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景仪!”

    如果,不是云深不知处不许喧哗,蓝清一定要大吼一声,看着面前这个浑身墨点的小不点,蓝清觉得自己所有的理智都飞走了。

    蓝沁出门夜猎,将儿子交到妹妹手上看管。不曾想过,小娃娃竟然这么皮。

    蓝清深呼一口气,给蓝惠换了衣服,将一册家规《雅正集》放到桌子上,“罚你三天抄写完,阿苑你看着他。”

    “可这些字我都不认识!”蓝惠抗议。

    蓝清将小不点儿按回凳子上“抄多了,自然就认识了。你要是不听话,我可让蓝先生来管教你了。”

    一听蓝启仁大名,小家伙立马变成鹌鹑。

    小孩子的身量见风长,衣服都是没有篆刻任何法阵符文的普通布料,清洗困难。蓝清盼望着蓝惠小朋友的妈妈、外公、外婆其中一个能赶紧回来。

    至于这小家伙的父亲和姑姑,蓝玺接了长期驻守任务,每年回云深不知处两次,而蓝玉两年前嫁人了。

    蓝清给两个小团子洗衣服的时候,忽的看见一个人——是蓝湛。

    已经三年了啊!

    寒潭洞的禁制是蓝涣亲自布置的,时间到了才会自动解封。

    确实与长老们预料的一般,三年的时间里,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新鲜事发生,如今已经很少有人讨论魏无羡的事情了。也没有人去不夜天山脚去找什么诡道传承了。

    表面上,一切好像平静下来了。

    射日之征再加上不夜天大战,仙门百家都损失过重,正是需要休养生息的时候,如今倒是除了各处除祟以外很少有什么大型纷争。

    蓝湛思过结束当天就离开了云深不知处。

    一年时间里,各处的族人偶尔会将蓝湛的消息传回家里。蓝氏弟子知晓他先后去了岐山不夜天、夷陵乱葬岗、云梦莲花坞、暮溪山......

    后来,只要是听说哪里有邪祟他都会赶过去,渐渐地就传出了含光君逢乱必出的美名。

    姑苏地处南方,即使在初春时节雨水依然丰沛,在一个下着绵绵细雨的傍晚,在外除祟一年有余的蓝忘机回来了。

    一时间惊动了所有人。

    只因为,那个端方雅正、恪守家规的蓝二公子竟然提着一坛天子笑,大摇大摆入了山门。

    细雨打在他的身上,让他看起来有些狼狈落拓,分明还是一如往常的面无表情,但是那股绝望仿佛如雨水般浸透了他的身体。

    家主蓝涣知晓弟弟回来,连忙放下手中典籍匆匆赶来。

    蓝涣看见蓝湛如今模样,知晓弟弟心中难过,面露不忍,让周围的人各自散去,轻轻唤了蓝湛的名字。

    蓝湛木愣愣看着蓝涣,“兄长......”

    蓝湛一开口,蓝涣立马发觉不对劲,“忘机,你饮酒了?”

    低头一看,那坛天子笑是开了封的。

    蓝涣还记得上次蓝湛饮酒,那还是魏公子在姑苏求学的时候,两人还被罚了戒尺。当时,蓝涣知晓之后并未如叔父一般生气,反而是有些高兴的。一直以来忘机没有什么朋友,也没有太多情绪,魏公子让忘机整个人都鲜活起来了;如今,同样饮酒,蓝涣心中只剩下心疼。

    蓝涣想起一年前,忘机刚出寒潭就要下山的时候,忘机那不找到魏无羡不罢休的气势……他和叔父明白魏公子活着的希望有多渺茫,只因为看出来蓝湛之心坚决,才未阻拦。本想着,他若是都找过了、寻遍了,早晚能放下,如今看来,效果甚微。

    初春寒凉,蓝涣见蓝湛浑身湿透,便燃了炭盆,将醉酒的蓝湛安置好后才离开。

    蓝清如今接了父亲的职位,如今是戒律堂的其中一名掌事,今日蓝湛回来的事她也听说了,包括带着酒的事情。

    还有新晋弟子问蓝湛该如何惩罚,蓝清直言,“含光君对家训比你我都熟,等明日他酒醒了自会领罚。”

    而那些与蓝湛同龄或比蓝湛年龄大的弟子都知道,蓝湛向来都是严于律己的。

    只是没想到没来得及等到第二天,蓝清就碰到了蓝湛。

    今夜蓝清当值,刚过了子时,常年的作息习惯让蓝清有些困倦。突然,眼中看到一道白影略过,蓝清刚一醒神就看到白影后面还跟着一个人,那是蓝氏家族蓝曦臣。

    蓝氏家规,不准夜游。如今,嫡系两位公子都犯了家规。

    蓝清想了想,提步跟了上去,一同跟过去的还有一起值夜的弟子。

    只听“哗啦”一声,避尘划破古室的门锁后,蓝湛便在里一顿翻找。

    蓝涣上前,“忘机,你在找什么?”

    蓝湛依旧木愣愣的,“笛子。”

    蓝涣晓得喝醉的人不讲道理,找笛子应该去乐室,古室这边都是一些破损古物或是从各处收缴来的暂时无用之物,哪有什么笛子。

    蓝涣无法,连忙将裂冰递到蓝湛眼前,裂冰是萧,但外表与笛子差不太多。

    “不是这个......”蓝湛呢喃着移开视线,随后继续翻找,“怎么找不到?”

    随后不知怎么翻出了一个烙铁,那是一个跟普通凡人家中熨烫衣服的材质工艺一样,只不过因是从岐山温氏收缴来的,便跟那些武器一起一股脑塞进了古室的柜中封存。

    拿到烙铁后,蓝湛便不再找什么笛子了,拿着烙铁便出了门。

    蓝涣本想直接抓住蓝湛,见古室门口□□名弟子,便吩咐了一声:“收拾一下古室就没什么事了,都回去去休息吧。”

    给古室落了锁,本欲回房的蓝清猛然间想起了什么,转身去了静室。

    静室的门开着,一只烧红的烙铁扔在门口不远处,上面传来焦糊的味道。蓝涣一脸怒气质问已经清醒的蓝湛,“你究竟在做什么!”

    “他说有这个疤,就代表他曾经保护过一个姑娘。那姑娘一辈子都忘不了,我也是。”蓝湛迷梦着双眼,隐隐有些泪意,指着自己胸前的烙铁印,“疤一直在,就一辈子都忘不了他。”

    蓝涣不知道弟弟为什么会用烙铁在自己身上烙印,蓝清却是知道的。暮溪山的事情犹在昨日,当时魏无羡为了救绵绵,被王灵娇烫伤了。而绵绵确实如蓝湛所说,至今记得魏无羡,只是蓝清觉得绵绵对魏无羡的感情是感激和崇拜,与蓝湛是不一样的。

    刚刚便是想起在暮溪山玄武洞的事情,蓝清就隐约感觉蓝湛拿走烙铁可能会做伤害自己的事情。本想来阻止,可惜来迟一步,蓝清便没有再进去,而是默默离开了。

    第二日,蓝湛来戒律堂领罚,自从重新修订家规之后,饮酒和夜游的处罚,也都是抄写家规。

    而今日需要罚写家规的还有一个五岁小豆丁—蓝惠。

    蓝惠记事起就没有见过蓝湛,但是小家伙知道抹额,佩戴银质云纹的这个就是他二堂叔——含光君。

    一年来,蓝惠小朋友可是听外公说过好多次,含光君有多么多么厉害,他一个人就比所有长老加起来都厉害,他崇拜的不得了。

    只可惜含光君一直在外除祟,没有回来。

    但是,他一眼就认出来了呢!

    蓝湛一抬头,就看见一个小豆丁,眼睛一眨不眨的一直盯着他。

    那明亮的眼神……像当年的魏婴。

    “含光君,你是含光君对不对?”蓝惠见到自己的偶像看他,开心的忍不住大呼。

    蓝湛平日里没什么表情,但是对待小孩子还是很有耐心的,点了点头,“嗯。”

    “真的是!”蓝惠开心的瞪大眼睛,随即想到什么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就带来一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小男孩。

    “阿苑,他就是含光君!超级厉害的那个含光君!”蓝惠拉着阿苑的袖子指着蓝湛兴奋说到。

    蓝湛也听见了小孩的名字,再看看熟悉的眉眼,认了出来,那是曾经养在魏婴身边的孩子,“你是阿苑,过来让我看看。”

    阿苑也不生怯,走近看着蓝湛,明明在阿苑的记忆里已经找不到蓝湛的身影,可是看见蓝湛的一瞬间就感觉好亲切。

    蓝湛摸摸小孩儿的脸,把小孩抱进怀里。

    阿苑也不知怎么,忍不住眼泪就掉了下来。

    不久后,所有人都知道一个叫阿苑的小孩被蓝湛带在身边亲自教导。那阿苑犹如门派里面的亲传弟子一般,蓝湛给正式登记弟子姓名,姓蓝,名愿,字思追,并且亲自做了卷云纹抹额给他。

    姑苏蓝氏知道阿苑身份的除了家主、长老外寥寥无几,知道的人也都不是随意外传的性子,因此之前弟子们都以为阿苑是在族里失去父母小孩。毕竟,接连两次大战,在蓝氏如同阿苑一般失去父母的小孩有好多个。

    蓝惠跟蓝愿感情很好。

    主要是因为蓝惠可以说是蓝氏的另类,从小就调皮捣蛋,屡教不改。而蓝氏的其他小孩儿从小也被教的比较文静,与这种同龄的调皮孩子玩不到一起。而阿苑性子很包容,平时看起来也是一个安静小孩儿,偏偏小惠玩的他也可以接受。

    姑苏蓝氏里出了蓝愿这么个小孩儿,蓝启仁老先生不得不感叹,他命里每过二十年有一劫,这家伙将来也是他来教导的……

    ………

    “敛芳尊可是来找泽芜君的?”蓝清又一次再云深不知处见到金子瑶,都已经是习以为常了。

    金子瑶与家主蓝涣是结拜兄弟,自己也非常维护兄弟之情,有时间便会来云深不知处坐坐。当然他们当初结拜的还有清河聂明玦,三兄弟走动还是比较频繁的。

    只是这次不同以往,平常金子瑶过来,就是联络感情,此次过来,带了请柬,他要结婚了。

    除了金氏,蓝氏应该是第一个知道金子瑶要结婚的人。他未来的妻子叫秦愫,是金光善得力下属秦苍业的闺女。不提长相性情,只这一身份娶了就有莫大好处。

    如今的兰陵金氏可以说是乱像横生。

    金子轩的死对金夫人来说是莫大的打击,这位当家主母知道金光善不是好东西,一直在外面沾花惹草,外面的私生子女不少,甚至有与子轩同一生辰的孟瑶,恶心的男人。

    所以她一心扑在儿子身上,兰陵金氏的一切将来都是她儿子的,那些个私生子女一个都别想踏进金陵台半步。可是,她的儿子死了。

    金子轩死后不到两年,金夫人便抑郁而亡。

    金夫人死后,金光善愈加肆无忌惮,那些个新欢直接带回了金陵台。自然,慢慢的给他生了孩子的就爱也都去了金陵台,只是他喜新厌旧惯了,只留下了孩子。

    如今那些私生子女之中,金子瑶年龄最大,修为最高,在射日之征中立有大功,而且处理事物也是一把好手,他应该是家主的有利竞争者。偏偏,他有一个致命缺点,他的母亲不是良家,而是一个青楼女子。

    兰陵金氏原是皇族,对身份看中程度远远胜于其他家族,就算金子瑶与姑苏蓝氏、清河聂氏的家主都是结拜兄弟又如何,终究是外力。就因他的身份,兰陵金氏很多人根本看不起他,更遑论支持他。

    秦愫对他的意义重大,一旦他与秦愫成婚,他的丈人秦苍业自然是站在他的一边,秦苍业是悍将,有了他的支持,也会让其他观望的人向他倒戈。

    因此,这个一直以来以微笑示人却从不达眼底的男子,手捧喜帖,由内到外难得浑身散发着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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