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整个世界只剩下心脏在隆隆作响。
展现在沈清禾眼前的，是巨大一片黑白缭绕的光晕，两种颜色在不断纠缠，此消彼长，似亲昵，又像宿敌。
断裂的兵器散落在四周，渐渐地隐没在光线吞噬之中。
这里……似乎是个战场。
忽的，光晕中似乎有什么炸裂开来，极致的光芒瞬间夺去双目，似要冲破一切的声浪打碎永恒沉默。
“呼——”
清禾从睡梦中惊起，冷汗已经浸透了衣衫。
随着胸膛不断起伏，梦境中的画面从她脑海中渐渐淡去，直到没了踪影。
*
“清禾，时辰快到了，等我一下我们一起出发。”金羚的声音顺着窗子，自隔壁房间传来。
昨日她们二人从仙集回来后，便在接引院中寻了两间相邻的屋舍，简单收拾后直接住了下来。
依姬语所言，这间屋子将是她们整个考核期间的住所，待考核结束，司务殿则会依封位不同另行分配。
对清禾来说，这员工福利倒是不错，上班还能分到房，当社畜那些年她都没享受过这等待遇，想想也是心酸。
伴着聊胜于无的心里安慰，沈清禾起身收拾干净，而后拉开了房间大门。
恰好对面的房门同时打开，门内探出一位身着绿色衣裙的女子。
对视的刹那，双方都愣了一瞬。
清禾率先回过神来，对女子点了点头，“早。”
绿衣女子也微微颔首，淡淡笑了笑。
二人没有多言，女子向着院外的方向走去，清禾则是转过身敲响了隔壁的房门。
“金羚，准备好没有？”
“来了来了。”金羚边理衣襟边冲了出来，“爹爹在储物袋里塞了太多东西，我刚刚为了把昨天的购物成果挪进去，可是废了不少力气。”
清禾等她终于把可怜的衣服整理好，重新装模作样地拿起那卷书简，两人才迈开步子朝院外走去。
仔细想了想，她还是悠悠问道：“这院子里住的其他人你认识吗？”
“昨天我特意看过了，都是些凡界飞升的新人，之前没有见过。”
清禾点点头。
她其实是想问问金羚，是否认识那位绿衣服的姑娘。刚刚一打照面，那姑娘的样貌与她竟有三四分相似，猛地对视还以为是在照镜子。
但没关系，大家都是新人，那必然都要去司务殿的，没准考核任务途中能对那姑娘了解一二。这算不上什么大事，两人没说几句，清禾就已经把这事抛在脑后了。
有了昨日的经验，今天沈清禾骑鹤的操作已经异常娴熟，有了一丝泰然自若的仙人味了。
不过——
“我其实昨天就想问，既然已经成仙了，直接飞不好吗？为什么非得为难鹤呢？”
她看向身侧，那只快被背上仙人的双臀遮没了的仙鹤，正极其努力地扑棱着两个大膀子，可歌可泣，一言难尽。
金羚坐在仙鹤前头，闻言一脸诧异地转过头看向清禾。
“仙界灵气也很宝贵呀，这一来一回耗费的仙力要很久才能恢复，骑鹤虽然慢点，但不会浪费仙力。”
“……这倒是跟我想象中不大一样。”
沈清禾嘴角抽动，心想，自己怕不是穿了个假仙界，谁家仙界没有灵气啊！
二人这回飞的时间比昨日去仙集时又久了点。在接近昏昏欲睡的时候，一座鎏金大殿出现在了她们眼前。
仙鹤待二人落地站稳，便又展翅离去。
眼前大殿颇为巍峨，清禾近乎将头仰到天际，才将将直视泛着金光的匾额，上书“司务殿”三个大字。
此刻殿外已经门庭若市，衣着不一的仙人正排着长队，准备进殿领取考核任务。
“昨天接引院中也没见有这么多人啊。”清禾探头望了望，排队的队伍极长，但好在速度不慢，不过仔细一看，人群中的大多数竟然都是生面孔。
“听说今年一众上仙也都有下界的指标，不知是否有幸能被抽中，可以去负责上仙们的考核。”人群中有人说道。
旁边也有人在附和：“说不准呢。若能与上仙在下界有所交集，那回了仙界之后岂不是仙运亨通。”
“上仙和仙君们的考核指标一个比一个困难，那小世界的情况也要复杂得多，你还是先想想怎么保命吧。”
众仙闲得无趣，只得七嘴八舌地讨论道。
“金羚妹妹！”远处一白衣少年飞奔而来。
“金羚妹妹果真是你！前几日我去青丘寻你，涂山世叔说你来仙界了。我还以为是故意躲我呢。”
金羚在少年跑来之时就躲到清禾身后了，当下闻言又探出了脑袋。
“你既知晓我不想看到你，还来讨嫌做什么？”
少年挠了挠头，不知所措道：“误了你的生辰是我不对，我道歉，金羚妹妹原谅我可好？”
金羚“哼”的一声，又把脑袋缩了回去。
少年这才注意到挡在金羚前方的沈清禾，连忙拱手道：“仙子见笑，小仙齐域和，自大泽而来，与金羚妹妹是青梅竹马。”
“鬼才跟你青梅竹马。”金羚探了探头又缩了回去。
清禾看这一个赔礼一个赌气的少男少女，颇感有趣，果然是少年人啊。
“沈清禾，新来仙界的。”清禾笑笑，自我介绍道。
金羚挪出来，挽住清禾的手臂，生气道：“我与清禾姐姐一见如故，自昨日起我们就是新任青梅竹马了，快回你的大泽吧，才不要理你。”
齐域和冲清禾拱了拱手，而后又转了个弯，弯下腰去，看着金羚的双眸温柔道：“不生气了好不好，我此次寻到了你一直念叨的赤尾长羽，等这次考核完成后，我便跟你一同回青丘，寻长老帮你炼化卦简，可好？”
“你说真的？”
金羚微微抬起头，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不信，“齐域和，要是下次再敢放鸽子，你就死定了。”
“好好好，金羚小仙女再信我一次。”齐域和笑弯了双眸，满心满眼都是面前的这个姑娘。
金羚被他一直盯着，也忍不住笑出声来，“你怎么也在这？上一届你不是已经参加过了吗？”
齐域和道：“一是来试着找你，二是……今年考核有所不同。”
说着，他抬了抬下颌，示意清禾二人看向周围，“这里大多都是往届仙人。”
清禾闻言皱眉道：“不是说协助过一次考核任务之后，就可以获得封位、正式参与考核了吗？”
“以往确实只有新晋仙人需协助考核，其余已获封位的，直接设定指标，正式参与考核即可。但在这次考核开始之前，天尊向近三届仙人均发放了通知，道今年的指标过于复杂，需更多人手前来协助。”齐域和解释道。
清禾点头，看着周围将近三分之二的往届仙人，对这次考核隐隐产生了一些不妙的感觉。
几人随着队伍前进，眼看就要进到大殿，远处突然传来巨大的轰隆声。
沈清禾抬头望去，瞳孔猛然放大，只见极远的南方火光冲天，烟雾染红了天际。
有什么画面在清禾脑中一闪而过，但一晃神的功夫就消失不见，没能抓住。
一部分本在司务殿周围守卫的仙兵见事发突然，直接腾云去往爆炸所在，只余下极少一部分留在了原地。
殿外众人仰着脖子看向火光，周围渐渐嘈杂起来。
司务殿内的值守仙人们虽也好奇远处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万事都不可误了考核，几名司务仙人回过神后便赶忙维持殿外秩序，嘈杂渐渐平息，没过多久就轮到了沈清禾一行人。
沈清禾先进了大殿。
殿内空荡荡的，面前是一条长桌，上面放了一个黑色盒子，桌后坐着一位看着就很玄的白发老者。
老者面中含笑，手捻胡须道：“小友幸会。”然后手指了指桌上的盒子，“来，将手探入匣中，便可抽取任务。”
清禾无语半晌，入职考核是靠抽签决定，也是难得一见。
从小到大她抽签的运气就没好过，这次也就不报什么希望了。然后没什么心理负担地把手伸了进去。
随性一抓，她便从盒子中抽出了一枚玉牌。
“请小友将仙力灌入玉牌之中，玉牌便可显现具体任务。”老者捋着胡须指引道。
清禾犹豫了一瞬，想了想还是微微侧过身，用手臂遮掩了老者的视线，而后掌心凝出莹白的仙力，覆盖住玉牌。
好在光芒微弱，几近于无，以老者所在的角度更是难以辨别颜色。
手中玉牌震动起来，而后在半空中投射出一片金灿灿的字来。
“小友竟是难得的金系，不错不错，让老朽看看具体是何任务。”
老者眯了眯眼睛，向一片金字望去，越看越是心惊，到最后竟然猛吸了口凉气。
清禾纳闷的看着突然变成金色的仙力，顿感奇怪，但糊弄过去总算是松了口气。
看老者反应古怪，清禾也回过神来看向任务。
“青龙上仙，中天十二界；破军星君，右垣五界；皎月上仙，右垣二十五界。”
刚才门口那群人咋说的来着？是不是说上仙去的世界都很危险来着？
她这个臭手气，果然功力又精进了。
“咳，小友……保重。”
老者又谈了口气，然后就默默背过身，不再搭理清禾了。
清禾哭笑不得地走出了大殿，金羚领着齐域和赶忙迎了上来，问道：“怎么样怎么样？”
“一言难尽。”清禾干巴巴说道，“你快去吧，里面那老爷子挺有趣的。”
没过一会，金羚和齐域和就陆续领完任务出了大殿。
三人在殿外碰头，各自展示了任务对象和地点之后，二人对清禾清奇的手气也是赞叹不已。
“我那一届最困难的也不过是仅有两个下界任务，而且仅仅是灵君层级，清禾仙子这一下子抽中三个下界任务，还均是上仙或星君，此行怕是困难重重。”
清禾看着金羚二人各自只有一个下界任务的玉牌，流下了羡慕的泪水。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万幸昨日璇玑阁慷慨赞助，清禾现在乾坤袋里备货充足，但愿能熬过这一劫。
而后司务仙人的出现及时打断了三人的感慨。
他向周围一众已经领取过任务的仙人道：“诸位仙友请随我来。”说完便向前走去领路。
他带众人绕过了前殿，清禾这才发现，原来司务殿后是一片山峦，平日里总是掩藏在云雾中不见踪影。
众人沿着小径一路向前，直至一面水镜。
水镜矗立在巍峨云山的缝隙之中，镜面辽阔而不见边际，阳光洒在镜面上，光影之中折射出人影憧憧。
“诸位仙友，此地便是穿云镜，诸位携带任务玉牌，由此便可前往小世界。”
说完，他便退到一旁，将前往穿云镜的路让了出来。
“感谢仙友带路，诸位再会！”有人干脆利落，二话不说便穿镜而去。
金羚扭头看向清禾，“清禾姐姐，听域和说，每个小任务完成后，大家都会回到仙界休整一番，才会奔赴下一个任务，那我们到时候见！”
清禾笑着应了，此番能遇到金羚为她一路答疑解惑，是她的幸运，她也真心感谢金羚。
几人道别后，齐域和带着金羚一同越过了穿云镜。
该来的逃不过，但愿能尽快完成任务，快些获得前往藏经楼的资格、找到回家的路。
她深呼吸几次，长腿一迈也进入了穿云镜，衣袂飘飘颇为潇洒。
然后瞬间踩空。
“啊啊啊啊啊！”
奶奶个腿的也没人说一下镜子后面是空的啊！！！！
沈清禾呈自由落体状，大头朝下穿过云雾，强风似乎要将她脑壳子吹跑。
“轰隆隆——”
目之所及处现出黑压压一片雷云，正以老头散步的速度慢悠悠飘来。
清禾大致估算了一下，以她当前坠落的重力加速度，三点五秒之后她就能迎面亲吻上那片雷云了。
她安详地闭上了双眼，鼻尖萦绕的好像是烤鸭的味道……
这是沈清禾昏迷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好香。
整个世界只剩下心脏在隆隆作响。
展现在沈清禾眼前的，是巨大一片黑白缭绕的光晕，两种颜色在不断纠缠，此消彼长，似亲昵，又像宿敌。
断裂的兵器散落在四周，渐渐地隐没在光线吞噬之中。
这里……似乎是个战场。
忽的，光晕中似乎有什么炸裂开来，极致的光芒瞬间夺去双目，似要冲破一切的声浪打碎永恒沉默。
“呼——”
清禾从睡梦中惊起，冷汗已经浸透了衣衫。
随着胸膛不断起伏，梦境中的画面从她脑海中渐渐淡去，直到没了踪影。
*
“清禾，时辰快到了，等我一下我们一起出发。”金羚的声音顺着窗子，自隔壁房间传来。
昨日她们二人从仙集回来后，便在接引院中寻了两间相邻的屋舍，简单收拾后直接住了下来。
依姬语所言，这间屋子将是她们整个考核期间的住所，待考核结束，司务殿则会依封位不同另行分配。
对清禾来说，这员工福利倒是不错，上班还能分到房，当社畜那些年她都没享受过这等待遇，想想也是心酸。
伴着聊胜于无的心里安慰，沈清禾起身收拾干净，而后拉开了房间大门。
恰好对面的房门同时打开，门内探出一位身着绿色衣裙的女子。
对视的刹那，双方都愣了一瞬。
清禾率先回过神来，对女子点了点头，“早。”
绿衣女子也微微颔首，淡淡笑了笑。
二人没有多言，女子向着院外的方向走去，清禾则是转过身敲响了隔壁的房门。
“金羚，准备好没有？”
“来了来了。”金羚边理衣襟边冲了出来，“爹爹在储物袋里塞了太多东西，我刚刚为了把昨天的购物成果挪进去，可是废了不少力气。”
清禾等她终于把可怜的衣服整理好，重新装模作样地拿起那卷书简，两人才迈开步子朝院外走去。
仔细想了想，她还是悠悠问道：“这院子里住的其他人你认识吗？”
“昨天我特意看过了，都是些凡界飞升的新人，之前没有见过。”
清禾点点头。
她其实是想问问金羚，是否认识那位绿衣服的姑娘。刚刚一打照面，那姑娘的样貌与她竟有三四分相似，猛地对视还以为是在照镜子。
但没关系，大家都是新人，那必然都要去司务殿的，没准考核任务途中能对那姑娘了解一二。这算不上什么大事，两人没说几句，清禾就已经把这事抛在脑后了。
有了昨日的经验，今天沈清禾骑鹤的操作已经异常娴熟，有了一丝泰然自若的仙人味了。
不过——
“我其实昨天就想问，既然已经成仙了，直接飞不好吗？为什么非得为难鹤呢？”
她看向身侧，那只快被背上仙人的双臀遮没了的仙鹤，正极其努力地扑棱着两个大膀子，可歌可泣，一言难尽。
金羚坐在仙鹤前头，闻言一脸诧异地转过头看向清禾。
“仙界灵气也很宝贵呀，这一来一回耗费的仙力要很久才能恢复，骑鹤虽然慢点，但不会浪费仙力。”
“……这倒是跟我想象中不大一样。”
沈清禾嘴角抽动，心想，自己怕不是穿了个假仙界，谁家仙界没有灵气啊！
二人这回飞的时间比昨日去仙集时又久了点。在接近昏昏欲睡的时候，一座鎏金大殿出现在了她们眼前。
仙鹤待二人落地站稳，便又展翅离去。
眼前大殿颇为巍峨，清禾近乎将头仰到天际，才将将直视泛着金光的匾额，上书“司务殿”三个大字。
此刻殿外已经门庭若市，衣着不一的仙人正排着长队，准备进殿领取考核任务。
“昨天接引院中也没见有这么多人啊。”清禾探头望了望，排队的队伍极长，但好在速度不慢，不过仔细一看，人群中的大多数竟然都是生面孔。
“听说今年一众上仙也都有下界的指标，不知是否有幸能被抽中，可以去负责上仙们的考核。”人群中有人说道。
旁边也有人在附和：“说不准呢。若能与上仙在下界有所交集，那回了仙界之后岂不是仙运亨通。”
“上仙和仙君们的考核指标一个比一个困难，那小世界的情况也要复杂得多，你还是先想想怎么保命吧。”
众仙闲得无趣，只得七嘴八舌地讨论道。
“金羚妹妹！”远处一白衣少年飞奔而来。
“金羚妹妹果真是你！前几日我去青丘寻你，涂山世叔说你来仙界了。我还以为是故意躲我呢。”
金羚在少年跑来之时就躲到清禾身后了，当下闻言又探出了脑袋。
“你既知晓我不想看到你，还来讨嫌做什么？”
少年挠了挠头，不知所措道：“误了你的生辰是我不对，我道歉，金羚妹妹原谅我可好？”
金羚“哼”的一声，又把脑袋缩了回去。
少年这才注意到挡在金羚前方的沈清禾，连忙拱手道：“仙子见笑，小仙齐域和，自大泽而来，与金羚妹妹是青梅竹马。”
“鬼才跟你青梅竹马。”金羚探了探头又缩了回去。
清禾看这一个赔礼一个赌气的少男少女，颇感有趣，果然是少年人啊。
“沈清禾，新来仙界的。”清禾笑笑，自我介绍道。
金羚挪出来，挽住清禾的手臂，生气道：“我与清禾姐姐一见如故，自昨日起我们就是新任青梅竹马了，快回你的大泽吧，才不要理你。”
齐域和冲清禾拱了拱手，而后又转了个弯，弯下腰去，看着金羚的双眸温柔道：“不生气了好不好，我此次寻到了你一直念叨的赤尾长羽，等这次考核完成后，我便跟你一同回青丘，寻长老帮你炼化卦简，可好？”
“你说真的？”
金羚微微抬起头，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不信，“齐域和，要是下次再敢放鸽子，你就死定了。”
“好好好，金羚小仙女再信我一次。”齐域和笑弯了双眸，满心满眼都是面前的这个姑娘。
金羚被他一直盯着，也忍不住笑出声来，“你怎么也在这？上一届你不是已经参加过了吗？”
齐域和道：“一是来试着找你，二是……今年考核有所不同。”
说着，他抬了抬下颌，示意清禾二人看向周围，“这里大多都是往届仙人。”
清禾闻言皱眉道：“不是说协助过一次考核任务之后，就可以获得封位、正式参与考核了吗？”
“以往确实只有新晋仙人需协助考核，其余已获封位的，直接设定指标，正式参与考核即可。但在这次考核开始之前，天尊向近三届仙人均发放了通知，道今年的指标过于复杂，需更多人手前来协助。”齐域和解释道。
清禾点头，看着周围将近三分之二的往届仙人，对这次考核隐隐产生了一些不妙的感觉。
几人随着队伍前进，眼看就要进到大殿，远处突然传来巨大的轰隆声。
沈清禾抬头望去，瞳孔猛然放大，只见极远的南方火光冲天，烟雾染红了天际。
有什么画面在清禾脑中一闪而过，但一晃神的功夫就消失不见，没能抓住。
一部分本在司务殿周围守卫的仙兵见事发突然，直接腾云去往爆炸所在，只余下极少一部分留在了原地。
殿外众人仰着脖子看向火光，周围渐渐嘈杂起来。
司务殿内的值守仙人们虽也好奇远处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万事都不可误了考核，几名司务仙人回过神后便赶忙维持殿外秩序，嘈杂渐渐平息，没过多久就轮到了沈清禾一行人。
沈清禾先进了大殿。
殿内空荡荡的，面前是一条长桌，上面放了一个黑色盒子，桌后坐着一位看着就很玄的白发老者。
老者面中含笑，手捻胡须道：“小友幸会。”然后手指了指桌上的盒子，“来，将手探入匣中，便可抽取任务。”
清禾无语半晌，入职考核是靠抽签决定，也是难得一见。
从小到大她抽签的运气就没好过，这次也就不报什么希望了。然后没什么心理负担地把手伸了进去。
随性一抓，她便从盒子中抽出了一枚玉牌。
“请小友将仙力灌入玉牌之中，玉牌便可显现具体任务。”老者捋着胡须指引道。
清禾犹豫了一瞬，想了想还是微微侧过身，用手臂遮掩了老者的视线，而后掌心凝出莹白的仙力，覆盖住玉牌。
好在光芒微弱，几近于无，以老者所在的角度更是难以辨别颜色。
手中玉牌震动起来，而后在半空中投射出一片金灿灿的字来。
“小友竟是难得的金系，不错不错，让老朽看看具体是何任务。”
老者眯了眯眼睛，向一片金字望去，越看越是心惊，到最后竟然猛吸了口凉气。
清禾纳闷的看着突然变成金色的仙力，顿感奇怪，但糊弄过去总算是松了口气。
看老者反应古怪，清禾也回过神来看向任务。
“青龙上仙，中天十二界；破军星君，右垣五界；皎月上仙，右垣二十五界。”
刚才门口那群人咋说的来着？是不是说上仙去的世界都很危险来着？
她这个臭手气，果然功力又精进了。
“咳，小友……保重。”
老者又谈了口气，然后就默默背过身，不再搭理清禾了。
清禾哭笑不得地走出了大殿，金羚领着齐域和赶忙迎了上来，问道：“怎么样怎么样？”
“一言难尽。”清禾干巴巴说道，“你快去吧，里面那老爷子挺有趣的。”
没过一会，金羚和齐域和就陆续领完任务出了大殿。
三人在殿外碰头，各自展示了任务对象和地点之后，二人对清禾清奇的手气也是赞叹不已。
“我那一届最困难的也不过是仅有两个下界任务，而且仅仅是灵君层级，清禾仙子这一下子抽中三个下界任务，还均是上仙或星君，此行怕是困难重重。”
清禾看着金羚二人各自只有一个下界任务的玉牌，流下了羡慕的泪水。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万幸昨日璇玑阁慷慨赞助，清禾现在乾坤袋里备货充足，但愿能熬过这一劫。
而后司务仙人的出现及时打断了三人的感慨。
他向周围一众已经领取过任务的仙人道：“诸位仙友请随我来。”说完便向前走去领路。
他带众人绕过了前殿，清禾这才发现，原来司务殿后是一片山峦，平日里总是掩藏在云雾中不见踪影。
众人沿着小径一路向前，直至一面水镜。
水镜矗立在巍峨云山的缝隙之中，镜面辽阔而不见边际，阳光洒在镜面上，光影之中折射出人影憧憧。
“诸位仙友，此地便是穿云镜，诸位携带任务玉牌，由此便可前往小世界。”
说完，他便退到一旁，将前往穿云镜的路让了出来。
“感谢仙友带路，诸位再会！”有人干脆利落，二话不说便穿镜而去。
金羚扭头看向清禾，“清禾姐姐，听域和说，每个小任务完成后，大家都会回到仙界休整一番，才会奔赴下一个任务，那我们到时候见！”
清禾笑着应了，此番能遇到金羚为她一路答疑解惑，是她的幸运，她也真心感谢金羚。
几人道别后，齐域和带着金羚一同越过了穿云镜。
该来的逃不过，但愿能尽快完成任务，快些获得前往藏经楼的资格、找到回家的路。
她深呼吸几次，长腿一迈也进入了穿云镜，衣袂飘飘颇为潇洒。
然后瞬间踩空。
“啊啊啊啊啊！”
奶奶个腿的也没人说一下镜子后面是空的啊！！！！
沈清禾呈自由落体状，大头朝下穿过云雾，强风似乎要将她脑壳子吹跑。
“轰隆隆——”
目之所及处现出黑压压一片雷云，正以老头散步的速度慢悠悠飘来。
清禾大致估算了一下，以她当前坠落的重力加速度，三点五秒之后她就能迎面亲吻上那片雷云了。
她安详地闭上了双眼，鼻尖萦绕的好像是烤鸭的味道……
这是沈清禾昏迷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