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娱自乐存起来自己看的,也不发表~请大家绕道不要看啦,谢谢!】

    羊肉铺子外面煮着大锅羊肉汤,水气从槅扇中飘进来。

    远处传来依稀的叫卖声,一路走一路敲的货郎用小棒子敲出叮叮叮的声音。

    薛姮垂着头看自己挂在腰间绣兰草的蜜合色香囊,心里转过很多个念头。

    明相总不至于下手杀自己灭口吧……

    纳兰明珠见她不再说话,觉得她有点怕自己了,不禁好笑:“你现在才觉得怕吗?胆子这么大,一个闺阁女子,敢私自出门,还叫人来拦一品大员的马车,请我喝羊肉汤……我还以为你什么不怕呢。”

    薛给觉得明相的语气像训斥孩子一样,但是没有恶意。

    也是,她如今才十六岁,对于明相来说,她算什么呢,恐怕连动手都觉得没必要。

    薛姮反倒镇定下来,轻声道:“明相权势滔天,我怕是应该的,我来找您也确是走投无路了。原以为您是出于自己的考虑,也想帮薛家一把,是我想多了……”

    纳兰明珠温和地一摆手,示意她先别说话:“虽说不知你是从哪儿听了嵩大人的事,不过可不要胡乱揣测,这话我就当没听过,你也不要和旁人说,小心招致杀祸。”

    他往后靠在椅背上,不紧不慢地道:“我和你父亲是差了一科的进士,你父亲刚进都察院观政的时候,曾跟在当时的司度郎中文大人手下做事,文大人和我是忘年交。顾念你父亲的才情一直对他照顾有加,后来致仕回安徽老家,去年和我通信,曾叫我多照拂你父亲。”

    薛姮记得这件事,这个文大人是个老儒,她小的时候还见过,后来文大人致仕,阿玛才转拜林贤重。

    真是因为这个文大人?

    薛姮对上纳兰明珠的目光,一不小心就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中,她突然后退了一步。

    纳兰明珠却还没说完,声音很缓慢:“凭着这等交情,我帮你父亲不死已经够了,再想让我出手帮忙,可是要置我于不义之地的。”

    薛姮脸色微变,明相这是不愿意帮忙啊。她低声道:“纳兰大人,这话我本不该多说,但赈灾粮食不仅牵扯我爹爹,还有山西几十万的百姓。饥荒之下,人人自危,卖儿鬻女也不稀罕。您是大学士,借您之位损益百姓,历史功过又该如何评说?”

    薛姮觉得这番话说得实在大胆了些,她实在不了解明相,要说他是个佞臣,他在任内阁几年,减轻徭役赋税,国泰民安,从没有贪赃枉法。要说他是个贤臣,为虎作伥这么些年,他真是替先皇做了不少昧良心事。

    薛姮不等他回话,行了福礼告辞。

    纳兰明珠脸上的笑容终于淡了下来。虽说这些事他觉得没必要解释,但是看着薛姮这样黯然失落的样子,他还是于心不忍。

    他握紧了手中的奇楠沉香珠串,淡淡地道:“你才多大,怎么会懂这些呢,平常人看事只能看到表面,好就是好,坏就是怀,但是有些事本身是很复杂的。”

    他并不能随心所欲,他也被很多东西牵制着,政治斗争是一件很复杂的事,诡谲多变,他如果一个行走不慎,很可能会连累叶赫那拉家百年基业。

    薛姮想不到他会对她说这样的话,她沉默了片刻后道:“无论如何,小女也要谢过明相报信之恩,时辰不早了,小女告退。”

    她转身朝门外走去。

    纳兰明珠叹了口气:“你带纸笔没有?”

    薛姮的脚步顿住了。

    蝉衣去外面现买了笔墨纸砚进来,江严帮明相铺了宣纸,心里还觉得跟做梦一样,今天明相这么好说话?

    他悄悄看了旁边坐着的薛姮一眼,这少女十分陌生,却显得格外明艳。他还从没见过漂亮得如此娇艳的少女,正是春深日暖,海棠繁华的光景,简直像幅画一般。

    老爷对那个字条的态度也有些古怪,他原先应该是见过这名女子的,薛家薛都事的女儿,还是庶女。

    老爷刚才才向他问起薛都事的事。

    不论这女子是谁,江严都对老爷的做法不认同,今晚纳兰二爷就要从陕西回京述职了,老爷再在这里耽搁下去,等到宛平恐怕就要天黑了。何况这女子张口就是山西赈灾一事,实在不是什么普通的闺阁小姐。

    江严觉得这事情有点不妙。

    薛姮却看着纳兰明珠不紧不慢地磨了墨,蘸墨落笔。

    “这信你让你父亲连夜拿去密云,找通仓主事丁永墨,他们自知该怎么办。”

    他想用密云通仓的粮食来填补顺天府的空缺?但这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

    纳兰明珠放下笔,说:“通仓粮食储备有七十多万石,只要不是战乱或者大规模的饥荒,是很少动用的。”

    通仓的粮食是国本,看管很严,如果不是动摇国家根本的事是不会开仓放粮的。

    他顿了顿,继续说:“如今除东南沿海偶有倭患,天下太平,是用不到通仓的粮食的。今年这雪下得大,明年收了新粮再入通仓库,到时候清除旧粮会进入京师的各大粮食商行,把账目做好就没有人知道了。”

    他觉得薛姮的目光有些奇怪,又解释了一句:“丁永墨是我的门生,不过你要让你父亲注意着,这信他看过之后,要是没有立刻销毁,就要来告诉我,知道吗?”

    薛姮点点头,突然问了句:“您用左手写字吗?”

    纳兰明珠笑道:“怎么,觉得稀奇么。”

    她不是觉得稀奇,是觉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用左手写字的人一般都更聪慧,可是慧极必伤。

    纳兰明珠写完放笔,江严立刻从袖中拿出一块红绸布包着的刻章递过去,他在信纸上盖上自己的印章,才装进信封递给薛姮。

    薛姮觉得这信封有千斤重,心里却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明相竟然真的愿意帮他们?而且还写信给她?这信里究竟是什么,他不会写了什么别的什么吧?

    薛姮狐疑地打量了信封一眼。

    纳兰明珠觉得好笑,喝了口茶说:“不要觉得好奇想打开看,你们要是打开这封信就无效了,丁永墨是认得出来的。”

    他虽然信任薛姮,却不信任她身后的薛家,他们对信封都有特殊的处理手段,是不是打开过一眼就看得出来。

    薛姮点点头,又行礼:“大人放心,这事定不会把您牵扯进去,大恩不言谢,大人也用不着小女帮忙,但若有需要,小女和爹爹都会倾尽全力帮您。”

    纳兰明珠道:“既是帮你,也是帮我自己,没有什么谢不谢的。”

    赈灾粮食的事嵩祝若是没做好,拖延山西救灾也就无从谈起了,并非对他毫无益处,他也算是帮黎民百姓一次吧。

    “你也不用担保,若是你们把我牵扯进去,叶赫那拉家会不会遭受牵连我不说,但是薛家肯定是灭顶之灾。”他笑眯眯地补充一句。

    江严帮他披上大氅,他柔声向薛姮道别,走到门口却顿了一下,回头看着她问了句:“你真的不记得了?”

    夕阳西下,外面是青石街,残雪如盖,阳光竟然格外明亮,纳兰明珠的身影逆着光,神情她看不清楚。

    薛姮怀疑自己没听清楚,她问:“您说什么?”

    纳兰明珠笑了一下,摆摆手不再说什么,终于转身不见了踪影。

    薛姮握着手中的信,只觉得十分糊涂,不过父亲的事是耽搁不得,她还是赶快回去为好。

    她刚要上马车,却突然才帘子里匆匆瞥到一抹熟悉的黄色身影,鬼鬼祟祟地躲在一家摊位旁边。

    蝉衣随着她的目光看去,下意识地惊呼:“沙棘?”

    沙棘被发现后更是吓了一跳,赶紧掩去惊慌的神色,镇定自若地走到马车前,给薛姮行礼:“三姑娘安好。”

    薛姮不想和她牵扯,毕竟自己没有按约定去往琉璃坊,而是偷偷溜来了兰西坊,便不想多说。

    蝉衣却警惕地问:“你来这儿做什么?”

    沙棘扬了扬手中的一个牛皮纸包,依稀有大块的油渍出来,也不知等了多久:“我们姑娘馋鸭货了,让我来皮轮坊买一些,这儿的鸭货做得又麻又辣,合姑娘味口。”

    薛姮看了笑容可掬的沙棘一眼,这鬼丫头早备好了理由等着,她要干什么都心知肚明,那就没必要胡扯了。便随意点点头,带着蝉衣坐马车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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