赵风一眼之外,没有任何人附和他的话,这让赵风陷入了尴尬的境地,他抓了抓头发,“我们可以不合作,但是行动得一起,如果我们中间真的混入了什么,一起行动才是最优解。”

    到底还是老玩家,虽然反应稍微慢了点,调整了一下话术,第二句就让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些。

    不过南枳今天的话有些过于少了,沈千乐的目光移到南枳身上,发现对方也在看着自己,南枳的唇角弯了一下,给了沈千乐一个很纯粹的笑容。

    沈千乐不清楚这笑容什么含义,但也看出了她隔岸观火的态度。

    几个人一起走出房子,沈千乐看到了高悬在头顶的太阳,单独看并不晃眼,但是雪地的反光就让它变得有些讨厌。

    一群人各怀心思,有一个人除外。

    褚季比沈千乐还要不在状态,一点也不怕被晃瞎,一直在看着地上的雪。

    顺着沈千乐被押着来的路走,沈千乐看到了许多倒在雪地里的人。

    他们或躺或仰,身体上无数道抓痕,几乎看不到完整的脖子,还有人被咬着脖子,两个眼睛凸了出来,在阳光下看着灰蒙蒙的,仔细对比,和镇口悬挂的狼头的眼睛有些相似,但是没有那么纯净。

    “这些人是自相残杀吗?”沈千乐忍不住问。

    “是狼杀了村民。”褚季的声音穿透了大家的沉默。

    明明不久前,这镇子上还是一片热闹准备新月祭的气氛。

    现在大红的灯笼和房子两边还燃着的火光,好像成为了死亡的点缀品。

    那个小孩告诉沈千乐,只有晚上是不可控的,沈千乐觉得这种事情上,他没有必要对自己撒谎的必要。

    想到这里,沈千乐忍不住看那些被堆在一起的小孩子的尸体,那些脖子已经生出一层薄薄的毛发,手已经完全成为狼爪的孩子再也唱不出红月会生气的歌谣。

    遍地死亡,凶手也许就在同行的人中,每个人的精神都在慢慢紧绷。

    信任像是一层一捅就破的白纸,只差一个契机,平衡就会瓦解。

    视线所及的范围内,沈千乐并没有找到那个想摸兔子的小孩。

    这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没有发现就说明还有生的希望,这希望不大,但也比没有好。

    大家没有交谈,只能听到脚步踩在薄雪上的吱呀声。

    不远处突然升起一阵浓密的黑色烟雾,几个人心照不宣地朝着那个方向走过去。

    广场上已经架起了巨型的柴堆,浓烟滚滚,烈火正在燃烧。

    绑在镇长像上的人早就失去了生命,皮肤在火舌的舔舐下变得焦黑,又在慢慢碳化。

    围着火堆的几个人像是疯了一样,脱下了身上的衣服,赤|裸着身体在雪地里跳舞,他们表情狂热,完全不像之前去公馆帮忙的模样。

    雪地好像被烧得滚烫的烙铁,几个人不住地抬脚,身体红得像是血液要从血管中爆出来一样。

    火越烧越旺。

    跳舞的人好像感受不到滚烫,疯狂跳了一阵之后,一个人突然大叫了一声,那个声音完全不似人类可以发出来的声音,更像是狼嚎。

    接着,如同献祭一般,几个人一个接一个的,不怕烫一般冲进了熊熊燃烧着的火焰里。

    他们在火焰中起舞,发出痛苦的嗬嗬声,但是像是提线木偶一样被控制着,无法逃脱危险。

    又是一阵大火,几个人的动作越来越缓慢,身上的皮肤都已经融掉,黏连在一起,然后在火中慢慢定型,不再动弹。

    沈千乐赫然发现,他们的姿势,和在火焰中心的镇长像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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