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蚌被抢空在意料之内，宁许能放了一天假回来却实属没预料到。
这天正是春猎开始的第三天。
“二哥，祭酒是去参加春猎了，所以给你放假的吗？”
“嗯。”
宁许简单回答的背后，是苦苦哀求了师娘多遍，才换来的一天时间。
虽然他知道老师还要几天才会回府，但他也并不想让师娘过于为难。
多一个人陪着自然更好，宁可可随即开始介绍今天的行程。
“二哥，我打算待会儿去外城的满竹村包地，那村长已经应下了，我们只要去签了书契再雇人把地围起来就行。
下午去晴宝的养殖场，他因为有不想见的人便提前回来了，而且会带着很多猎得的小动物，捎信让我一起去看看。”
“竹酒？”宁许记得她在五邻镇的时候说过，把酒灌入竹子，再等两年便能获得佳酿。
他不是很了解其中缘由，但心里是莫名默认的。
“对！”宁可可没想到宁许还能记得这事儿:“二哥你要一起去吗？如果累的话在铺子里休息也成，晌午之前我们就回来了。”
“一起吧。”
几句话商定了路线，转眼便出了城。
虽然外城也叫京，但两城之间的一大段距离，就像被斩断的富贵线，外城说的好听，不过是到□□时护着内城的一道防线。
山脚下的村庄还好，无事在山的外围捡捡柴，运气好了碰到些山货倒也能补贴家用，但是既不邻山也不邻河的地方，就属实贫凉了。
满竹村就是如此。
“公子姑娘里面请。”满竹村村长很是热情:“这是咱们村炒的竹叶茶，香得很嘞，尝尝看。”
宁可可没有推拒村长的热情，但并没有让小螺也喝。
进村子的时候她明显感觉到村民态度的不同，如果说上次是田地间的忙碌，那今天就是收敛的激动。
一番寒暄也进入正题。
宁可可:“村长，这次来我们只为签了书契，晌间有事还要回去。”
“正事要紧、正事要紧。”只是满竹村的村长话间掺了些含糊:“上次您离开后，我把村民也叫到了一起，这竹林是村里重要的赚钱地儿，您这一租就包了半数以上，我也有些为难啊。”
宁可可:“想了什么新要求，村长不妨直接说了，能成皆大欢喜，不成也无妨，就当交个朋友，我们再去别处寻就是。”
竹林是赚钱的来源不假，但也只有从每年三月底新发的竹笋能换得两个月左右的钱，至于那竹叶茶不过是白开水的添口香。
喝惯的少，炒制又简单，几乎没有人会买。
不管生意是否能谈成，品了会儿茶的宁可可却改了主意:这竹茶弄好了说不定还真可以成销路。
满竹村村长想了会儿，做出了共同商定时的第一个让步:“租期若能延长至五十年，租金可以退步一成。”
租金的收入除了给官府的四成，剩余的将会按人头分到各户，也就是说租期越长租金越多，分给每家的也多。
若不是朝廷有规定，这租期他都想再加一百年，毕竟谁知道是否还能遇到下一个冤大头呢？
宁可可的计划是二十年，因为等以后有钱了，她是打算买地种竹子。
不过这里的租金确实便宜，五十年倒不是不能考虑。
“五十年可以，但也有条件。”宁可可阻止了对方继续倒茶的动作:“平均分五次付清，每年一次。”
“这…”满竹村村长有些犹豫，分五次倒也并非不行，只是这话却不能口头说了算数。
他想了又想，才拿定主意:“先付二十年，之后按每次六年的租金付清，还要明明白白地写进书契。”
这样的话，第一年也需要付的就是二十六年的份额，但即使减去一成这也并非小数。
宁可可:“五十年，让利三成，若可以现在就能去户所做了公证。”
虽然竹林因不能种地而便宜许多，一亩的三成也不过一百零五文，但架不住近百亩的三成。
满竹村村长又怎么会同意？
“不行，只能一成！”
“既然没有商量的余地，那便告辞。”宁可可说着便起身离开。
眼见冤大头走了，这怎么能行？
满竹村村长这一急着，就拦下了宁许:“这位公子，您也该劝着这位姑娘，哪有这般谈生意的？”
宁许:“四成。”
宁可可知道这三成，汇小成多就是巨额，但之所以这么说还是留出讲价的空间，但是她也真的是没想到，宁许一介读书人比自己还坑。
“公子您这不是说笑吗？”
“那你就再召集一次村民商量，看是否同意让利三成租五十年，还是原价租二十年。”
现在明显是满竹村村长一人做不了主的情况，再耗费下去也徒劳时间:“村长，我们改日再来。”
这次的宁可可没有给准确的下次见面时间，商人重利她亦如此。
村民等的时间长了便会怀疑是否还有租得出去的可能，这样才能获得最大让利。
几人说罢随即离开，却不成想半路被养殖场的管事拦住了去路:“宁姑娘，老奴昨晚喂食兔子时，发现都不见了，也没野兽打斗的痕迹，刚才去铺子里寻您听说出城了，便只能在这儿等您。”
【兔子没了？全没了？】
“管事带路吧，我去看看。”
养殖场叫做二四山庄，意思就是养两条腿和四条腿动物的地方
宁可可虽然去过，但她实在不记得路，有个人在前面带着效率也会快很多。
来到山庄，管事便带着几人到了养兔子的片区，路上不停解释:“前两天那片地长满了草，李牧官见状便让人把兔子全部挪了过去散养，但是昨天晚上还好好的，今天一早再来，就一只也寻不见了。”
这话说着，几人也到了新片区，一眼望去满地遍绿，偶尔还有几团白或黑的点缀。
“这是又、又跑回来了！？”
管事的这一惊呼，让本还在吃草或玩耍的兔子一愣，随即扭头撒腿就跑，结果就是又没了踪影。
“去、去哪了？”
宁可可看到眼前地场景，只想扶额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那牧官傻，这管事也傻吗？兔子是会打洞的啊！】
问题就出现在这儿，如果说散养，时不时把兔子放出来活动一两个时辰倒还可以，但这些本来就是抓来没多久的野兔子，不关笼子里就等于放其自由。
但不论多么麻烦，这自由也必须尽快遏止，不然过阵子还真有可能一只都找不见了。
“管事，把庄子里的人都叫来，来的时候带着锄头或铲，以及饲粮和笼子。”
“好、好的。”
等管事走了，宁许倒是颇有兴趣地笑出了声:“芮希是要把兔子从洞里一个个挖出来？”
“嗯。”宁可可颇为郁闷:“用饲粮吸引只能抓得一小部分，先挖吧，能抓多少算多少，等晴宝回来了再让他决定是否用烟熏的办法。”
……
晴宝回来的时候，马车后面还跟了好几辆放着铁笼的拉车，他本想兴冲冲给宁可可介绍战利品，但看到被翻得坑坑洼洼的草坪时，硬是愣怔了许久。
这时挖坑的行动已经被紧急叫停。
身着泥点的宁可可路过他身边:“我先去那边洗个手。”
其实她本只想在一旁看着，谁成想这些人实在太笨，甚至有的因为害怕被咬到而不敢出手。无奈之下，她只能把乱窜的兔子先抓起来，已经藏去洞里的另做决定。
片刻后，晴宝也从管事那里得知了事情的始末:“去，把那牧官给本公子带来！”
负责兔子养殖的牧官是他专门从司牧司重金请来的，从喂养到看护这一切事宜都由此人制定，闹出这乱子不找这人找谁？
相比气愤的晴宝，洗完手往这走的三人，一个在后头默默跟着，前面的两个一人满脸嫌弃，一人微不可察地笑着。
而这又被晴宝看了个清楚，琢磨明白后更是气愤:这二哥宁许是不是还没死心呢！
虽然每人心里想得都不一样，但是当务之急却是如何把藏去洞里寻不见的兔子抓起来。
几人商量后，最终还是决定先吃晌饭，等兔子的情绪也稳定了些再用烟熏法。
狡兔三窟，洞口不会只留一个，所以当前也顾不得兔子经烟熏的伤亡了。
经这一遭，本是重头戏的、还关在板车上的山羊、狐狸、狍子和松鼠，也被遗忘到脑后。
不知是倒霉有连带作用，还是喝了塞牙缝的凉水所致，下午去牙行时，待转手的铺子虽成功盘下，问题却出现在已经租赁的这间铺子上。
租的这间铺子之前那掌柜听到消息赶到后，原话怎么说来着？哦，是这样的:我有优先买回的权力，不同意你们买走，现在没钱，但就是不允许你们买！
原因是他觉得这间铺子的运气实在太好，先后出了菌菇袋和珍珠蚌这两种稀罕物，因此打算借钱买回铺子。
当然这期限还是有的，按牙行的说法，既已通知到原主那里，十天时间对方不拿来全款，宁可可就能直接买下。
对此，宁可可也是有些郁闷，但好在就算对方凑足了钱，店铺不到租赁的期限也拿不回去，只能等到七月底才能过户。
显然现在后悔没多租长些时间已然无用，还不如把目光投向西边的几间铺子，无非就是麻烦了些。
满身泥点的宁可可是一刻也不想多待，也不再去管那掌柜同牙人争论些什么，直接拽着逐渐变严肃的宁许就回了铺子。
比起这些糟心的事儿，她决定先清洗一下，看看能不能把运势扭转一下，这一天实在有点儿背。
这天正是春猎开始的第三天。
“二哥，祭酒是去参加春猎了，所以给你放假的吗？”
“嗯。”
宁许简单回答的背后，是苦苦哀求了师娘多遍，才换来的一天时间。
虽然他知道老师还要几天才会回府，但他也并不想让师娘过于为难。
多一个人陪着自然更好，宁可可随即开始介绍今天的行程。
“二哥，我打算待会儿去外城的满竹村包地，那村长已经应下了，我们只要去签了书契再雇人把地围起来就行。
下午去晴宝的养殖场，他因为有不想见的人便提前回来了，而且会带着很多猎得的小动物，捎信让我一起去看看。”
“竹酒？”宁许记得她在五邻镇的时候说过，把酒灌入竹子，再等两年便能获得佳酿。
他不是很了解其中缘由，但心里是莫名默认的。
“对！”宁可可没想到宁许还能记得这事儿:“二哥你要一起去吗？如果累的话在铺子里休息也成，晌午之前我们就回来了。”
“一起吧。”
几句话商定了路线，转眼便出了城。
虽然外城也叫京，但两城之间的一大段距离，就像被斩断的富贵线，外城说的好听，不过是到□□时护着内城的一道防线。
山脚下的村庄还好，无事在山的外围捡捡柴，运气好了碰到些山货倒也能补贴家用，但是既不邻山也不邻河的地方，就属实贫凉了。
满竹村就是如此。
“公子姑娘里面请。”满竹村村长很是热情:“这是咱们村炒的竹叶茶，香得很嘞，尝尝看。”
宁可可没有推拒村长的热情，但并没有让小螺也喝。
进村子的时候她明显感觉到村民态度的不同，如果说上次是田地间的忙碌，那今天就是收敛的激动。
一番寒暄也进入正题。
宁可可:“村长，这次来我们只为签了书契，晌间有事还要回去。”
“正事要紧、正事要紧。”只是满竹村的村长话间掺了些含糊:“上次您离开后，我把村民也叫到了一起，这竹林是村里重要的赚钱地儿，您这一租就包了半数以上，我也有些为难啊。”
宁可可:“想了什么新要求，村长不妨直接说了，能成皆大欢喜，不成也无妨，就当交个朋友，我们再去别处寻就是。”
竹林是赚钱的来源不假，但也只有从每年三月底新发的竹笋能换得两个月左右的钱，至于那竹叶茶不过是白开水的添口香。
喝惯的少，炒制又简单，几乎没有人会买。
不管生意是否能谈成，品了会儿茶的宁可可却改了主意:这竹茶弄好了说不定还真可以成销路。
满竹村村长想了会儿，做出了共同商定时的第一个让步:“租期若能延长至五十年，租金可以退步一成。”
租金的收入除了给官府的四成，剩余的将会按人头分到各户，也就是说租期越长租金越多，分给每家的也多。
若不是朝廷有规定，这租期他都想再加一百年，毕竟谁知道是否还能遇到下一个冤大头呢？
宁可可的计划是二十年，因为等以后有钱了，她是打算买地种竹子。
不过这里的租金确实便宜，五十年倒不是不能考虑。
“五十年可以，但也有条件。”宁可可阻止了对方继续倒茶的动作:“平均分五次付清，每年一次。”
“这…”满竹村村长有些犹豫，分五次倒也并非不行，只是这话却不能口头说了算数。
他想了又想，才拿定主意:“先付二十年，之后按每次六年的租金付清，还要明明白白地写进书契。”
这样的话，第一年也需要付的就是二十六年的份额，但即使减去一成这也并非小数。
宁可可:“五十年，让利三成，若可以现在就能去户所做了公证。”
虽然竹林因不能种地而便宜许多，一亩的三成也不过一百零五文，但架不住近百亩的三成。
满竹村村长又怎么会同意？
“不行，只能一成！”
“既然没有商量的余地，那便告辞。”宁可可说着便起身离开。
眼见冤大头走了，这怎么能行？
满竹村村长这一急着，就拦下了宁许:“这位公子，您也该劝着这位姑娘，哪有这般谈生意的？”
宁许:“四成。”
宁可可知道这三成，汇小成多就是巨额，但之所以这么说还是留出讲价的空间，但是她也真的是没想到，宁许一介读书人比自己还坑。
“公子您这不是说笑吗？”
“那你就再召集一次村民商量，看是否同意让利三成租五十年，还是原价租二十年。”
现在明显是满竹村村长一人做不了主的情况，再耗费下去也徒劳时间:“村长，我们改日再来。”
这次的宁可可没有给准确的下次见面时间，商人重利她亦如此。
村民等的时间长了便会怀疑是否还有租得出去的可能，这样才能获得最大让利。
几人说罢随即离开，却不成想半路被养殖场的管事拦住了去路:“宁姑娘，老奴昨晚喂食兔子时，发现都不见了，也没野兽打斗的痕迹，刚才去铺子里寻您听说出城了，便只能在这儿等您。”
【兔子没了？全没了？】
“管事带路吧，我去看看。”
养殖场叫做二四山庄，意思就是养两条腿和四条腿动物的地方
宁可可虽然去过，但她实在不记得路，有个人在前面带着效率也会快很多。
来到山庄，管事便带着几人到了养兔子的片区，路上不停解释:“前两天那片地长满了草，李牧官见状便让人把兔子全部挪了过去散养，但是昨天晚上还好好的，今天一早再来，就一只也寻不见了。”
这话说着，几人也到了新片区，一眼望去满地遍绿，偶尔还有几团白或黑的点缀。
“这是又、又跑回来了！？”
管事的这一惊呼，让本还在吃草或玩耍的兔子一愣，随即扭头撒腿就跑，结果就是又没了踪影。
“去、去哪了？”
宁可可看到眼前地场景，只想扶额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那牧官傻，这管事也傻吗？兔子是会打洞的啊！】
问题就出现在这儿，如果说散养，时不时把兔子放出来活动一两个时辰倒还可以，但这些本来就是抓来没多久的野兔子，不关笼子里就等于放其自由。
但不论多么麻烦，这自由也必须尽快遏止，不然过阵子还真有可能一只都找不见了。
“管事，把庄子里的人都叫来，来的时候带着锄头或铲，以及饲粮和笼子。”
“好、好的。”
等管事走了，宁许倒是颇有兴趣地笑出了声:“芮希是要把兔子从洞里一个个挖出来？”
“嗯。”宁可可颇为郁闷:“用饲粮吸引只能抓得一小部分，先挖吧，能抓多少算多少，等晴宝回来了再让他决定是否用烟熏的办法。”
……
晴宝回来的时候，马车后面还跟了好几辆放着铁笼的拉车，他本想兴冲冲给宁可可介绍战利品，但看到被翻得坑坑洼洼的草坪时，硬是愣怔了许久。
这时挖坑的行动已经被紧急叫停。
身着泥点的宁可可路过他身边:“我先去那边洗个手。”
其实她本只想在一旁看着，谁成想这些人实在太笨，甚至有的因为害怕被咬到而不敢出手。无奈之下，她只能把乱窜的兔子先抓起来，已经藏去洞里的另做决定。
片刻后，晴宝也从管事那里得知了事情的始末:“去，把那牧官给本公子带来！”
负责兔子养殖的牧官是他专门从司牧司重金请来的，从喂养到看护这一切事宜都由此人制定，闹出这乱子不找这人找谁？
相比气愤的晴宝，洗完手往这走的三人，一个在后头默默跟着，前面的两个一人满脸嫌弃，一人微不可察地笑着。
而这又被晴宝看了个清楚，琢磨明白后更是气愤:这二哥宁许是不是还没死心呢！
虽然每人心里想得都不一样，但是当务之急却是如何把藏去洞里寻不见的兔子抓起来。
几人商量后，最终还是决定先吃晌饭，等兔子的情绪也稳定了些再用烟熏法。
狡兔三窟，洞口不会只留一个，所以当前也顾不得兔子经烟熏的伤亡了。
经这一遭，本是重头戏的、还关在板车上的山羊、狐狸、狍子和松鼠，也被遗忘到脑后。
不知是倒霉有连带作用，还是喝了塞牙缝的凉水所致，下午去牙行时，待转手的铺子虽成功盘下，问题却出现在已经租赁的这间铺子上。
租的这间铺子之前那掌柜听到消息赶到后，原话怎么说来着？哦，是这样的:我有优先买回的权力，不同意你们买走，现在没钱，但就是不允许你们买！
原因是他觉得这间铺子的运气实在太好，先后出了菌菇袋和珍珠蚌这两种稀罕物，因此打算借钱买回铺子。
当然这期限还是有的，按牙行的说法，既已通知到原主那里，十天时间对方不拿来全款，宁可可就能直接买下。
对此，宁可可也是有些郁闷，但好在就算对方凑足了钱，店铺不到租赁的期限也拿不回去，只能等到七月底才能过户。
显然现在后悔没多租长些时间已然无用，还不如把目光投向西边的几间铺子，无非就是麻烦了些。
满身泥点的宁可可是一刻也不想多待，也不再去管那掌柜同牙人争论些什么，直接拽着逐渐变严肃的宁许就回了铺子。
比起这些糟心的事儿，她决定先清洗一下，看看能不能把运势扭转一下，这一天实在有点儿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