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挡不住寒冷,就像眼睛装不出期待。

    刚下飞机,方妍就因天气换了衣服,里面是黄黑条纹的毛衣,搭着墨绿色的冲锋衣,扎起来的头发看起来飒爽冷清。

    火车即将经过长春时,发出呜呜呜的响亮鸣笛。

    已是凌晨四点,方妍再也忍受不了周遭的气味和噪音,坐起来的声音把浅睡中,保护着她的领头李军惊醒。

    李军无奈的揉着猩红的眼睛,他不得不承认有钱人家的小姐真的娇,因她不想睡未换的床单,在没发车时就跑去超市买了干净的床单垫上,结果还是折磨人。

    她睡不着,他就也睡不着,有了前几次的教训,他实在是不敢放她一人单独行动。

    见方妍朝他看了过来,李军谨慎的捏了捏外套里边的夹层钱包,心有余悸抱起双手,盯着方妍。

    方妍受不了后边飘来的脚臭味打开车窗,希望风能把味吹散。

    车厢内不论是早上还是晚上,都有散不去的烟味,婴儿的啼哭,他人的咒骂和偷看她的目光。

    每一个都在挑战她的耐心。

    李军见到方妍起身离开,连忙拍醒睡着的张伟,不管他双眼朦胧还没清醒,就呵声:“你赶紧起!机灵点”。

    把人拍起就去追快走不见的方妍。

    车厢往后走就是硬座的车厢,有的车厢座位没满,就会有站票的去坐着,但要遇到座位上的人就会站起来,睡在硬座上的人们满脸疲惫和困倦,硬卧和硬座差距实在太大了,坐久了腰板就会疼的慌。

    方妍小心的跨过抱着行李坐在地上的人,防止踩到。

    在她想去厕所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痛呼。

    这痛苦的喊叫顿时把睡着的人惊醒大半,方妍想起医者仁心四字,转头往回走。

    推开旁边的人,大声说:“我学过医!我知道怎么弄!”

    嘈杂的声音让李军一下子有了准头,见到方妍想帮忙,直接把她抓住,在她恼怒的眼神中摇头。

    万一把人医死或者耽误了,那就麻烦了。

    方妍撇开他的手,这凌厉坚决的眼神,让大家为她让出一个位来。

    躺在座位上的是一名年近四十的妇女,穿着蓝圆点色的厚褂,裤子也是厚的,只见她的手紧紧捂着左边,方妍顿时想起师傅教过她判断盲肠炎的办法,看见妇女的左右脚的确都是弓着的,立马用手去找足三里下一寸的阑尾穴,用大拇指四分劲的按压。

    “哎呦!好痛啊!”

    这下子方妍就确定了这的的确确是阑尾炎,摸着妇人的手,还有点凉,也不顾周围人对自己行不行的探讨,使唤李军去把她包里的针拿来。

    在李军跑回去拿针的时候,方妍也没有歇下来,闻到妇人身上的汗臭和脚臭,她也没有嫌弃,按压着足三里,阑尾穴,因无法分出那么多手,她只能拜托其他人来帮忙按一下。

    围观的人一听需要帮忙,心顿时慌乱起来,纷纷你看我我看你,大家都没学过中医,不敢上手帮,万一好心办成坏事不就遭了。

    一个老大爷在人群身后大声且有力的说:“我来!”

    大爷虽然头发花白戴着眼镜,不过看起来精神奕奕,身体硬朗,穿着和方妍差不多的冲锋衣。

    当方妍张口准备让大爷帮忙按压上巨虚时,大爷已经掏出五根四寸针来。

    方妍只看大爷捏针的手势,就知道这是前辈。

    妇人被按着穴位肚子里的疼早已缓解许多,虚着眼睛一看那长长的针就害怕的不行。

    方妍见此把注意力全放在妇人身上,病人要是在扎针的时候感到紧张肌肉紧绷,那就达不到功效,再是医患之间需要信任来搭乘桥梁,彼此心灵连通,效果会更好,这都是她师傅教的。

    于是耐心的缓解妇人的紧张心理,笑着同妇人聊起天,分散她的注意力。

    “婶婶,你是一个人坐车回家还是什么过去工作啊?”

    方妍与人聊天甚少,家里边的朋友也就林洋,可每次聊天都不到半句就会吵起来,只能硬着头皮和妇人尬聊。

    她脸上的笑容虽不真切,但就像挂着冷霜的冰玫瑰,落下霜花露出艳丽的颜色吸引许多星辰。

    妇人被方妍的一句话给引了过去,这才看清她的长相,顿时咧开嘴巴笑了起,连肚子上的疼痛都快忽略了。

    “丫头,你长得可真俊!”

    这不仅仅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还说出了大家伙的心里话,周围人见到方妍被大娘直球,给夸的脸红,全笑了起来。

    “丫头,我是自己回家,这不我儿子马上就要上大学了吗,专门回来的,丫头你家在哪儿啊?”

    未等方妍说出口,大爷撩开妇人的裤腿儿,找到穴位缓缓扎了进去,并用泄法直刺穴位三分半,分别是上巨虚,合谷穴,静气凝神,为了尽早打通穴位,不停的捻转直刺。

    几经回合后,才留针不动。

    方妍不等大爷说话,就懂事的挪开按压阑尾穴的手。

    依然是捻转直刺,方妍见状问妇人:“婶婶,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啊?”

    妇人的脚也不弓了,直直的躺着,说:“他刺的那几个地方酸胀酸胀的,肚子倒是不咋疼了”。

    大爷手里的针如今还剩一针,他没有说话,反是看向了方妍,见她立马领悟自己的意思不由得点头。

    “婶婶,我需要把你衣服撩上来一点点”。

    妇人闻言有点纠结,方妍看出她的心思,回头大声让那些看官走开。

    不过走的人只有几个,剩下的一半是看美人,一半也是想看后续。

    见人还不散开,方妍怒了,呵斥道:“都走都走!人都好的差不多了搁这八卦什么劲儿!”

    正巧的是李军拿着针灸过来,见方妍呵斥众人,也以身挡在她身前。

    雄壮的身躯,凶狠的鹰眼,满是煞气的气质,死死的拿捏住围观人群,人们渐渐散开,他们虽然心有抱怨,可也只敢小声囔囔。

    妇人看没人围着,也不再拒绝,由着方妍把她的外套解开,显出最底下的白背心。

    方妍没有继续掀衣服,她相信大爷的能力,即使隔着衣服也能刺,她师傅也是能隔衣服针,像大爷那么厉害应该也成。

    本以为大爷会再次自己下针,结果他却把针递给了方妍。

    方妍:……?

    这根针她知道该下在天枢,天枢疏腹痛腹胀腹气,可她第一次在活人身上尝试,还有高手在旁盯着,心中不自觉紧张起来。

    几次深呼吸,情绪逐渐平静,深知眼要稳,心要定,才成。

    下针果断没有迟疑犹豫,只有不抖就不会出血,不会增加痛感。

    针成,留针一个小时,妇人睡了一觉醒来忙去厕所。

    面对俩救命恩人,忙从布包里掏出两包早餐饼干和钱。

    方妍收手拒绝,老者亦是说:“我治病救人不爱受惠,拿回去吧”。

    妇人犹犹豫豫的,最后还是把饼干放在他们的桌子上说:“这是我一点感谢,你们收下吧,不然我这心里憋的慌”。

    见妇人紧张的搓手,满目诚恳,俩人只得收下。

    七点钟车厢已经变的热闹,都是人们在交谈。

    方妍站着同老者交谈,李军一旁蹲哨。

    “我虽称他为师傅,可其实他没受过我拜,不过他的医术实实在在的激励着我,让我心里热乎的很,今天能运用知识救人,更是使我想继续学习中医,哪怕我爸妈不允”。

    方妍说这最后一句话时,眼睛盯着一旁假寐的李军;心想:你告去吧,无论你跟他们怎么说我就这么个意思!

    李军扛不住这火热的目光,闭着眼睛打个哈哈,把头背对着他们。

    陈旭树把俩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和蔼的笑着,欣赏的点头,说:“你日后有不懂的问题,可以到河南郑州柳州镇陈氏医馆来找我”。

    “谢谢陈前辈!”

    “莫言谢,我儿要有你一半天赋就好了“。

    这声叹息幽怨又悠长。

    正当方妍还想说什么的时候,火车播报已到达白山市,一位三十多岁戴着墨镜背着包的男子走过来对陈旭树说:“爸,车到站了,咱要下车了”。

    方妍起身,对俩人告别。

    回到原来的床铺上,从包包里翻出《针灸大成》暗自决心要学会五六成。

    满满的干劲把一众保镖看的一愣一愣的。

    直到下午两点火车达到桦林。

    保镖们领着行李箱还有包,站在方妍的身后,来到火车站的外面,等待来接人的王阳。

    被人等着的王阳,和好友曲洋快马加鞭的赶来。

    王阳骑着三轮车奔洒沉稳,一辆本田花猫摩托车径直超过了他们。

    曲洋瞅着眼熟,坐在车上说:“我咋看那个摩托车愣眼熟啊”。

    “你看啥都熟,再不快点,咱俩就要熟了!”

    王阳在出门前就被王响一再叮嘱,要早早在火车站门口等着,以防错过,结果和曲洋去玩下拳王,这时间就欻的过了俩小时。

    心跟火烧驴似的,煎熬。

    方妍搓搓手,她没想到才秋天这儿就已经那么冷了。

    双手插在口袋里,小脸微红,快待不住了。

    “我们要不先走吧”。

    摩托车的轰鸣声盖过了方妍的话,一行人侧目见车上的少年。

    黑色的西服里搭着校服,挺拔的身姿,坚硬帅气的脸庞让他在人群中独特。

    张伟拿着包,绷不住笑说:“这人挺会搭配啊”。

    四目相对,方妍觉得他很熟悉,但在记忆力又没见过他,寻思着他会不会是表哥王阳,可当目光触及到他老旧的鞋子和耳边助听器就知道不是了。

    王阳是王家独子,哪怕再怎么穷也不会亏待自己的儿子。

    而那人像是没见过那么美好的事物一般,看着方妍许久,那眼神似是在看只雪天开的冰莲花,不敢触碰怕化,也不敢接近怕污渍沾染。

    张伟再次嘴贫说:“这人眼神咋跟狗看见骨头一样”。

    不被目光所影响的方妍,气的刀了一眼张伟,敢说我是骨头?

    张伟讪笑:“总不能说大小姐你是粪便吧”,突然一计手肘,打的他吱哇叫了几声。

    后方传来的女声,引的他们向后望去。

    一位清纯甜美的少女拿着行李袋,对下方的少年招手,大声的喊他几遍:“傅卫军!”

    这几声唤起傅卫军来到此行的目的了,红着脸去帮自己的姐姐沈墨提着行李。

    “哎呀!我不想再等王阳了!你们爱跟不跟!”

    等的至少快有二十分钟了,人还不出现,磨叽的使方妍开始恼火,对表哥王阳的印象分直线下降。

    一点都不绅士还让女生等,等也就算了还那么慢。

    李军见方妍真的发火,一股脑的向前走,无奈的示意其他人跟上。

    傅卫军的目光紧紧跟着方妍,听见沈墨叫他,方回神。

    沈墨看出弟弟的心动,只是没有问出,方妍仅从外表来看就和他们不是一类人。

    路边的野草和园里精心栽培的玫瑰是不相同的,搭配在一块也只会显得野草更加不配。

    王阳和曲洋匆匆忙忙的放下三轮车,跑到火车站门口,见到准备走的方妍。

    哪怕没有照片相认,可早已记住的容颜,让王阳一把拉住她的手。

    这举动吓的方妍愣住,李军快速的抓住王阳手腕,强劲的手力,没出三秒就让王阳自行松手。

    “大哥大哥!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我是来接我表妹的!我叫王阳!”

    李军听到他是王阳,上下打量,见他一身的穿搭还不错,就松开手。

    王阳眼含热泪的揉着通红的手腕。

    一旁的曲洋瞧到其他保镖看向自己,连忙摆手指着王阳说:“我是他朋友!和他一起来接表妹的”,接收到王阳疑惑的眼神,意识到说错后,结结巴巴的说:“接王阳表妹”。

    李军同王阳对下信息,确定信息都对,才把行李都给他们。

    事情都妥当后,三人算是正式打了个照面,曲洋和王阳见到方妍都红起脸。

    曲洋:她真好看!

    王阳:不愧是我妹,长那么漂亮!嘚瑟死你们!

    方妍在见到表哥的一瞬间,就想扶额,好呆。

    她微笑着和两人说:“你们好!”

    心里默念着:出门在外出门在外。

    拉住准备离开的李军,瞥一眼拿着行李走远一点的俩人,小声说:“我生活费,零用钱怎么办?”

    已完成任务开始无情的李军,抽回自己的衣袖说:“方连没和我讲这些,你可以去问问把你领回家的亲戚”。

    无情太无情了!无法,只能放手。

    方妍的郁闷心情在王阳笑嘻嘻的介绍桦林的好玩地方时,渐渐淡去。

    王阳嘴里不停的和方妍说自己爸妈有多期待她来,做了啥好吃的。

    但看见后面的沈墨,顿时心跳加速,眼睛瞪大,这是他梦寐以求的理想型啊!

    看向疑惑他怎么不走的表妹,又看向和弟弟傅卫军交谈笑的可爱的沈墨,下定了某种决心,表妹改日可增感情,但天赐良缘,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快速的把手中的东西扔给曲洋,就跑去和沈墨打着招呼。

    “同学你好啊!我叫王阳,能认识一下吗?”

    方妍被这人的脑回路给惊到了,没有上前阻拦,先帮已经双目迷茫,无措的曲洋分担点行李。

    手里拿着行李箱和行李袋,重量使方妍决定以后出门绝对轻装上阵,太重了!

    曲洋见方妍拖的那么累,急切的说:“给我拿吧,我能拿的动的”。

    方妍垂眼,他俩只手都没空的,摇着头说:“没关系的”。

    傅卫军冷眼瞧勾搭他姐的王阳,本不爽的心情在听见方妍也和沈墨一个学校的时候,开始有所松动。

    他也知自己不可能会和她在一起,不可能被她所认识,可就是想多靠近一点,多了解一点,哪怕是一厢情愿。

    方妍听见这话,对王阳的印象变成为了勾搭妹子啥话都往外说的二炮子。

    三人走到方妍旁边,王阳在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赶忙拎回行李,看方妍没有生气,就想着给双方介绍一下。

    他先将方妍介绍给沈墨姐弟俩:“这是我表妹方妍,和你一样上桦林卫校,今年17”。

    方妍对她淡淡的笑着,有点距离却不疏离。

    沈墨也是微笑回应着。

    王阳又把曲洋介绍给他们:“这是我哥们曲洋,也在桦林卫校,不过是你们学长,到时候让他带你俩认识认识一下校园”。

    最后对俩人说:“这是沈墨,今年18;这是沈墨她弟,叫傅卫军”。

    双方点头,但当方妍和傅卫军再次对视,她心头不由得一颤,太近了,他心头的火快要蔓延到她。

    王阳挡在俩人中间,他不是睁眼瞎,方妍是自家人还是妹妹定要多护着。

    五人告别,方妍坐在三轮车上,右边是行李,曲洋坐对面腼腆的笑着。

    俩人在漫长的时间里,开启了一问一答。

    “学校的课程多吗?”

    “不是很多,还行,有空闲时间”。

    “那学校食堂饭怎么样?”

    “还行,不过婶子做饭那么好吃,应该会让王阳给你送饭”。

    “噢噢,嗯……”

    气氛的尴尬快要凝结成冰,还好已到曲洋家。

    送别曲洋,方妍松一口气,吸吸鼻子,好奇的打量着即将要待五年的地方。

    街边的小吃冒着热气,路上的行人互相打着招呼,有着城市没有的人情味。

    到家楼下,王阳搬下行李,对上一吼:“爸!到了!帮忙搬一下!”

    王响正在镜子摆弄着自己的衣着,第一次穿上西装,就是不太合身。

    王阳笑着说:“我爸妈老喜欢你了,我爸他这么注重考勤的一人,今儿为你破天荒的请一次假,我这亲儿子都没这待遇,还把我房间给了你,我看啊这家迟早没我的一席之地咯”。

    “你搁这瞎咧咧什么你!”

    这背后猛的一句,激的王阳一跳,拍拍肚子埋怨的说:“爸!”

    王响不搭理,亲热的和方妍说:“哎呀,妍妍好久不见早那么大啦!还记得叔不?你小时候还在叔家住过一段时间嘞”。

    方妍注意到王响不太合身的衣服,内心有点触动,真切的笑着说:“表舅好久不见,谢谢你让表哥来接我”。

    “这有啥关系,你哥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接你也是活动身体”。

    瞪了一眼不情不愿的王阳,见他点头,提起俩大袋走人。

    王阳刚想拎行李箱和袋子,行李箱就被方妍拎起。

    “我自己来吧,也不是很重”。

    “别别别!你拿的话我爸又得说我了”。

    无奈,方妍只能松手。

    罗美素见到方妍来了,从厨房端出一碗排骨汤,笑着说:“火车上也没啥好吃的,赶了那么多天路,喝点热汤吧”。

    方妍推脱说:“不用了舅妈,我水土不服,想先休息一会儿可以吗?”

    罗美素看向王响,王响说:“可以”指着曾是王阳的房间,“那个房间是你的,放心,被单还有被子都是新的,去睡吧”。

    “谢谢舅舅舅妈!”

    王阳接收到王响的眼神,帮忙把行李搬过去,心里既高兴又难受,高兴自己有妹妹,难过自己降下地位。

    方妍关上门,打量小房间,窗边有一书桌,拉开抽屉发现有许多书本,她拿起一本本子翻看。

    上面是未完成的散文。

    “我站在苍穹之下仰望繁星,

    可触碰的只有林间萤火。

    理想被寄放在瓶子里,纸张里,

    它被存放着,燃烧着飘扬在空中。”

    这两行让她感受到王阳与表面不符的一面,看来他也有着埋藏心底的难言。

    傅卫军带沈墨来到影像馆,虽然没有多少家具,不过是独属于他们的家,避风港。

    沈墨整理自己的物品,傅卫军来到柜台,转身看向放在架上的小火车,伸手把它拿了下来。

    拿起抹布轻轻的擦拭着,眼里有着怀念,拿出放在BB机壳子里的照片,照片上的女生笑容明媚。

    他也不自觉的笑了出来,摸着小火车,坐在椅子上环抱着珍藏。

    目前的生活已经很甜了,不敢再奢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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