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的事儿到这儿就算告一段落了,一周过去又到周一,这之后又是那平淡的激不起一点儿水花的日子。

    当然,我是说如果没有那通电话的话!

    这天成朝被办公大楼的同事拉去聚餐,本来他是不想去的,还有很多细琐的东西要处理,但实在是拒绝过太多次这次他是无论如何都张不开这个嘴了。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虽说是私下的饭局,但是一旦上了饭桌,推杯换盏确是少不了的。说来也是巧了,成朝前两天去了趟成父在的医院,胃上有点不舒服,没什么大问题,就可能是忙着工作的事儿上了点火在加上饮食不规律,被成父成母耳提面命连着强调几遍不准喝酒,所以,这顿酒他是喝不得了。

    正式吃饭前,成朝先提了杯茶,以茶代酒嘛!“各位吃好喝好啊,我们家李女士特别叮嘱了的不准喝酒,我呢以茶代酒,先给各位赔个不是了!”话落,一饮而尽。

    一想起公务员,大家都会有西装领带,板板正正,很拘谨很严肃很认真的刻板印象。这是对的,也不全对。下班之后的他们也不过普通人罢了。成朝虽然是副市级的,但是说真的跟同事们没有很大的距离,不爱端那个架子,所以大家调侃起他来还是很热闹自然的。

    成朝胃的事儿大家多少都了解一点儿,关于这个大家是不会过分要求他喝酒的。尊重是必须的,这个不用提,但是同事聚餐大家都是平等的,走出市政无大小也是成朝先给大家说下的。他可从不摆什么官架子,众人也只说这次的酒就先欠下了,下次双倍奉还。

    笑笑闹闹,杜康几两,真真假假的面庞说着过往,成年人消遣的模样!

    方阳电话打来时,成朝正好去了下洗手间,桌上的人一看他电话响了,也没接,叫了个小年轻给人送去。玩归玩,闹归闹,关系再好,接人电话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刚洗完手的成朝拄在洗手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背影看起来总归有些孤单落寞。电话在手里响着,小年轻也来不及思考。

    “成哥,电话响”

    成朝恍然,清醒过来,摆了摆手说句谢了,电话交给成朝。

    瞥一眼,电话还在响,这下成朝又分不清是梦是幻还是现实了。根本没有思考,急忙按下接听。

    方阳在打通电话之后是紧张的有点儿激动按耐不住心脏的那种“猛鹿乱撞”,打了半天没人接听浑身的热血又慢慢变凉心里忐忑又难受。她可太害怕了,害怕很多,就在她实在扛不住要挂断时,电话被接通

    双方都没开口说话,听筒里安静的只剩双方的呼吸声

    最后还是成朝先开了口,晚了这么多年的这通电话方阳终是打了过来,就算成是主动向他走了一步,那也该成朝回应点什么了。

    值得庆幸的是,成朝当年那张电话卡一直留在手里,他在看到那通归属地为浙江的陌生来电时,就直觉的认对了人!也像赵英俊歌里唱的那样:“送你一朵小红花...奖励你有勇气,主动来和我说话...”谢谢方阳有给成朝打这个电话。

    “方阳?!”说话的尾声上挑,却又带着一股明知故问的坚定,温柔且坚定,他知道对面的一定会是方阳。

    方阳小声的吸了吸鼻子,闷闷地开口“嗯!”只一个字,足够他认出,也饱含了足够多的情愫。

    “我在定东站,你..你有时间来接我一下吗?”相比之下,方阳问的就不是太干脆利落了。她是真的害怕,前边也提到过,她害怕很多,现下她最害怕的就是成朝的拒绝了...

    可是,他又怎么会拒绝呢,那可是她啊!成朝说了句“等着。”之后挂断了电话,回房间拿了趟车钥匙和外套,和众人赔了句不是急匆匆走了。

    说来也是好笑,这节骨眼上还得庆幸这遭“及时雨”般的胃病了,托了这小毛病的福,没喝酒的他才得以踩着限速黄线狂飙上路。不然今晚的画风就得一转了,叫辆出租车去接人于他俩这情况多少有点儿不好看!

    他和方阳没那么多弯弯绕绕,比不上韩剧狗血,也没有台偶般的唯美。只能说当时的俩人都还小,脑瓜子里想的怪多说出来的少,白瞎了这么多年的青葱岁月。

    一脚油门干到定东站,平时二十来分钟的车程,成朝愣是在十五分钟内赶到。他大步流星的进到厅内,四下张望环顾八方,不在于我第一眼看到了谁,要看我心心念念的在人海中寻谁。

    玄乎的事说的唯美点吧!且称之为两人的心电感应在某一秒轻轻的触碰了一下。他进到厅里的那一瞬,她从座椅上站起来,很快的,四目相对,锁定了彼此的方位。方阳眼尾微红,成朝抬腿迈步。喧闹的大厅好像安静下来似的,挤嚷的人群也像凭空消失了一般,仿若这世间只有他们二人。

    先头在电话里连问句“你能不能来接我”都说的拖泥带水,因为没有底气。但刚才好似穿过万年的那一眼,底气瞬间充盈。

    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跑到跟前儿的那人,方阳上前几步扑向成朝,抱了个满怀。

    看到眼前景,拢紧怀中人,成朝心里才有了真切地踏实感—他的小丫头真的回来了。他们确实没在一起过,成朝打给李女士之后心中所想不假,但他们也确实差一点十几年前就在一起了。谁都有错,谁都没错,年少轻狂造化弄人吧!从前的种种在这一刻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十月将至,初秋天凉。两人触上的那刻,成朝就感受到了方阳身上的凉意,甚至是在看到方阳的第一眼就看到了她身上那不合时宜的薄裙。

    他松开人稍稍退一步,开口:“等多久了...”

    方阳浑不在意似的摇摇头,要往人怀里扑

    成朝没让她抱上,往边上闪了闪不至于妨碍到人过往。方阳不解,她以为这是对方的抵触,委屈的站着不动了。说实在的,这委屈确是无名无份,没立场啊关键是,但就是觉得委屈,成朝脱下大衣瞥一眼对方,满眼宠溺的笑了笑可能他自己都没有察觉,他一看就知道方阳想多了。

    没办法,那只能哄呗!成朝上前两步手里的大衣把方阳裹了个严实,瞬时,成朝身上的热气就过到了方阳身上。披好了衣服把人往边上拉了拉,抱在怀里。

    一人脸上挂泪,一人笑上心头。“不知道早点给我打电话?!”一句话说的挺突如其来的,平平无奇又透着股子嗔怪的黏糊劲儿,该说不说成朝这句话还是有点儿东西的。他接着又开口,“回来不知道多拿件外套在手里啊,怎么,连家这边的天气也不清楚了 en?”

    几句话说的方阳哑口无言,她知道成朝这不是说教,也正因为如此更是无言。说什么都显得无力,毕竟这事儿她不占理,干脆就不说,但脸上的两行清泪无声胜有声。

    找人接车为什么单单打电话给十余年不联系的成朝,方阳也不是没人接,虽然好巧不巧的父母外出旅游但是亲朋好友啊、章晓帆啊,都在这边。可她就是鬼使神差的打给了成朝,也不能说鬼使神差吧,其实她是用了点心眼儿在的,先不说她这遭就是为的成朝回的单单是上次章晓帆说的那番话,有些错过在不试一试就彻彻底底的成了过错,是真的戳到了她。

    成朝一手滑着行李,一手不逾矩的虚扶方阳护她走在路的内侧,走向停车场,一切放好,两人坐到车上。成朝稍侧头,问道:“去哪儿?”

    九点多了,华灯初上,不早了也不算晚,舟车劳顿了一上午本该回去休息的,可方阳却想着先和成朝聊一聊,没说开的给说开了,没点破的给点破了。大梦一场空这次,她不想糊涂一趟了,开口:“请你吃个饭行吗..我有点儿饿了。”

    成朝也是想着先聊一聊,不说清了估计一晚上也睡不着。两人的意见相合。虽然成朝刚刚下了饭局,但也没吃几口,刚开局不一会儿就来接人了。也没问她想去哪儿吃,连回来都只穿一件薄裙的人根本不指望她能说出个一二三来,直接驱车去到了‘水坊阁’—一间私房菜馆,地方幽静,服务也周到,成朝跟家里很喜欢来这边,关键是这边离着车站近说真的成朝怕方阳是真的饿到了。

    本意也不只是吃顿饭填饱肚子,两人浅浅吃了几口,方阳拿杯子喝了口茶,斟酌着开腔:“其实..我不是真的饿了,是..嗯..是想着跟你说说话。”

    都坐这儿了,某人就装开淡定了,殊不知刚才是谁一路狂飙差点连闯两个红灯的先把口中的食物悉数吞下,抿了口茶,才抬头开口:“嗯,你说!”

    “定大邀请我回来执教,我仔细考虑过,合同已经签了,这次回来我也不打算走了。”说完这些,方阳先停了停望向成朝,成朝也不说话 给个眼神示意她继续说下去。“之前的事儿都怪我,那时候小不懂事儿,那个...你能不能..就是,,原谅我。还有就是,虽然这几年咱们没什么联系,不过我也听说了点儿关于你的事,就是据说那个你大概也许这么多年也没有遇见一个合适的,就是就是我的意思就是,成朝,我二十八了,咱们都不小了,错过了十几年。这次,这次..”方阳脸红炸了,感觉很快就可以自燃的那种程度,又灌下一杯茶,心一横,接着话茬说:“咱俩都不小了,我也还不错,那我还能做你女朋友吗?”壮着胆子说完最后一句,就捂着脸埋着头装开鸵鸟了。

    成朝脸上的笑越来越盛,刻意装出来的淡定被方阳几句话敲了个稀碎。他腹诽,还好这房间隔音做的可以没别人听得到,要不然得给羞成什么样儿!

    听方阳说完,成朝一个是心花怒放,一个也起了玩心,存了心的想逗逗这小丫头。

    “咳.”方阳听到动静缓缓抬起头,“之前的事儿不能这么轻易的一句原谅你就翻篇了吧!毕竟它真实存在着。”人精似的,他也不说是谁对谁错,也说不清,就一句话趁着现在逗逗她。

    方阳本来就是一个小辣椒的性格,长大了沉稳了,但她也发现,凡事一对着成朝她就会破功会展露出最真实的自己,:“那,怎么着,是你听一出信一出的。别人说我跟谁好就是跟谁好了?!你长着嘴是不会问啊还是咋,我初中就差把喜欢你写脸上了谁不知道你看不着啊..”小辣椒呢,巴拉巴拉的一说开话就刹不住了,这时候可完全看不出是个挺不错的人民教师了。

    是有这么个事儿,中考之前成朝不敢招她方阳虽然学习好但是浮浮躁躁的,怕影响她考试,虽然一直没点破方阳以为的单相思,却也光明正大的暧昧的有滋有味。考完了,俩人本来打算着去同一间高中,临了临了,成朝家里为了省事儿方便照顾他就给他去到了李女士学校的附中。事后方阳没哭没闹,每当着成朝面计较这个,虽然很不情愿但是也还是配合家长的决定了。高一快暑假那阵子,成朝从一中朋友那儿听了一耳朵八卦,其实他不太爱听人讲这些有的没的,本来打算转身就走的,却意外的听到了方阳的名字。成朝转身去了一中,本打算是找方阳问个清楚的,好巧不巧的在门口就看到高亦杨捧本书跟方阳有说有笑的并肩走出。十几岁的少年啊,哪儿见得了这个。本不是冲动的人,这时候却噌的上前,方阳一看成朝来了还开口:“哎!成朝,你来啦!我给你介绍..”给你介绍个朋友认识还没说出口

    成朝很冲的接话:“介绍什么,介绍介绍你男朋友吗?”不仅话说的难听,还动手给了满脸懵的高亦杨一拳...接下来,可想而知。高亦杨俩人本就没什么特殊关系,不过是上了高中后方阳数学上学的有些吃力,老师不忍心看一个好苗子被耽误了就给他们联合成学习互助小组,叫高亦杨平时多给她讲讲。方阳听见那句话也蒙了看到动手才回过神来扒拉开成朝,“干嘛啊你这是,抽什么风!!!来了就打人!”高亦杨捂着流血的鼻子更蒙了,成朝“呵,怎么,嫌我碍事儿啦还是嫌我耽误你俩约会了”就方阳这脾气,一下子也被点着了,且不说她跟成朝当时就差捅破个窗户纸了,就凭认识三四年的关系来说他也不能不知道她是个什么人吧!脚踏两条船这事儿,她方阳还干不出来,简直荒唐!

    方阳呛吧着开口“你觉得怎么样就怎么样吧,高亦杨咱们走!”说完,趁着校门口还没吸引来什么看热闹的赶紧扶着人去医务室了。

    年少轻狂啊,谁先服软儿谁就输了,怎么可能开口说句我错了呢?又过了两年,长大了点儿,莫名其妙的很久没有联系了,再让道歉就更怕开口会打扰到对方。会吗?其实就是俩人矫情!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儿,这么多年过去成朝早就知道的清清楚楚了,也怪当时的自己冲动是魔鬼。

    “那我这十几年的青葱岁月可怎么办啊?”不等方阳怼他,就又说,“方阳!”他连名带姓的喊她次数不多,方阳一瞬间紧张起来“既然来了,就不可能再放你走!懂吗?我们要用这一辈子来慢慢弥补那十几年的错过弥补我们曾经的彷徨!”

    像散文诗一样,两人离得很近眼里的光清晰又滚烫!

    结完账,又走至车旁,成朝给人拉开副驾的门,待方阳坐好,他弯下腰,轻轻一吻印在她的眉心上。跨进驾驶位,开暖风,热车,启动。

    月光穿过树梢,缕缕光倾洒车窗,又滑落到两人身上,车子挤上车道,向着未来的方向,我相信,大雾散去,天光大亮,一定是最幸福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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