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元如不知道如何回话。
她不擅长哄孩子，小时候的段延昭皮得跟个猴似的，哪怕被爹娘打一顿也很快生龙活虎。来到尘峰后，段延昭变得懂事乖巧，根本无须操心，她就算想哄都无从下手。
再加上近年来照顾尘峰上下的衣食起居，杂事繁多，她一贯有事说事，养成如今直言不讳的性子。
可看着阿宝天真无邪的脸，残忍的真相她说不出口。
不自然地轻抚她梳着双髻的头顶，僵硬开口：“快了。”
阿宝感受着头顶的温暖，却犹如坠入冰窖。
她不傻，当然听得出话语里的宽慰之意，主人怕是凶多吉少。
忽然，眼中的世界像是被鲜血晕染，血红一片。
她知道她的意识又要陷入混沌了。
阿宝自幼就灵识混沌，跟随段延昭十年才逐渐清明。
不过清明的时间长短不一，无法控制。
而且她每次陷入混沌，眼中的世界都会被血染红，并且显出一人的身影。
血色长空下，颀长的人影手持长剑，立在尸山之巅，无声垂泪。
她看不清他的脸，但她能感觉到他的悲伤，感觉到他在哭泣。
阿宝在这样的场景里已经经历过无数遍了，从开始的骇然到如今麻木的习惯。
她照常向着那人前进，只想看清他的模样。
若是以往她无论走多久都无法靠近那人一点点，但今天不一样，她走了十步便来到尸山脚下。
她分不清这个变化是好是坏，只害怕又好奇地仰头。
终于，她看清陪她渡过万载封印的人影面容。
剑眉星目，面若冠玉。
正是段延昭。
怪不得，封印被毁，她初到人世时会本能地选择他为主人。
立于尸山上，万载未动的段延昭这一次也出现不同。
他缓缓低头俯视到达尸山脚下的阿宝，眸中有化不开的悲伤。
而后他扔了剑，化作一个光团，在阿宝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钻进她的头里。
阿宝随后沉沉睡去，大梦一场。
她梦见自己又成为段延昭的灵兽。
不过梦里的段延昭意气风发，一剑惊天；
梦里的世界没有灵气污染，万法皆可修；
梦里的段元如被人陷害，在秘境里含冤而亡；
梦里的她没有被灭族，没有被封印；
梦里的世界，没有宁微姐姐。
她仿若旁观者般，看着梦里的她跟随主人一路碾压宵小，道途通畅，飞升成仙，成为一方至尊。
画面定格在段延昭成仙的刹那，一条金龙骤然现身。
阿宝惊得愣在原地，颤着嗓音唤道：“母亲。”
她的母亲明明在万年前的那场大战里长眠，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金龙盘旋在半空，吐气如风，声若洪钟，古老而圣神：
“吾儿，吾受天道之命为救段延昭暂返凡间，向你泄露天机。天机本不可泄露，若要泄露必会遭受惨痛的代价，你痴痴傻傻万载便是代价。”
“好在代价已经支付完成，从今往后你将重返清明。”
“吾儿你要记住，段延昭原本是天道宠儿，气运冲天，却遭贼人盗取气运，才沦落到如今性命垂危的绝境。”
“若想真正地拯救段延昭，你必须要找到那个贼人，以他的头祭天，方能夺回气运。”
“那贼人是谁？”阿宝此生除了母亲和族人，最重要的就是主人段延昭。听到有贼人抢夺主人的气运害他至此，她双手握拳，激愤发问。
金龙昂首望天，叹息摇头：“算不出，只知他来自异世，入侵此间，夺人气运，实乃奸邪之辈。”
“母亲，孩儿该怎么判断他是异世之人？”阿宝的小脸皱成一团。
金龙发出一声刺破天际的长啸，一个古朴的青玉坠用红绳捆着，无声无息地挂在阿宝的脖子上。
“把他人之血滴在青玉坠上，它无变化代表此人灵魂无异常，但如果发出血光就代表着那人就是异世之人，是需要铲除的奸邪。”
“吾儿，段延昭是天道选定的气运之子，他若被害死，此间必有灭顶之灾降临，这救世的任务吾就托付给你了。”
“记住，天机不可泄露，今日之事不可向外吐露半分，否则那人必会付出代价。”
说完，金龙的龙身慢慢淡化，唯剩龙吟缭绕，旷远悠长。
“母亲！”阿宝好不容易再见到母亲，心中还有许多话未说便分别在即，不禁泪珠滚滚。
她用最快的速度跑向正在消失的金龙，伸手一抓，却只抓到一手空气。
她把抓空的手抵住胸膛，赤眼道：“母亲，孩儿一定会遵照你的吩咐，杀死夺我主人气运的奸邪，还修真界太平！”
再眨眼，眼前是段元如放大的脸庞。
她猛然退后，视线一宽，这才发现她身处小洞天。
小洞天自成天地，春和景明，山清水秀，溪边建有一座小茅屋。
她心情复杂地徐徐转圈，环顾四周，忍不住泛起泪花。
她的灵识终于清明如常人。
段元如见阿宝一会儿傻笑，一会儿哭泣，慌张得手足无措。
“阿宝？”她试探性地呼唤。
阿宝忽地扑到她的腿边，哭喊：“元如姐姐……”
你活着真是太好了。
她做的梦里没有剑宗，更没有欺人太甚的阵峰，段元如平平安安活到三百岁，温柔爱笑，与这般冷冰冰的模样大相径庭。
但她在三百岁那年魂飞魄散，主人耗尽心力也没能把她救回来。
她把头埋进她的衣襟，段云如特有的淡淡梅香令人心安。
段元如起先是浑身不自在，但后来在女孩一声声的呼唤里融化了满身尖刺。她嘴角噙笑，半蹲着将阿宝揽进怀中，轻柔地拍着她的背部安慰：“姐姐在，姐姐不走，阿宝别担心。”
金乌悬空，溪水潺潺，杂糅成阿宝最喜爱的璀璨华光。
——
待阿宝歇了哭声，小洞天外早已夜深人静。
段元如安顿好哭累的阿宝，闪身回到秘境，披星戴月地赶路。
与宁微师妹他们汇合是当前最紧要的事。
她祭出飞行所用的罗盘，一息百里，在晨光熹微时抵达西南的沼泽林地。
“道友救命啊！”
晨雾蒙蒙，眺望远方，段元如顺声瞧见一个朦胧人影歪歪斜斜向她的所在之处狂奔而来。
他的身后，嗡嗡之音，不绝于耳。
这个声音······
是魔蜂！
灵气受污染，被影响的不仅仅是人修与灵植，还有灵兽。
一些灵兽灭绝，一些灵兽适应变化，成为妖修或者堕为魔种。
堕为魔种的灵兽不少，魔蜂就是其中一种。
它们没有理智，嗜杀成性。
不过拥有一个致命缺陷，它们永远无法突破天赋限制成为四阶妖兽，最高只能修炼至三阶，相当于人修的筑基境界。
所以宗门为适当提高秘境的试炼难度，魔蜂等类似的堕魔灵兽并未被消灭，而是留下来磨砺弟子。
然而魔蜂境界虽然最高为筑基，但它们喜爱成群结队，数以千百计的筑基修士足够蛰的金丹修士溃不成军。
段元如不敢硬碰硬，当即拿出阵法罗盘布下隐息阵。魔蜂以气味识人，只要她隐匿气息，魔蜂寻不到人自然会离开。
被魔蜂追击的人越跑越近，看清他的面容，段元如原本打算拉他进阵躲祸的手垂落到身旁。
阵峰之人，她曾经的大师兄，与那狗贼狼狈为奸的黑心肠，陈天。
不救也罢。
身为阵修的陈天对不久前还看见人影的道友突然气息全无的原因心中了然。那些剑修碰见魔蜂都是不要命的往前冲，只有下四峰的修士会选择用隐息阵躲避。
他在附近绕圈大喊：“道友，你若救我一命，事后我必重谢！”
“四峰中无论哪峰兄弟我都有些朋友，你若有需要尽管提，我定会竭尽全力满足你的要求！”
段元如无动于衷，冷眼瞥着他抱头鼠窜。
陈天一直没有听到期待中的回应，暗恨不已，又说了许多好话诱哄那个呆子救他，可都没有回音。
眼看魔蜂将近，他不能再绕圈走位，无奈逃往别道，临走前，他在空中撒了一捧细细的粉末，愤愤甩下狠话：“你最好永远躲在这里当缩头乌龟，否则若让我逮到你，必让你尝尝我阵峰的厉害！”
段元如当然看到他的所作所为。
此粉末为器宗研究的追踪粉，洒在一处会半月不散，被人粘上若不做特殊处理，一月不消，是追踪利器。
可惜价格极贵，不是普通修士能承担得起的。
陈天洒出的小小一捧便值一千下品灵识，看来是气急了。
段元如垂眸思考自己是在隐息阵里等待半月还是出阵暴露？
特殊处理需要的东西依旧昂贵，不值得买，所以她出去是没有法子消除追踪粉的。
而琳琅秘境试炼为期一月，浪费半月会使争夺魁首的可能性削减。
她不能在阵中浪费时间！
沾染上追踪粉无非是与陈天对上，待与师妹们碰头后商量好对策，她孤身引开陈天也好过蹉跎半月。
打定主意，她踏出阵法，寻着标记一头扎进迷雾中。
却见，两个人影由小到大，极速靠近。
“师姐！”竟是陆饶和程信。
她眼中闪烁着惊喜，但面色不显，平静道：“大家没事就好，现在只差宁微师妹了。你们的标记标得很巧妙，想来宁微师妹不会错认，只需耐心等待一天即可。”
话落，她记起一刻钟前遇见陈天的情况，向他们一一述说。
“所以我得和你们分开行动，你们不必担忧我，再不济我还有宁微师妹的小洞天。小洞天等阶比追踪粉高，是器峰集大成之作，只要我进去，陈天就找不到我。”
段元如担忧他们不同意，便用小洞天作为依仗宽慰。二人的神色先是着急，后面听到有小洞天后放心地松了口气，随即变得极为怪异，像是憋笑。
她眉峰一皱，肃道：“你们是不是有事没告诉我？”
程信与陆饶对视一眼，推脱半晌，只见段元如的面色愈来愈沉，他急忙开口解释：“我与陆饶相逢之时恰巧碰见一株灵植，本来已经摘到手，没想到偶遇陈天一行人。他们硬是从我们手中夺走。”
“与陆饶疗伤半日后，我们气不过，就跟踪他们良久，找机会狠狠坑了他们一把，把十人的队伍拆的七零八落。”
“后来我们专盯陈天，设计毁掉他的隐匿阵法罗盘，把他引入魔蜂的栖息地。”
段元如听完有些头疼，她揉揉发胀得太阳穴问：“手脚抹干净了吗？”
没听到斥责，陆饶瞬间来了精神，“师姐放心，我们出手一个顶俩！”
段云如没忍住弓手敲了他的头。
陆饶耳边嗡嗡：“师姐你忒狠心，都给我敲出耳鸣了！”
段元如面色一变：“不是耳鸣，是魔蜂。”
她不擅长哄孩子，小时候的段延昭皮得跟个猴似的，哪怕被爹娘打一顿也很快生龙活虎。来到尘峰后，段延昭变得懂事乖巧，根本无须操心，她就算想哄都无从下手。
再加上近年来照顾尘峰上下的衣食起居，杂事繁多，她一贯有事说事，养成如今直言不讳的性子。
可看着阿宝天真无邪的脸，残忍的真相她说不出口。
不自然地轻抚她梳着双髻的头顶，僵硬开口：“快了。”
阿宝感受着头顶的温暖，却犹如坠入冰窖。
她不傻，当然听得出话语里的宽慰之意，主人怕是凶多吉少。
忽然，眼中的世界像是被鲜血晕染，血红一片。
她知道她的意识又要陷入混沌了。
阿宝自幼就灵识混沌，跟随段延昭十年才逐渐清明。
不过清明的时间长短不一，无法控制。
而且她每次陷入混沌，眼中的世界都会被血染红，并且显出一人的身影。
血色长空下，颀长的人影手持长剑，立在尸山之巅，无声垂泪。
她看不清他的脸，但她能感觉到他的悲伤，感觉到他在哭泣。
阿宝在这样的场景里已经经历过无数遍了，从开始的骇然到如今麻木的习惯。
她照常向着那人前进，只想看清他的模样。
若是以往她无论走多久都无法靠近那人一点点，但今天不一样，她走了十步便来到尸山脚下。
她分不清这个变化是好是坏，只害怕又好奇地仰头。
终于，她看清陪她渡过万载封印的人影面容。
剑眉星目，面若冠玉。
正是段延昭。
怪不得，封印被毁，她初到人世时会本能地选择他为主人。
立于尸山上，万载未动的段延昭这一次也出现不同。
他缓缓低头俯视到达尸山脚下的阿宝，眸中有化不开的悲伤。
而后他扔了剑，化作一个光团，在阿宝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钻进她的头里。
阿宝随后沉沉睡去，大梦一场。
她梦见自己又成为段延昭的灵兽。
不过梦里的段延昭意气风发，一剑惊天；
梦里的世界没有灵气污染，万法皆可修；
梦里的段元如被人陷害，在秘境里含冤而亡；
梦里的她没有被灭族，没有被封印；
梦里的世界，没有宁微姐姐。
她仿若旁观者般，看着梦里的她跟随主人一路碾压宵小，道途通畅，飞升成仙，成为一方至尊。
画面定格在段延昭成仙的刹那，一条金龙骤然现身。
阿宝惊得愣在原地，颤着嗓音唤道：“母亲。”
她的母亲明明在万年前的那场大战里长眠，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金龙盘旋在半空，吐气如风，声若洪钟，古老而圣神：
“吾儿，吾受天道之命为救段延昭暂返凡间，向你泄露天机。天机本不可泄露，若要泄露必会遭受惨痛的代价，你痴痴傻傻万载便是代价。”
“好在代价已经支付完成，从今往后你将重返清明。”
“吾儿你要记住，段延昭原本是天道宠儿，气运冲天，却遭贼人盗取气运，才沦落到如今性命垂危的绝境。”
“若想真正地拯救段延昭，你必须要找到那个贼人，以他的头祭天，方能夺回气运。”
“那贼人是谁？”阿宝此生除了母亲和族人，最重要的就是主人段延昭。听到有贼人抢夺主人的气运害他至此，她双手握拳，激愤发问。
金龙昂首望天，叹息摇头：“算不出，只知他来自异世，入侵此间，夺人气运，实乃奸邪之辈。”
“母亲，孩儿该怎么判断他是异世之人？”阿宝的小脸皱成一团。
金龙发出一声刺破天际的长啸，一个古朴的青玉坠用红绳捆着，无声无息地挂在阿宝的脖子上。
“把他人之血滴在青玉坠上，它无变化代表此人灵魂无异常，但如果发出血光就代表着那人就是异世之人，是需要铲除的奸邪。”
“吾儿，段延昭是天道选定的气运之子，他若被害死，此间必有灭顶之灾降临，这救世的任务吾就托付给你了。”
“记住，天机不可泄露，今日之事不可向外吐露半分，否则那人必会付出代价。”
说完，金龙的龙身慢慢淡化，唯剩龙吟缭绕，旷远悠长。
“母亲！”阿宝好不容易再见到母亲，心中还有许多话未说便分别在即，不禁泪珠滚滚。
她用最快的速度跑向正在消失的金龙，伸手一抓，却只抓到一手空气。
她把抓空的手抵住胸膛，赤眼道：“母亲，孩儿一定会遵照你的吩咐，杀死夺我主人气运的奸邪，还修真界太平！”
再眨眼，眼前是段元如放大的脸庞。
她猛然退后，视线一宽，这才发现她身处小洞天。
小洞天自成天地，春和景明，山清水秀，溪边建有一座小茅屋。
她心情复杂地徐徐转圈，环顾四周，忍不住泛起泪花。
她的灵识终于清明如常人。
段元如见阿宝一会儿傻笑，一会儿哭泣，慌张得手足无措。
“阿宝？”她试探性地呼唤。
阿宝忽地扑到她的腿边，哭喊：“元如姐姐……”
你活着真是太好了。
她做的梦里没有剑宗，更没有欺人太甚的阵峰，段元如平平安安活到三百岁，温柔爱笑，与这般冷冰冰的模样大相径庭。
但她在三百岁那年魂飞魄散，主人耗尽心力也没能把她救回来。
她把头埋进她的衣襟，段云如特有的淡淡梅香令人心安。
段元如起先是浑身不自在，但后来在女孩一声声的呼唤里融化了满身尖刺。她嘴角噙笑，半蹲着将阿宝揽进怀中，轻柔地拍着她的背部安慰：“姐姐在，姐姐不走，阿宝别担心。”
金乌悬空，溪水潺潺，杂糅成阿宝最喜爱的璀璨华光。
——
待阿宝歇了哭声，小洞天外早已夜深人静。
段元如安顿好哭累的阿宝，闪身回到秘境，披星戴月地赶路。
与宁微师妹他们汇合是当前最紧要的事。
她祭出飞行所用的罗盘，一息百里，在晨光熹微时抵达西南的沼泽林地。
“道友救命啊！”
晨雾蒙蒙，眺望远方，段元如顺声瞧见一个朦胧人影歪歪斜斜向她的所在之处狂奔而来。
他的身后，嗡嗡之音，不绝于耳。
这个声音······
是魔蜂！
灵气受污染，被影响的不仅仅是人修与灵植，还有灵兽。
一些灵兽灭绝，一些灵兽适应变化，成为妖修或者堕为魔种。
堕为魔种的灵兽不少，魔蜂就是其中一种。
它们没有理智，嗜杀成性。
不过拥有一个致命缺陷，它们永远无法突破天赋限制成为四阶妖兽，最高只能修炼至三阶，相当于人修的筑基境界。
所以宗门为适当提高秘境的试炼难度，魔蜂等类似的堕魔灵兽并未被消灭，而是留下来磨砺弟子。
然而魔蜂境界虽然最高为筑基，但它们喜爱成群结队，数以千百计的筑基修士足够蛰的金丹修士溃不成军。
段元如不敢硬碰硬，当即拿出阵法罗盘布下隐息阵。魔蜂以气味识人，只要她隐匿气息，魔蜂寻不到人自然会离开。
被魔蜂追击的人越跑越近，看清他的面容，段元如原本打算拉他进阵躲祸的手垂落到身旁。
阵峰之人，她曾经的大师兄，与那狗贼狼狈为奸的黑心肠，陈天。
不救也罢。
身为阵修的陈天对不久前还看见人影的道友突然气息全无的原因心中了然。那些剑修碰见魔蜂都是不要命的往前冲，只有下四峰的修士会选择用隐息阵躲避。
他在附近绕圈大喊：“道友，你若救我一命，事后我必重谢！”
“四峰中无论哪峰兄弟我都有些朋友，你若有需要尽管提，我定会竭尽全力满足你的要求！”
段元如无动于衷，冷眼瞥着他抱头鼠窜。
陈天一直没有听到期待中的回应，暗恨不已，又说了许多好话诱哄那个呆子救他，可都没有回音。
眼看魔蜂将近，他不能再绕圈走位，无奈逃往别道，临走前，他在空中撒了一捧细细的粉末，愤愤甩下狠话：“你最好永远躲在这里当缩头乌龟，否则若让我逮到你，必让你尝尝我阵峰的厉害！”
段元如当然看到他的所作所为。
此粉末为器宗研究的追踪粉，洒在一处会半月不散，被人粘上若不做特殊处理，一月不消，是追踪利器。
可惜价格极贵，不是普通修士能承担得起的。
陈天洒出的小小一捧便值一千下品灵识，看来是气急了。
段元如垂眸思考自己是在隐息阵里等待半月还是出阵暴露？
特殊处理需要的东西依旧昂贵，不值得买，所以她出去是没有法子消除追踪粉的。
而琳琅秘境试炼为期一月，浪费半月会使争夺魁首的可能性削减。
她不能在阵中浪费时间！
沾染上追踪粉无非是与陈天对上，待与师妹们碰头后商量好对策，她孤身引开陈天也好过蹉跎半月。
打定主意，她踏出阵法，寻着标记一头扎进迷雾中。
却见，两个人影由小到大，极速靠近。
“师姐！”竟是陆饶和程信。
她眼中闪烁着惊喜，但面色不显，平静道：“大家没事就好，现在只差宁微师妹了。你们的标记标得很巧妙，想来宁微师妹不会错认，只需耐心等待一天即可。”
话落，她记起一刻钟前遇见陈天的情况，向他们一一述说。
“所以我得和你们分开行动，你们不必担忧我，再不济我还有宁微师妹的小洞天。小洞天等阶比追踪粉高，是器峰集大成之作，只要我进去，陈天就找不到我。”
段元如担忧他们不同意，便用小洞天作为依仗宽慰。二人的神色先是着急，后面听到有小洞天后放心地松了口气，随即变得极为怪异，像是憋笑。
她眉峰一皱，肃道：“你们是不是有事没告诉我？”
程信与陆饶对视一眼，推脱半晌，只见段元如的面色愈来愈沉，他急忙开口解释：“我与陆饶相逢之时恰巧碰见一株灵植，本来已经摘到手，没想到偶遇陈天一行人。他们硬是从我们手中夺走。”
“与陆饶疗伤半日后，我们气不过，就跟踪他们良久，找机会狠狠坑了他们一把，把十人的队伍拆的七零八落。”
“后来我们专盯陈天，设计毁掉他的隐匿阵法罗盘，把他引入魔蜂的栖息地。”
段元如听完有些头疼，她揉揉发胀得太阳穴问：“手脚抹干净了吗？”
没听到斥责，陆饶瞬间来了精神，“师姐放心，我们出手一个顶俩！”
段云如没忍住弓手敲了他的头。
陆饶耳边嗡嗡：“师姐你忒狠心，都给我敲出耳鸣了！”
段元如面色一变：“不是耳鸣，是魔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