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别说了吧，一一知道了还得担心”，米妈妈说。
“可咱俩这情况，估计得找人帮忙照顾。”
两个人受伤是最麻烦的，没有办法依靠彼此。
“也是，请护工还得请两个，得多少钱啊，咱不能给一一增加经济压力了”，米妈妈还在替女儿着想。
“我二姐他们倒是可以帮忙，但是他们五一要出门旅游，估计这时候已经去了”，米妈妈为难得想，她也不想成为别人的累赘。
“叔叔阿姨，你们该请护工还是请吧，到时候让肇事的人赔偿就好了”，旁边有路人站在一边出主意。
另一个路人接话，“你看那司机开的这破车，穿得这衣服，像是有钱的吗？保险买没买都不好说。现场这么多伤员，他赔的过来吗他？别一拍拍屁股直接进监狱躲着去了。”
“也是”，其他的路人都被说服了。
只有林野又蹲到米爸爸米妈妈身边去。
“叔叔阿姨，先安心等着救护车来，我陪你们等。至于怎么处理，请谁照顾，叫不叫你们孩子回来，之后再说，先去医院把检查做了。”
米妈妈感动，“小伙子你咋这么好，会不会耽误你时间啊？”
“不会，正好放假了。”
米妈妈又眯眼打量了下林野，“我怎么觉得你有点眼熟？”
“阿姨，我们是邻居”，林野答道。
“哦对对对，是，隔壁的小伙子，偶尔能看到”，米一妈妈想起来了。
“瞧瞧，这就是远亲不如近邻啊”，旁边还是有路人在站着聊八卦。
林野面无表情得看过去，直看得他们不知所措，默默走开。
“都怪我，这么不小心，受了伤，还让一一被别人评价去了”，米妈妈有些自责。
“别这么说阿姨，一…”林野差点把名字叫出口，临出声改了称呼，“你女儿一定不会怪你的。”
“那倒是，我们一一好善良好孝顺的”，米一妈妈想起女儿，整个人放松了些，身上的不适都好像舒缓了点。
林野有些着急，不停地看手机，怎么还没来？
终于救护车的声音呼啸而来，由远及近。
一共来了五辆，其中两辆目标明确，直接冲着林野这里而来。
“什么情况？”一个白大褂的跟车医生跳下车疾步走来。
林野简单介绍了下情况，几个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小心翼翼地挪动米爸爸和米妈妈，分别把他们送上了两辆救护车。
“小伙子，你是他们什么人？”跟车医生跳上车，回头问，“上来吗？”
林野理智觉得自己帮下去就还会跟米一再有交流，而这也是他过去几个月极力避免的事情。
他已经很努力得不去想起了，都还是夜夜想起。
如果再接触，他怕会更难忘记。
但，他还是做不到放着她父母不管。
也不想承认，内心深处，正在因为可能再见到米一而激动咆哮。
“去”，林野跳上米妈妈在的那辆车。
米妈妈明显伤得不轻，一路上救护车每经过一个减速带，哪怕司机已经努力减速平缓通过，都会把米妈妈震得哀嚎一声。
林野看米一妈妈手每次因为疼痛，不自觉得努力攥紧，试图抓住什么东西，他把自己的手递了上去，握住了米妈妈的手。
米妈妈已经疼得迷迷糊糊的，但因为手上有使力点，她感觉到了一股力量。
在下一次疼痛时，她下意识狠狠地攥住了林野的手，林野也坚定得让她抓着，没有因为疼痛而退缩。
到了医院，场面更是混乱。
米爸爸和米妈妈是两辆车，米妈妈在的这辆救护车先到了，米爸爸那辆还没来。
林野先是帮着医生把米妈妈从救护车的简易床推到急诊室，然后医生说要换床，需要把病人挪到急诊室病床上。
医院一般的做法就是拿床单把人一兜，然后横挪。林野怕别人下手太重，特意用自己换了其中一个医护人员，亲自帮着兜过去，又轻慢得将人放下，尽最大可能降低米一妈妈要遭受的痛苦。
挪好后，急诊室医生已经围过来，大概问了几个问题，判断了下受伤部位，开了单子，让林野去交钱，然后推人去做检查。
林野先去跟米妈妈说了一声，米妈妈连忙表示让他拿着自己的卡去交钱。
林野说他先垫着，没等拒绝就大步走开，打算先去缴费，结果一出急诊室门正好看到米爸爸在的那辆救护车开进医院。
跟着林爸爸走了同样的流程，他拿着两份缴费缴费单去缴费。
自知推不动两个病号去做检查，他又跑去租了个医院的护工，一天一结的那种。这样如果后续米爸爸米妈妈不想聘用了可以随时取消。
他选了个一看就力气大的女护工，姓唐，四十岁左右。
他们俩一人推一个病床去放射科先拍片子，医生说大概率会有骨折，也得看看有没有内出血。
林野负责的是米爸爸，唐护工负责米妈妈。
米妈妈先被推进去拍片子的时候，唐护工跟米爸爸说，“你们儿子可真孝顺。”
米爸爸连忙解释，“这不是我们儿子，是我们邻居。”
护工惊讶得睁大眼睛，“啊？邻居这么尽心尽力呀，这小孩真好。”
林野还穿着校服，明显是高中生，但是从头到尾都很沉稳得安排着米爸爸米妈妈的就诊，米爸爸也很赞许得说，“是，没有他，我们真不知道怎么办。”
护工继续聊，“你们有小孩吧？咋没来？是不是在路上？”
米爸爸说，“唉，孩子不容易，不麻烦她 ，一会问问亲戚有没有人能来吧。”
旁边的林野听了，舔了舔嘴唇，若有所思。
做完检查，他和护工又把米爸爸米妈妈推回急诊室，因为是急诊，片子出的也快，不一会就叫他去楼下的窗口取。
取完之后，他又马上回到急诊室给医生看，结论是米妈妈髋关节摔坏了，需要做手术更换，米爸爸是肋骨断了两根，需要固定静养。
米爸爸的伤相对好处理，因为不用做手术，当天就转去了普通病房，观察两三天就可以出院。而米妈妈还得呆在急诊室，等着第二天的排期做手术。
林野推着米爸爸换到了普通病房，米爸爸感激的话说了一路。
刚安顿好，值班医生过来问，“守夜陪床吗，要的话赶紧去租个床，不然的话也该走了，探视时间要过了。”
一转眼已经在医院呆了好几个小时，林野连饭都没吃，肩上还是书包，背得他的肩已然酸痛。
米爸爸一通折腾下来，也因为止痛药的作用，整个人昏昏沉沉的，他撑着最后一点精力，说了电话号，让林野帮忙联系米一的大姨，问问明天能不能过来看护下。
林野应下，米爸爸撑不住睡过去。
他让护工先照顾着米爸爸，然后他走出了病房。
护工以为他出门打电话了。
过了半个小时不到，林野回来了，他给护工租了床，从医院的深夜小食堂打了粥，他已经送了一份给米妈妈，并拜托急诊室的护士们早点儿帮着喂掉，因为明天下午手术要有尽量长时间的空腹。又带给米爸爸一份，交代护工如果米爸爸半夜醒了，让米爸爸喝点粥不要饿着肚子睡觉。
交代好一圈，他最后跟护工说，“那我今晚先回家一趟，我明天带着午饭过来，有事给我打电话。”
“行，他家亲戚明天说来不？”护工大姐问道。
“会有人来的”，林野回答。
走出病房，他没着急走。
坐在病房外的塑料椅上，林野胳膊肘在腿上，手上把玩着手机，低着头思考。
终于下定决心，他解锁手机，打开微信，翻到已经被压在底下的聊天框。
点进去，两个人最后的聊天内容还是她发的道歉内容，因为那次跑步爽约。
他手指悬在语音通话的按钮上，深呼吸几下 ，怕自己后悔似的，坚定按下。
“嘟——”
语音连接的铃声响起来。
“可咱俩这情况，估计得找人帮忙照顾。”
两个人受伤是最麻烦的，没有办法依靠彼此。
“也是，请护工还得请两个，得多少钱啊，咱不能给一一增加经济压力了”，米妈妈还在替女儿着想。
“我二姐他们倒是可以帮忙，但是他们五一要出门旅游，估计这时候已经去了”，米妈妈为难得想，她也不想成为别人的累赘。
“叔叔阿姨，你们该请护工还是请吧，到时候让肇事的人赔偿就好了”，旁边有路人站在一边出主意。
另一个路人接话，“你看那司机开的这破车，穿得这衣服，像是有钱的吗？保险买没买都不好说。现场这么多伤员，他赔的过来吗他？别一拍拍屁股直接进监狱躲着去了。”
“也是”，其他的路人都被说服了。
只有林野又蹲到米爸爸米妈妈身边去。
“叔叔阿姨，先安心等着救护车来，我陪你们等。至于怎么处理，请谁照顾，叫不叫你们孩子回来，之后再说，先去医院把检查做了。”
米妈妈感动，“小伙子你咋这么好，会不会耽误你时间啊？”
“不会，正好放假了。”
米妈妈又眯眼打量了下林野，“我怎么觉得你有点眼熟？”
“阿姨，我们是邻居”，林野答道。
“哦对对对，是，隔壁的小伙子，偶尔能看到”，米一妈妈想起来了。
“瞧瞧，这就是远亲不如近邻啊”，旁边还是有路人在站着聊八卦。
林野面无表情得看过去，直看得他们不知所措，默默走开。
“都怪我，这么不小心，受了伤，还让一一被别人评价去了”，米妈妈有些自责。
“别这么说阿姨，一…”林野差点把名字叫出口，临出声改了称呼，“你女儿一定不会怪你的。”
“那倒是，我们一一好善良好孝顺的”，米一妈妈想起女儿，整个人放松了些，身上的不适都好像舒缓了点。
林野有些着急，不停地看手机，怎么还没来？
终于救护车的声音呼啸而来，由远及近。
一共来了五辆，其中两辆目标明确，直接冲着林野这里而来。
“什么情况？”一个白大褂的跟车医生跳下车疾步走来。
林野简单介绍了下情况，几个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小心翼翼地挪动米爸爸和米妈妈，分别把他们送上了两辆救护车。
“小伙子，你是他们什么人？”跟车医生跳上车，回头问，“上来吗？”
林野理智觉得自己帮下去就还会跟米一再有交流，而这也是他过去几个月极力避免的事情。
他已经很努力得不去想起了，都还是夜夜想起。
如果再接触，他怕会更难忘记。
但，他还是做不到放着她父母不管。
也不想承认，内心深处，正在因为可能再见到米一而激动咆哮。
“去”，林野跳上米妈妈在的那辆车。
米妈妈明显伤得不轻，一路上救护车每经过一个减速带，哪怕司机已经努力减速平缓通过，都会把米妈妈震得哀嚎一声。
林野看米一妈妈手每次因为疼痛，不自觉得努力攥紧，试图抓住什么东西，他把自己的手递了上去，握住了米妈妈的手。
米妈妈已经疼得迷迷糊糊的，但因为手上有使力点，她感觉到了一股力量。
在下一次疼痛时，她下意识狠狠地攥住了林野的手，林野也坚定得让她抓着，没有因为疼痛而退缩。
到了医院，场面更是混乱。
米爸爸和米妈妈是两辆车，米妈妈在的这辆救护车先到了，米爸爸那辆还没来。
林野先是帮着医生把米妈妈从救护车的简易床推到急诊室，然后医生说要换床，需要把病人挪到急诊室病床上。
医院一般的做法就是拿床单把人一兜，然后横挪。林野怕别人下手太重，特意用自己换了其中一个医护人员，亲自帮着兜过去，又轻慢得将人放下，尽最大可能降低米一妈妈要遭受的痛苦。
挪好后，急诊室医生已经围过来，大概问了几个问题，判断了下受伤部位，开了单子，让林野去交钱，然后推人去做检查。
林野先去跟米妈妈说了一声，米妈妈连忙表示让他拿着自己的卡去交钱。
林野说他先垫着，没等拒绝就大步走开，打算先去缴费，结果一出急诊室门正好看到米爸爸在的那辆救护车开进医院。
跟着林爸爸走了同样的流程，他拿着两份缴费缴费单去缴费。
自知推不动两个病号去做检查，他又跑去租了个医院的护工，一天一结的那种。这样如果后续米爸爸米妈妈不想聘用了可以随时取消。
他选了个一看就力气大的女护工，姓唐，四十岁左右。
他们俩一人推一个病床去放射科先拍片子，医生说大概率会有骨折，也得看看有没有内出血。
林野负责的是米爸爸，唐护工负责米妈妈。
米妈妈先被推进去拍片子的时候，唐护工跟米爸爸说，“你们儿子可真孝顺。”
米爸爸连忙解释，“这不是我们儿子，是我们邻居。”
护工惊讶得睁大眼睛，“啊？邻居这么尽心尽力呀，这小孩真好。”
林野还穿着校服，明显是高中生，但是从头到尾都很沉稳得安排着米爸爸米妈妈的就诊，米爸爸也很赞许得说，“是，没有他，我们真不知道怎么办。”
护工继续聊，“你们有小孩吧？咋没来？是不是在路上？”
米爸爸说，“唉，孩子不容易，不麻烦她 ，一会问问亲戚有没有人能来吧。”
旁边的林野听了，舔了舔嘴唇，若有所思。
做完检查，他和护工又把米爸爸米妈妈推回急诊室，因为是急诊，片子出的也快，不一会就叫他去楼下的窗口取。
取完之后，他又马上回到急诊室给医生看，结论是米妈妈髋关节摔坏了，需要做手术更换，米爸爸是肋骨断了两根，需要固定静养。
米爸爸的伤相对好处理，因为不用做手术，当天就转去了普通病房，观察两三天就可以出院。而米妈妈还得呆在急诊室，等着第二天的排期做手术。
林野推着米爸爸换到了普通病房，米爸爸感激的话说了一路。
刚安顿好，值班医生过来问，“守夜陪床吗，要的话赶紧去租个床，不然的话也该走了，探视时间要过了。”
一转眼已经在医院呆了好几个小时，林野连饭都没吃，肩上还是书包，背得他的肩已然酸痛。
米爸爸一通折腾下来，也因为止痛药的作用，整个人昏昏沉沉的，他撑着最后一点精力，说了电话号，让林野帮忙联系米一的大姨，问问明天能不能过来看护下。
林野应下，米爸爸撑不住睡过去。
他让护工先照顾着米爸爸，然后他走出了病房。
护工以为他出门打电话了。
过了半个小时不到，林野回来了，他给护工租了床，从医院的深夜小食堂打了粥，他已经送了一份给米妈妈，并拜托急诊室的护士们早点儿帮着喂掉，因为明天下午手术要有尽量长时间的空腹。又带给米爸爸一份，交代护工如果米爸爸半夜醒了，让米爸爸喝点粥不要饿着肚子睡觉。
交代好一圈，他最后跟护工说，“那我今晚先回家一趟，我明天带着午饭过来，有事给我打电话。”
“行，他家亲戚明天说来不？”护工大姐问道。
“会有人来的”，林野回答。
走出病房，他没着急走。
坐在病房外的塑料椅上，林野胳膊肘在腿上，手上把玩着手机，低着头思考。
终于下定决心，他解锁手机，打开微信，翻到已经被压在底下的聊天框。
点进去，两个人最后的聊天内容还是她发的道歉内容，因为那次跑步爽约。
他手指悬在语音通话的按钮上，深呼吸几下 ，怕自己后悔似的，坚定按下。
“嘟——”
语音连接的铃声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