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季时的魇州最为萧条，除了有通勤硬性要求的个别妖怪，街面上只有人类来往。
11号线轨驶向站台，稳稳停住，聂春山撑起伞匆忙下车，整个人缠绕着烦闷与疲惫。
雨季长假，老板却突然通知他去公司，也不知道加什么班。
简直是冤种老板。
站台上仅一道身影，在雨雾中似植物静默地立着，聂春山不可避免地被吸引过去了目光。
身着繁复小洋裙的女人一手持黑伞，一手拎着手提箱，宽大的黑色伞檐朝前压低了些许，看不见脸，周身气质却鹤立鸡群般显眼。
聂春山拧眉。
在看清人影的第一眼，妖怪的直觉给他发出了极其强烈的预示——怪异。
闻不到人味，也没有妖力的气息。说奇怪也不奇怪，世间无奇不有，一个既不像人也不像妖的女人罢了，说不定是有什么手段在身，没什么好稀奇。
聂春山脑子里窜过这般想法，一手举着伞，一手揣在兜里，耸肩缩背低垂脑袋，心无旁骛般往前直直走去。
然而，与那女人离得越近，心底的某种想法便越发强烈。
去试探她。
追究她。
聂春山的体内像是有什么粘稠的液体开始涌动，一些细微的呓语将他缠绵裹住，在即将擦肩而过的那一刻，他的身体中悄然具化出了一丝无形无色的触须朝女人探了过去。
触须很快将末端探查到的信息传回本体。
无。
她的身上没有灵魂的波动。
一种不可具名的惊惧感，兀地从聂春山的脚底窜到天灵盖，掩藏在皮肤底下的那东西几乎似要沸腾起来了，连带着聂春山的大脑机制也变得失灵。
聂春山几至恍惚失神。
在这时，一阵带着氤氤水汽的风袭来。
凉意平息了体内的躁动，清醒了他的思绪，风顺带吹落了他手中像是没握紧的伞，悠悠晃晃地落在了女人的脚边。
女人似乎是低头瞧了一眼。
她朝旁边移了一步，好心地给这位不慎掉落伞的陌生人留下了充足的空间捡伞。
思维还在疯狂运转着，聂春山的身体先大脑做出反应。
他有些僵硬地弯下腰拾伞。
不知是何驱使，抑或只是难捱好奇，起身时，他不小心、不经意地朝旁边睨了眼。
在看清女人相貌的那瞬间，聂春山呼吸一滞。
对她更准确的称呼应该是少女，苍白面色还带有未曾褪去的些许稚气，无处不透着年轻的气息。
聂春山见过不少美人，单说魇州，多的是长相或妍丽或俊美的大妖，除非是故意为之，很少见得到丑陋愚人。毕竟妖气浸染之下，是个大妖都鼓足了劲儿想让自己的相貌往好了长。
但这少女不太一样。
没有匠气雕琢的痕迹，仿佛是最天生的艺术品，精致到摆放在展台上，让人看上一眼都觉得是玷污。
偏偏这样的艺术品，出现在了凡世间。
不可否认，他有过那么一刹那的痴迷，以至于忘记了这少女身上的种种怪相。
但他很快再次清醒。
太不对劲了。
这真的不对劲！
聂春山有些焦虑地思考着。他控制住身体，缓慢直起身，目光克制着不去打量这位少女。
身旁，少女突然有了动静。
她迈开步子，小皮鞋踩上了站台边有些浑浊的浅水洼，液体溅出的脆响和鞋跟踏上沥青路的沉闷声同时响起。
聂春山露出的一小截脚踝，感受到了零星几点凉意。
少女从他的身边径直走过，挺直的背脊没有一丝变化，她甚至吝啬于给予路人半点眼神。
聂春山的余光中，少女收起了黑伞，踏上刚刚到站的一辆3号线轨。
线轨驶离。
雨淅淅沥沥地落，聂春山持着伞，在原地站了许久。
脑海中完全被方才那位少女的种种给占据，待一些复杂多余的情绪沉淀下来，最终留下了一团缠绕得杂乱无序的怀疑。
他想起少女登上的线轨。
3号线的方向……
--------
车厢内远比从外看上去的要大，隔开的驾驶室里半个影子都没有，而乘客三三两两，一眼看去都是人类。
玉惊雾走进车厢里面，找了个单独的空位坐着，收起的黑伞规矩地放在旁边座位上，视线落在窗外，神色冷淡。
她想起方才在车站擦肩而过的那只妖，眉眼恹恹。
讨厌的季节，讨厌的老熟人。
魇州气候特殊，每逢岁末，会有一段持续近一个月的雨季，官方称作“浊世天”。
在此时节落下的雨，都裹着丝丝缕缕的混沌妖力，妖怪一旦沾染上，便容易被混沌妖力入侵体内，造成妖力紊乱。
并不算特别致命，但一直承受着，难免会引起些毛病来，就如雾霾天之于人类那样。
但对于人类而言，他们是感受不到任何异常的。
雨季时，魇州街面上的人类数量达到了一年之中的峰值，他们活跃地出现在大街小巷中。
玉惊雾不喜欢雨季。
她没有什么特别感受，和所有的人类一样，从始至终，这对她也只是一个普通的雨季。
但她讨厌下雨时被潮湿水汽裹挟的触感。
像是被一些恶心黏腻的东西给缠上，被包裹着，无法逃脱，无法呼吸。
线轨平稳又极快地行驶着，进入了一片沉黑色木质结构的低矮建筑中，不知来源何处的木鱼声钻进了车窗，3号线轨缓缓停下。
玉惊雾再一次撑起伞，踏在了站台上。
站牌上写着“青彧”，是这个站也是这条街的名字。
“大小姐！大小姐！——”清冷的街面被一道声音划破。
闻声望去，只见街边屋檐下一个着灰色长衫的男人，身形有些矮小瘦弱，戴着一顶不伦不类的圆顶礼帽，小跑着向她赶来。
玉惊雾就站在原地，等着灰色长衫男子在她面前停下。
“大小姐，您还记得我吗？前年大族老生辰宴，我和您见过礼的。”灰袍男子迎了上来，笑眯眯地说，尖嘴猴腮的长相让他看起来有些小人相。
玉惊雾打量着这人，又细细端详了几分，微不可闻“嗯”了一声。
灰色长衫男子一愣，纵然没明白玉惊雾这一声的意思，但很快便作出喜笑颜开的模样：“某殷四昂，真是万般荣幸啊！”
既介绍了自己的名字，又拍了马屁。
玉惊雾面无表情，丝毫不配合殷四昂的配合。
殷四昂倒是尽心尽力地试图与玉惊雾搭上话，可无奈大小姐的性子似乎过于冷淡。
玉大小姐的冷漠并不妨碍殷四昂的乐于表现。他话题一转，连忙将手提箱从玉惊雾手中接了过来。
殷四昂嘴里念着：“哎呀，这线轨站台不知怎么设计的，连个遮雨的地儿都没有，可让咱大小姐受苦了。”
这般话说着，又想帮玉惊雾撑伞。
玉惊雾持着伞朝旁边一晃，躲过殷四昂试图伸来的手，慢声道：“不用。”
她隐隐有些不耐烦再和这人寒暄，想起先前族里给她发了在这儿置办的宅院信息，再回忆一番看过的魇州地图，这会儿便自顾自朝记忆中的方向走去。
殷四昂立马顺势将此话题翻篇，拎着箱子缀在玉惊雾伞边，雨点打在灰色长衫上，却没留下半点痕迹。
他与玉惊雾的身高相差无几，哈腰点头的模样，有些像那京剧里的丑角儿。
“大小姐，听闻您要来魇州小住，咱云回望的几个都喜不自胜，宅子老早给您整顿好了。”殷四昂的语调并没有谄媚到甜腻的程度，殷勤又不失距离。
玉惊雾漫不经心应了一声。
殷四昂见状，说得更起劲了。
从车站到“云回望”，一路上他的嘴没停过，说完对大小姐十年如一日的仰慕，又继续说起在魇州经营“云回望”的这些年。
玉惊雾不置可否，也没觉得不适，便随他去了。
两人从主街道拐进一条巷子。
青彧的建筑皆是沉黑色的，瞧着是木质，细看又不太像。宅院间是弯弯绕绕的小巷，岁月沉淀留下的痕迹随处可见。
青砖的缝隙生着苔藓，加之雨季地面湿滑，玉惊雾走得并不快。
“大小姐！这儿！走这边呢。”遇到岔路口，眼瞧着玉惊雾就要信步走向歧路，殷四昂连忙把人喊住，领往另一条巷子。
大小姐眉眼微蹙，什么也没说，由着殷四昂走在前面，步调从容转了个方向。
两人停在了一道与其他宅院并无二致的院门前，屋檐边挂着一块沉黑色木牌，坠着青色流苏。玉惊雾打眼细看，木牌上刻着朵打着尾巴卷儿的云气。
殷四昂叩了三下门。
一个约三尺高的人偶从里开了点门缝，瞧见是殷四昂，人偶拉开大门，刻画得诡异的五官，咧起涂得红红的嘴唇，声腔尖细，语调雀跃：“是殷先生回来了呀。”
幸得周遭环境还算明朗，才使得这一幕没那么惊悚。
殷四昂被吓得冷汗都出来了。
不是让人改了吗？！
还没去看玉大小姐的表情，他连忙先打了个补丁：“大大大大小姐，我们那位人偶师的审美是有些奇怪，我待会儿就去训斥他！让他改了！”
玉惊雾还没来得及开口。
那人偶看见殷四昂身后的这位陌生人，歪了歪脑袋，一板一眼问到：“这位美丽的小姐是殷先生的客人吗？”
玉惊雾先于殷四昂开了口：“不是哦，我是云回望的主人。”
声音带着凉意又透着温柔，让殷四昂不由咽了咽唾沫。他顺势说道：“对，对，这位是云回望的主人，要叫大小姐。”
看着玉惊雾似乎不反感画风诡异的人偶，殷四昂不敢再多提，指使着人偶去干活。
气氛归于正常，这才领着玉惊雾进了宅院。
11号线轨驶向站台，稳稳停住，聂春山撑起伞匆忙下车，整个人缠绕着烦闷与疲惫。
雨季长假，老板却突然通知他去公司，也不知道加什么班。
简直是冤种老板。
站台上仅一道身影，在雨雾中似植物静默地立着，聂春山不可避免地被吸引过去了目光。
身着繁复小洋裙的女人一手持黑伞，一手拎着手提箱，宽大的黑色伞檐朝前压低了些许，看不见脸，周身气质却鹤立鸡群般显眼。
聂春山拧眉。
在看清人影的第一眼，妖怪的直觉给他发出了极其强烈的预示——怪异。
闻不到人味，也没有妖力的气息。说奇怪也不奇怪，世间无奇不有，一个既不像人也不像妖的女人罢了，说不定是有什么手段在身，没什么好稀奇。
聂春山脑子里窜过这般想法，一手举着伞，一手揣在兜里，耸肩缩背低垂脑袋，心无旁骛般往前直直走去。
然而，与那女人离得越近，心底的某种想法便越发强烈。
去试探她。
追究她。
聂春山的体内像是有什么粘稠的液体开始涌动，一些细微的呓语将他缠绵裹住，在即将擦肩而过的那一刻，他的身体中悄然具化出了一丝无形无色的触须朝女人探了过去。
触须很快将末端探查到的信息传回本体。
无。
她的身上没有灵魂的波动。
一种不可具名的惊惧感，兀地从聂春山的脚底窜到天灵盖，掩藏在皮肤底下的那东西几乎似要沸腾起来了，连带着聂春山的大脑机制也变得失灵。
聂春山几至恍惚失神。
在这时，一阵带着氤氤水汽的风袭来。
凉意平息了体内的躁动，清醒了他的思绪，风顺带吹落了他手中像是没握紧的伞，悠悠晃晃地落在了女人的脚边。
女人似乎是低头瞧了一眼。
她朝旁边移了一步，好心地给这位不慎掉落伞的陌生人留下了充足的空间捡伞。
思维还在疯狂运转着，聂春山的身体先大脑做出反应。
他有些僵硬地弯下腰拾伞。
不知是何驱使，抑或只是难捱好奇，起身时，他不小心、不经意地朝旁边睨了眼。
在看清女人相貌的那瞬间，聂春山呼吸一滞。
对她更准确的称呼应该是少女，苍白面色还带有未曾褪去的些许稚气，无处不透着年轻的气息。
聂春山见过不少美人，单说魇州，多的是长相或妍丽或俊美的大妖，除非是故意为之，很少见得到丑陋愚人。毕竟妖气浸染之下，是个大妖都鼓足了劲儿想让自己的相貌往好了长。
但这少女不太一样。
没有匠气雕琢的痕迹，仿佛是最天生的艺术品，精致到摆放在展台上，让人看上一眼都觉得是玷污。
偏偏这样的艺术品，出现在了凡世间。
不可否认，他有过那么一刹那的痴迷，以至于忘记了这少女身上的种种怪相。
但他很快再次清醒。
太不对劲了。
这真的不对劲！
聂春山有些焦虑地思考着。他控制住身体，缓慢直起身，目光克制着不去打量这位少女。
身旁，少女突然有了动静。
她迈开步子，小皮鞋踩上了站台边有些浑浊的浅水洼，液体溅出的脆响和鞋跟踏上沥青路的沉闷声同时响起。
聂春山露出的一小截脚踝，感受到了零星几点凉意。
少女从他的身边径直走过，挺直的背脊没有一丝变化，她甚至吝啬于给予路人半点眼神。
聂春山的余光中，少女收起了黑伞，踏上刚刚到站的一辆3号线轨。
线轨驶离。
雨淅淅沥沥地落，聂春山持着伞，在原地站了许久。
脑海中完全被方才那位少女的种种给占据，待一些复杂多余的情绪沉淀下来，最终留下了一团缠绕得杂乱无序的怀疑。
他想起少女登上的线轨。
3号线的方向……
--------
车厢内远比从外看上去的要大，隔开的驾驶室里半个影子都没有，而乘客三三两两，一眼看去都是人类。
玉惊雾走进车厢里面，找了个单独的空位坐着，收起的黑伞规矩地放在旁边座位上，视线落在窗外，神色冷淡。
她想起方才在车站擦肩而过的那只妖，眉眼恹恹。
讨厌的季节，讨厌的老熟人。
魇州气候特殊，每逢岁末，会有一段持续近一个月的雨季，官方称作“浊世天”。
在此时节落下的雨，都裹着丝丝缕缕的混沌妖力，妖怪一旦沾染上，便容易被混沌妖力入侵体内，造成妖力紊乱。
并不算特别致命，但一直承受着，难免会引起些毛病来，就如雾霾天之于人类那样。
但对于人类而言，他们是感受不到任何异常的。
雨季时，魇州街面上的人类数量达到了一年之中的峰值，他们活跃地出现在大街小巷中。
玉惊雾不喜欢雨季。
她没有什么特别感受，和所有的人类一样，从始至终，这对她也只是一个普通的雨季。
但她讨厌下雨时被潮湿水汽裹挟的触感。
像是被一些恶心黏腻的东西给缠上，被包裹着，无法逃脱，无法呼吸。
线轨平稳又极快地行驶着，进入了一片沉黑色木质结构的低矮建筑中，不知来源何处的木鱼声钻进了车窗，3号线轨缓缓停下。
玉惊雾再一次撑起伞，踏在了站台上。
站牌上写着“青彧”，是这个站也是这条街的名字。
“大小姐！大小姐！——”清冷的街面被一道声音划破。
闻声望去，只见街边屋檐下一个着灰色长衫的男人，身形有些矮小瘦弱，戴着一顶不伦不类的圆顶礼帽，小跑着向她赶来。
玉惊雾就站在原地，等着灰色长衫男子在她面前停下。
“大小姐，您还记得我吗？前年大族老生辰宴，我和您见过礼的。”灰袍男子迎了上来，笑眯眯地说，尖嘴猴腮的长相让他看起来有些小人相。
玉惊雾打量着这人，又细细端详了几分，微不可闻“嗯”了一声。
灰色长衫男子一愣，纵然没明白玉惊雾这一声的意思，但很快便作出喜笑颜开的模样：“某殷四昂，真是万般荣幸啊！”
既介绍了自己的名字，又拍了马屁。
玉惊雾面无表情，丝毫不配合殷四昂的配合。
殷四昂倒是尽心尽力地试图与玉惊雾搭上话，可无奈大小姐的性子似乎过于冷淡。
玉大小姐的冷漠并不妨碍殷四昂的乐于表现。他话题一转，连忙将手提箱从玉惊雾手中接了过来。
殷四昂嘴里念着：“哎呀，这线轨站台不知怎么设计的，连个遮雨的地儿都没有，可让咱大小姐受苦了。”
这般话说着，又想帮玉惊雾撑伞。
玉惊雾持着伞朝旁边一晃，躲过殷四昂试图伸来的手，慢声道：“不用。”
她隐隐有些不耐烦再和这人寒暄，想起先前族里给她发了在这儿置办的宅院信息，再回忆一番看过的魇州地图，这会儿便自顾自朝记忆中的方向走去。
殷四昂立马顺势将此话题翻篇，拎着箱子缀在玉惊雾伞边，雨点打在灰色长衫上，却没留下半点痕迹。
他与玉惊雾的身高相差无几，哈腰点头的模样，有些像那京剧里的丑角儿。
“大小姐，听闻您要来魇州小住，咱云回望的几个都喜不自胜，宅子老早给您整顿好了。”殷四昂的语调并没有谄媚到甜腻的程度，殷勤又不失距离。
玉惊雾漫不经心应了一声。
殷四昂见状，说得更起劲了。
从车站到“云回望”，一路上他的嘴没停过，说完对大小姐十年如一日的仰慕，又继续说起在魇州经营“云回望”的这些年。
玉惊雾不置可否，也没觉得不适，便随他去了。
两人从主街道拐进一条巷子。
青彧的建筑皆是沉黑色的，瞧着是木质，细看又不太像。宅院间是弯弯绕绕的小巷，岁月沉淀留下的痕迹随处可见。
青砖的缝隙生着苔藓，加之雨季地面湿滑，玉惊雾走得并不快。
“大小姐！这儿！走这边呢。”遇到岔路口，眼瞧着玉惊雾就要信步走向歧路，殷四昂连忙把人喊住，领往另一条巷子。
大小姐眉眼微蹙，什么也没说，由着殷四昂走在前面，步调从容转了个方向。
两人停在了一道与其他宅院并无二致的院门前，屋檐边挂着一块沉黑色木牌，坠着青色流苏。玉惊雾打眼细看，木牌上刻着朵打着尾巴卷儿的云气。
殷四昂叩了三下门。
一个约三尺高的人偶从里开了点门缝，瞧见是殷四昂，人偶拉开大门，刻画得诡异的五官，咧起涂得红红的嘴唇，声腔尖细，语调雀跃：“是殷先生回来了呀。”
幸得周遭环境还算明朗，才使得这一幕没那么惊悚。
殷四昂被吓得冷汗都出来了。
不是让人改了吗？！
还没去看玉大小姐的表情，他连忙先打了个补丁：“大大大大小姐，我们那位人偶师的审美是有些奇怪，我待会儿就去训斥他！让他改了！”
玉惊雾还没来得及开口。
那人偶看见殷四昂身后的这位陌生人，歪了歪脑袋，一板一眼问到：“这位美丽的小姐是殷先生的客人吗？”
玉惊雾先于殷四昂开了口：“不是哦，我是云回望的主人。”
声音带着凉意又透着温柔，让殷四昂不由咽了咽唾沫。他顺势说道：“对，对，这位是云回望的主人，要叫大小姐。”
看着玉惊雾似乎不反感画风诡异的人偶，殷四昂不敢再多提，指使着人偶去干活。
气氛归于正常，这才领着玉惊雾进了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