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说时间紧急或是蘑菇培育期间的控水控光，单就如何把字能清晰地体现出来，针对这个问题，宁可可回了住处也想了许久，终于才定下最终的效果，并画在了纸上。
看着走后没几刻钟就返回来的礼部右侍郎，宁可可依照对方的问题又做出补充:“大人，不知字体是否能改动？”
自古以来的贺寿词都是人工书写后，再拓印或依形绣出的，至于是写大写小自是没有规定，当然太大过小也都不好看。
但是当礼部右侍郎接过宁可可递来的图纸时，还是深吸了一口气，纸上的字他都认识，而且是打眼儿就能读出的，但却从未见过有人这样书写。
‘诸事顺遂，安康如意’这八个字是方才同左侍郎一起定下的，只不过是他来置办蘑菇拼字，而左侍郎去置办待补方案，一但有一边出了差池，另一边也好尽快补上。
只是在这张纸上的，不是刚劲有力的气派，也不是流畅顺延的笔锋，亦不似草书的张扬，而是只一看就给人板板正正的感觉，熟悉的字陌生的写法，大胆又新奇。
其实这字没什么字体可言，要说依据也只是宁可可觉得这样写，种蘑菇简单，不然粗细深浅变化不一的字，让她怎么控制邻在一起的蘑菇也要大小不同地生长？
反正现在纸上的字体，她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种清晰，种漂亮。
只不过宁可可这一操作，又让礼部右侍郎陷入了沉思:礼制中对生辰事宜的字体并没有要求，但这字…属实没有人这么写过啊！
就在他为难之际，女史笑着福了个身:“大人若拿不定主意，直接去问贵妃娘娘就是。”
听闻此话的礼部右侍郎看着她许久，才终于想起来这女史是谁，怪不得总觉得眼熟，只是他有些不明白一个贵妃身边的令人，为何会被派来干这种差事:“还要麻烦姑姑传话。”
“大人说笑，详记各事缘由发生乃女史职责，擅自离了对应跟记的人，岂不麻烦？”
女史的话不卑不亢，让礼部右侍郎也没了办法，只能亲自去问，临走前还给了宁可可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他想给我传达什么信息？
【可怜？加油？无奈？挺住？】
宁可可想了想觉得与这几天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女史有关:
他叫她姑姑，你觉得是因为位份还是辈分？
【您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
问题里，先给出的答案往往是所说之人想听的回答，至少在宁可可这里是如此。
只是当她看向那女史时，对方温和般的笑容再次出现:“走吧，今天库房不是还未去吗？”
“嗯。”
来到库房的两人先是清点了一遍数量，又把出菇稀松或密度不均的几个挑出，放去了当天会被采摘下涮暖锅的那屋。
宁可可本以为在宫里要找个人是极为不易的，更别说是外官找后宫的人，见一面不说层层通报起码得等些片刻，不成想这礼部右侍郎今天的效率竟格外的高。
“问好了，就定这个。”礼部右侍郎跑得有些喘:“快点赶工吧，本来有那第二套计划我还不着急，可方才听了话茬，贵妃娘娘可是对这个很是喜欢，弄不好我们都过不好！”
他说这话也存着气，经过刚才这一趟他也算彻底明白，这一切不过是早有人传了信，对上自称女史那人的眼神，他也没好气得瞪了回去。
……
我觉得有被瀑实到。
【宿主不要分心啊，最后一个笔画了，成则皆大欢喜，不成只能推翻重来以泪洗面了。】
宴厅正堂的空旷处，一群人紧张地护着自己手里的活计，劲儿大了怕按坏菇草绳不出菇，劲小了害怕其挪动了地方。
经过商议，本来定为刺绣点缀的空白处，也被圆圆的五瓣花替代，一个花瓣一个品种，中间是兰花芯，当然，兰花芯这个主意，是嘉贵妃亲自派人传话给到的。
至于是什么品种的兰花芯，除了眼神极好对兰花又极为讲究的人，和参与了整个拔花瓣过程的一群人来说，真的无人能看出。
总归有一堆残瓣烂叶在，到底是能证明没越过皇后所用的品级。
从这方案一出，到屏风做好，可算是加班加点忙到了半夜，而此时离宴会的开始，只余一整天多半夜，不过留给宁可可培育蘑菇的时间，还多出半天，只不过这半天里她要一直待在宴厅的偏殿，直到屏风被挪去正殿才算完成任务。
本觉得会是极为冷情的差事，反正不能说话，就和福袋听着隔壁传来的说话声八卦一会儿，但事情总会出乎人的预料。
这天一早，就有各家各府的夫人陆续到了嘉贵妃的主殿中，先来的这些无非是同其关系好的，或是利益方面有牵扯，直到中午人慢慢齐了，才朝着宴厅所在的宫殿走来。
而此时的宁可可，已经笑着且无言:主要还是不敢说话因为规矩如此，同一屋子家境不是很显赫的贵女和家境显赫的庶女，相顾相视了许久。
点头之交不过如此，可当这种仪式持续几个时辰后，绕是为了不菲的工钱才坐在这里的宁可可，都有些受不住:
她们的脸都不酸吗？
【酸不酸不知道，但是我从她们的眼睛里看出了虔诚，对这屏风的虔诚。】
是的，这些而后过来的人，都是品级不够但又略有靠山，因此在这为嘉贵妃祈福的未嫁女。
看屏风祈福就算了，为何时不时地还看看我？好想装作看不到，好想闭眼…
【人家看您，您却不打招呼，很没礼貌呦。】
你觉得我是礼貌的人吗？
【不拐着弯骂人的时候很礼貌，就像刚才同这些小姐姐小妹妹打招呼的时候。】
说起这个，宁可可面上虽不显，但心里却极为附和:
那个穿淡粉色的小姑娘就很好看。
【宿主，您夸人还是夸手链呢？】
两者都有。
【后者居多吧。】
宁可可再次看了眼已经走到底的进度条，又把视线转向那人的珍珠手链，记下了样貌，还想着若能打听出对方的身份更好，这样的话，珍珠的销路也就能顺势打开。
随着正厅的人越来越多，说话的声音也不断地传来，直到一声皇帝驾到，偌大的宫殿顷刻安静:
“皇上万安，臣妾倍感荣幸之至。”
“臣妇／臣女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这声音里没有宁可可，但行礼的人有。
【宿主，您还真跪呀。】
这叫入乡随俗，心意没有动作总得到位吧？
【哦。】
随着一声平身，众人在恭维中也热络起来，直到皇帝借口离开，殿中又恢复了热闹。
什么哪家闺女琴棋书画，哪家闺女婷玉之姿，在大方自荐或是选荐里，随着才艺展示各家的贺礼也都一一呈了上来，最后只余贺寿屏风。
偏殿的众人只听一声尖锐的:“传！”字，便有太监宫女有序走了进来，对屋中才站起的众人行礼后，便小心着把屏风挪走了。
宁可可这才松了口气，蘑菇出芽整齐，每个字也都饱满又明显地展现了出来，要达到这样的效果并不容易，没个千百八的菌菇袋练手，根本做不到，巧了，经宁可可手的菌菇袋，早就超了这些数。
留在屋里的人没有资格去正厅，当然也不能提前走，是以没多会儿后，都听到了隔壁传来的惊呼和夸赞声:
这不就是自己刚进屋时，想叫又只能憋着的心声嘛！
正殿里人的说话，仿佛成了这偏殿里人的嘴替:
“这、这是蘑菇写的字？”
“颜色怎么还不一样？”
“看背面，这幅刺绣用的还是彩光线！”
“祝贵妃娘娘:诸事顺遂，安康如意。姿宜颜玉，福气延绵！”
主位上的嘉贵妃心里要比面上更开心，品级的兰花有、面也有，还有因贺寿的刺绣无意被损坏而到手的独一份用料和手艺的绣品，她很是畅快:皇后啊皇后，二十年前的仇你也该还了！
最终，参与此次生辰宴的无一不趁兴而归，要说最开心的，还数宁可可。
“宁姑娘，这是贵妃娘娘赏赐的一对玉镯，还有工钱和当初谈好的菌菇袋价钱，共计三百两白银。”
宁可可坐在椅子上，看向女史推过来的银票:“菌菇袋的材料并非全部出自我手，其中的钱我只拿七成就可以。”
“这说的什么话，若没那关键的一味配方，其他的都只能是废草罢了，既是给你收下便是。”
听女史这么说，宁可可也不再推辞，正巧她也需要这笔钱去买下旁边的空铺子:“多谢…姑姑？”
宁可可有些不太确定该如何称呼眼前的人，但显然其身份再叫官姐儿也不太合适。
女史听后也不过一笑:“何必在意这些呢？赶紧收拾行李我也好早点把你送出去，晚间宫里可就不会再管你饭了。”
“谢谢姑姑，我这就收拾。”
刻钟后，宁可可再次经过来时的高墙，跨出临西门后，心里的压抑也散了不少。
看着走后没几刻钟就返回来的礼部右侍郎，宁可可依照对方的问题又做出补充:“大人，不知字体是否能改动？”
自古以来的贺寿词都是人工书写后，再拓印或依形绣出的，至于是写大写小自是没有规定，当然太大过小也都不好看。
但是当礼部右侍郎接过宁可可递来的图纸时，还是深吸了一口气，纸上的字他都认识，而且是打眼儿就能读出的，但却从未见过有人这样书写。
‘诸事顺遂，安康如意’这八个字是方才同左侍郎一起定下的，只不过是他来置办蘑菇拼字，而左侍郎去置办待补方案，一但有一边出了差池，另一边也好尽快补上。
只是在这张纸上的，不是刚劲有力的气派，也不是流畅顺延的笔锋，亦不似草书的张扬，而是只一看就给人板板正正的感觉，熟悉的字陌生的写法，大胆又新奇。
其实这字没什么字体可言，要说依据也只是宁可可觉得这样写，种蘑菇简单，不然粗细深浅变化不一的字，让她怎么控制邻在一起的蘑菇也要大小不同地生长？
反正现在纸上的字体，她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种清晰，种漂亮。
只不过宁可可这一操作，又让礼部右侍郎陷入了沉思:礼制中对生辰事宜的字体并没有要求，但这字…属实没有人这么写过啊！
就在他为难之际，女史笑着福了个身:“大人若拿不定主意，直接去问贵妃娘娘就是。”
听闻此话的礼部右侍郎看着她许久，才终于想起来这女史是谁，怪不得总觉得眼熟，只是他有些不明白一个贵妃身边的令人，为何会被派来干这种差事:“还要麻烦姑姑传话。”
“大人说笑，详记各事缘由发生乃女史职责，擅自离了对应跟记的人，岂不麻烦？”
女史的话不卑不亢，让礼部右侍郎也没了办法，只能亲自去问，临走前还给了宁可可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他想给我传达什么信息？
【可怜？加油？无奈？挺住？】
宁可可想了想觉得与这几天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女史有关:
他叫她姑姑，你觉得是因为位份还是辈分？
【您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
问题里，先给出的答案往往是所说之人想听的回答，至少在宁可可这里是如此。
只是当她看向那女史时，对方温和般的笑容再次出现:“走吧，今天库房不是还未去吗？”
“嗯。”
来到库房的两人先是清点了一遍数量，又把出菇稀松或密度不均的几个挑出，放去了当天会被采摘下涮暖锅的那屋。
宁可可本以为在宫里要找个人是极为不易的，更别说是外官找后宫的人，见一面不说层层通报起码得等些片刻，不成想这礼部右侍郎今天的效率竟格外的高。
“问好了，就定这个。”礼部右侍郎跑得有些喘:“快点赶工吧，本来有那第二套计划我还不着急，可方才听了话茬，贵妃娘娘可是对这个很是喜欢，弄不好我们都过不好！”
他说这话也存着气，经过刚才这一趟他也算彻底明白，这一切不过是早有人传了信，对上自称女史那人的眼神，他也没好气得瞪了回去。
……
我觉得有被瀑实到。
【宿主不要分心啊，最后一个笔画了，成则皆大欢喜，不成只能推翻重来以泪洗面了。】
宴厅正堂的空旷处，一群人紧张地护着自己手里的活计，劲儿大了怕按坏菇草绳不出菇，劲小了害怕其挪动了地方。
经过商议，本来定为刺绣点缀的空白处，也被圆圆的五瓣花替代，一个花瓣一个品种，中间是兰花芯，当然，兰花芯这个主意，是嘉贵妃亲自派人传话给到的。
至于是什么品种的兰花芯，除了眼神极好对兰花又极为讲究的人，和参与了整个拔花瓣过程的一群人来说，真的无人能看出。
总归有一堆残瓣烂叶在，到底是能证明没越过皇后所用的品级。
从这方案一出，到屏风做好，可算是加班加点忙到了半夜，而此时离宴会的开始，只余一整天多半夜，不过留给宁可可培育蘑菇的时间，还多出半天，只不过这半天里她要一直待在宴厅的偏殿，直到屏风被挪去正殿才算完成任务。
本觉得会是极为冷情的差事，反正不能说话，就和福袋听着隔壁传来的说话声八卦一会儿，但事情总会出乎人的预料。
这天一早，就有各家各府的夫人陆续到了嘉贵妃的主殿中，先来的这些无非是同其关系好的，或是利益方面有牵扯，直到中午人慢慢齐了，才朝着宴厅所在的宫殿走来。
而此时的宁可可，已经笑着且无言:主要还是不敢说话因为规矩如此，同一屋子家境不是很显赫的贵女和家境显赫的庶女，相顾相视了许久。
点头之交不过如此，可当这种仪式持续几个时辰后，绕是为了不菲的工钱才坐在这里的宁可可，都有些受不住:
她们的脸都不酸吗？
【酸不酸不知道，但是我从她们的眼睛里看出了虔诚，对这屏风的虔诚。】
是的，这些而后过来的人，都是品级不够但又略有靠山，因此在这为嘉贵妃祈福的未嫁女。
看屏风祈福就算了，为何时不时地还看看我？好想装作看不到，好想闭眼…
【人家看您，您却不打招呼，很没礼貌呦。】
你觉得我是礼貌的人吗？
【不拐着弯骂人的时候很礼貌，就像刚才同这些小姐姐小妹妹打招呼的时候。】
说起这个，宁可可面上虽不显，但心里却极为附和:
那个穿淡粉色的小姑娘就很好看。
【宿主，您夸人还是夸手链呢？】
两者都有。
【后者居多吧。】
宁可可再次看了眼已经走到底的进度条，又把视线转向那人的珍珠手链，记下了样貌，还想着若能打听出对方的身份更好，这样的话，珍珠的销路也就能顺势打开。
随着正厅的人越来越多，说话的声音也不断地传来，直到一声皇帝驾到，偌大的宫殿顷刻安静:
“皇上万安，臣妾倍感荣幸之至。”
“臣妇／臣女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这声音里没有宁可可，但行礼的人有。
【宿主，您还真跪呀。】
这叫入乡随俗，心意没有动作总得到位吧？
【哦。】
随着一声平身，众人在恭维中也热络起来，直到皇帝借口离开，殿中又恢复了热闹。
什么哪家闺女琴棋书画，哪家闺女婷玉之姿，在大方自荐或是选荐里，随着才艺展示各家的贺礼也都一一呈了上来，最后只余贺寿屏风。
偏殿的众人只听一声尖锐的:“传！”字，便有太监宫女有序走了进来，对屋中才站起的众人行礼后，便小心着把屏风挪走了。
宁可可这才松了口气，蘑菇出芽整齐，每个字也都饱满又明显地展现了出来，要达到这样的效果并不容易，没个千百八的菌菇袋练手，根本做不到，巧了，经宁可可手的菌菇袋，早就超了这些数。
留在屋里的人没有资格去正厅，当然也不能提前走，是以没多会儿后，都听到了隔壁传来的惊呼和夸赞声:
这不就是自己刚进屋时，想叫又只能憋着的心声嘛！
正殿里人的说话，仿佛成了这偏殿里人的嘴替:
“这、这是蘑菇写的字？”
“颜色怎么还不一样？”
“看背面，这幅刺绣用的还是彩光线！”
“祝贵妃娘娘:诸事顺遂，安康如意。姿宜颜玉，福气延绵！”
主位上的嘉贵妃心里要比面上更开心，品级的兰花有、面也有，还有因贺寿的刺绣无意被损坏而到手的独一份用料和手艺的绣品，她很是畅快:皇后啊皇后，二十年前的仇你也该还了！
最终，参与此次生辰宴的无一不趁兴而归，要说最开心的，还数宁可可。
“宁姑娘，这是贵妃娘娘赏赐的一对玉镯，还有工钱和当初谈好的菌菇袋价钱，共计三百两白银。”
宁可可坐在椅子上，看向女史推过来的银票:“菌菇袋的材料并非全部出自我手，其中的钱我只拿七成就可以。”
“这说的什么话，若没那关键的一味配方，其他的都只能是废草罢了，既是给你收下便是。”
听女史这么说，宁可可也不再推辞，正巧她也需要这笔钱去买下旁边的空铺子:“多谢…姑姑？”
宁可可有些不太确定该如何称呼眼前的人，但显然其身份再叫官姐儿也不太合适。
女史听后也不过一笑:“何必在意这些呢？赶紧收拾行李我也好早点把你送出去，晚间宫里可就不会再管你饭了。”
“谢谢姑姑，我这就收拾。”
刻钟后，宁可可再次经过来时的高墙，跨出临西门后，心里的压抑也散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