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觅紧贴着耿辞的胸膛,听着耿辞强有力的心跳,稍微安心了一点。

    还没等南觅静下心来再去感受卫听迟,忽然听到一声闷哼,听起来就感觉是精疲力尽了,然后才听到另外一个声音关切道:“还能挺住么?”同样是有气无力。

    南觅和耿辞却诧异的对视了一眼:说话的是卫听迟。

    他们这才满腹狐疑的从阴影里走出来,站在最后一级台阶上。

    听到身后有声音,卫听迟等人也连忙回头,见到是耿辞和南觅,有一瞬间的欣喜,又被嗜骨的恐惧吞噬。

    耿辞眉头一皱,这十几个神卫皆是一等一的好手,好几个都是早就入圣的修灵者,如今已经灵力殆尽,刚才发出闷哼的那个,已经跪坐在地上,半死不活的昏死过去了。

    还能站住的都伸手向前,将自己的灵力注入最前面站着的卫听迟,卫听迟本人则正和一扇门拼体力。

    仔细听可以听得出,那扇门发出咚咚咚的撞击声,很迫切。似乎是里面有什么东西要闯出来似的。

    耿辞打量一下地面,除了一滩滩看不出什么的各色液体之外,看不出是什么材质,想一块完整的石板,一艘船怎么会用石板做地面,这么一看,才发现墙壁和那扇门,都是用这种整块的石板做成的。

    暗黑色,透露出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卫听迟手中的光一明一暗,正死死抵住石门里要闯出的东西。

    耿辞抬手,念了咒诀,一道红光飞过去暂时替卫听迟挡住那扇门。

    卫听迟终于松开了手,因为灵力几乎消耗殆尽,他脸色有些病白:“公主,你怎么来了,这...这可怎么办...”

    南觅虽然害怕,但反而是卫听迟众人眼中的恐惧和无助迫使她极快的冷静下来,她柔声问:“怎么了?这里出什么事了?”

    卫听迟语速很快,目光一直往耿辞那道堵住门的红光上飘,生怕那道红光脱力堵不住一样:“这扇门里有东西,耿大人快护送公主离开吧,我们挡住。”

    听得出,他是极力想要言简意赅些,让南觅他们赶紧走。

    “我们进来的门,只能从外面打开是么?”耿辞清冷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些认真:能让神卫军如此狼狈,情况不容小觑。

    卫听迟的神色微动,几乎有些绝望的点点头:“如果是大人您,费些时候,兴许还有打开的可能,我们会尽快拖延时间的。”

    听着卫听迟飞快而焦灼的解释,耿辞往地上瞥了一眼,伸出手向前,掌心向上,修长的手指尖轻轻一勾,地面上忽然燃起火来,红色的火舌极具生命力的跳跃了两下。

    看地上那一摊摊液体没什么反应,耿辞啧了一声,歪歪头,红色的火焰越来越淡,晃了一下变成纯白透明。

    地面上的液体才滋滋啦啦的发出声响,好一会消失了。

    卫听迟嘴巴张开,盯着地面吃惊极了,然后又看向耿辞,一个完整的音都发不出来。耿辞身边的南觅也看了耿辞一眼,有些走神的想:耿辞的修为,提升了好多。

    耿辞这才开口:“这地上的东西有毒?”

    卫听迟点点头:“有腐蚀性。”

    “这是什么东西?”耿辞点点头说完,拉着南觅从台阶上下来。

    “就是门里的东西,他们出来以后一旦被杀死就会化成有腐蚀性的液体。”卫听迟解释道。

    南觅看了一眼石门,然后问:“门里是什么东西?小卫将军,你也不知道?”

    卫听迟看了一眼小公主,似乎有些于心不忍似的,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道:“是人...”他顿了一下,又解释道:“或者是尸体,他们没有意识,只会没有意识的攻击所有人,包括他们自己的同伴,一开始我们来到这的时候,他们被关在门里,只是在攻击彼此,他们不会出声,没有情绪,只能听到彼此攻击的声音,后来门不知道怎么忽然开了,他们就跑出来开始攻击我们,我们杀死了几批,发现根本没用,那东西好像有无数个。”

    耿辞默不作声的点点头,站在石门前,好像在研究那扇门。

    南觅看着卫听迟他们,然后又看向躺在地上那个晕倒的,想像他们之前的处境,后面的门被堵住出不去,前面的门又是如此,这么长时间,他们就是在这样无尽的煎熬中等待的。

    她轻轻伸出手在卫听迟他们面前结印,一个青绿色的咒诀印复现在他们面前,过了一会卫听迟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在被治疗。

    和那种简单粗暴的被灌入灵力不一样,是一种几乎与医者媲美的对症下药的医治:这是木灵术的独特咒诀。

    可公主,分明是水族人啊。

    感受到有目光投向自己,南觅抬眼看过去。冲卫听迟点点头:“你们先休息一下。”

    她这才走到耿辞身边:“你能顶多久啊?这扇门?要不要换我?”

    耿辞的专注被打断,然后回头看她笑:“公主瞧不起臣?”

    南觅见他还有心思开玩笑,松了一口气:“咱们怎么办?”

    门里咚咚咚的声音像是没有止境似的,机械的一直在响,耿辞又伸手,使出刚才那种白的透明的火苗,灼烧那面古怪的石门。

    石门在火舌下越来越透明,越来越透明,最后几乎要变成琉璃一样的材质。

    耿辞伸手想要捂住南觅的眼睛,可惜先一步被她拉住。

    门里的情形只好赤喇喇的出现在他们眼前。

    卫听迟胃里一阵恶心,险些吐出来,身边几个定力差的,已经蹲在一边干呕。南觅身子肉眼可查的一僵,脸色一瞬间就变得惨白。

    她死死的盯着那扇透明的门里的情形。

    那些人不知疲倦的彼此殴打,动作怪异机械,有些被打的血肉模糊看不出五官,有些不慎摔倒,直接在地上被踩成肉泥,没有武器,赤手空拳,靠时间一点点吞噬他们的生命。

    他们一个挨一个,一个挤一个,被挤到门口或者被打到门上,撞在门上发出咚的一声。

    卫听迟颤抖着声音:“他们...到底有多少?”他们之前手忙脚乱,且门里黑暗,只听到声音看不到门中的情景时,远不及此时亲眼所见来的冲击力大。

    究竟有多少?看不清楚,黑压压的向门里绵延。

    耿辞想起这艘船异常大的体积,怪不得,那样大的空间,就是用来做这个的。

    耿辞再一伸手,那火焰熄灭,石门恢复原样,只是咚咚咚的声音还在,看过之后,就很难再淡定的接受这个声音了。

    南觅盯着石门,也不知是不是愣住了,耿辞叹了口气,在心里暗骂自己不小心,怎么给她看这个。

    还没等他开口安慰,南觅先开口了:“是活的。”

    耿辞伸出去要摸她肩膀的手顿了一下:“什么?”

    南觅眨眨眼,泪水顺着脸颊滑下来,盯着那扇门看:“是活的。”那些人,是活的。

    从小到大,南觅虽然是弱骨,却有一双好眼睛,看人的修为最准,她一眼就看出那里面的人是活的,不知道怎么了,才会变成这幅样子。

    耿辞有点嫌恶的皱了皱眉:“别想了,先出去要紧?觅儿?”

    耿辞摇了摇头,固执的咬了咬嘴角,她忽然伸出手,耿辞附在石门上的红光消失,神卫在那一瞬间紧张的几乎有些窒息。

    南觅伸手扯了一下耿辞,将耿辞扯到身后。

    她站在众人面前,石门被撞开,那些人涌出来,有几滴血溅到了南觅身上,还有脸上,奇怪的是在南觅身前形成了一个半弧形的界限。

    “人流”停在界限之外,继续互相攻击。

    南觅闭了闭眼睛,然后睁开,金色的纹路在她瞳仁上闪了闪,显得她即妖冶又宛若神明。脸上那两滴血显得愈发鲜艳。

    她像慈母哄孩子一样,极温柔又慈祥的开了口:“去吧。”

    那声音显得遥远空灵,耿辞忍不住伸手拉她,却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人流”中互相攻击的人停下来,一刹那全部闭上了眼,下一瞬间化成了尘埃,不见了。只留下地上未干涸的血迹。

    还有一间大的怪异的船舱。

    南觅回头看了一眼灵力耗损的神卫,木灵术让他们好受了很多,终究没能治愈,她抬抬手,先是顿了一下,然后又伸出手,手心向下,五指张开,金色的纹路在神卫面前闪了闪,身上的灵力又重新恢复,甚至更精纯,更强大。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那双桃花眼又重新恢复了原本的颜色,金色纹路不见了。耿辞的手伸出去,攥住她的手腕:“南觅!”

    南觅回头看他,眼中是认命的妥协:“你说得对,我根本做不到视若无睹。”

    尽管耿辞有点不能接受,但他只是短暂的深呼吸了一下,轻声问:“难受么?”

    ——南觅的结界,打开了。

    南觅摇摇头:“我们出去吧。”

    耿辞不由分说拉起她的手:凉的像是雪原上万年不化的冰。

    他嘴角抿着一个不快的弧度,俯身把南觅抱起来。拾级而上,到了那扇门,耿辞只是眼眸闪了一下红光,那门就碎了,落进了大海,尸骨无存。

    南觅轻声问他:“耿辞,颜芷仙人给你的心经很有用是么?你的修为精进了很多。”

    他本不想理人,但是又舍不得小公主没人回应,于是哼出一声嗯。先前一方面为了不打草惊蛇,另一方面为了节省灵力,俩人乘小船行至此处。

    如今耿辞心烦意乱,懒得乘船,头也不回对卫听迟道:“礁石后面有船,你们自己去找。”言毕,就抱着南觅飞身上岸。

    耿辞刚和南觅回了营地,楚羌愈就迎上了,目光停在南觅身上:“公主?”

    南觅只是冲他点点头,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耿辞拉进了营帐,青州军的众将领跪地行礼,耿辞没分出一点多余的目光来,冷着声音道:“出去。”

    将领们看了看公主,又看了看耿辞的脸色,悄声出去了。

    ——耿辞在北三州军中的盛名,足够他们言听计从了。

    营帐中是海防图和沙盘,南觅看了一圈,没找到一个可以坐下好好休息的地方,耿辞盯着她看了半天,最后冷着嗓音问:“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南觅知道他心里不痛快,尽量柔声哄他:“没有,你放心。”

    “...”耿辞长眉皱着,好半天才开口:“那你想明白了?想明白什么了?”

    南觅目光闪了一下,眼睫垂下去看着地面,软声软语道:“我要守护世间,你说得对,我该去帝释天,问天谕要一个结果,面对苍生,我做不到旁观。”

    “那...”

    还没等耿辞说出完整的话来,南觅先开口打断道:“我既要不负苍生,也要你,耿辞。我不会离开你的,若是天谕要收回我身上的神识,那就还请耿大人和我一战。”

    她眉眼弯弯,哄人似的笑了。

    耿辞原本要问的话,被南觅堵了个严严实实,他盯着小公主那双会说话似的桃花眼,最后只好无奈的笑了一声,伸手抹掉她脸上的血渍:“好,臣奉陪。”

    他们俩从营帐出来,众将士打量着俩人的神色,似乎有所缓和,这才上来问安行礼,迎接小公主。

    南觅一一应了,最后道:“诸位驻守海域辛苦,之前失踪的渔民已经得救,想必楚先生已经安排人手去接应,还请找些人去村里问问在那艘船上的具体细节,有什么发现及时告诉我就是了。”

    众人无不称是,纷纷领了任务散去。

    唯独楚羌愈剩下,躬身行礼:“公主获得神力,可喜可贺。”

    耿辞站在南觅身侧后方向,闻言看向楚羌愈。

    年轻而英俊的男子眉眼总是很淡然,仿佛看多了世上之事,再没有什么能引得他的侧目,又老是觉得那双眼里藏着什么深不见底的东西,让人不得不生怯,偏偏他的眉眼生的深邃,温柔而深情。

    听到楚羌愈的话,南觅点点头笑答:“什么都瞒不过先生。”

    “活的年头多些,知道的就多些,刚刚天放异彩,在下就晓得是殿下了,”楚羌愈脸上挂着些与长相不符的老成笑意,然后道:“关于那鬼船,我知道些事,不知道对公主有没有帮助。”

    原本以为还上不明来历的船是东海上的小国来犯,因为船的制式和驶来方向才有此判断,没想到这船似乎又有其他的玄机。

    于是南觅立刻点头应道:“那请先生快讲讲。”

    楚羌愈点点头,伸手指了指一边制式更高的营帐:“这是给殿下准备的营帐,咱们进去聊?”

    迎上耿辞投过来的目光,楚羌愈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苦笑一声:“我没别的意思,主要是主营帐各位将官还要商量事情,不方便我闲聊,额...殿下如果觉着不方便,咱们...”

    南觅摇摇头打断:“没有不方便,进来吧。”于是带头走进了自己的营帐。

    耿辞瞥了一眼楚羌愈,一言不发跟着南觅进去了。

    只剩下满脸苦大仇深的楚羌愈,叹了口气嘟囔:“我都这么大岁数了,能对一个小姑娘有啥想法不成...”不就是进一下营帐,又不是去了她的闺房,何至于针锋相对...

    叹了口气,楚羌愈跟上了。

    到了营帐,南觅倒是觉得挺新鲜,她也的确没机会能接触这些,但询问鬼船的事更要紧,他只好先规规矩矩坐下:“先生,您说那船叫鬼船?”

    难得公主殿下一生中有几次狼狈的时刻,楚羌愈一次不落的都赶上了,反倒使他们之间少了些君臣之礼,多了些朋友之谊。

    楚羌愈没有过多客气,在南觅眼前的桌子对面跟着坐下了,点点头解释:“都是些民间叫法。”

    这回耿辞是真的不知道了,只好在一边给两位倒了杯茶。

    瞧着不可一世的耿大人端茶递水的样子,楚羌愈还觉得挺有意思的。

    就着耿辞倒的茶,楚羌愈开了口:“听说南海这种船很多,船身有结界,一般人上不去,但是修为低的人会被它吸上去,然后就再也回不来了,所以一遇到这种船,平头百姓都是躲得远远的,再加上百姓们一传十十传百,就有了鬼船这么个称呼。”

    仔细回想船上那些失去神志互相攻击的人,似乎确实是修为极低,南觅点点头:“那些船上的人,虽然活着,身体却已经死了,我能感受到他们还有意识,却也感受到他们已经死了。”

    她在那扇石门后看到那群人的□□已经开始散发死亡的味道,而他们的灵魂却痛苦地蜷缩在□□的角落里。她知道型消神灭是必然结果,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结束彻底死亡之前的折磨。

    楚羌愈点点头:“自打过了大洪荒年代,人开始修习灵力,虽然使人拥有了很多意想不到的能力,延长了寿数,但由此也产生了一种身体和灵魂不再高度统一的情况,造船者好像就是利用了这一点,修灵者的灵魂很强大,但是□□仍旧是凡胎,所以才从□□下手,造成了殿下看到的这种状况。”

    “这太残忍了。”南觅皱了皱眉。不愿意再去细想船上的画面:“若是要杀人,都是些修为低的人,杀就是了,何必如此折磨。”

    “但是如果造船者的目的是要杀很多人,多到必须利用这样的手段呢?”楚羌愈轻声问。

    听他这么说,南觅不由得有些脊背发凉:“什么意思?先生知道造鬼船的人是谁?”

    楚羌愈将盯在南觅身上的目光错开,目光变得缥缈:“嗯,是东海的寇贼小国的统治者。也是从十几年前开始的,国君造了一批这样的船,那时候并没有在外海,只是徘徊在他们国家的海边。”

    “可是这样,他们自己国内的渔民难道不会被吸走么?”南觅问。

    楚羌愈淡定回道:“会,可是这才是他们的目的。”她饮了一口茶,继续道:“我猜,国君是想消灭弱者,也许是国别文化不同,寇贼小国骨子里都是嗜血野蛮,他们信奉力量,强者生存,弱者灭亡,只是为了让国家快速强大,他们等不及让弱者自己灭亡了,于是想出了这么个阴损的主意。”

    从小生活在九州大陆的南觅和耿辞,从小接受的是至仁至善的道德,信奉的是温良恭俭让的准则,很难想象海外小国是何等的野蛮,一时之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可能是觉得这样的真相对他们的冲击力的确太大,楚羌愈的语气温柔了不少:“小国地窄人少,鬼船造得多了就搁在海上,于是就在海上漂着,才漂到了九州。”

    楚羌愈故事讲完了,于是优哉游哉的开始喝茶,一时间营帐里异常静默。

    南觅怔愣了好久,才讷讷道:“弱者,就不配生存么?这是什么道理?”也不知道是问谁还是自言自语。

    “孰强孰弱,还不是天上那块石头说了算。”楚羌愈没头没尾的嘟囔一句,然后就闭嘴了。

    一直默不作声的耿辞看了他一眼,忽然问:“先生觉得呢?”

    “什么?”

    “先生觉得,这世上应该分为强弱,强者统治世界,而弱者就该沦为牲畜?”

    没想到耿辞会问自己,楚羌愈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道:“殿下以前也问过我这个问题,我一个大夫,没那么多想法,就是觉着,这世上应该人人为人,与天赋无关。”

    耿辞盯着他看了一会,最后错开目光,有点敷衍似的道:“的确,若是一出生就定了输赢,也没多大意思。”

    南觅一直在出神,叹了口气道:“耿辞,让他们把鬼船烧了吧,之前那些渔民谈起在船上的见闻,应该是中了某种幻咒,多看看他们还有没有什么反应,请医者去看看。”

    楚羌愈若有似无的瞥了一眼南觅,若有所思一瞬,然后起身拱手道:“在下就退下了。”

    “先生慢走。”

    领了命的耿大人,也跟着出去安排后续事务,留南觅一个人在营帐里发呆。

    夜里耿辞安排好了回自己的营帐,简单洗了把脸,重新回到南觅营帐时,南觅已经收拾好了躺下了,如墨般的长发铺在榻上,慵懒华贵。

    耿辞挨着她躺下,轻轻环着她的腰:“睡了吗?”

    南觅伸手摸了摸覆在自己腰间的手:“没呢,安排好了?”

    “嗯,你转过来。”

    他语调软绵绵的,听着跟撒娇似的,南觅勾勾唇角转过身看他:“怎么了?”

    “嗯..”不知道是不是困了,耿辞带着一点遣倦的鼻音:“想亲亲神女,是什么感觉...”

    没等南觅反应过来他说些什么,耿辞已经覆身上来,吻住了她的嘴唇,最后轻轻在她唇上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嗯..神女和公主一样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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