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灵，让宁微亲手杀死一个魔种。”
给她种下心魔的种子，待未来种子发芽，心魔横生，宁微必然堕落魔道。
最后一句话季长雾没有说出口，他站在观剑锋的侧峰山地，俯视绵延的群山，双手负在身后，迎风而立，衣诀翻飞。
远远看去颇为仙风道骨，但唯有莫灵知道他那张仙人般的皮囊下究竟有多肮脏。
可她无法反抗他。
她面无表情地作揖回话：“是。”
回忆在此处戛然而止。
清晨，天边泛起鱼肚白，露水浸润万物。
琳琅秘境门口，以季长雾为首的守门剑修正在打坐修炼。
季长雾从一夜的修炼中抽身，平息经脉里奔腾的灵力，他收回漂浮在半空中助修士加速净化灵气的仙剑，款款起身，平视对面关闭的琳琅秘境入口，问道：“可有异常？”
一位夜晚巡逻的剑修上前恭敬回话：“禀告剑君，昨夜无事发生，一切安好。”
他笑若清风，和煦温柔：“师弟巡逻辛苦了，快些换班歇息吧。”
听到宗门众人默认的未来宗主唤他一声师弟，剑修顿觉洗去浑身疲惫，精神抖擞：“多谢剑君抬爱。但修行打坐便是歇息，我这就去修炼，不给宗门拖后腿。”
季长雾轻拍他的肩膀：“师弟辛苦。”
随后话锋一转，“今日师尊出关，本君需要回一趟观剑锋，刚好也能禀报秘境试炼现阶段的情况。一来一去，粗步估计需要半日，这半日的守卫工作本君就交给你们了。”
“务必尽心，不要让妖邪靠近秘境半步，保障好试炼弟子的安全。他们可是宗门的未来。”
心道剑君大义，不辞辛苦保护弱小，剑修为昨晚巡逻中的一点小埋怨自感惭愧，万分敬佩地俯首，“是，谨遵剑君吩咐。”
他等了一会儿，不见响动，悄悄抬头才发现面前已经空无一人，遥望远方，只来得及看到剑光的尾巴。
剑君的御剑之术当真出神入化，不过须臾，就飞离千里，他垂头叹气，自愧不如。
季长雾耐着性子保持者温文尔雅的君子人设，待交代完事情，半刻不留地御剑而去。
他稳稳立于自己的本命剑上，微微笑着，犹如泥作的人偶，嘴唇弯起的弧度不动分毫。
随手拈来一片云彩，用灵力裹着，把碰过他人的手指一一擦拭。云雾化成的水珠挂在指尖，他取出怀中价值千金的天蚕丝手绢拭干，而后灵力运转，手绢裂成比灰烬还要细碎的尘土。
眸底透着股慑人的薄凉。
时间流逝，飞过几万里，季长雾看到刺破云霄的观剑锋山巅。
他收了剑，进入观剑锋主殿，一眼瞧见正襟危坐在高座之上的公柘，他闭眼调息，面目慈祥。
季长雾在殿下跪地伏身，“弟子拜见师尊，恭喜师尊出关。”
“长雾啊，这几日劳累你了。”公柘闻言睁眼，抬手顺着自己长长的白胡子。
“徒儿不累，能帮师尊分忧是徒儿的荣幸。”季长雾垂首低眉，却看见道袍低端飘出一丝极淡的黑雾，融于空气中。速度极快，快得他以为是错觉，甚至感知不到它的存在。
敛去眸中情绪，他抬头笑问：“不知师尊此次召徒儿回来是有何事吩咐？”
闻言，公柘慈祥的面具出现一道裂缝，暴露出几分狰狞，“有个不知死活的畜牲逃了。”
“本尊命你，让他认清现实，无论用何种手段。”
“弟子遵命。”季长雾面色不惊，毫不意外地领命。
——
琳琅秘境，沼泽林地。
段元如留守营地，勘测沼泽地形，画出地图，布置阵法。程信害怕她被陈天一行人欺负，亦选择留守。
宁微等人分散寻找、通知试炼弟子魔种出没共渡难关的消息。有人不信，特别是看到陆饶的衣袍花纹不属于任何一峰，便猜到他是尘峰之人。
他们眼含轻蔑，骂他危言耸听。
陆饶二话不说，夺过一人的试炼腰牌捏碎，众人起初惊愤，后来见到那被夺了腰牌的人竟然没有被传出秘境，登时骇然，对那秘境有变的消息信了几分，但他们害怕是尘峰杂碎的奸计。
谁不知道尘峰上有一人需要长生果，陆饶他们对夺魁首的渴求怕是比在场任何一人都要强烈。
陆饶没有段云如的好脾气，他扔下一句“爱信不信”便赶往别处。
相较陆饶的艰难，莫灵行事可谓一帆风顺，而宁微的进度说好不好，有人看在宁医师的名头上半信半疑，有人碍于她身后的公玉峰主勉强信了，而有得人坚决不信，讽刺几句就头也不回的离开。
宁微无奈，只能通知莫灵来劝阻。
闹闹腾腾一天，转瞬到了夜晚。
宁微赶回沼泽地，发现已经有修士列队巡逻了，暗叹莫灵的办事效率高，哪知回到营地便撞见段元如四人和陈天一行人又在对峙。
这一次，陈天的队伍大了不少，一眼望去全是下四峰的修士，剑修则站在一旁围观，乐得看热闹。
“莫灵师姐，在营地周围布置阵法的事，合该是我们阵峰的职责，怎能劳烦尘峰的杂······道友呢。”陈天用阵峰强压，他吊三眼一眯，精光四射。任莫灵地位再高，实力再强，也得怕在场千百修士的嘴。
有他阵峰在，布阵这种有功劳的事哪里轮得到她段元如！
段元劳心劳力许久研究出一个能把地形优势发挥到最大的防御阵，今日已经移树动石完成大半了，不料陈天又跳出来作妖。霎时心烦意乱，搅得头晕。她摇摇晃晃差点摔倒，好在身旁的程信扶她一把。
程信担忧轻唤：“师姐。”他今天与段元如形影不离，自是知道他的师姐对此次的防御阵有多重视，耗尽心力与灵力才有现在的规模，只差明天完善些许便能启动阵法，那陈天不帮忙也就罢了，屡次冷嘲热讽他们都忍了。结果事成大半就跳出来抢功。
是可忍孰不可忍，他讥诮道：“昨日莫灵师姐询问有什么布阵思路时，怎得不见陈道友跳出来说布阵的事合该是你们阵峰的？”
“看见师姐想出办法了，就跳出来说布阵之事合该是你们阵峰的。道友这是窃贼做惯了，打算明抢了吗？”
“程信你别血口喷人！”一人激愤大喊，“谁不知道她段元如才是欺师灭祖的贼！谁稀罕她布出的阵法，我们阵峰集思广益还比不过她一只知偷东西的杂碎吗！”
“呸！”陆饶冲过去一把提起他的衣领，“我们拿出证据证明了我师姐的清白，是你们峰上的狗贼在说慌！”
他一动手，彻底点燃双方的压抑的怒火，眼看争吵即将变成争斗，莫灵唤出本命剑想让他们冷静下来，不想有人更快。
灵力针漫天而来，曾经被阴过的十人有了防备堪堪避过，而大多数人被扎中百会穴，身体酥麻，意识清晰地瘫倒在地。
置身事外的剑修们见此心惊担颤，一招便击败上百人，同境界的天骄也无法做到，如今秘境里只有深不可测的魔种有这份本事。
他们纷纷出剑，吼声惊天：“敌袭！”
宁微在一片嘈杂中自阴影处现身，顷刻间，天地无声。
她一步一步，在众修士不可置信的视线里，走向陈天。
每个挡道的修士都不自觉地为她让路。
随着她走路而摆动的衣袖，荡出的每一个弧线都指挥着他们心脏跳动的节奏。
“砰、砰、砰”。
那是在绝对实力面前，顶礼膜拜的乐章。
“不可能。”有剑修哆嗦着嘴唇喃喃。
宁微不是个医修吗？
怎么可能一招就击倒上百人？
哪怕他们是没用的下四峰！
可事实摆在他的面前，不容置喙。
宁微在陈天的面前驻足，伸出右手接过陆饶手中，陈天的衣领，说出在十年里她听过无数遍的前尘往事。
“我且问你，当初我师姐被下狱后，是不是尘峰搜集证据，证明了她的清白？”她单手把他提举起来，“说，是也不是！”
陈天双脚悬空，一时被宁微放佛要吃人的目光震慑。
恐惧袭击心脏，胆怯笼罩灵识。
他颤巍巍答：“是。”
“我师姐没有欺师灭祖，是也不是！”
“是。”
“我师姐没有盗窃，是也不是！”
“是。”
“你们一直污蔑她，是也不是！”
“是。”
“你的师父才是无耻的盗窃者，是也不是！”
有躲过一劫的阵峰之人，闻言立时回神，纵使这是事实，但也不能大庭广众地承认。
慌忙爬起来去阻止陈天即将出口的“是”，然而宁微略略侧头，眼神凌厉地射向他，似是要把他生吞活剥。
他僵在原地，不敢上前一步。
“你的师父才是无耻的盗窃者，他因嫉妒而陷害我的师姐。”宁微端正头部，仰头，如夜色漆黑的瞳孔死死盯住脸色青白的陈天，“是也不是？”
陈天猝然湿了里裤，瑟瑟张口：“是······是。”
听罢，宁微松手任他坠落，一声闷响后沉沉摔在地上。
而后她恳请莫灵，“莫灵道友，当年的案件怕是并非阵峰所查的误会，此人就是重要人证，能否请求道友派人好好看护他。”
说得是看护，其实是软禁，莫灵心里明白，点头答应。
了结一桩心事，宁微转身扬言道：“现在危急时刻，不是内斗的时候。陆饶，今日是你先动手，无论如何你都有错。过来，向莫灵道友请罪。”
陆饶眼明心亮，知道师妹在给莫灵道友立威，也是在庇佑他，若等他人提出他先动手的过错，是无法轻易善终的。
他单膝下跪请罪：“莫道友，我率先动手险些引起内斗，破坏团结，还请道友责罚。”
莫灵持剑停在他面前，只见银光闪烁，他的手背出现一道血痕。
“纷争事端不在与你，但你率先动手，若非宁道友及时阻止，恐坏大事。罪不大，却可恨，罚一道伤痕，望以后不要鲁莽行事。”
“陆饶明白，多谢莫灵道······师姐恕罪。”陆饶诚心一拜。
宁微一挥手，灵力针化成一道温和灵力在众人体内游走缓解麻痹的后遗症。
随后她亦跪在陆饶身旁请罪：“宁微擅自动手，虽为阻止纷争，但终究惊扰各位同门，是为有罪，还请莫师姐责罚。”
莫灵瞧出她嘴唇不正常的苍白，周身的气息不稳，那击倒上百筑基以及金丹的一招怕是消耗了她大部分灵力，此时作态分明是在强撑。
她弯腰扶起她，“你接下我保护试炼弟子的任务，平息纷争是你的权利，无罪。”
她一句无罪，各个剑修弟子面面相觑，犹疑半晌，终究是放下了剑。
一场闹剧到此结束，只是谁也没见到，那茂密的丛林中，一抹黑影一闪而过。
——
软禁陈天的帐篷。
两个阵峰之人贿赂看守的剑修进到帐篷里，他们焦急不已地发问：“师兄，我们该怎么办？”
陈天一改之前的懦弱样，面目可怖，眼露凶光，“我要宁微、段元如，还有那些尘峰杂碎死无葬身之地！”
给她种下心魔的种子，待未来种子发芽，心魔横生，宁微必然堕落魔道。
最后一句话季长雾没有说出口，他站在观剑锋的侧峰山地，俯视绵延的群山，双手负在身后，迎风而立，衣诀翻飞。
远远看去颇为仙风道骨，但唯有莫灵知道他那张仙人般的皮囊下究竟有多肮脏。
可她无法反抗他。
她面无表情地作揖回话：“是。”
回忆在此处戛然而止。
清晨，天边泛起鱼肚白，露水浸润万物。
琳琅秘境门口，以季长雾为首的守门剑修正在打坐修炼。
季长雾从一夜的修炼中抽身，平息经脉里奔腾的灵力，他收回漂浮在半空中助修士加速净化灵气的仙剑，款款起身，平视对面关闭的琳琅秘境入口，问道：“可有异常？”
一位夜晚巡逻的剑修上前恭敬回话：“禀告剑君，昨夜无事发生，一切安好。”
他笑若清风，和煦温柔：“师弟巡逻辛苦了，快些换班歇息吧。”
听到宗门众人默认的未来宗主唤他一声师弟，剑修顿觉洗去浑身疲惫，精神抖擞：“多谢剑君抬爱。但修行打坐便是歇息，我这就去修炼，不给宗门拖后腿。”
季长雾轻拍他的肩膀：“师弟辛苦。”
随后话锋一转，“今日师尊出关，本君需要回一趟观剑锋，刚好也能禀报秘境试炼现阶段的情况。一来一去，粗步估计需要半日，这半日的守卫工作本君就交给你们了。”
“务必尽心，不要让妖邪靠近秘境半步，保障好试炼弟子的安全。他们可是宗门的未来。”
心道剑君大义，不辞辛苦保护弱小，剑修为昨晚巡逻中的一点小埋怨自感惭愧，万分敬佩地俯首，“是，谨遵剑君吩咐。”
他等了一会儿，不见响动，悄悄抬头才发现面前已经空无一人，遥望远方，只来得及看到剑光的尾巴。
剑君的御剑之术当真出神入化，不过须臾，就飞离千里，他垂头叹气，自愧不如。
季长雾耐着性子保持者温文尔雅的君子人设，待交代完事情，半刻不留地御剑而去。
他稳稳立于自己的本命剑上，微微笑着，犹如泥作的人偶，嘴唇弯起的弧度不动分毫。
随手拈来一片云彩，用灵力裹着，把碰过他人的手指一一擦拭。云雾化成的水珠挂在指尖，他取出怀中价值千金的天蚕丝手绢拭干，而后灵力运转，手绢裂成比灰烬还要细碎的尘土。
眸底透着股慑人的薄凉。
时间流逝，飞过几万里，季长雾看到刺破云霄的观剑锋山巅。
他收了剑，进入观剑锋主殿，一眼瞧见正襟危坐在高座之上的公柘，他闭眼调息，面目慈祥。
季长雾在殿下跪地伏身，“弟子拜见师尊，恭喜师尊出关。”
“长雾啊，这几日劳累你了。”公柘闻言睁眼，抬手顺着自己长长的白胡子。
“徒儿不累，能帮师尊分忧是徒儿的荣幸。”季长雾垂首低眉，却看见道袍低端飘出一丝极淡的黑雾，融于空气中。速度极快，快得他以为是错觉，甚至感知不到它的存在。
敛去眸中情绪，他抬头笑问：“不知师尊此次召徒儿回来是有何事吩咐？”
闻言，公柘慈祥的面具出现一道裂缝，暴露出几分狰狞，“有个不知死活的畜牲逃了。”
“本尊命你，让他认清现实，无论用何种手段。”
“弟子遵命。”季长雾面色不惊，毫不意外地领命。
——
琳琅秘境，沼泽林地。
段元如留守营地，勘测沼泽地形，画出地图，布置阵法。程信害怕她被陈天一行人欺负，亦选择留守。
宁微等人分散寻找、通知试炼弟子魔种出没共渡难关的消息。有人不信，特别是看到陆饶的衣袍花纹不属于任何一峰，便猜到他是尘峰之人。
他们眼含轻蔑，骂他危言耸听。
陆饶二话不说，夺过一人的试炼腰牌捏碎，众人起初惊愤，后来见到那被夺了腰牌的人竟然没有被传出秘境，登时骇然，对那秘境有变的消息信了几分，但他们害怕是尘峰杂碎的奸计。
谁不知道尘峰上有一人需要长生果，陆饶他们对夺魁首的渴求怕是比在场任何一人都要强烈。
陆饶没有段云如的好脾气，他扔下一句“爱信不信”便赶往别处。
相较陆饶的艰难，莫灵行事可谓一帆风顺，而宁微的进度说好不好，有人看在宁医师的名头上半信半疑，有人碍于她身后的公玉峰主勉强信了，而有得人坚决不信，讽刺几句就头也不回的离开。
宁微无奈，只能通知莫灵来劝阻。
闹闹腾腾一天，转瞬到了夜晚。
宁微赶回沼泽地，发现已经有修士列队巡逻了，暗叹莫灵的办事效率高，哪知回到营地便撞见段元如四人和陈天一行人又在对峙。
这一次，陈天的队伍大了不少，一眼望去全是下四峰的修士，剑修则站在一旁围观，乐得看热闹。
“莫灵师姐，在营地周围布置阵法的事，合该是我们阵峰的职责，怎能劳烦尘峰的杂······道友呢。”陈天用阵峰强压，他吊三眼一眯，精光四射。任莫灵地位再高，实力再强，也得怕在场千百修士的嘴。
有他阵峰在，布阵这种有功劳的事哪里轮得到她段元如！
段元劳心劳力许久研究出一个能把地形优势发挥到最大的防御阵，今日已经移树动石完成大半了，不料陈天又跳出来作妖。霎时心烦意乱，搅得头晕。她摇摇晃晃差点摔倒，好在身旁的程信扶她一把。
程信担忧轻唤：“师姐。”他今天与段元如形影不离，自是知道他的师姐对此次的防御阵有多重视，耗尽心力与灵力才有现在的规模，只差明天完善些许便能启动阵法，那陈天不帮忙也就罢了，屡次冷嘲热讽他们都忍了。结果事成大半就跳出来抢功。
是可忍孰不可忍，他讥诮道：“昨日莫灵师姐询问有什么布阵思路时，怎得不见陈道友跳出来说布阵的事合该是你们阵峰的？”
“看见师姐想出办法了，就跳出来说布阵之事合该是你们阵峰的。道友这是窃贼做惯了，打算明抢了吗？”
“程信你别血口喷人！”一人激愤大喊，“谁不知道她段元如才是欺师灭祖的贼！谁稀罕她布出的阵法，我们阵峰集思广益还比不过她一只知偷东西的杂碎吗！”
“呸！”陆饶冲过去一把提起他的衣领，“我们拿出证据证明了我师姐的清白，是你们峰上的狗贼在说慌！”
他一动手，彻底点燃双方的压抑的怒火，眼看争吵即将变成争斗，莫灵唤出本命剑想让他们冷静下来，不想有人更快。
灵力针漫天而来，曾经被阴过的十人有了防备堪堪避过，而大多数人被扎中百会穴，身体酥麻，意识清晰地瘫倒在地。
置身事外的剑修们见此心惊担颤，一招便击败上百人，同境界的天骄也无法做到，如今秘境里只有深不可测的魔种有这份本事。
他们纷纷出剑，吼声惊天：“敌袭！”
宁微在一片嘈杂中自阴影处现身，顷刻间，天地无声。
她一步一步，在众修士不可置信的视线里，走向陈天。
每个挡道的修士都不自觉地为她让路。
随着她走路而摆动的衣袖，荡出的每一个弧线都指挥着他们心脏跳动的节奏。
“砰、砰、砰”。
那是在绝对实力面前，顶礼膜拜的乐章。
“不可能。”有剑修哆嗦着嘴唇喃喃。
宁微不是个医修吗？
怎么可能一招就击倒上百人？
哪怕他们是没用的下四峰！
可事实摆在他的面前，不容置喙。
宁微在陈天的面前驻足，伸出右手接过陆饶手中，陈天的衣领，说出在十年里她听过无数遍的前尘往事。
“我且问你，当初我师姐被下狱后，是不是尘峰搜集证据，证明了她的清白？”她单手把他提举起来，“说，是也不是！”
陈天双脚悬空，一时被宁微放佛要吃人的目光震慑。
恐惧袭击心脏，胆怯笼罩灵识。
他颤巍巍答：“是。”
“我师姐没有欺师灭祖，是也不是！”
“是。”
“我师姐没有盗窃，是也不是！”
“是。”
“你们一直污蔑她，是也不是！”
“是。”
“你的师父才是无耻的盗窃者，是也不是！”
有躲过一劫的阵峰之人，闻言立时回神，纵使这是事实，但也不能大庭广众地承认。
慌忙爬起来去阻止陈天即将出口的“是”，然而宁微略略侧头，眼神凌厉地射向他，似是要把他生吞活剥。
他僵在原地，不敢上前一步。
“你的师父才是无耻的盗窃者，他因嫉妒而陷害我的师姐。”宁微端正头部，仰头，如夜色漆黑的瞳孔死死盯住脸色青白的陈天，“是也不是？”
陈天猝然湿了里裤，瑟瑟张口：“是······是。”
听罢，宁微松手任他坠落，一声闷响后沉沉摔在地上。
而后她恳请莫灵，“莫灵道友，当年的案件怕是并非阵峰所查的误会，此人就是重要人证，能否请求道友派人好好看护他。”
说得是看护，其实是软禁，莫灵心里明白，点头答应。
了结一桩心事，宁微转身扬言道：“现在危急时刻，不是内斗的时候。陆饶，今日是你先动手，无论如何你都有错。过来，向莫灵道友请罪。”
陆饶眼明心亮，知道师妹在给莫灵道友立威，也是在庇佑他，若等他人提出他先动手的过错，是无法轻易善终的。
他单膝下跪请罪：“莫道友，我率先动手险些引起内斗，破坏团结，还请道友责罚。”
莫灵持剑停在他面前，只见银光闪烁，他的手背出现一道血痕。
“纷争事端不在与你，但你率先动手，若非宁道友及时阻止，恐坏大事。罪不大，却可恨，罚一道伤痕，望以后不要鲁莽行事。”
“陆饶明白，多谢莫灵道······师姐恕罪。”陆饶诚心一拜。
宁微一挥手，灵力针化成一道温和灵力在众人体内游走缓解麻痹的后遗症。
随后她亦跪在陆饶身旁请罪：“宁微擅自动手，虽为阻止纷争，但终究惊扰各位同门，是为有罪，还请莫师姐责罚。”
莫灵瞧出她嘴唇不正常的苍白，周身的气息不稳，那击倒上百筑基以及金丹的一招怕是消耗了她大部分灵力，此时作态分明是在强撑。
她弯腰扶起她，“你接下我保护试炼弟子的任务，平息纷争是你的权利，无罪。”
她一句无罪，各个剑修弟子面面相觑，犹疑半晌，终究是放下了剑。
一场闹剧到此结束，只是谁也没见到，那茂密的丛林中，一抹黑影一闪而过。
——
软禁陈天的帐篷。
两个阵峰之人贿赂看守的剑修进到帐篷里，他们焦急不已地发问：“师兄，我们该怎么办？”
陈天一改之前的懦弱样，面目可怖，眼露凶光，“我要宁微、段元如，还有那些尘峰杂碎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