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纵能不愤怒吗?别说现在不愁进京赶考的费用,就算是穷的时候,他也断不会看着二弟被迫地当上门女婿!

    可是!宁许这臭小子,自己都明显能看出他心里的不愿,结果呢?他答应了!?

    坐在一旁的宁可可,对那冯姑娘的印象还是很好的,但其家长这么个脾性,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但现在到底还在人家的地盘,兄妹三人各怀心事地回了铺子,关起门来。

    只余不明所以,但也不会多问的今婆和小螺愣在原地,心中有所疑问:今天铺子还开吗?

    屋里的兄妹三人,各自坐了个板凳,很有默契地沉默不语。

    终究还是宁可可受不了这压抑的氛围,同宁许试探地说到:

    “要不,我先去问问冯姑娘的意思?”

    见宁许还是不说话,她有些摸不透对方的想法:

    福袋,你说,二哥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这我哪能知道?】

    宁可可回忆了去镇衙的一幕幕,还是有些不确定:

    按理说,二哥并不是非要答应这婚事。就算那木竹村村长放出来又如何?他若再敢放火,咱们做一次坏人,设计将其赶出、吓出镇子就是。

    如果说,二哥对冯姑娘有意思,立刻答应也说得过去。但现在又明显不高兴,是对代任主事的高傲不满,还是其实是对冯姑娘没意思?

    不对啊,没意思的话,为什么要答应呢?就算那代任主事会使绊子,也没到无路可走的地步啊。

    【宿主,您在自言自语,还是在和我说话?】

    你要是能提出点建议,就是和你说话。

    【自言自语。】

    ……

    正在被宁可可猜测地宁许,看着紧紧盯着自己,却又明显带怒的大哥,有些无奈。

    他想着宁纵那直脾气,和不会骗人的性子,迟疑片刻终究还是没解释,只自顾地说:

    “大哥,这晌午的点,我们还是先开了铺子做生意,不说穿好的肉串和摘洗的蘑菇怕坏,单就食客也不愿大老远跑来扑空吧?”

    宁可可不知道宁纵听了这话作何感想,但是她有被震惊到:

    这…古代书生的性子不都很有骨气吗?怎么他除了对那代任主事低气压,转眼间对上门女婿就看得开?

    【就是,就是!】

    还有心情营业?

    【就是,就是!】

    感觉有猫腻。

    【什么猫腻?】

    只是猜测罢了,话说,二哥可千万别心里不愿嘴上答应,不然婚后夫妻指不定怎么闹矛盾呢。

    【这话说的,就跟您有经验似的。】

    不等宁可可再同福袋说些什么,门外响起今婆的声音:

    “三位主子,有几位食客已经到了,正催问着为何不开门,奴该如何回信?”

    趁这机会,宁许站起身拍了拍宁纵的肩膀:

    “大哥走吧,先忙生意,其他的又不急做些什么。”

    面对食客的催问和只字不提婚事的宁许,宁纵只能先把心里的疑问压下,反正歇业了他多得是时间去问!

    “走吧。”

    ……

    看着如往常般热闹的铺子,从一楼的打包带走,到二楼的把酒言欢,宁可可坐在柜台里只顾着安心算账。

    她对面的冯姑娘,伸手拨弄着算盘捣乱,又小声说着:

    “你都猜到了不是嘛,哎呦,宁可可最好、宁可可最善解人意啦,说句话嘛!”

    【善解人意,咦~】

    我一时分不清,到底是她对我有误解,还是你对我有误解。

    【她。】

    一边去。

    宁可可拍掉算盘上的手:

    “你有中意的人不直接说,还算计了这么大圈,可算用心?”

    说到算计,对方就不在乎了:

    “若不是父亲才任官就要娶妾嫁女,我也没机会将计就计,唉,谁让我那中意的人,是个闷瓜头呢,好在他现在急了。

    对了,这件事结束后,我一定请你们吃大餐,八方酒馆天字号房间,怎么样?”

    【宿主,我们这也算开饭馆吧?去别家吃饭,会影响生意不?】

    影不影响的另说,问题是我没有多想去。

    【就是,那酒馆炒的菜,还不一定比得上今婆的手艺呢。】

    但是……

    【但是什么?】

    宁可可没有直接回答福袋,而是笑眯眯地看向对面的人。

    冯姑娘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而且直觉没什么好事:

    “你有事就说,可别这么看我,怪慌神儿的。”

    “还真有个事需要你帮助。”宁可可放下毛笔、合上账本,一脸愁容地说:

    “我们铺子有一个新品想推出售卖,但是,想找个有威信的大夫认证一下效果,你看…”

    冯姑娘有些迟疑,别的也就罢了,这入口的东西…

    她想了想,说:“总要先说说是什么,对不?还有,黑心肝儿的买卖,我可不掺和。”

    宁可可窣地笑了:“不过是请人家确认下新品的功效,最好能说出他对新品的看法而已,又不是逼着当托儿,看把你急的。”

    托儿不托儿的,冯姑娘听不懂,但她不想较真,毕竟再说下去,又指不定多出些什么奇奇怪怪的要求:

    “行,我负责给你找来大夫,但是新品我要先来一份!”

    “当然可以。”

    宁可可说完,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你不问问是什么?”

    这表情不对劲!冯姑娘立马改口:“到时候我也会来,看了再决定要不要,记得免费给我。”

    “成交!”

    两人击掌确认,至于她们刚才小声说了些什么,连靠得最近的宁纵都没有听清楚。

    他把烧烤架上的炭火加了些,又放上肉串和各种蘑菇串,做完这些,还是郁闷:一个个地儿心里藏着事是吧?今晚不说出个子卯寅丑,谁都别想睡!

    只是烧烤时的宁纵有多硬气,晚饭后追问宁可可时就有多无力。

    “大哥,我和冯姑娘说的事情,就是二哥瞒着不说的话,欲知详情,请问二哥。”

    宁可可说完,就嗖地回了自己卧间:“大哥晚安!”

    关门后,宁许那跟踪定位似的眼神,也被隔绝在外:

    【宿主,帮冯姑娘演戏的是宁许,您把一顿饭擅自改成了大夫,不怕挨吵呀?】

    “通过这段时间,我对二哥的了解,他不会在乎这一顿饭的。”

    【理是这么个理,但您好像忘了件事儿。】

    宁可可微微皱眉想了想,什么也没记起来:

    “忘了什么?”

    【半时辰。】

    “半什…么我去!”

    她乍然间从床上坐起,呆滞几秒后,嘴唇一泯,‘啧’了一声,又慢慢躺下,给自己盖好被子:

    “今天忘、明天补,也可,睡觉,晚安。”

    一墙之隔的宁纵和宁许,一个自知自己说不过对方,正在措词怎么问,想着想着就睡了,而另一个早就睡着了。

    ……

    第二天,宁许天不亮,就去了县城的县学,接受夫子的学业考察。

    虽然他现在完全可以再回来上课,但是该背的都记住了,唯独策论是揉捻文笔和抒发自己独特但合理的想法。

    但是想要提高策论方面的能力,只死记硬背显然不足以冲进前几名,反而是不在县学的这段时间里,宁许更多地接触了生活的世事百态,心境也悄然地发生变化。

    另一边,特色小食铺里:

    惦记新品的冯姑娘,早早就把大夫找了过来,也是借着歇业的这天,避开食客先探个底儿。

    不然出了问题,谁的面儿上也不好看。

    一个年过半百白花胡子的老大夫,你让人家不为看病,而只是为了个不知道什么东西的新品,耽误在药铺坐诊的时间,这搁谁乐意?

    一进门,这大夫就板着脸,说话也丝毫不见客气:

    “赶紧把东西拿出来,老夫铺子里还有得忙呢,没空在这儿浪费时间。”

    宁可可是想找大夫,但也未曾想过让人亲自来店里。

    宁纵也有些局促,虽然在昨天打烊后听宁可可说过这益生菌,自己也把那小球泡水喝了一碗,不像是药,倒像是酸果子味?

    这让他心里怎么能不画弧?

    但是,既然人来了,总得先殷勤些请人坐下,再倒杯水歇会儿。

    宁纵本还想烤两串蘑菇请大夫吃,却被对方直接回绝:

    “弄这些虚的没有用,赶紧把东西拿出来,我辨认完了就走!”

    想打他的噱头忽悠人是不可能的!

    宁可可点了点头:“好的,您稍等。”

    她把一个用棉布包裹解开,里面是个木箱子,打开箱盖后,六个指甲盖儿大小的白球,就静静地躺在里面。

    宁可可把盒子往大夫面前推了推,热情地介绍:

    “前辈您看,这就是本店的新品:酸味益生菌,煮粥或温水冲服都可以。

    药效的作用就是助消化、改善肠道、还有营养。”

    不同于现代药品形状的五花八门,在古代,抓明药材是基础,粉质药材是贵货,至于药丸,那起码得是高人才能炼制的。

    老大夫在看到那么规整的药丸时,就愣了会儿神,他小时候当药童的时候,师父还在京城谋生,也曾有幸见过有真实药效的药丸,那可是稀罕东西啊!

    他轻轻地捻起一个酸味益生菌,用着望闻的方法,但也不能判断什么。

    毕竟招摇撞骗的人可比正货杂多了,为了谨慎行事,他还需要亲自尝了以后再看效果:

    “老夫得拿回去仔细严看,不知姑娘可将这酸味益生菌,让老夫带回去一粒?还请放心,有了结果,必会第一时间派人告知。”

    “辛苦前辈。”宁可可将木盒盖起:

    “这几粒您都拿回去就行,有结果了您只管派人来通知,晚辈到您的店中去。”

    “好!”

    这老大夫现在可没刚才来时的不耐:“也不耽误时间了,告辞。”

    他亲自抱着木盒,招呼着药童,起身就出了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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