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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是五日一朝的时候。

    皇极殿内皇帝安坐好,鸣鞭后数礼,鸿胪寺官唱奏事,各衙门以次进奏。纳兰明珠是文官,自右掖门进,如今朝中有三孤三公加封的大臣不多,几个年老体衰的也免了朝。纳兰明珠站于文官右侧第一列,后面是文华殿大学士嵩祝、东阁大学士尹泰,与他同列的仅有文渊阁大学士张廷玉。

    皇帝精神很好,腰背挺得笔直,冕服也穿得一丝不苟。朝臣所奏不多,几句言语后鸿胪寺官唱奏事毕,鸣鞭驾兴,待圣驾退后,百官亦退。

    皇帝移驾乾清宫书房,由宫人服侍着换上常服,才出来见几位大臣。

    爱新觉罗·胤禛今年虚岁四十六,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唤了张廷玉一声‘张爱卿’,和众人仪事。

    司礼监秉笔太监李德全小声道:“皇上,要听政事了。”

    内阁决定下来的事,要先给皇上过目批红才能实行。

    胤禛便抬手止住正在说话的嵩祝:“今日之事暂且如此,众位爱卿早些回去歇息吧。”

    说是歇息,怎么可能真的歇息。从乾清宫出来,几人就随皇帝去内阁议事,事毕后在偏厅进午膳,喝过几盅酒,嵩祝和尹泰说起话来:“尹大人的嫡次孙女,在京中一向名声很盛,也不知尹大人有什么打算,可真要和镇国公结亲?”

    尹泰笑了笑:“无知妇孺而已,算不上什么,姻亲的事还是她祖母说了算,我是不会管的。”

    嵩祝看了纳兰明珠一眼,纳兰明珠微微笑起来:“说到这儿来,世子爷人才出众,要是人家真上门提亲,你倒是可以斟酌一二。”

    尹泰眼皮一跳,年熙娶了他孙女,那他可就和镇国公脱不开关系了。他一向远离两派争斗,不想被划入任何势力之中。

    尹泰顿了顿,说:“世勋贵族,规矩太多了,我倒是怕她不能适应。”

    下席随行的秦评笑道:“尹大人的孙女才情好,想必规矩一点是无妨的。”

    秦评怎么帮着嵩祝挤兑起他来了?

    尹泰不动声色地放下酒杯,模棱两可地说:“倒是不急这事。”

    张廷玉和胤祥说着湖广巡抚调任的事,嵩祝向纳兰明珠敬酒,笑着说:“说起提亲的事,明相的好事也该近了吧,我听说你看上了顺天府薛家的四小姐,还送了墨宝给人家。”

    顺天府薛家的四小姐?

    怡亲王胤祥问:“这薛四小姐,不是早就说亲给秦大人的儿子了吗?”

    难不成明相还干得出这样的事,夺同僚儿媳?这说出去也够不好听。

    秦评摇头道:“怡亲王这是怎么听来的,这门亲事早就退了。”

    胤禛闻言眼皮一跳,见纳兰明珠听见嵩祝的话脸色就不好看了,心里觉得疑惑,这样荒唐的事可不像纳兰明珠能做出来的。

    张廷玉也笑着对纳兰明珠说:“端范身边没个人伺候也麻烦,还是早日续弦好。”

    张廷玉是纳兰明珠的老师,一直在官途上对他有所提携,也很关心他的私事。

    胤禛道:“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和朕说说。”

    薛家和镇国公是姻亲关系,张廷玉暗自思忖,他早就知道上次顺天府通仓出事的时候,纳兰明珠出手帮过薛家,他还怀疑纳兰明珠是想帮袁仲儒,难不成……其实他想帮的不是袁仲儒,而是薛家?

    纳兰明珠这才站起来,面有愧色,无奈地笑了笑:“这事竟然也被嵩大人知道了,不过嵩大人可是听岔了,我对薛四小姐没什么印象。说起来也是惭愧,我是与薛都事的三女儿相熟,不过也不到要提亲的地步,毕竟也有顾虑……”

    纳兰明珠顿了顿,他这指的是薛家和镇国公的渊源。

    秦评听到这里脸色一僵,暗中看了嵩祝一眼。

    纳兰明珠看上薛暧,可是嵩祝和他说的,他还怕得罪了明相,让夫人去薛家退了亲。原来人家看上的根本不是薛暧,这嵩祝和他说的话算怎么回事,算计他好玩?

    嵩祝心中一惊,他打探到的消息,可都是明相看上了薛暧,他还因此劝说秦评和薛家退亲,怎么可能不是薛暧呢?那薛都事的三女儿又是什么人?

    嵩祝强笑着说:“明相,这不对吧,你今天不是还派了马车去顺天府……”

    纳兰明珠笑容不变,语气却冷了:“嵩大人这话从何说起,难不成你还在暗中监视我的动作?”

    嵩祝才意识到这话说得不对,他还要说什么,胤禛却摆了摆手示意他别说了。

    张廷玉脸上带着微笑:“既然已经相中了,那你去提亲就是,别顾及什么别的东西,端范还年轻,这些儿女情长的也是重要的,你随我过来。”

    张廷玉和纳兰明珠从偏厅走出来,看着内阁外的文华殿,张廷玉和煦地说:“老师这些年看着你一步步从翰林院熬到如今的地步,也不容易。你要是因为镇国公家的关系不去提亲,大可不必。老师还没有这么心胸狭窄,毕竟镇国公和薛家的交往也不深。不过你坦诚和老师说,上次顺天府通仓,你是不是因此帮了薛鼎臣?”

    纳兰明珠叹了一声:“真是什么都瞒不过老师,她求到我面上来,我实在推诿不过,不过我也想好了,运送去的粮食可在三河动手脚,绝不会坏了谋划,却没有别的心思。”

    他帮薛鼎臣,除了因为薛姮,自然也有几分想帮山西百姓的意思。他承认下这件事,张廷玉不仅不会怨他,反而会很高兴。

    张廷玉叹了口气:“你坦白就好,这事便罢了。”随后语气又柔和了些:“你尽管娶薛小姐,老师也要给你送一份礼,这是喜事,回去你也和老夫人商量一番吧。”

    等两人再落座的时候,张廷玉还特意和纳兰明珠碰了杯。

    嵩祝看的眼皮一跳,他恐怕是着了纳兰明珠的道了!

    从内阁下来,纳兰明珠在午门外上了马车,嘴角却带着一丝淡笑,陈义越想越觉得不解:“老爷,您让我做这些究竟是为什么,您承认下通仓的事,为何首辅大人还不怪您呢?”

    纳兰明珠慢慢道:“张廷玉戒心一向重,我仕途又走得太顺,他最近越来越忌惮我。上次通仓的事,他怀疑我是想帮袁仲儒,出了这样的事,他反倒会对我放心。”

    陈义想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

    纳兰明珠轻轻地道:“我这也是要给她一个帮忙的机会。”

    给谁帮忙的机会?陈义满头雾水,明相要别人帮他的忙?

    胡荣在外驾马车,探头进来问了陈义一句,陈义才转头问纳兰明珠:“老爷,咱们接下来去哪儿?您还要去四喜胡同喝茶吗?”

    纳兰明珠却看着窗外出神了一会儿,才笑着摇头道:“回宛平,我有要事和额娘商量。”

    陈义觉得老爷的心情非常好,却不知道为什么,他好久没见到老爷这样眉眼带笑的样子了,他钻出帘子,去告诉驾车的胡荣了。

    秦评回府后找秦夫人过来说话,面色阴沉。

    秦夫人看着心里不安,让丫鬟把熬的疙瘩汤放在炕桌上,小声问道:“老爷,您这是……”

    秦评摆摆手问她:“槿哥儿下学没有?”

    秦夫人说:“老爷您记岔了,槿哥儿如今在国子监,要月末才回来呢,我怎么见您面色不太好看?”

    秦评咬咬牙不说话,他不是内阁大臣,官位也低,知道自己人微言轻,平日也很注意不拉帮结派,做好自己的事即可。嵩祝来告知他明相的事,他虽然知道嵩祝有政治斗争的考量在里面,但要是明相出手来推脱两家亲事,秦家更讨不到好处,所以就主动去薛家退亲。

    谁知道嵩祝也是个不要脸的东西,竟然用这种手段打压他!

    他用来给秦槿退亲的理由算是荒唐,但只要明相上门提亲了,很容易就有人猜到他是为了避让明相,对秦家的声誉一点损坏都没有,但现在明相想提亲的根本就不是薛暧。

    秦评觉得心里一阵阵发冷,要是以后薛家和叶赫那拉家结了亲事,这意外退亲之事薛家肯定会怀恨在心。

    秦评把这事告诉秦夫人,秦夫人听了也大惊。儿女亲事但凡牵扯到官场政事,就不是她们妇道人家能解决的了。

    她压低声音:“老爷,那……那咱们怎么办?”

    秦评深吸了口气说:“这事不能算了,趁着明相还没去薛家,你赶紧去薛家重新把亲事定下来,就当咱们被打了个巴掌,别的什么事都没有。”

    退亲的事才过了几天,消息都没有传开,现在补救还来得及,他又继续说:“等槿哥儿回来了,让他去给薛四小姐道个歉,就说是误会。”

    又是悔亲又重新定亲的,不是让薛家的人看笑话吗?秦夫人脸色微白:“老爷,不如和薛家的亲事就算了吧,再去和薛家议亲,我这脸往哪儿搁……”

    秦评骂她‘妇人之见’:“以后退亲的事传开了,咱们才是闹了大笑话!”

    秦夫人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应诺退下,准备明天就往薛家去。

    宛平叶赫那拉家,大丫鬟孟朴给纳兰老夫人捧了碗冰糖莲子粥上来。

    老夫人却让孟朴先把粥放在一边,笑眯眯地捡起水晶小碟里的碧根果仁放进嘴里:“你今儿心情这么好,还闲得过来给我剥碧根果,遇到什么喜事啦?”

    纳兰明珠坐在杌子上,拿过攒盒里的两个碧根果一捏,轻巧地捏开外皮,取出干净完整的果仁放在水晶碟上。伺候的孟朴在一旁看着很惊讶,老夫人喜欢吃的这种碧根果极为坚硬,纳兰明珠却能轻巧捏开。倒是看不出来,纳兰明珠一向读书写字的,手劲却出奇的大。

    她们剥坚果都用小锤,难免果仁就碎了,老夫人就最喜欢儿子来陪她说话,给她剥碧根果,剥出来干净又完整。但是纳兰明珠朝事繁忙,也不经常过来。

    纳兰明珠笑道:“我过来陪您而已。”

    老夫人无奈摇了摇头,让孟朴把灯盏端过来,和纳兰明珠闲话:“老六媳妇昨个哭着来找我,老六也太荒唐了,和别人出去走马,竟然看上了城西九斤坊一个卖炊饼寡妇的女儿,都在外面养小半年了。人家哭闹着要进门,他才回来跟老六媳妇说。老六媳妇不同意,他还闹着在九斤坊住下不回来了。”

    “老六这人一向泼皮,随了他那个生母,我昨下午就去了九斤坊,拿拐杖直揍这个小畜生,他满地打滚耍赖,气得我好歹。他从小也就听你的话了,你得空去把人领回来,咱们家丢不起这个脸!”

    纳兰明珠放了一把果仁在水晶碟里,说道:“您打他没用,他不吃那套,您把揆景带过去,让他去喊老六回来,他肯定会回来。”

    老夫人半信半疑:“这不好吧,能有用吗……”

    纳兰明珠道:“蛇打七寸,他最怕的就是带坏揆景了,不然也不会把人养在外面。”

    老夫人这才神色一松,继续说:“怕带坏揆景,还做这样的腌臜事。”

    她想到老六就觉得恨铁不成钢,又抓了两颗碧根果放进嘴里,却听到纳兰明珠轻轻地道:“额娘,我想让您请靖海侯家的施老夫人替我提亲。”

    老夫人愣了一下,差点被果仁给呛住,端起旁边的冰糖莲子粥就喝了大口,孟朴忙着给她拍背,她用汗巾抹了嘴,很是惊讶:“什么?这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没和我商量,是哪家的姑娘?”

    纳兰明珠把核桃盘子放到一边,擦了擦手:“我这不就是和您商量吗,您要是同意了,就请施老夫人明天去提亲吧。”

    等儿子说完,老夫人才凝眉沉思了一会儿,这薛三小姐名不见经传的,究竟是个什么人,能入她儿子的眼?儿子今天心情这么好,难不成就是因为这事?

    老夫人说:“既然你已经拿好主意了,我也不好说什么。”

    儿子做出的决定是最坚决的,不容许别人改,他小时候就是这个性子,如今位高权重更是如此。

    不过明天就找施老夫人上门,她恐怕今日就要去和人家说清楚。

    老夫人又说:“那姑娘你可看好了,额娘也不耽误你的事,品行端正、知书达理就够了。”

    纳兰明珠想到薛姮的样子,不由含笑:“她来了您就知道了,人是十分好的,别人说的您不要信,眼见为实。”

    老夫人不由得对薛三小姐感兴趣起来,还没听儿子这么维护过一个人。

    纳兰明珠总是温和的,但她很少看到儿子如此高兴,不管是谁,能让他高兴就好了。

    老夫人笑道:“今天过来给我剥碧根果,原来是为了这事?行,为了这几个碧根果,额娘一把老骨头也得为你走一趟!”

    儿子要娶亲,这是大喜事,别人信不过,她总信得过自己儿子的。

    老夫人眉开眼笑,心里十分舒畅,下午就去到靖海侯家里。

    薛姮正在读陆羽所著的《茶经》,铜灯的灯芯被烧得噼啪几声响,窗外有几片海棠花飘进来,落在窗边的长案上。

    薛姮抬起头对蝉衣说:“我这左眼皮老跳,总觉得要出什么事了。”

    蝉衣想了想:“人常说左财右灾,姑娘这是有财运了。”

    薛姮失笑摇头,她还发财呢!

    吃过晚膳,大夫人请乌雅氏过去说话。

    “抬轿的日子就定在半月后,聘礼已经送过去了,这边宾客名单也拟定好了,五弟妹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添减的。”大夫人把一本红绸册子递给乌雅氏,她接过后仔细看了,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大夫人觉得最近这日子简直过得顺风顺水,女儿的亲事有着落了,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金子,砸得她昏头转向。

    她和乌雅氏说薛暮的事:“老太太请郭夫人给羲和找个合适的,但我看她没什么动静。如果那些个高门大户不行,像婳丫头一样嫁个清白人家也不错,咱们再多帮衬她嫁妆,日子就好过了。”

    大夫人心里知道,薛暮可能也就这个造化了,翻不出大浪来,以后嫁个寒门小户恐怕都要受夫家拿捏,因此待乌雅氏更亲和了,更多是暧暧攀上高枝让她心里舒畅。

    乌雅氏听着觉得愁,大夫人如今心情舒畅,待谁都亲和。

    一会儿薛家姐妹们过来给薛老夫人晨昏定省,薛暧也来了,她穿着件荔枝红缠枝葡萄纹妆花上裳,十二幅湘群,腰间挂着个白玉坠,头发绾了分心髻,鬓上戴了金累丝嵌红宝石石榴簪花。

    这几日薛暧的打扮都十分娇艳,衬得她人比花娇,十分动人。

    薛暧瞥了薛暮一眼,薛暮正在掰一块马奶.子糖蘸。

    她心里有些气闷,她被秦家退亲后,每次见到薛暮都是这个样子,她是不是在暗中嘲笑她?

    薛暧随即坐在罗汉床上亲热地搂着薛老夫人的胳膊喊‘祖母’,说:“伺候我的夜莺打碎了我那个鹤鹿同春的花瓠,毛毛躁躁的,我想换几个听话稳重的丫鬟……”

    薛老夫人握着她的手,不由细看了一眼,一双手凝脂般的柔美,蔻丹娇艳,年轻动人。她道:“这些小事不用问我,都随了你的意愿。”

    薛暧玩着薛老夫人手上那串念珠,笑道:“我看二堂姐房里的良姜就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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