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微冷汗直冒,阿宝绝不能被剑宗发现,不然她将会面临被禁锢、被逼迫、被利用等等糟糕的境况。

    何况延昭师兄自毁根基斩断灵兽认主契约,他想让阿宝无拘无束,不被他人糟践。

    她不能使延昭师兄的努力白费。

    “宁医师。”修士缓缓逼近。

    宁微暗暗召唤出在筑基后便融进她丹田的定海神针,她眼神锐利,盯向修士后脑勺的百户穴,心道平刺零点八寸,配以灵力,可致昏。

    她高度集中注意力,力求一击必中,以防动静太大引来其他刑堂之人。

    却听:

    “那边多是小路,杂草丛生、路面泥泞,你往右边走,能直通大路。”

    闻言,宁微紧绷的心脏霍地放松,她收起神针,缓和了面上愤愤,“多谢师兄提醒,我实在是急得昏了头。”说完,捂着额头苦笑,转身往修士提醒的方向走去。

    边走边琢磨着隐匿阵法不能挡住玄品罗盘的搜索,那么应该是季长雾送的小洞天替她挡下一劫,可心中反而更加疑惑,他究竟是真想完整保存药性,还是以此为借口帮她渡过此番劫难?

    “系统,十年过去,依旧没有查到季长雾异常的原因吗?”她在心中问。

    在数据库里翻了无数遍的系统惭愧开口:“宿主姐姐,我这里关于他的一点记载都没有。他肯定是开挂了,说不定是我的同伴?”

    “如果是你的同伴,为什么十年间从不联系你?”宁微指出重点。

    无法反驳的系统:“······”

    停止问话,宁微一路顺顺利利到达铸剑峰,不料从来都是在铸剑峰畅通无阻的她被拦在峰顶的主宫外。

    “宁医师,师父他刚去观剑锋找宗主弈棋,药园也在修缮中,你可隔日再来。”拦住她的师兄满脸笑意,委婉拒绝她的拜访。

    宁微不甘心地以情动人,“师兄,我们也见过许多次,算是有些交情了,你放我进去,坐等公玉峰主回来如何?”

    “宁医师,峰主有令,你别为难我。”他说得直白。

    宁微握紧双拳,看一眼禁闭的大门,转身就走,只是踏出一步后又折返回来,高声道:

    “公玉峰主,这十年来你待宁微仿若亲子,宁微感激不尽,无以为报。今日更是得寸进尺,利用你对宁微的好,来乞求峰主你的帮助,宁微知道你有为难的地方,可宁微没办法,尘峰之外,你是宁微最亲的人。”

    “今日,宁微在此起誓,若峰主你愿意出来见宁微,宁微必为峰主当牛做马,绝不推辞。否则心魔缠······”

    沉重的玄铁大门轰然打开,里面疾速射出一道玉棋子打在宁微嘴边,正好阻止她的誓言。

    “宁微,你可知道人情最易消耗。”公玉奉天沉着脸从宫殿里缓步而出,“今日你晓之以情,明日或许本尊就不吃你这套了。”

    宁微感激笑道:“今事是今事,明事是明事,若为明事放弃今事,宁微心中有愧。”

    “你呀你,明明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性子怎的就如此倔强。”

    “峰主,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本尊说一句,你这丫头便顶一句,就不能顺着本尊些?”

    “峰主说得是。”

    公玉奉天踱步到她面前,细品:“这话听着顺耳,往后多说几句。”

    宁微小幅度俯身,行礼:“峰主说的是。”

    看她这幅有求必应、毕恭毕敬的态度,公玉奉天心头微酸,他还是喜欢和他顶嘴、生机勃勃的丫头,侧身,负手而立道:

    “本尊就从未见过你有这么听话的时候。”

    后沉吟半响,劝说:“段延昭这事儿内情复杂,你最好不要插手。”

    内情复杂?剑宗一直热衷掌控所有现世的珍惜灵兽,何来复杂一说?除非掌控灵兽之下另有内情。

    宁微眸光流转,直接试探道:“峰主说得复杂是怎样的复杂?”

    公玉奉天仰天喟叹:“罢了,也不是什么隐秘,说与你听本尊不算犯禁。世人皆知剑宗上四峰,不知上四峰之上还有长老盟,即元婴境界以上,能够打破剑冢尽头,被元天老祖选中的剑修。”

    “长老盟能通天意,传达元天老祖的旨意。段延昭这事儿,乃长老盟出手所办,本尊也无权过问。”

    宁微垂眸,心知公玉奉天告诉她隐秘已是开恩。他话里话外都希望她不要过多的掺和进延昭师兄的事里,但她无法袖手旁观。

    眼前闪过尘峰之上的点点滴滴,她倾身上前一步问道:“那峰主可知,延昭他现在可好,有无性命之忧?”

    “暂无。”他回答。

    话音刚落地,峰下传来一声震耳欲聋地喊叫:“师妹!师妹!师父性命垂危,速回!”

    时间回到段延昭刚被带走的时候,桓知衡闻讯而来,在刑堂腆着脸赔笑打探情况。

    章临不久前犯了一个小错来刑堂受鞭罚,刚好从刑堂的刑狱出来,一眼看见外表宽容软和,实际上内里十分骄傲的桓知衡,他曾经的同窗。

    桓知衡拿出一柄玉如意赠给刑堂的冷阎王,讨巧话不断,可冷阎王收了玉如意,还他一鼻子冷灰。

    他笑容依旧,但熟悉他的章临知道这笑底下隐忍着挫败与黯然。桓知衡还是没变,什么事都会独自扛下,不发一言。

    他看着他整理情绪,再次上前。

    这时,刑狱里又走上一人,是公柘宗主,章临往后退一步,让自己躲得更加严实。

    宗主神速,眨眼就到桓知衡的面前,严词厉色阻止他,而桓知衡面色如常,毕恭毕敬问好:“桓知衡拜见宗主。知衡知道妖邪之事事关重大,但能否让我见一面延昭,只求一面。”

    话语中透着誓不罢休的固执,让章临想到从前,他们初到剑宗,面临剑冢选剑时,桓知衡亦决绝地与他拜别,背对剑冢,面对夕阳,走向一条所有人都歧视的路。

    若那天他能走进剑冢,今日是否已经到达合体,而不是初升元婴?毕竟他的天资比他好上一大截,章临垂头苦笑,愚钝如他,借本命剑的帮助,如今也浑浑噩噩地修至合体,更别提一向聪颖的桓知衡。

    他愣愣驻足许久。

    等再抬头时,宗主没了身影,而桓知衡浑身是血,踉踉跄跄从刑狱走出,跨过刑堂的门槛,倏地晕倒。

    “知衡!”章临狂奔出去抱起他,“撑住,我带你去找宁微。”

    桓知衡颤巍巍地伸出手握住章临的手,脸色惨白,气息虚弱:“章临,许久未见,你可安好?”

    “告诉元如······延昭他没有勾结妖邪,定要查······查清真相。”

    ·······

    宁微凭借公玉奉天给的玉牌在丹峰请下一位丹师后,急匆匆赶回尘峰。

    许多人围在桓知衡的竹屋,他们见她回来,全部泪眼婆娑,主动退出一条路。

    “师妹,求求你一定要救回师父。”求救之声此起彼伏地响起。

    宁微脑子忽地一片空白,她冲进竹屋,看见桓知衡出气多进气少地躺在竹床上。

    她停在离床一米远的地方,放佛再次看到老师躺在白色病床上被护士用白布缓缓盖住青色面容的景象。整个人被恐惧的阴影笼罩,浑身冷得发抖。

    她带回的丹修反而利落地进入工作状态。丹修用灵力检查桓知衡的身体,眉头紧缩:“奇怪,刑狱雷刑对元婴修士一般不会损伤本源,而他身上的伤,明显是经历刑狱七七四十九道天雷的痕迹,但为何他的本源损伤如此严重,怕是无力回天了。”

    他下了结论,程信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拽住他的衣领,双目赤红:“庸医,你才无力回天!不准咒我师父!”

    段元如面无表情拉住他:“程信,不得无礼!”她上前从程信手中救回丹修,赔礼道歉,而后问道:“这位师兄,真的没办法了吗?”

    陆饶唰地腿软,差点跌倒,稳重全无地抓住宁微:“师妹,救救师父,我们只有他一个师父。他捡我回来,他看着我长大,他就像我的父亲,我不能失去他。以后你让我干什么都行,只要你能救他,我什么都答应你,你不想看见我,我即刻离开尘峰,求求你救救师父。”

    越说越哽咽,他无力地抓着宁微,缓缓往下滑,最后他跪在地上,握住她的手,仰头,犹如溺水的人抓住最后的木板,卑微至极地唤道:“师妹。”

    宁微恍恍惚惚惊醒,她僵硬绕过跪地的陆饶,开启经络检测仪,靠着肌肉记忆为桓知衡进行检查。灵力干涸,经脉焦黑,突然,她顿住,不可置信地张大嘴巴。

    桓知衡丹田里,抱书而眠的元婴上爬满蛛网似的裂痕,宛若一碰就碎的瓷娃娃。

    耳边响起嗡鸣,吞噬理智,而脚底似是出现一个无底洞,使她坠落。

    她绝望地发现,她那么引以为傲的针灸无法治愈碎裂的元婴。

    她找不到办法。

    或许在以后,她能够钻研出治愈的办法。

    但现在的她,无计可施。

    “也许有一种丹药能够救他。”丹修思忖良久,对段元如说,“传说中的天品固元丹,能够固本培元,修复元婴。”

    “但我们有两个难题,一是固元丹的主药,需要万年以上的长生果,此果千年一结果,极难保存,是不可多得的疗伤圣品,据我所知,现在唯有宗主公柘保存有一颗,但宗主把它列为了琳琅秘境试炼的魁首奖励,所以你们需要赢得试炼赛,取得长生果。”

    “二是炼制天品固元丹的丹修,目前只有我丹峰峰主,他特别厌恶宁医师,宁医师归属尘峰,所以你们想请他出山,极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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