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一句话,像颗深水鱼雷炸进曲家,王安平的脸此时更是煞白,而曲正清一听这话,一个急转弯双腿一滑就躲在了王安平身后,手双垂在裤边,抖的跟个筛子似的。

    嘴里还念叨着:“怎么会……是个小孩?”

    他那天恍惚之间看到的身影明明就很大啊……

    杨孟西耳尖动了动,敛下黑眸,心想看身形应该是个几个月大的婴儿,可惜她道行有限,看不出这婴儿到底有没有恶意。

    她再次抬眸向站在楼梯口边的旗袍美人,对方还是刚才抽烟的动作,但夹在指尖上的烟却掉在地上,猩红一点正侵蚀着积了一层薄灰尘的原木地板。

    贝娴涂着大红指甲油的手指,忽的摁在楼梯扶手上,低下头另一只手捂在胸口抓紧,轻喘一声,眼框瞬间微微泛红。

    原来那人没骗她,她的宝宝一直在她身边。

    可当她再次直起上半身时,脸上的轻微动容又恢复成了冷漠。

    她没再说什么,依旧顶着一脸的高傲看了杨孟西一眼,转身就往楼上走去。

    “咚咚咚”,高跟鞋踩在楼梯上的声音踏进三人的心里。

    杨孟西将她刚刚的反应都收进眼底,对于她此番态度并没有别的看法。她更好奇的是为什么贝娴听见她说,她背后有个孩子时,竟不害怕反而还像是得到了安慰一般的捂了捂胸口。

    她侧头瞧了瞧从王安平身后探出头的曲正清,一般人听见背后有个看不见的小孩时,应该是曲正清这样地反正才对。

    “大师,我爱人她……”,曲正清摸了摸鬓角上的冷汗,走近杨孟西身边,轻声问她。

    杨孟西摇摇头,“暂时是没问题的,您爱人并不害怕不是吗?”

    她又回忆起刚刚的那一幕,贝娴抬起头时眼眶微红,嘴角是上扬着的。

    杨孟西眼皮猛地跳了跳,对,她脸上的表情是一股发自内心的满足感!

    她随即又想到,这低的冻人的空调温度。

    “曲先生,您跟您爱人是有过一个孩子吗?”

    “没有。”,曲正清摇摇头,跟王安平对视一眼后,喃喃地解释起来,“我这是二婚,我前妻过世的早,早些年有个算命先生说我有一劫,得再结一次婚比较好,我当时没当真,有个朋友喝醉了在酒会上提了几嘴,没想到圈子里越传越开,贝家老爷子听到风声后,主动联系我想跟我结一门姻缘。”

    说着,他眼里露出些后悔神色,抬头看了看楼上某个方向,轻叹一声,“我那时一心扑在事业上,觉得听大师的再结一次婚也不错,听女方也同意后,就应下了。直到见面时才知道,贝老爷子是想将他才28的小女儿贝娴嫁过来,我那时都42了,这不是耽误人家么,所以我回绝了贝家。”

    “没想到几个月后,贝娴主动找上我,说愿意嫁过来让我帮帮她,她愿意签婚前协议,她那时逃不开贝家的掌控,跟她相念了十年的男友也突然死亡,当时她已经有了几个月的身孕,已经没地方去,等孩子生下来了,我想离婚再跟她分开就行。”

    说到这曲正清像是被呛了一下,咳了咳,“我想着这件事的源头大概还是在我这,就立即跟她结了婚,但没想到,贝娴回了贝家一趟,那个孩子就没了,贝娴大病一场后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曲正清轻叹,“要真这么说来,那在贝娴身后的那个小孩,应该是她那时不知道为什么就流了的孩子,她也从没跟我说过什么,这些年我跟她都是各过各的,各有各的事业,挂名夫妻而已。”

    王安平把曲正清还拉着他衣袖的手拍掉。

    “你瞧瞧你,当初看什么算命先生!我怎么不知道你看了算命先生?贝家老爷子想跟你联姻,你也同意了?”

    曲正清点点头又摇摇头,“这不是遇见那个算命先生好几次么,我查过他背景,干净的,只是把风放出去的人有点可疑,后来我查到那人是故意的后,我也就没跟他来往了,后面的事你也都知道。”

    他又不解地嘀咕,“但是我好几次看到的都是大人啊?”

    杨孟西听完这故事,直呼好一出豪门恩怨大戏。

    贝娴的男友和孩子估计都是被人害死的,贝老爷子直到女儿有男友的情况下还铁定心想将贝娴嫁给曲正,若是没有曲正清应该也会有别人,贝娴应该也是清楚这一点,才会找到曲正清这。

    毕竟当初曲正清看着贝娴年纪小,还拒绝了他,又或许是贝娴选择相信曲正清的人品比其他联姻人选要好,选择赌一把……

    杨孟西忙的将思绪转过来,想远了想远了,当下应该先解决曲正清怕鬼的问题,还有找贝邵扎还钱的事!

    “曲先生,您还记得你看见的那鬼的样子吗?”

    曲正清打了个冷颤,环顾四周一圈,“不记得了,他飘得很快像是在找什么,不知道他为什么总是在我家里飘,嘴里总是念叨着一个名字,什么什么鱼。”

    “您经常能看见他吗?”

    他摆摆手,接着说道:“就是这几天,我特怕鬼,有时候我总感觉那鬼一直跟在我身边,我好几天没合眼了。”

    这点王安平倒是很理解,他也很怕鬼。

    “您住这儿多久了?”

    “是我家老宅了,几十年了。”

    那就不是宅子的问题。

    杨孟西走进内厅和后院,四处看了看,没什么别的气息也没看见什么鬼影。

    今天还是太晚了,既然那鬼也不伤人,她明天再来看看。

    杨孟西从口袋里掏出变成陶瓷模具般的彩色食人花递给曲正清,“曲先生,您今晚把这个戴在身边,别的东西不会近你的身,先好好休息一晚再说。”

    她觉得曲正清那黑眼圈和眼袋更吓人。

    “是啊,老曲,你别先把自己吓死了,贝娴今天不是也回来了,应该没啥事,有事就给我打电话,要相信小杨大师!”

    王安平拍拍曲正清的肩,一本正经的说道。

    “轰——”,窗外打起大雷和闪电。

    “快要下雨了,我们先走,明天再来,老曲,你可要拿好大师的那朵…花哈。”,王安平看了看门外,回过头语重心长地嘱咐曲正清。

    大师的东西可都是宝贝呢!那天给他烧钱纸的铁盆不用打火机就直接可以燃火。

    坏了可没地儿陪。

    曲正清庄重的点点头,他现在也没那么害怕了。

    他目送两人上车后,握着手里的食人花碎碎念,‘可千万不要再看看了啊,鬼真的太可怕了。’

    彩色食人花悄悄磨了磨铁锯齿,主人把它放在这是想让自己半夜吃鬼吗?

    *

    另一边。

    杨孟西和王安平坐在车内讨论曲正清家的鬼到底为什么要跟着曲正清,但讨论了半天也没个结论。

    离她家还有一段路程,她就想顺便问问王安平知不知道贝邵扎这个人。

    一问就问到了答案。

    “哦,贝邵扎啊,他是贝娴的堂弟,芝城众多败家公子里的一个,贝老爷子当初想让贝邵扎当选公司继承人,把贝娴这个亲女儿抛出来联姻,贝娴的能力在贝家年轻一辈里可是顶好的,贝娴认清了贝老爷子后,一嫁给老曲,她就跟贝家断绝关系和来往了。”

    王安平一副‘我还知道很多,但我不能说’的表情,他抿抿嘴,终究是忍不住了,小声说道:“小杨,我其实怀疑老曲当初碰到的算命先生,都是贝老爷子故意送到老曲面前的。”

    他又压低了声音,“当时贝家快要破产了,集团急需融资,而老曲当时事业风光一时。我还怀疑,贝娴的那个男友也是被贝老爷子为了联姻给……”

    王安平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杨孟西惊讶,这故事比她家连续穷了十八代的故事还令人惊愕。

    只是贝娴……

    杨孟西叹了一口气,可惜了。

    真他爹的命运多舛。

    “小杨啊,你快看那是什么?”,王安平原本只是想开窗吹吹夜风,结果看到天空中的某处怔住。

    那天在地府天地银行遇见白影记忆里的恐惧再次向他袭来。

    什么?

    杨孟西也降下窗子抬头看去,一轮被鲜血染红似的圆月前,两团黑影正纠缠在一起。

    她眨眨眼,打了个哈欠淡定说道:“哦,没什么,可能是两只厉鬼在打架。”

    王安平立即将头缩回来,叫司机开快点。

    杨孟西在小区门口下车时,比预计到达的时间整整少了一半。

    “小杨啊,明天,我再过来接你!再见!”,说完立即吩咐司机开车,“咻”的一声跑了。

    杨孟西:……

    要不说这两人是老友呢,一样地怕鬼。

    她转身走向小区大门,正想着要怎么去催贝邵扎这个败家子的债时。

    天空突然吹起大风,她眼前一黑,有什么东西从她眼前一过,“砰”的一声,就掉在了她面前。

    “哈?”

    吓得她立马后退几步。

    等她看清楚掉在她面前是个人的时候,大骇,从天空中掉下来个人!

    没等她过去看清人长什么样时,背后有卷起一阵狂风,一只冰凉如铁的手死死掐在她的后颈。

    她身上立即散发出那天在深山公路上的黄光。

    这次黄光更是凉的惊人。

    躺在一遍的阎洲从眩晕中缓过来,微微睁开眼看着眼前的一幕。

    那只藏在阳间的老厉鬼竟被一个会发光的女子挡住了。

    她竟然有正气之身?来不及想别的,又晕了过去。

    “嘶——”,黑袍看厉鬼被黄光伤了手,看杨孟西嘶哑厉声一喊。

    又看了眼闭着眼的阎君,冷哼一声,黑袍一甩,消失在原地。

    杨孟西又看到身上的黄光渐渐收回体内,越发觉得不可思议,刚刚那个厉鬼看着功力可不低。

    这正气之身竟然也可以挡住。

    她看了看周围,最后瞧见还躺在地上的人,走到他身边蹲下,看着他这五官,好像在哪见过。

    跟鬼打斗,应该是地府的工作人员?但是怎么变成人了?还躺在这地上一动不动?

    嘴角还挂着点血,杨孟西仔细端详起这人的五官来,唔,长得倒是不错。

    特别是这点着血的薄唇,晕了过去还能这么妖艳魅惑。

    杨孟西退后几步将小天召唤出来。

    “小天,你叼着他回去。”

    彩色小胖鸟在躺在地上的人面前看了看,这……这不是阎君吗!怎么躺到这来了!

    “亲爱的小西,这……”

    在小天想告诉杨孟西躺在地上的这人是阎君时,晕过去的人突然睁开了眼。

    男人眸底寒光一现。

    小天瞬间卡壳,跟生人勿近的阎王爷对上视线,立即懂了他的意思。

    阎君这是不让它说他的身份?

    杨孟西站在彩色小胖鸟一米远,周围黑漆漆的,她只能看见小胖鸟的屁股正一抖一抖的哆嗦。

    “小胖鸟你怎么了?”

    “没,我说,好的,小西,我这就叼着他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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