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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卯正起床,天还没有亮。

    薛暮坐在妆台前的绣墩上,宝蟾帮她梳头:“奴婢在西梢间里给您寻了汤婆子和手炉出来、天气渐渐冷了,等您以后从老太太那儿回来,就可以暖和手。”

    宝蟾放下篦子,取来一支坠流苏珍珠的景泰蓝偏凤钗帮她绾发。

    薛暮嗯了声,和她说:“你们若是也觉得冷,就去私库找被褥,不必和我说。”

    宝蟾应了诺,梳好发髻之后去小厨房端了一碗浇过桂花酱的杏仁豆腐进来,薛暮吃过后去了荣寿堂。

    薛老夫人今天起得比往常早些,西次间都亮起灯光。薛大爷身边服侍的管事正站在庑廊下面,垂手立等,薛暮看到他不由得缓下脚步。大伯父这么早就来找祖母,必定是有大事要商议。

    薛暮条件反射性地想到镇国公的事,等到她走到庑廊下,管事给她行礼问安,一旁的茯砖进去通传。

    她很快就进了西次间,一看不仅大伯父在,自己父亲竟然也在里面。薛老夫人坐在罗汉床上,穿着一身麻制的褂子,左手盘着菩提珠,看到薛暮进来,笑着拉她坐在自己身边。

    “咱们羲和竟然都来了,”她又侧头和薛鼎臣说:“我可不许你们再说她调皮了,明明是个十分乖巧的人儿,每日不到辰时就过来伺候我和你媳妇,循规蹈矩。”

    薛暮笑道:“祖母又夸我了。”

    她能感觉到祖母的手心冷冰冰的,有种涂抹红玉膏之后的腻。

    薛鼎臣看着女儿,道:“母亲说什么呢,在家谁不是最惯着她,哪敢说她调皮啊。羲和,爹爹让宝坻的掌柜给你新做了几件缎袄,连带着你外祖父捎给你的两盆碗莲,一并送到西山月去。”

    薛暮道了谢,心里却想着父亲实在不该在祖母面前提这些,这该私下和她说的。

    果然薛老夫人听了这话之后面色就不太好,当年薛鼎臣要和乌雅氏结亲的时候,她和乌雅家闹得有点僵。

    薛鼎臣似乎也觉得自己说那话不妥当,咳嗽了几声,又说:“替羲和制冬衣不过是顺便,主要还是给母亲做缎袄,昭丫头、姮丫头几个都有。如今下人也都要做冬衣,我也就一并吩咐宝坻的掌柜做了。母亲要是请别人做,难免人家会多赚,在儿子那里做自然分文不取。”

    薛老夫人脸色好了不少,难免要说薛鼎臣几句:“你开个成衣铺也是做生意的,我怎么好占你的便宜,下次可不要如此了。”

    薛大爷却突然开口道:“既然如此,我和五弟就先走了,镇国公病重,您可记得下午去探望一番,也好好安稳一下四弟妹。”

    薛老夫人点头说:“我省得,你们还要进宫哭灵,就先去吧。”

    薛大爷和薛鼎臣离开之后,茯砖和雪芽才陆续地捧了水粉汤圆、薏仁红豆粥和一碟拌的新嫩黄瓜丝上来。薛暮服侍祖母吃过早膳,又替她剥了一颗塘栖福橘。

    薛老夫人靠在大迎枕上,半眯着眼睛似睡非睡,今天起得太早了,她精神就不怎么好。

    薛暮却想着大伯父说的事,镇国公受了伤,而且伤还严重到需要薛老夫人亲自去探望的程度。看大伯父的反应,如果年羹尧背负了谋逆的罪名,那肯定是避之不及的,但他还要薛老夫人前去探望,那就证明镇国公府算是躲过这一劫了。

    也不知道年熙是怎么救下年羹尧的,既然谋逆的罪名没有落到年羹尧身上,廉亲王会这样简单的善罢甘休吗?

    薛暮什么都不知道。

    她想了想,就伸手替薛老夫人揉太阳穴:“我看祖母还累得很,不如先去小憩,大伯父和爹爹这么早就来找您说话,您恐怕也没休息好,爹爹也不说注意些。”

    薛老夫人没有睁开眼,眉间的紧绷放松了许多,缓缓道:“事情紧急,也不能怪你爹,昨夜廉亲王谋逆被镇国公斩杀刀下,镇国公又受了重伤,这事还是你四伯母连夜让人送信来说的,可放松不得。祖母也想休息,不过下午要去城里,这府里的事只能现在处理了。”

    廉亲王谋逆被杀?薛暮有些不可置信,被扣上谋逆罪名的难道不该是年羹尧吗?怎么变成廉亲王谋逆被杀?

    事情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改变,廉亲王陷害年羹尧不成,自己反而丢了性命,实在让她觉得蹊跷。但这事是发生在年熙身上的,年熙心思有多缜密,心机有多深,她可是清楚得很,这样借刀杀人的手笔确实像他。

    薛暮不由得感叹这些人心机谋略之深,朝堂政斗的事确实太复杂,瞬息万变,饶是她能占得先机又怎么样,要是和这些人作对,恐怕也只有败北的份。

    她不再想年熙的事,看薛老夫人确实太累,不由说:“祖母还是去睡会儿吧,今天不如就让我娘和大伯母过来帮衬,您下午要去镇国公府,路途上更会劳累。”

    薛老夫人想想倒也是,下午还要出门呢,就让雪芽去叫乌雅氏和大夫人过来,茯砖服侍薛老夫人休息去了。

    薛暮回去后,薛昭和乌雅氏一起过来给薛老夫人请安。

    乌雅氏来得匆忙,耳边只戴了一对莲子米大小的南海珍珠,再无别的饰物,管事嬷嬷和大丫鬟络绎不绝的进来。

    乌雅氏处理着内院事宜很是娴熟,大夫人进来后就看到这一幕,心里有些隐隐不舒服,之前在祖家,大小事宜都是她说了算的。

    不一会儿薛暧过来了,和大夫人撒娇说了会儿话,就靠在她身侧,随手拿书案上的砚台玩。

    这是在荣寿堂,大夫人怎么能让薛暧如此不守规矩,就说她:“怎么还靠着娘,坐没坐样,把你祖母的砚台放好。”

    那一方澄泥砚是原先薛老太爷亲手雕刻,薛老夫人平日都不要别人碰。

    薛暧撇了嘴,又拉着大夫人的手道:“女儿的被褥薄,昨夜一直没有睡好。”

    乌雅氏忙道:“张嬷嬷怎么也不知会我们一声,好歹给你多添两床被子……快让婶母看看。”又要拿手试薛暧的额,生怕她有个头疼脑热的,赖在自己身上。

    薛昭坐在高几旁的红漆圈椅上看书,闻言看了三人一眼,又垂下眼看她的书。大夫人精明能干,为人处世又圆滑,只有在教养薛暧上最糟糕。

    薛暧避开乌雅氏的手,脆脆生生地道:“我倒没什么,姮姐姐才可怜呢,她自己私库里又没有东西,府里还没给她分,昨夜睡觉都是蝉衣把冬日穿的缎袄搭着睡的。不像某些人有大家宠爱,自己手里东西又多。反正侄女心里是可怜她,觉得过意不去,姐妹之间总要有情分……”

    薛昭听后抬起头,看到薛暧正冷冷地看着她,心里觉得有些好笑,薛暧这些话什么意思,想帮薛姮出头吗?这倒好笑了,薛姮对她做的那些事哪里像是姐妹之间的了?她未必还要不计前嫌,甚至不计较母亲的心疾,薛姮缺什么东西,自己就得给她送什么去不成!

    这话肯定不是薛姮让薛暧说的,她才没那么笨。

    果然大夫人听后脸色一沉,问薛暧:“这些话,是你自己想说的,还是薛姮跟你说的?”

    薛暧还以为自己说那些,母亲会同情薛姮呢,谁知道她的脸色反而不好看了。她嗫嚅了一下,就说:“是女儿自己想说的,姮姐姐实在可怜。”

    大夫人却不信,她疼爱女儿,薛暧和薛姮说话作伴,她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了。但薛姮要是敢拿她的女儿当枪使,那就别怪她不留情面!

    大夫人让鸳鸯把薛暧送回去,笑着和乌雅氏、薛昭说:“暧暧不懂事,五弟妹可别把她的话放心上……昭丫头,伯母那儿有一盒干果,等下送到你那儿去。”

    薛昭自然不在意薛暧的话:“大伯母不必多说,堂妹还小不懂事,容易被别人诱导,想必这些话也不是她想说的,伯母可不要怪罪她,免得伤了堂妹的面子。”

    薛姮送上门来的错处,她可要好好抓住才是。

    大夫人一边在心里想薛昭懂事,一边又不满薛姮竟然敢这样教唆薛暧!这几天她没给薛姮立规矩,她就当自己是好欺负的不成?

    薛昭却是没事人,悠悠然回到噙藻堂。

    刚好薛婳要做缎袄,请薛暮和薛昭去帮着看花样。薛暮带着擅绣工的良姜过去,半路上却看到海棠轩的院子里跪了一众大小丫鬟。

    深秋里的青石板冰冷极了,蝉衣带头跪着,眼眶通红,房里几个小丫鬟也小声地哭,薛姮所在的正房却房门紧闭。

    看到薛暮过来,在路上迎着她的薛婳伸手招她过去,样子神神秘秘的。

    薛暮进了灵籁居,屋子里烧着炉子,暖烘烘的,薛昭和薛婳的丫鬟都在里头,站在地上的帮着量裁布料,或是跪在炕上的帮着打粉线。

    薛婳拉姐姐坐在大炕上,让杜若给上了一杯甜腻腻的鲜牛乳茶,小声说:“二姐刚才没过来,可是吓死我了,从来没见大伯母这么生气过!”

    薛昭的性子愈发沉稳,闻言就握了握薛婳的手道:“四妹可别危言耸听,不过是惩治丫鬟而已,要是往外说出去,让大伯母听了心生罅隙该怎么办。”

    薛婳就笑笑:“大伯母怎么会这么巧听了去!”她缩脚坐到大炕上,小声跟薛暮说:“下午申时左右,大伯母带着一众丫鬟婆子来海棠轩,还抱着被褥和棉衣。大伯母说是给三姐送的,三姐还很高兴呢,谁知大伯母转脸就变了色,把海棠轩的丫鬟统统罚了,说她们伺候不力,三姐缺东西也不来给夫人们禀报一声。要跪到天黑才准起来,三姐听到后气得手都抖了……”

    薛昭也无奈,只能挥手让满屋的丫鬟先去西梢间。

    薛婳根本没注意这些,脸蛋红通通的,继续说:“这还不算完呢,大伯母罚她们的月例银子,本来三姐手头就紧,平日吃喝都讲究,经常从外面托人私买东西,这下手头可拮据了!”

    薛暮到还不知道薛姮从外面买东西的事,薛婳最清楚,就接着补充:“这还是伯父伯母们来顺天府之后开始的,三姐原来在府上吃穿用度讲究。但那时候咱们月例都是五两,爹爹也从来不缺什么。她的花销多些就不打眼,如今合家后,月例裁成了三两,三姐还要像原来那样开销,可不是撑不住了。”

    薛暮没有在意过月例,这么一说她才知道薛家的月例这么低。

    她问薛婳她的月例够不够用,薛婳笑道:“我又不要什么,府里分的东西都有得多,哪里有用得着月例银子的地方?二姐不要多想。”

    薛暮笑着点头,却暗想回去后也和蔡嬷嬷说一声,看灵籁居是不是缺什么。

    大伯母这样借题发挥,哪里是要惩治丫鬟,分明是拿捏薛姮的,这样下来海棠轩的丫鬟知道薛姮好拿捏,恐怕也会不如原先听话了。

    海棠轩什么声音都没有,院子里只有小丫鬟啜泣的声音。

    镇国公府重兵把守,出入都会被仔细盘查。

    苏氏和年品蓝衣不解带地照顾年羹尧,年熙则开始审问刘州等一众人。

    刘州等人收押刑部,刑部侍郎郭谙达与镇国公家交好,动了极刑逼供。拷问出廉亲王和纳兰明珠暗中勾结,而且纳兰明珠肯定在谋害年羹尧的事上出了不小力。但都是口头的证词,纳兰明珠是个成精的人,不可能给廉亲王留下丝毫能威胁他的把柄,他们也不能仅凭几句话就奈何纳兰明珠。

    最后刘州等人皆按谋逆论了罪。

    老太爷则被皇后召见进宫了。如今镇国公重伤,能暂时总领骁骑营的就是老太爷,骁骑营算是半个镇国公的私兵,里面的将士兵勇很多曾是老太爷的部下。皇后这是被廉亲王吓到了,手里要抓着什么救命稻草才舒心。

    老太爷回来就叫了年熙去书房说话,面色凝重:“纳兰明珠如今把持朝政,他们稍有动静,朝廷都要震颤。隆科多受皇上临终前的顾命,偷偷给我们递信说继承大统的正是雍亲王。这些人连隆科多都要礼让三分,恐怕咱们动不了他们。”

    年熙想了很久,才说:“等三日哭灵过了,雍亲王就要和大臣协政,钦天监选定黄道吉日新皇登基,届时我们要是不掌握实权,恐怕年家举步维艰。”他顿了顿,很坚决地说:“祖父,我想入仕。”

    老太爷很久没有说话,年熙就离开书房去看了父亲,父亲还在昏睡中。

    年熙从父亲那里出来,走在回廊上,看到深秋的湖泊上飘着淡淡的水气。

    他突然就想去见见薛暮,不管怎么说,他想和薛暮说一声,薛暮毕竟帮自己这么大的忙。

    李先槐跟在世子爷身旁,看着他更加瘦削苍白的脸,心里一阵不忍。

    世子身体一向不好……这样折腾怎么得了!

    年熙说让他备马,他还愣了一下,等他想说点什么的时候,看到世子已经往影壁的方向去了。

    他只能暗骂了自己一句,又去给世子备马。

    薛昭刚从大夫人那里用完晚膳回来。

    大伯母请去裴令馆与她同吃,也算是赔薛暧话的不是。薛暧却一个晚上都委委屈屈的,不时拿眼睛瞟她。薛昭暗想这薛姮蛊惑别人的功夫倒是一流的,原先蛊惑祖母和父亲,现在就是薛暧。

    她好像挺会挑人下手的嘛。

    薛昭回去不久后大夫人送的干果就到了,那是一个六格的圆木盒子,描红涂黑样子精致,里头放了桂圆干、荔枝干、葵瓜子、香榧、杏仁、糖渍梅子六样吃食,满满的一大盒,也是难得的东西。

    薛昭让赖家的挨个捡几样送给薛婳。

    赖家的又进来给薛昭看父亲帮她们姐妹几个做的缎袄,用的是云锦这样的料子,其间还有个缂丝的手炉套,薛昭觉得料子太贵重,收进了私库中。

    薛昭梳洗了,脱了发簪窝在炕上准备把上午未看完的书看完。

    临窗的大炕烧得很暖和,薛昭窝在炕上,就着炕桌放的高脚瓷灯看一本讲金石点评的古书。

    因晚膳是在大伯母那里吃,薛昭没吃太多东西,不一会儿薛暮端了一盘形如圆月的点心来到噙藻堂,说是新做的贵妃饼。

    贵妃饼切成了小块,色泽乳白、顶部七颗朱点,里面则有细腻的枣泥和亮晶晶的核桃肉做馅,一口下去拔丝拉粘,吃起来十分松软,甜中有咸。

    薛暮笑道:“看长姐去裴令馆,我就猜到你肯定吃不好,就做了一盘贵妃饼放在蒸屉里热着,寓意多好。”

    薛昭笑着夸她:“你的手艺倒是越来越熟练了。”

    她刚吃了两块,蔡嬷嬷就进来了,脸色有些古怪,冲薛暮行了礼道:“姐儿,世子爷来找您了……”

    她看了一眼薛昭,又说:“是悄悄过来的,现在在西山月的花厅等您,您要去见吗?”

    年熙这个时候过来找她?薛暮有些奇怪,上次他向自己道谢,她还以为世子爷是要划清界限的。这要是让别人看见了,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蔡嬷嬷看她没说话,小声道:“奴婢斗胆想说一句,天都是半黑了,姐儿要不就歇下吧,世子爷这半夜偷偷来见你,实在是不妥。”

    薛昭闻言,直接勒令薛暮不许过去,薛暮急得团团转,年熙总不会这个时候莫名来找她,应该是有要紧事要说。

    薛昭把妹妹扣留到大半夜,确定年熙走了之后,才肯放她回西山月。

    薛暮灰心丧气地沿着湖边往回走,没想到仍见到一个人影背手站在花厅的亭子里,冷冷的月辉落在廊柱上,他的身影有些伶仃,却站得笔直挺拔。

    花厅里只种了一盆落叶的重瓣茉莉,暗处站着侍卫。

    听到薛暮徐缓的脚步声后,年熙转过头,手微微一指,让她坐在花厅摆放的绣墩上。

    薛暮才看到年熙秀美精致的脸有些憔悴,脸色更是苍白,眼下有淡青,这些天他应该是没一夜睡好的。

    年熙过了会儿才说:“我从府里出发的时候才未时,没想到到这儿已经这么晚了,本来没想这么晚来的。”

    薛暮“哦”了一声,心里腹诽他就不会算好时辰吗,还用什么没想到这么晚当借口,他不是十分聪慧吗?

    年熙却垂下了眼帘不再说话。

    薛暮连发簪鬓花都没有戴,这样一身很随意的莲青色番草宝相纹褙子,总让她有种洗尽铅华的感觉,不过看她恹恹的神色,却和平时没什么不同。

    年熙过了好久才说:“廉亲王和叶游勾结,设计想陷害镇国公谋逆之罪,我们将计就计,把谋逆的罪名栽到廉亲王头上,他被我父亲当场斩杀了。”

    他寥寥几句陈述完,说得很平淡,薛暮却能感受那种扑面而来的血腥之气。

    “我本以为大局已定,但是却有人暗中放箭,重伤了父亲。”年熙笑了笑:“用的是我特制的箭头,想将父亲的伤栽赃到我头上,你猜这人是谁……”

    他把藏在袖中的箭放到石桌上,箭身刻着一个小小的年字隶书,箭头相比一般的箭更锋利,却乌沉沉的不起眼。

    这是伤镇国公的箭?薛暮不知道他给自己看这根箭的用意是什么,但年熙说的话却很容易猜,整件事都是叶游在暗中策划,能想到这样一石二鸟的法子,又能轻易接触到年熙随僧物的,除了他还能有谁呢?薛暮突然想到年熙跟她说,当年他和叶游生活在贵州的事。

    有这样狠毒算计的师父,年熙心中应该十分难受吧,面上偏偏一点都看不出来。

    薛暮想了想,道:“你既然收起了箭,那就是事情都处儡全了,原先的情分自然不用理会,权当过眼云烟吧。”

    年熙叹了一声:“也只能这样了。”

    他看向薛暮,她坐在绣墩上,身形在月色下显得格外朦胧,就连薛暮普普通通的样貌都似乎被月亮淡淡的光辉柔和了。

    “我只是想谢你一声,你日后若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说,我不会拒绝。”

    薛暮笑了笑:“世子爷放心。”

    她帮助年熙,是不是也存着这样的心思,她和别人一样,都想讨好这个人,不同的是别人知道他的身份,她知道他想要什么。

    既然话已经说完了,薛暮就站起身,也不行礼:“这些事总还要过去的,夜深露寒,您还是去找个客栈住一晚再回府吧。”委婉表达了一下自己要先走的意图。

    年熙把石桌上的箭收进袖里。

    薛暮等着他说话,过了好久才听到淡淡的声音响起:“是我亲手杀了他……你先走吧。”

    薛暮心中一震,却也半点没有表现,带着宝蟾离开花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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