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不是吗?”她突然掐了自己一把,吃痛的皱起了眉头,脸上划过一丝尴尬,却把徐夏给逗乐了。

    “姑娘的腿伤得很严重,需要休养一些时日才会好。”他觉得他们有很长一段时间可以朝夕相对了,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欣喜的吗?

    “昨日我们掉进陷进里,”见她想起身,他赶紧扶她起来帮她垫了一个枕头。

    她倚在枕头上,一双水灵灵的眼睛一直盯着他,看得他整个人都无所适从,“你叫什么名字?”她突然开口问他。

    “在下姓袁名朗秋,姑娘唤在下朗秋即可。”徐夏从尴尬中回过神,赶紧把自己的名字告诉她。

    “袁朗秋?朗秋,朗秋,‘明月松间照,天气晚来秋。’秋风月明,这名字真好听?”她毫不吝啬的赞美他的名字。

    “既然姑娘已经知道在下的名字,那是否可以告知在下姑娘芳名?”他也想知道她叫什么,这么直接问会不会唐突了她。

    “我叫云珠,你唤我云珠即可,我师傅也是这么唤我的。”她娇嗔的说自己叫云珠。

    让徐夏更加证实了此时自己确实陷入了前世的记忆中,但是他又没有办法可以让自己醒过来,只能任由那像毒药的一样的记忆一点一点蚕食他的理智。

    而梁智胜也同样坠入了不可知的记忆中,他光着脚丫子站在爬满鹅卵石的河边,不远处有一幢小小的木屋,屋外的木架子上挂着缝缝补补过的渔网和捕鱼的器具,一对穿着朴素的古装便服的中年夫妻正在翻晒他们打回来的鱼,两个十来岁的小女孩正在围追嬉闹。

    “珍珠,玉珠,你们去看看弟弟在做什么?叫他回来,马上就吃饭了。”妇女放下整理好手上的活,边吩咐两个女孩照看儿子边往小木屋走去。

    “知道了,娘。”两个小女孩你追我赶的往梁智胜这边跑过来。

    “弟弟,龙儿,娘叫你回来吃饭了,今天爹爹打了好多的鱼回来。”叫珍珠的女孩开心的说着话,一边伸手过来拉他。

    梁智胜一惊,仔细看自己的手,这是一双小孩子的手,四五岁的样子,打着赤脚,身上时打满补丁的衣衫,为什么自己会变成小孩子?

    “你干嘛?”他一开口,声音也是小孩子的。

    “龙儿,娘亲叫你回去吃饭了啊?走吧,听话。”珍珠装着大人模样过来哄他,玉珠也笑眯眯的伸手过来捏他的脸颊。

    此时的梁智胜太过弱小,只能任由她们拉着他回那个破烂不堪看上去随时会倒塌的小木屋,屋里的陈设一眼就能看完,一家人围着饭桌坐下。

    中年妇女用筷子把盘子里最好的鱼肉挑到一个碗里递给他,“弟弟吃个,吃多了才能长高。”他懵着接过碗,此时才察觉早已饥肠辘辘,低头扒起饭来。

    “慢点吃,弟弟,我和玉珠不会跟你抢的。”珍珠把自己碗里的也夹了放进他的碗里。

    “对啊,你是我们最宝贝的弟弟了。”玉珠天真的附和。

    “珍珠,玉珠,你们俩也吃,吃多点啊,锅里还有很多呢。”妇女往两个女儿碗里夹菜,一脸的慈爱,看着三个可爱的儿女,她的笑容却带着一丝苦涩。

    “娘?你是不是又想云珠姐姐了?”珍珠看到妇女不开心,担忧的问道,云珠离开家的时候她也六岁多了,虽说记不得她的模样的,但是关于她的事都还记得。

    “珍珠,云珠姐姐不是跟着神仙走了吗?为什么娘要不开心呢?”玉珠一脸单纯的问,那时候她不过才三岁,龙儿还没有出生,关于这些她已经记不得了。

    “娘没有不开心,只是想念她,只是有点想念云珠了。”当初送走云珠得到的那些金子确实让她们家的日子改变了很多,至少节省一点是撑了许多年,她也并未后悔当初的决定,云珠留在家里,按当时的困境注定要被送走当奴隶,跟着那位仙姑走是对的,至少她可以一世衣食无忧,如今龙儿都四岁了,她已经离开五年之久了,作为娘亲,她时常会想念她。

    “赶紧吃饭吧,云珠是去享福了,你应该高兴才是。”男人夹菜给自己的妻子又夹给三个孩子。

    云珠?吃饱饭的梁智胜木呆呆的看着一家人吃完饭,从她们的谈话中理清了一家人的关系,云珠是大姐,是这对夫妻的大女儿,珍珠是老二,玉珠是老三,而这个身体的主人龙儿则是这家宝贝的小儿子。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凌柯失忆后就一直说自己是云珠,他现在进到这个身体的原因是什么?如果这家人口中的云珠就是凌柯的前世,而他是龙儿,那就是说,他和她前世真的是姐弟关系?云珠是他从未谋面的姐姐?他此时究竟是处于梦境还是说真的穿越了?在挣扎一番后,他突然变成了一个十来岁的少年,此时的他站在一座古城的门前,此处人来人往都是破旧的衣衫,人们都在交头接耳的议论着墙上吊着一男一女两个人。

    男的脸上全是血看不清样子,一身白衣也是血迹斑斑,他一开口说话嘴里冒血肉渣子,眼泪也一直流不停,看着触目惊心。听旁边的人议论,好像说这男的是个山贼,女的是山贼的婆娘。

    只见那个女的在说着什么,离得太远他听不见突然那个女的尖叫了几声便不动弹了,他跟着众人走进,见她黄色的杉群上渗出红色的血液,正不停的往地上滴,那个男的突然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把自己的头重重的往墙壁之上撞去,只见殷红的血液从他额头一股脑儿冒了出来,往额头,眉心,眼睛,流得到处都是。他突然温和的笑了,笑起来的时候还有两个可爱的小酒窝,为什么他要死了反而露出了幸福的笑容?为什么看着有点眼熟?

    “那个女的?”梁智胜仔细看向一边没了气息的女人,是凌柯?不对,是云珠,那这个男的就是徐夏的前世?那个袁朗秋?

    我为什么会困住凌柯前世的记忆里?”不行,我不能被困扰,梁智胜马上凝神静气,他必须认识到现在的处境,他是在凌柯的梦境里,必须想办法出去,我在瀑布下睡着了才会进入梦境,瀑布?瀑布?是阿修罗之手。

    他竟然忘记了瀑布旁边的那株毒物,早知道白天的时候就应该一把火烧了它,不出意外的话凌柯和徐夏肯定也被困住了,他得想个办法醒过来才行。

    ………………….

    “云珠喜欢朗秋吗?”

    “云珠?你是不是也喜欢我?” 徐夏一遍一遍的问眼前的人,也是心上的人。

    “那你喜欢我吗?”云珠反问他。

    “我当然是喜欢云珠的,第一眼见到就喜欢了,我对云珠一见倾心,至死不渝。”他此时说的话绝无虚言,距离他把她带回山寨已经半月有余,她的腿伤也好了,这些日子他每天陪着她到处走,捕猎设陷坑,他们谈天说地相见恨晚如胶似漆。

    “第一眼?一见倾心至死不渝呢?”云珠害羞的重复着他的话。

    “嗯,第一眼就喜欢上云珠了,真的,绝,绝无虚言。”他说着不自觉的笑容已经爬上了嘴角。

    “真的假的?”她似乎不信他。

    “不怕念起,唯恐觉迟,若已执手,此生不负。”他抓住云珠的手放到心口认真说道:“如若违誓便让我五雷轰顶死无全尸。”

    “说这些作甚?”云珠不喜欢这么恶毒的誓言。

    “那换一个吧,上天入地,生死相随,定不负卿。”

    “如若我食言,你便生生世世纠缠我吧。”徐夏被她的话逗乐了。

    突然场景一换来到了一间新房,房间装扮成大红色,红色的床帘,红色的绸帐,红色的锦被,红色的喜字,红色的床单还有木制窗子上的红色喜字,红色的绸花。

    床上,一身红色的喜袍的人安静的坐着,听到他的到来,她激动站起身:“是你啊”

    “娘子,让你久等了,夫君在此给你赔罪,云珠,你今天好美。” 他不等她答应就坐到床边,“云珠,我们已经拜过天地,过了今晚我们就是夫妻了,朗秋答应一辈子都不会负你……”

    “袁朗秋?”她叫他。

    “嗯?娘子为何唤我?”温柔的拉过她的手,“娘子,为夫听说,正经人家的娘子,不是要等到夫君亲自用秤杆挑起娘子头上的红盖头,意为称心如意吗?为何?娘子老早就掀了盖头?”

    “我才不会让你称心如意,要也是称我心如我意。”他看着她娇俏的脸,他愿意让着她。

    “相公若是因报仇而亡,岂不是让我们的孩儿还未出生就没了爹爹,这又是何其残忍的事,我知道这对于相公来说是孝义两难全,对我又是何其残忍。”她一双手紧紧的抓住他的手哀求他不要走。

    “朗秋,你对我说过的誓言你都忘记了吗?”云珠泪眼朦胧的哭泣求他:“你说过生死相随,怎的可以这般出尔反尔呢?你弃我于何地?”她哀怨的眼神狠狠刺痛了他的心。

    接下来他孤身刺杀知府韩继被捕,被押到菜市口斩首示众,最后关头他看见云珠哭喊着大闹法场,看到她独自跟官兵对峙被擒,他们被双双吊于城墙之下,她在他的眼皮底下香消玉殒,他却无力救她,他说要护她一辈子,最后却连累她不得善终。

    他知道自古忠义两难全,他即选择了为父报仇,就注定要负了她的深情,可他却低估她的感情,她毅然决然的选择了跟他一起死,他的心痛如针扎,尤其看到曾经那张灿若桃李的小脸失去了往日的笑容被泪水和绝望占据时,他开始后悔把她带回山寨了,如若他知道会是今天的结果,他宁愿不曾与她相遇。

    “上天入地,生死相随,定不负卿,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他日可莫要食言,不然我定生生世世纠缠于你。”她的誓言还犹如在耳她却已经先他一步离开了这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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