颁金节后，四阿哥难得的轻松起来，偶尔进宫一次，读一读书，去看看九阿哥。他听说最近九阿哥在上书房和校场都很用功，不但背书解文都远胜八阿哥，连七阿哥也不是他的对手。
校场上，谙达让他拉弓五十次，他就要拉一百次。划线移靶让他射二十弓的距离，他偏要射三十弓，还真射到靶子上了，把旁边的八阿哥给气的鼻子都歪了。
四阿哥倒是觉得与有荣焉，这是他的弟弟，比年长他几岁的八阿哥都强。他特地去看望了九阿哥，看到他送他的牛角弓就挂在他的寝室里，九阿哥认真地说：“我要努力早日用上四哥送我的弓！”
他也去永寿宫请过安了，熹贵妃看起来像是完全不在意那天的事了，待他还是跟以前一样。
可这也让四阿哥松了口气，因为熹贵妃特意提了他给九阿哥的弓：“弘旺之前跟我提过，我没有应他，难得你给他找了一副，把他乐得什么似的。”
四阿哥当时就高兴了：“额娘哪里话？弘旺是我弟弟，我现在开了府，他想要什么，只要我能找到，肯定都给他弄来。”
熹贵妃说：“不能这么惯着他，你小时候从不乱要东西，想要都是自己努力读书拉弓，让皇上赏你，弘旺也该跟你学一学。”
四阿哥劝道： “他还小呢，何况还有我这个哥哥在，不然要我干什么？”
要你干什么？
熹贵妃想说点什么，最后又把话吞回去了。
四阿哥心里的一块大石放下了，就有心情整些别的了，之前年熙说要找人一起去打猎，特地请了他和五阿哥。四阿哥想着这是个机会，当时就满口答应，回来后就想要准备些什么。
然后，花园尽头的一个只有两间房的地方突然起了一道围墙，过了几天，里面就传来了狗叫声。我扛着肚子去花园散步时，听到那小奶狗嫩生生的叫声时，双眼发亮地带头顺着声音找过去。
站在小院外，赵全保拦下我道：“格格，前面腌赝，奴才去瞧瞧。”
我兴奋地说：“里面好像有狗，你去问问能不能让我进去看看！”
宫里没养猫狗，因为怕小狗小猫会咬人抓人，给我身上留下伤痕，任我怎么求都没用。现在没想到居然在府里听到小狗叫，绝对要摸一摸。
赵全保走过去很轻易地敲开门，跟里面的人说了说，就有一个人小心翼翼抱了两只狗出来，跟着赵全保过来。
赵全保道：“格格，这狗是四爷养着打猎的，大狗有凶性不敢让格格看，这小狗是里面的母狗刚生下来的，格格摸一摸吧。”
这两只小狗看起来都像刚满月的样子，一身的奶膘啊。全都不怕生，头转来转去，黑杏仁一样的眼睛机灵极了，它们一只纯黄，一只纯黑，前吻长，耳朵小，看着像土狗。
我挨个抱抱，要不是我的肚子大，我都想跟小狗们多玩一会儿，赵全保和杏儿两人一起盯着，见我抱过了就催着我走。
回去的路上，我依依不舍地老回头看，不停的说那狗多可爱，杏儿和赵全保担忧地对视一眼，开始劝我。
杏儿说的还是在宫里的教习嬷嬷说的那一套，小狗牙尖嘴利，万一不小心咬到格格，留下伤疤怎么办？
我没办法像杏儿说的那么“敬业”，手上就算真被小狗咬了个小洞，难道四阿哥就会不喜欢我了？再说家养狗不会咬家里人的，除非是主人没把狗教好。
赵全保则是说这狗是四阿哥用来打猎的，每条小狗都有用，今天见到是碰巧，天天来见肯定不合适。
可我每天都要去花园散步，听到小狗的叫声总是忍不住往那边走，狗园的人也想奉承，见我喜欢竟让大狗带着小狗出来散步。
我算是见到了四阿哥的猎犬，就是这狗不像二郎和川川那种藏獒类的狼犬，而是细腰长腿。
“这是什么狗啊？”我好奇地问，想凑近看，走近更发现这狗很高，脖子上栓着皮套子，皮绳紧紧地拉在狗奴手里。
赵全保紧张地挡在前面，脸都吓白了，还不忘回答我：“这是山东细犬，宫里皇上打猎都用这种狗，跑的快，找兔子抓狐狸都能干，叫声还很亮，传的远。”
我尽量凑的近些，伸手想去摸它的头，狗头一甩避开我的手，狗奴就发出低沉的呜呜声，它就不动了。
我知道怎么消除狗狗的不安，把手伸过去让它闻，赵全保拼命给狗奴使眼色，让他把狗拉走，这时背后突然传来四阿哥的声音：“趴下！”
本来那狗都凑过来准备舔舔我的手了，舌头都伸出来了，一听这声立刻乖乖趴下。
我哀怨地回头，不甘地叫了声：“爷。”
四阿哥早几天就听李玉说了，薛格格发现小院了，抱小狗了，天天去。
他走过来吹了个口哨，狗奴早跪在地上了，那狗听见口哨立刻站起来，摇着尾巴小跑到四阿哥跟前坐下，别提有多乖。
四阿哥伸手给它舔，摸摸头奖励它，我趁机把它从头摸到尾。
四阿哥见我两眼放光的样子，都快弯腰把这狗搂怀里了，幸好我还记得自己有个肚子，后面扶着我的杏儿也紧张得不得了。
“喜欢？”难得看到喜欢这种大狗的女子。
我点头，当然喜欢。
四阿哥笑了，扶我起来：“回头爷给你找一只小点的，让你养。”狗奴赶紧把狗喊回去，倒退着拉回了狗园。
我却对这个从来没见过的山东细犬有很大兴趣，拉着四阿哥的手回到小院，一进屋就求道：“不用，爷让我养这个狗吧？它看起来好灵巧。”腰细腿长，走动的时候简直像小鹿一样轻盈。
四阿哥摇头，很认真地说：“这狗的天性就是打猎，把它圈在小院里太可怜了，你最多能天天带它去花园转一圈，狗也会伤心的。爷给你找条狮子狗，喜欢什么毛色的？”
看来是没法商量了，狮子狗也很好，是狗都可爱。
我双手拉住四阿哥：“什么毛色都行，爷，你什么时候能抱来？”
四阿哥笑了：“明天，明天爷就给你抱来。”
晚上两人就在商量狗来了住哪里，用什么碗吃饭，水碗放哪里，要不要准备个狗屋。我坚持狗应该跟主人住一起，晚上可以睡在堂屋，反正那里平常根本不用。
四阿哥说不行，毕竟是畜生，而且狗认窝，一开始窝的位置变来变去它们会糊涂的，会固执的认为第一个睡觉的地方是窝，不好纠正，最后决定放在西厢。
我说：“狗是狼衍化来的，狼是穴居动物，所以应该给它准备一个黑洞，可以钻进去的狗屋。”
这个四阿哥倒是没注意过，宫里养狗不会特别准备狗屋，都是在笼子里，由养狗太监照看。
他拿起我画的狗屋，提笔添上了屋檐，鲤鱼鳞般的屋瓦，屋檐下还添了两笔横梁，还有两级台阶。
“这是木头的。”我解释道，四阿哥不会以为这真是狗屋吧？它就是木头的，屋顶铺瓦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还有台阶？这狗屋要建多大？
我扯扯四阿哥的袖子，用手在身前一比，说： “爷，这狗屋就这么高。”
四阿哥意犹未尽地放下笔，喊李玉拿颜料过来，说：“那也不能就光秃秃一个屋子啊。”
然后他细致地给屋子上色，屋顶是红瓦，我涂黑代表狗洞的地方两侧画了两根红柱子，屋檐上是麒麟镇兽，就是狮子狗的样子。
最后我也跟着添了一笔，在屋顶那里标一个箭头，写上一行小字：“屋顶可整个取下以便清洁狗屋。”
四阿哥看着我的字直摇头，我看看自己写的，是比他差很多不能比，可也算端正。
画完这张，四阿哥不满意，另取一张纸重新画了一张，狗屋被画的更威武了，简直像个衙门，门也画出来了，上面还有门神，也是神兽麒麟。两级台阶下画了两个石狮子，四阿哥解释这是用来栓狗的。
终于画好了，四阿哥嘱咐李玉收起来尽快找人做好，交待狗屋是封底的，为了避免进水，所以是双层底，中间有空隔，免得潮气太重。狗屋里的底层要打磨光滑上漆，免得毛刺扎了狗的足底肉垫。
这狗屋一做就是半个月，四阿哥非说狗屋不做好，小狗抱来没屋子睡觉，于是延后抱狗。趁这段时间，我就带着杏儿给狗狗缝了好几个软垫子。
外沿必须高三寸，卧的地方要缝几条线形成个坑，免得狗狗卧在垫子上往下滑卧不住。可我做好后，四阿哥总是先夸，然后交待人重新做。
四阿哥的意思大概就是，我的理念是新的，就是技术差劲，让他看不上。
狗狗终于抱来了，刚满三个月，两只手就能抱住。棕黑色的毛，黑色的杏核眼。鼻子嘴也没那么扁，而是向前突出，乍一看真的很像袖珍狮子。嘴一张开，一嘴的小奶牙，可嘴很宽，咬起人来应该也很给力。
跟这条狗来的还有一个养狗太监，今年才十一，叫小喜。
四阿哥道：“免得像上次一样，连花都不会养，更不敢让你养狗了。”
我连藏獒都驯过三条，还怕驯服不了它？我心里有些小骄傲，却不敢说出来，只是道：“我养狗肯定不会出事。”
我抱住怀里安静的小狗狗，想着给它起个什么名。
四阿哥问：“想养狗想很久了？”
“嗯，我爹娘不让我养。”我说。
四阿哥心道就想是这样，一见狗就走不动路，狗住的屋子睡的垫子样样都想的周到。
“狗叫什么名呢？”我问四阿哥。
“你想起个什么名？”
“叫狮子吧。”
四阿哥刚想点头，想这名字还是很威风的，再一想不对，狮子狗叫狮子？
“叫百福吧。”他道。
好土……但我还是赶紧百福百福的喊起来。
晚上，百福睡在了它的狗屋里，因为狗屋做的实在太大，被摆在院子里。我看到那个狗屋觉得那是给我的川川准备的。
当天晚上两人在帐子里聊的就全是狗了。
我好奇四阿哥怎么突然想起养狗了，四阿哥想了想，觉得告诉我也没关系，就说：“再过几天就可以去打猎了，本来出宫前我就想养几只，刚建府事情太多没顾得上。”
“爷，你要去打猎吗？”我眼睛又发亮了，我已经快被关成痴呆了，天天除了吃就是睡，跟家猪很像。在西宁的时候可以去打猎，去骑马，去转山，想跟谁玩跟谁玩，进宫后就真是守着这一亩三分地了。
建府后地方是大了点，但还是每天见不到一个外人，杏儿跟我说的都是“格格今天吃什么啊”，“格格，膳房说有新鲜的柿子”，“格格，今天穿这身衣服好不好？”。要跟她聊会儿天吧，一会儿就转到福晋、富察氏、那拉氏的身上了。
不想提四阿哥的后宫吧，杏儿又不敢跟我说四阿哥的八卦，当然我也不敢。
我开始觉得自己的时间静止了，每天都像在迷宫里循环重复，能去外面看看，接触一下别人，我大概就能活过来了。
四阿哥也不说话，就示意我看自己的肚子，我看着肚子也不言语了，四阿哥看我沮丧的样子，道：“等孩子生下来了，再带你出去。”
我小心地扶着肚子一挪一挪的凑过去，还是四阿哥看我这样太艰难，主动往她这边靠。我怀孕后，两人就算睡一张床，中间也要隔上三寸。
两人终于抱在一起，四阿哥半侧身搂着我，我还是平躺，抱着他的一条胳膊。一片静谧之中，我轻轻说：“爷，要是能一直跟爷这么好就好了。”
这种要求倒是……直白过头了。
女子要求男人宠爱，一般都是表白自己的心境，只争朝夕，不求长生，可怜可爱才会让男人怜惜，许下诺言。
所以四阿哥一时没反应过来要怎么回答，是训斥？是沉默回绝让我自己知错？他想起晋时汝南王司马义有一爱妾姓孙，她就曾做诗表白。
碧玉小家女，不敢攀贵德。感郎千金意，惭无倾城色。
多么惹人怜爱的女子，四阿哥想如果他是汝南王，也会怜爱这样的女子的。
这样一比，薛氏实在是上不得台面。这份直白也让人……为难。
他叹了口气，把我的头按到怀里，不敢看我的眼睛，想说两句教训的话，结果出口的却是：“会的，爷会一直待你这般好的。”
校场上，谙达让他拉弓五十次，他就要拉一百次。划线移靶让他射二十弓的距离，他偏要射三十弓，还真射到靶子上了，把旁边的八阿哥给气的鼻子都歪了。
四阿哥倒是觉得与有荣焉，这是他的弟弟，比年长他几岁的八阿哥都强。他特地去看望了九阿哥，看到他送他的牛角弓就挂在他的寝室里，九阿哥认真地说：“我要努力早日用上四哥送我的弓！”
他也去永寿宫请过安了，熹贵妃看起来像是完全不在意那天的事了，待他还是跟以前一样。
可这也让四阿哥松了口气，因为熹贵妃特意提了他给九阿哥的弓：“弘旺之前跟我提过，我没有应他，难得你给他找了一副，把他乐得什么似的。”
四阿哥当时就高兴了：“额娘哪里话？弘旺是我弟弟，我现在开了府，他想要什么，只要我能找到，肯定都给他弄来。”
熹贵妃说：“不能这么惯着他，你小时候从不乱要东西，想要都是自己努力读书拉弓，让皇上赏你，弘旺也该跟你学一学。”
四阿哥劝道： “他还小呢，何况还有我这个哥哥在，不然要我干什么？”
要你干什么？
熹贵妃想说点什么，最后又把话吞回去了。
四阿哥心里的一块大石放下了，就有心情整些别的了，之前年熙说要找人一起去打猎，特地请了他和五阿哥。四阿哥想着这是个机会，当时就满口答应，回来后就想要准备些什么。
然后，花园尽头的一个只有两间房的地方突然起了一道围墙，过了几天，里面就传来了狗叫声。我扛着肚子去花园散步时，听到那小奶狗嫩生生的叫声时，双眼发亮地带头顺着声音找过去。
站在小院外，赵全保拦下我道：“格格，前面腌赝，奴才去瞧瞧。”
我兴奋地说：“里面好像有狗，你去问问能不能让我进去看看！”
宫里没养猫狗，因为怕小狗小猫会咬人抓人，给我身上留下伤痕，任我怎么求都没用。现在没想到居然在府里听到小狗叫，绝对要摸一摸。
赵全保走过去很轻易地敲开门，跟里面的人说了说，就有一个人小心翼翼抱了两只狗出来，跟着赵全保过来。
赵全保道：“格格，这狗是四爷养着打猎的，大狗有凶性不敢让格格看，这小狗是里面的母狗刚生下来的，格格摸一摸吧。”
这两只小狗看起来都像刚满月的样子，一身的奶膘啊。全都不怕生，头转来转去，黑杏仁一样的眼睛机灵极了，它们一只纯黄，一只纯黑，前吻长，耳朵小，看着像土狗。
我挨个抱抱，要不是我的肚子大，我都想跟小狗们多玩一会儿，赵全保和杏儿两人一起盯着，见我抱过了就催着我走。
回去的路上，我依依不舍地老回头看，不停的说那狗多可爱，杏儿和赵全保担忧地对视一眼，开始劝我。
杏儿说的还是在宫里的教习嬷嬷说的那一套，小狗牙尖嘴利，万一不小心咬到格格，留下伤疤怎么办？
我没办法像杏儿说的那么“敬业”，手上就算真被小狗咬了个小洞，难道四阿哥就会不喜欢我了？再说家养狗不会咬家里人的，除非是主人没把狗教好。
赵全保则是说这狗是四阿哥用来打猎的，每条小狗都有用，今天见到是碰巧，天天来见肯定不合适。
可我每天都要去花园散步，听到小狗的叫声总是忍不住往那边走，狗园的人也想奉承，见我喜欢竟让大狗带着小狗出来散步。
我算是见到了四阿哥的猎犬，就是这狗不像二郎和川川那种藏獒类的狼犬，而是细腰长腿。
“这是什么狗啊？”我好奇地问，想凑近看，走近更发现这狗很高，脖子上栓着皮套子，皮绳紧紧地拉在狗奴手里。
赵全保紧张地挡在前面，脸都吓白了，还不忘回答我：“这是山东细犬，宫里皇上打猎都用这种狗，跑的快，找兔子抓狐狸都能干，叫声还很亮，传的远。”
我尽量凑的近些，伸手想去摸它的头，狗头一甩避开我的手，狗奴就发出低沉的呜呜声，它就不动了。
我知道怎么消除狗狗的不安，把手伸过去让它闻，赵全保拼命给狗奴使眼色，让他把狗拉走，这时背后突然传来四阿哥的声音：“趴下！”
本来那狗都凑过来准备舔舔我的手了，舌头都伸出来了，一听这声立刻乖乖趴下。
我哀怨地回头，不甘地叫了声：“爷。”
四阿哥早几天就听李玉说了，薛格格发现小院了，抱小狗了，天天去。
他走过来吹了个口哨，狗奴早跪在地上了，那狗听见口哨立刻站起来，摇着尾巴小跑到四阿哥跟前坐下，别提有多乖。
四阿哥伸手给它舔，摸摸头奖励它，我趁机把它从头摸到尾。
四阿哥见我两眼放光的样子，都快弯腰把这狗搂怀里了，幸好我还记得自己有个肚子，后面扶着我的杏儿也紧张得不得了。
“喜欢？”难得看到喜欢这种大狗的女子。
我点头，当然喜欢。
四阿哥笑了，扶我起来：“回头爷给你找一只小点的，让你养。”狗奴赶紧把狗喊回去，倒退着拉回了狗园。
我却对这个从来没见过的山东细犬有很大兴趣，拉着四阿哥的手回到小院，一进屋就求道：“不用，爷让我养这个狗吧？它看起来好灵巧。”腰细腿长，走动的时候简直像小鹿一样轻盈。
四阿哥摇头，很认真地说：“这狗的天性就是打猎，把它圈在小院里太可怜了，你最多能天天带它去花园转一圈，狗也会伤心的。爷给你找条狮子狗，喜欢什么毛色的？”
看来是没法商量了，狮子狗也很好，是狗都可爱。
我双手拉住四阿哥：“什么毛色都行，爷，你什么时候能抱来？”
四阿哥笑了：“明天，明天爷就给你抱来。”
晚上两人就在商量狗来了住哪里，用什么碗吃饭，水碗放哪里，要不要准备个狗屋。我坚持狗应该跟主人住一起，晚上可以睡在堂屋，反正那里平常根本不用。
四阿哥说不行，毕竟是畜生，而且狗认窝，一开始窝的位置变来变去它们会糊涂的，会固执的认为第一个睡觉的地方是窝，不好纠正，最后决定放在西厢。
我说：“狗是狼衍化来的，狼是穴居动物，所以应该给它准备一个黑洞，可以钻进去的狗屋。”
这个四阿哥倒是没注意过，宫里养狗不会特别准备狗屋，都是在笼子里，由养狗太监照看。
他拿起我画的狗屋，提笔添上了屋檐，鲤鱼鳞般的屋瓦，屋檐下还添了两笔横梁，还有两级台阶。
“这是木头的。”我解释道，四阿哥不会以为这真是狗屋吧？它就是木头的，屋顶铺瓦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还有台阶？这狗屋要建多大？
我扯扯四阿哥的袖子，用手在身前一比，说： “爷，这狗屋就这么高。”
四阿哥意犹未尽地放下笔，喊李玉拿颜料过来，说：“那也不能就光秃秃一个屋子啊。”
然后他细致地给屋子上色，屋顶是红瓦，我涂黑代表狗洞的地方两侧画了两根红柱子，屋檐上是麒麟镇兽，就是狮子狗的样子。
最后我也跟着添了一笔，在屋顶那里标一个箭头，写上一行小字：“屋顶可整个取下以便清洁狗屋。”
四阿哥看着我的字直摇头，我看看自己写的，是比他差很多不能比，可也算端正。
画完这张，四阿哥不满意，另取一张纸重新画了一张，狗屋被画的更威武了，简直像个衙门，门也画出来了，上面还有门神，也是神兽麒麟。两级台阶下画了两个石狮子，四阿哥解释这是用来栓狗的。
终于画好了，四阿哥嘱咐李玉收起来尽快找人做好，交待狗屋是封底的，为了避免进水，所以是双层底，中间有空隔，免得潮气太重。狗屋里的底层要打磨光滑上漆，免得毛刺扎了狗的足底肉垫。
这狗屋一做就是半个月，四阿哥非说狗屋不做好，小狗抱来没屋子睡觉，于是延后抱狗。趁这段时间，我就带着杏儿给狗狗缝了好几个软垫子。
外沿必须高三寸，卧的地方要缝几条线形成个坑，免得狗狗卧在垫子上往下滑卧不住。可我做好后，四阿哥总是先夸，然后交待人重新做。
四阿哥的意思大概就是，我的理念是新的，就是技术差劲，让他看不上。
狗狗终于抱来了，刚满三个月，两只手就能抱住。棕黑色的毛，黑色的杏核眼。鼻子嘴也没那么扁，而是向前突出，乍一看真的很像袖珍狮子。嘴一张开，一嘴的小奶牙，可嘴很宽，咬起人来应该也很给力。
跟这条狗来的还有一个养狗太监，今年才十一，叫小喜。
四阿哥道：“免得像上次一样，连花都不会养，更不敢让你养狗了。”
我连藏獒都驯过三条，还怕驯服不了它？我心里有些小骄傲，却不敢说出来，只是道：“我养狗肯定不会出事。”
我抱住怀里安静的小狗狗，想着给它起个什么名。
四阿哥问：“想养狗想很久了？”
“嗯，我爹娘不让我养。”我说。
四阿哥心道就想是这样，一见狗就走不动路，狗住的屋子睡的垫子样样都想的周到。
“狗叫什么名呢？”我问四阿哥。
“你想起个什么名？”
“叫狮子吧。”
四阿哥刚想点头，想这名字还是很威风的，再一想不对，狮子狗叫狮子？
“叫百福吧。”他道。
好土……但我还是赶紧百福百福的喊起来。
晚上，百福睡在了它的狗屋里，因为狗屋做的实在太大，被摆在院子里。我看到那个狗屋觉得那是给我的川川准备的。
当天晚上两人在帐子里聊的就全是狗了。
我好奇四阿哥怎么突然想起养狗了，四阿哥想了想，觉得告诉我也没关系，就说：“再过几天就可以去打猎了，本来出宫前我就想养几只，刚建府事情太多没顾得上。”
“爷，你要去打猎吗？”我眼睛又发亮了，我已经快被关成痴呆了，天天除了吃就是睡，跟家猪很像。在西宁的时候可以去打猎，去骑马，去转山，想跟谁玩跟谁玩，进宫后就真是守着这一亩三分地了。
建府后地方是大了点，但还是每天见不到一个外人，杏儿跟我说的都是“格格今天吃什么啊”，“格格，膳房说有新鲜的柿子”，“格格，今天穿这身衣服好不好？”。要跟她聊会儿天吧，一会儿就转到福晋、富察氏、那拉氏的身上了。
不想提四阿哥的后宫吧，杏儿又不敢跟我说四阿哥的八卦，当然我也不敢。
我开始觉得自己的时间静止了，每天都像在迷宫里循环重复，能去外面看看，接触一下别人，我大概就能活过来了。
四阿哥也不说话，就示意我看自己的肚子，我看着肚子也不言语了，四阿哥看我沮丧的样子，道：“等孩子生下来了，再带你出去。”
我小心地扶着肚子一挪一挪的凑过去，还是四阿哥看我这样太艰难，主动往她这边靠。我怀孕后，两人就算睡一张床，中间也要隔上三寸。
两人终于抱在一起，四阿哥半侧身搂着我，我还是平躺，抱着他的一条胳膊。一片静谧之中，我轻轻说：“爷，要是能一直跟爷这么好就好了。”
这种要求倒是……直白过头了。
女子要求男人宠爱，一般都是表白自己的心境，只争朝夕，不求长生，可怜可爱才会让男人怜惜，许下诺言。
所以四阿哥一时没反应过来要怎么回答，是训斥？是沉默回绝让我自己知错？他想起晋时汝南王司马义有一爱妾姓孙，她就曾做诗表白。
碧玉小家女，不敢攀贵德。感郎千金意，惭无倾城色。
多么惹人怜爱的女子，四阿哥想如果他是汝南王，也会怜爱这样的女子的。
这样一比，薛氏实在是上不得台面。这份直白也让人……为难。
他叹了口气，把我的头按到怀里，不敢看我的眼睛，想说两句教训的话，结果出口的却是：“会的，爷会一直待你这般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