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店离曲家路程有些远,杨孟西、王安平和隐身的阎洲又呈来时的位置坐好。

    一路上王安平都不敢出声,他总觉得今天小杨的行为有些奇怪,特别是坐在某个位置时,总要空一个位置出来,还要对着座位拍一拍。

    王安平下意识往左移一下头,想透过前排后视镜想看看杨孟西身上是不是有什么别的东西。

    特别是他看不见的,他这颗爱八卦好奇的心,在熟人面前就总是藏不住。

    他连连瞥几眼后有稍稍失落,小杨旁边什么都没有。

    但不应该呀!小杨不会做无缘无故的事,肯定是有什么,只是他还没发现罢了。

    当他再往前伸头时,却猝不及防地跟杨孟西在后视镜中对上视线。

    “王叔,您这是…有什么事吗?”,杨孟西斟酌几秒,问他。

    偷看被当场捉住的王安平憨笑一声,“没有没有,王叔就是年纪大了坐久了腰痛,想动动,缓解缓解疼痛。”

    “奥,那您老慢慢动动,缓解缓解。”,杨孟西理解,她上班时每天基本也都是坐着,连续几天下来晚上躺床,腰就跟断了似的。

    她趁有空赶紧拿出手机,查看贝邵扎现在躲到哪里去了,一想到那个绵羊嗓音壮士身材的贝邵扎,她就头皮发麻。

    “南基珂客二号,124号。”,杨孟西轻声将手机上红图标的位置信息默念出来。

    这人还挺会住的。

    那地方芝城百分之九十的人都买不起。

    听着这信息的王安平,立马扭头看过来,“南基珂客二号?小杨,你要去那儿?”

    杨孟西点点头,一本正经,“工作,贝邵扎去那里后就一直没动过。”

    “他现在在哪你都知道?你们这行可真强大!”,王安平震惊地声音都升高不少。

    确实是很强大的功能,随时可以定位欠债的人,直到对方还完钱为止。

    就跟开了单方面实时位置共享似得。

    杨孟西随意地摆摆手,“都是地府天地银行的功劳,一个很小的功能而已。”

    她连对方的个人财务报表明细都有,就别说区区一个定位了。

    而一直坐在最右侧听着杨孟西和王安平聊天的阎洲,不动声色地收下这份夸赞。

    都是他令人开发出来的功能,就是为了方便催收师能快速进行催收,早点让银行将少贷出去的钱收回来。

    这样想着,阎洲偏头看了看还在跟王安平聊天的杨孟西,这阳间小兼职对工作还挺上心……

    “小杨啊,你跟王叔说说,你旁边……”,王安平又往杨孟西右侧瞟了瞟,右手挡在嘴前,朝杨孟西问道。

    可还没问出来,司机就打断了他。

    “老板,到了。”

    “老王!小杨大师!你们终于来了,快,快下车!”

    一听见车子熄火声音的曲正清立即从别墅里跑出来,对着车上的二人大喊。

    杨孟西跟着王安平下车,不忘问他,“王叔,您刚刚说什么?”

    “老王啊老王,我这次可是实实在在看看了,还看了一上午!”,黑眼圈又大了一圈的曲正清不停地摇王安平肩膀,诉说着自己如何在鬼面前镇定的。

    那鬼还是没伤他。

    杨孟西打量了曲正清上下一圈,除了眼袋更加大之外,其他的看不出变化。

    王安平按住曲正清的肩膀,侧过头跟杨孟西说道:“没,我们快进去看看吧,这人快要魔怔了。”

    “小杨大师!快请进。”,曲正清又转过身朝杨孟西做了个‘请’的姿势,活脱脱地像一个中世纪的大管家。

    这变脸速度犹如闪电照亮大地时的刹那而过,让人恍惚地不知道刚刚的现象,到底是不是花了眼才看到的。

    杨孟西瞥了王安平一眼:……她遇见的人可真会变脸啊。

    个个形象都反差极大。

    王安平朝她挤挤眼,表示,老曲这性子跟他一样,不然年轻时也不会玩到一起去。

    “您请。”,杨孟西收回视线,向曲正清回礼。

    “小杨大师,您给我的那朵食人花可真好用啊,那鬼一出现就被它叼起来了!不过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它又把那鬼吐出来了,现在那鬼正缠着贝娴不放呢,您快去救救她,那个小鬼我也看得见了……”

    曲正清带着杨孟西快走,走过外厅来到内厅。

    “那两只鬼趴在贝娴身上就没下来过,虽然贝娴一直说自己不害怕,但我觉得她心里还是害怕的,您快去…”,曲正清还在叨叨絮絮的说着。

    杨孟西又跟着曲正清走到阳台,贝娴正呆着的地方,看见眼前的一幕后,停住脚步,没再向前。

    曲正清却有些惊讶,为什么大师突然不走了,想大声说话,却又怕惊醒那两只鬼,只得小声提醒她,“小杨大师,您怎么不走了,那一大一小的鬼还趴在贝娴身上呢!”

    话语里说不出的担忧与恐惧。

    他本身就是个独生子,命里也无儿无女,前妻去世的早,虽然听了算命先生的话打算结二婚,但知道了对象是年纪小小的贝娴后,就打消了再结婚的念想。

    对于他来说,联姻的本质就是资本利益交换与捆绑,他当初不得不说,终究还是看上了贝家在芝城的资源,才会答应贝老爷子。

    即使后来贝娴主动要跟他联姻,他还是处于愧疚跟同情之心,虽然两人是名义上的夫妻,但这些年他早就把贝娴当做亲妹妹一样看待,这世上除了几个老友,也就贝娴跟他亲近一些。

    他早上看见两只鬼都紧紧趴在贝娴身上时,魂都要吓飞了,给老王打了无数个电话,老王刚刚才回他。

    杨孟西看着坐在阳台喝茶的贝娴,朝曲正清轻轻说道:“曲先生,您不觉得她们三个很像一家三口吗?”

    这下曲正清属实有点懵,他看看正看手机的贝娴,又看看趴在她身上一动不动一大一小的鬼,揉了揉眼睛沉默下来。

    “这……”

    王安平也追了上来,他现在也能看见那两只鬼了,乍眼一看,还是被吓了一跳。

    大鬼脸上一大道疤痕,身上也有数不清的伤口,就跟刚刚死去没多久一样。小鬼小小一只,除了没有五官以外,其他的倒也不太可怕。

    听见杨孟西的话后,他接过话,“那只小的就是贝娴失去的那个孩子吧?那个大的应该就是贝娴结婚之前突然死亡的男友吧?”

    话音刚落,贝娴的手机就掉在了地上,猛地抬头看向站成一排的三个人。

    贝娴突然转头看了看四周,急促呼吸一声,“您在说一遍?”

    什么叫就是她结婚前突然死亡的男友?

    她倏地站起来,不停地转动自己,看着周围,什么都看不到后,冲着面前几人低喊,“你们刚刚说的谁!”

    她胸口涌上来的疼痛越来越清晰,涂了大红色的口红也掩盖不住她脸上的苍白无力。

    杨孟西看着越来越痛苦的贝娴,立马说道,“您知道你身边有个未完全成型的胎儿小鬼,那您有没有感觉到今天有只大鬼也趴在了你身上?”

    贝娴跟杨孟西对视上,她点点头又摇摇头,喃喃,“我只能感觉到宝宝,感觉不到他。”

    杨孟西这下犯了难,贝娴看不见趴在她身上的鬼可咋办,为什么曲正清和王安平能看见,她自己却看不见……

    说着,趴在贝娴身上的男鬼醒了过来,还蹭了蹭贝娴的肩。

    嘴里还念叨着,“鱼……”

    那鬼打了个哈欠后睁开眼,看着突然这么多人吓了一跳,在看到站在杨孟西后面的阎洲时,瞬间吓得头都在颤抖,咻地躲在贝娴身后。

    杨孟西:啊,这只鬼还有点可爱,还是只胆小鬼。

    王安平和曲正清都看向杨孟西,不愧是地府的工作人员,这鬼看见了都怕她。

    只有杨孟西自己知道,这鬼怕的是真正能缉拿厉鬼的严洲,而她只是蹭着催收师的职位装装逼赚点钱而已。

    杨孟西轻轻移了移身子,将严洲挡在身后,故作深沉,“咳,出来吧,不用害怕,不是来缉拿你的。”

    那鬼听闻后,悄悄从贝娴身后伸头探出来。

    贝娴听着杨孟西说的,突然感觉到些什么,往前走了走,看着杨孟西,一双杏眼里充满了痛苦与哀求,“能不能让我看看他?就一会儿也行?”

    昨日的冷漠与高傲仿佛不复存在。

    杨孟西点点头,“我想想办法。”

    她朝身后招了招手,“小天。”

    彩色小胖鸟立即飞到她肩上,“亲爱的小西,有何吩咐?”

    杨孟西偏头朝小天说道,“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贝娴看见她……呃死去的男友?”

    她对着空荡荡的地方说话,又将王安平惊了惊。

    王安平:……原来小杨身边真的有东西。

    “有的呢,十积分一次,一次12个小时哦。”,彩色小胖鸟又开始摇头摇脑。

    杨孟西丝毫没有犹豫,“先来一次。”

    为这凄美的爱情付出十积分,她在所不辞。

    但愿他们能相认,她看着那有点呆的大鬼,总觉得他是不是少了点什么。

    积分一扣,贝娴就立即看见了趴在她身上的一大一小的两只鬼。

    那只大的鬼张张嘴,“鱼……”

    贝娴看清后,却忽的捂住嘴哭了出来,她的阿路被伤成了这样……

    “鱼……”

    林欧路呆呆地看着突然哭了的贝娴,脸上尽是慌乱,他将头轻轻贴靠在贝娴的肩上,想以此来安慰她,却不想,贝娴哭的更大声。

    “阿路……”

    杨孟西跟王安平和曲正清对视一眼,纷纷轻手轻脚退出内厅,将空间留给这对苦命鸳鸯。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双眼通红的贝娴从内厅里走出来,那一大一小的鬼仍旧趴在她身上。

    “谢谢你。”,贝娴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朝坐在沙发上的杨孟西说道。

    杨孟西摆摆手,心想:不客气,这都是另外的价钱。

    “贝小姐,我有件事想问一下您,您好像一直知道,您失去的孩子一直跟在您身边,但是您却看不到他?”

    贝娴怔了怔,明白她也是懂这方面的人,犹豫了一会后,说道:“是我之前在一位阴阳先生那求的,他说能感受到,但看不到就是代价。”

    阴阳先生?风水师?

    杨孟西蹙了蹙眉,代价并不只是这一点吧?走上这行的阴阳先生一般都别有所求。

    她爷爷从小就在她们面前说到过,阳间经常有这样的事发生,但所求之人必会付出惨痛代价。

    “只是看不见而已?”

    贝娴又犹豫了一会儿,就像说明天的天气如何一样淡声说道,“还有我的二十年寿命。”

    曲正清猛地站起来,“贝娴你……”

    又何必呢。

    他站起来看着贝娴脸上满足的表情。将堵在喉咙里的话咽下去,又坐回原位,只是脸上多了些心疼。

    贝娴神色有些放空,她反手摸着她肩上的小鬼,碎碎说道,“值得的,值得的。”

    “贝小姐,您还记得帮您做这件事的阴阴先生……”

    贝娴这才看向杨孟西,她不想再说这些,又想起些什么,转移话题,“他还跟你是同姓呢,说不定你还认识他。”

    做这一行的大概都相互认识。

    “同姓?他叫?”,杨孟西心里猛地有了个名字。

    “杨鸿运,杨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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