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尔的暗示假设我在欺骗瓦利亚,可我没说什么谎。

    莫斯卡的生产线确实被让了出去,也用彭格列转型期的需求说服——加之以配合试验交换得——彭格列保留莫斯卡并且进行后续研发。九代目本身的仁慈更是谈判能成功的一个原因。

    但这些不是我放在谈判桌上的所有筹码。

    和指环战刚结束时候一样,有些话我不能说。

    那个时候我需要展现自己的价值让瓦利亚不会随意打我小命的主意,现在隐瞒一些消息则是为了彭格列大业(九代目语)。

    这位教父实在是一位仁德的首领,但在那个阳光明艳的中午,我听着他语气柔和又肯定地称赞我沟通水平进步飞快,在保全自己和体谅他人之中做到了不错的平衡,心里除了被夸赞的不知所措,慢慢又浮现出一些警惕和冷意。

    他为什么这么说?如此位高权重的黑手党首领为何专门要夸奖我?我靠倒在椅背上快速回忆了一遍之前对话里的信息。

    首先,瓦利亚洗白暨转型重要一步的任务已经完成,我在此事上有功劳,但不再有继续被看重的价值。

    现在的我在彭格列的标签可能只是『立下功劳的实验品』。

    再次,在我的归属问题上,我给九代目的理由是需要加入附属于彭格列的暗杀部队而得到彭格列庇护,防止自己因为能力特殊被其他家族抓走。而九代目最开始认为我应该进入瓦利亚是因为我通过了测试。

    听上去很合理,但为什么通过了测试就要进入瓦利亚?

    九代目后来还提到可以按照我的意愿选择去向。若是他认为我的意愿可能是逃离瓦利亚所以才在“恭喜通过测试”之后征求我的意见,那么他原本的倾向不就是希望我加入其中吗?

    再考虑到提议之人……如果Reborn让我在指环战之后短暂依附瓦利亚,是因为语言便利以及防止瓦利亚再次叛乱,那他向九代目提议进行测试又是什么原因?九代目同意测试,选择征求我意见而不是直接让我这个普通人远离黑手党世界,是为了什么?

    所有的一切指向一个根本问题:我对于彭格列和瓦利亚,还有什么价值?

    我捏了捏手指关节,用疼痛提醒自己还不是恍惚放松的时候。

    我靠在椅背上垂着眼帘思考,然后开口:“您说我已经做得足够好了。”

    在九代目鼓励的眼神下,我问:“那么加入瓦利亚的我对彭格列,本部,来说也是足够好的吗?”

    如果加入瓦利亚也是符合九代目所计划的,所以足够好的吗?那计划是什么,我在计划之中又需要扮演什么角色?

    对面的老人沉默一秒,然后笑着轻轻摇了摇头。

    那神态好像在看小孩子胡闹,包容慈爱又带点无奈的一笑。看得我也忍不住翘了一下嘴角,心里酸酸涩涩又很疲惫。

    也不是我想这样的啊……

    说这话很煞风景,辜负了九代目鼓励我的一片好心。

    可我有什么其他选择呢?没有实力依仗,又要对瓦利亚负责又要拯救大概率被用作小白鼠的自己,我不能赌上位者的好心。

    在之前或许我还残留着一点学生的天真愚蠢,以为凭借规则、道德可以与强者博弈。但看过了强如Xanxus、加百罗涅家族能直接违背而不是钻指环战规则漏洞,又在真测试假对峙里感受过权力足以碾压公平,我便了解这个世界,起码是现在接触到的黑手党世界更接近修昔底德所描述的“强者为所欲为,弱者忍其必忍”的原始国际社会。

    强者用武力强迫他人服从,此为权力;弱者只能追求诸如公平、正义的道德原则,然而没有实力的外交只是空谈,最终也免不了如米洛斯被雅典征服一样而被强者的权力所支配。

    唯一的破局之道就是摆出自己的筹码成为能够与之抗衡的强者。哪怕筹码并不统一,哪怕是从别人桌子上偷来抢来的。【1】

    我躺在用偷来的筹码换得的沙发里,半举着胳膊学贝尔的样子摇晃酒杯。

    不知道是光线原因还是这酒里面加了橘汁,酒液在大厅灯光下显出有点暧昧的橘红色。我看着这漂亮的颜色出神。

    近乎直白地质疑彭格列本部的意图听起来很勇,当时我向后靠在椅背上的姿势看起来也很拽很放松,但我心里虚得很。

    这次谈判本不是我负责,大杀器Xanxus又跑得不知道哪里去了,我手里的资源只有之前获得的信息。然而为了将Xanxus保有反人道武器的行为合法化,瓦利亚保护的科研人员、囤积莫斯卡生产线的大概位置已经被我用作推测的证据。或许那时九代目没太反应过来,可等他静下来一回忆结合我当时强硬的态度应该很容易能猜出来莫斯卡就是瓦利亚的底牌。再给一些时间,彭格列本部很容易能找到本土外的乌/克/兰临时据点。

    要是叫瓦利亚那帮杀手知道底牌被这样轻而易举地交了出去,雨的镇定也留不下我命吧……

    难道要用『彭格列的实验品』和『瓦利亚叛徒兼新成员』对冲吗?

    我已经脑补到了斯库瓦罗骂骂咧咧要把我切成三段,我说等等刀下留实验品,然后扭头尝试说服彭格列研究员说别看是这样但我其实对瓦利亚非常重要,所以好好对我哦?

    有说服力吗??

    所以一定要抓着九代目话语里透露出的潜在的信息,假装自己已经发现他们的计划。

    九代目失笑,闭眼摇了摇头,再睁眼看向我就瞧着有些无奈。“你……”他很轻微地说了什么,我只隐约从他唇形看出来好像有“紧张”一词。

    但当我请他再重复一遍时,他直接回答了我的问题。

    “是的。”

    “这也是我所期望的。”他道,“作为彭格列的第九代首领,也作为Xanxus的养父。”

    然后就好像白帝城托孤一样,九代目拜托我作为瓦利亚和彭格列之间的缓冲带或者润滑液,协调两个组织的关系以实现彭格列顺利转型。

    我哑然。

    我是猜到我还有价值,但没想到会承担这般沉重又艰巨的任务。这岂不是说我接下来的后半辈子就成了救火队长,哪里有冲突我去哪里调停。INFP是不喜欢大的冲突,但不喜欢并不代表我有足够能力去解决这个问题啊。

    九代目给出的理由十分充分,不容人拒绝。·口才和政治眼光是上岗的最基本资格;过去成功的调停经验和劝说实践证明了工作成功的可能性;之前中立的态度让我在两方都刷了好感赢了更多说话的分量。更重要的是我还有能保命的特殊能量波动——他可能指的是因为能力足够特殊所以引起别人兴趣不容易被杀掉,但我倒认为是雨的镇静帮了不少忙……

    而且他提到了沢田纲吉。

    15岁的,在和平世界里成长的孩子,既没有经历黑手党童年的社会化过程【2】,也没像我一样被高等教育灌输过基础政治理论,只会打架很容易在里世界中吃亏。

    说这话时候九代目像上课一样望过来,我点点头表示同意。

    这也是我当时对九代目行为感到愤怒的原因,为什么放着已经有黑手党背景的继承人不用,偏偏拉并非精英的外行人下水?不管从所需成本还是继承人本身的意愿来说都不是最佳选择。

    “传统上应当给下一任首领选择一位秘书,其职务除了负责首领日常一些琐事,更重要的是给首领的决策提供参考,行使首领给予的权力对抗官僚集团。”

    九代目讲话不算快,做他的意语听力比做狱寺隼人的好得多,但到这里我感觉他语速好像更慢了,似乎是给我时间好理解。

    “转型期首领所需要的已经不是传统黑手党学校里培养出的干部,工作中择优选拔又难免选到争权夺利之人,而且,彭格列里大概不止一个奥塔比奥。”他没看我,好像陷入回忆里。“当初他也是通过层层选拔出来专门辅佐第十代首领的干部,却并没有尽到引导职责,反而为私利造成更大的混乱。”

    专门选出来辅佐未来首领的岗位,吸引而来的竞争者可不都是蝇营狗苟之辈吗?

    我想起Xanxus零碎描述里的奥塔比奥,管并非唯一的继承人喊十代目【3】就好比直接给皇帝尚未被立为太子的嫡长子绣龙袍,还天天给他穿着。哪怕没有争权之心的人也会被培养出对彭格列首领宝座的欲望。人对未必属于自己的东西,和被告知属于自己的东西的态度是不一样的。

    不过我扁了一下嘴没说话。

    我还没有傻到在黑手党的地盘给黑手党传统制度找茬。大空战时候插话是我想着已经买到了船票,只要引着他们的争论回到正轨得到一个结果我就能美美回国。国中生那边精疲力竭看起来没力气管我,瓦利亚这边或许有精力管我,但结论有益于他们的话也我也不会被阻止。

    ……虽然后半段判断失误。

    既然现在没有插嘴的目标也没有合适挑刺的条件,我自然不会随意开口。

    因为里世界的土著已经不再适合做转型期的政治参谋;纲吉的守护者基本都是与他同期国中生也很难与尾大不掉的文官集团抗衡;短期内更是不可能从表世界招聘专业人员。“……所以我希望你能暂任这个职位,直到纲吉和他的左右手能成熟起来。”九代目这样和我说。

    这个结论并不令人惊讶。除去武力值不算,有录像带记录从天而降的我简直是当前难题的最优解:我和这个世界没联系也就没背后家族,连身份都是现伪造的,只能依附彭格列不会有外戚干政;有最基础的政治敏感和谈判能力满足岗位需求;遵纪守法顶多钻点规则空子的普通人背景符合彭格列逐步退出里世界的目标;已经和纲吉有了一定接触,还有过教学经验————不知道是谁给九代目透露了我在寿司店给阿纲拆解对话的事情。

    九代目说这岗位虽然称为首席秘书,但一来纲吉并未接任,没什么事项需要我安排;二则也并不是青黄不接的急转时刻,我不需要做重大决策也就不用感到负担。所需要做的只是潜移默化给下一任彭格列核心团队灌输一点大局眼光罢了。

    “类似于家庭教师的角色。”

    我顿悟瓦利亚一群资本家是如何诞生的,这完全师承彭格列现任首领啊。

    数一数身上的任务,一个连接桥梁,一个补课老师,一个实验品。吝啬鬼雁过拔毛,资本家一只麻雀当三只用。

    我心里吐槽,但终于感觉逐渐放松下来。有劳动力出卖总比直接出卖身体来得好。

    然后我说“no”。

    我用能力不足婉拒。这是谈判课上的经典技巧,永远不要接受对方第一次报价或还价防止对方后悔觉得自己可以做得更好或者怀疑交易的可信性。

    拒绝的对象也需要仔细考量。前一个职位可以接下来,事实摆在眼前,虽然九代目不知道我是绞尽脑汁绕弯才把瓦利亚忽悠回来承担责任,但这点实在是我的基础价值,所以不能反驳。

    可以讨论的点只有纲吉的补课老师职位。“我也只是学历稍微高点的普通人,论学历还比不过瓦利亚的列维博士。虽然是相关专业但不是钻研政治的大佬也不是混迹政坛的老油条,实在担不起引导下任首领入门这种重任。”

    这个借口没能奏效。九代目提起之前我说过与纲吉关系不错。这是一个陈述句不是疑问句,我只能谨慎点头应了。然后他便道:“除拥有彭格列直系血脉以外,他和你一样只是普通人。”

    “或许你更能理解他的心情。”

    ——现在回忆起来这句话很值得吐槽:普通人是能头上冒火天上乱飞,打败Xanxus的普通人吗?这种都只能算普通人的话那我必须承认我是渣滓垃圾了。但我当时心里叹气,想普通人想在黑手党世界生存真的很不容易。我自己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尚且时常摆烂还会焦虑,更别说他还要保护身边同伴,还要什么知识储备都没有就去继承一个完全陌生的庞大组织。

    “这并不是彭格列首领对你的要求,只是作为看着纲吉长大的爷爷的拜托。”他语气诚恳,“拜托你关照一下那孩子。”

    九代目说尊重我的个人选择。但同时也表达了彭格列需要我这种人才,这样的叫人尴尬又有点飘飘然的看重。

    我深觉姜还是老的辣。

    不过正好要从对手桌面上抢筹码,我又确实对着地位极高态度却很和缓白发老人说不出推却的话,而且经这么一说纲吉可能面临的处境也很令人忧心……

    所以借着这两个任务赋予我的权力,我和九代目谈了诸如资金、医疗团队之类的条件。

    要不然单凭莫斯卡是谈不下这么多近乎霸王条款的东西的。贝尔或许在一开始听说我用反人道武器来谈判就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揪着莫斯卡不放非要刨根问底。我连大国竞争的假设都拿出来堵嘴了,他还能继续提出疑问:毫无根据的谎言能不能骗过九代目?能骗过的原因是九代目还是其他。吓得我立刻把话题拉回八卦上。

    再说一遍,我真的,不喜欢和高智商乐子人说话。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时间点太过地狱,好不容易挣扎存活下来,这种高端容易发展成逆风的局还是少一点为妙……

    第一次他用舌切雀的典故可能还只是单纯嫌我满嘴跑火车想切了舌头,但第二次更像是发现了不妥之处拿它警告我不要损害瓦利亚利益。

    我喝了一口酒。

    我没怎么喝过酒,在之前的世界听说喝醉会头痛,影响我写论文的速度,也就只在聚餐时候喝点低度数的啤酒意思一下。

    但现在脑细胞几近枯竭一直在叫嚣,估计这点葡萄酒也没什么影响了,说不定醉了还能无痛入眠。

    不过这杯一入口感觉和之前贝尔灌的那口感不太一样,喝了两口我觉得鲁斯利亚带来的这盘餐前酒可能确实加了橘汁,里面葡萄的果酸味少了很多,取而代之的是橘子甜甜的味道,以及一些据说是黑曼罗特性的草药苦后回甘味。

    有种小时候在餐桌上瞎兑饮料的感觉,但不同的味道居然融合得很和谐,口感也不错。

    刚才说话说得口干,一不留神我就干空两杯。然后我又起身拿到瓶子给自己续上。

    仔细想来让贝尔发现了我二五仔的工作也没什么。按他这么喜欢看戏的性格,我真做了什么坏事,说不定他还要在旁边嘻嘻嘲笑拉我入伙的人识人不清叫我钻了空子。

    可能是我对他有偏见,我觉得他就是那种火烧不到自己身上就会当烟花看,没火就自己点把火的人

    但是这些东西被xanxus听到就不好了,那种连我喊纲吉名字都开始不愉快的暴君,要是听到我和九代目的讨价还价恐怕直接把我转化成气体。尤其最后离开前我和九代目又提到了他。

    大概条件都已谈妥,我们又简单聊了聊瓦利亚未来的发展和大概的引导方向。因为进了瓦利亚恐怕也不好再往彭格列总部频繁跑,更别提和九代目会面,首领就提出在实验室时候会单独搞一个信息联系渠道方便交流。

    我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住问他之前既然说已经知道了奥塔比奥在马莱岛上的手脚,也大概知道他没能做好引导工作,为什么不借此机会缓和和Xanxus的关系。

    亲子间的矛盾还是推到外人(奥塔比奥)身上为好,叫外人(我)来润物细无声地解决矛盾属于是舍近求远了。

    “多年隔阂并非在一日之间能解决,”他沉默片刻说道,“八年过去,我和Xanxus都有了不少变化,需要时间来重新了解彼此。”

    我便无话可说,确实回顾一开始九代目似乎表现出了谈心的意愿,但那方式让Xanxus很反感。本来就是没怎么磨合过的在被禁止表达感情环境下长大的父子,直白了当地谈论过去并不符合他们的习惯。

    “而且这不仅是奥塔比奥的事情,彭格列下一任首领地位才是横亘在我们关系之间的一根刺。”

    这我就有的说了……我倒觉得可能是原本以为的父亲对自己不认可才让关系恶化至此。依照Xanxus的实力他完全可以获得几乎等同于首领的权力,要是我我就做军权在握的摄政王了,干嘛还要立在前面当黑手党法人吃苦背锅,很容易被条子逮起来或者被刺杀好不好。

    而且在莫斯卡吐出九代目的时候,原本Xanxus一直是高傲的嘴角微翘计划通表情,但从他说错的人其实是他,是他懦弱才让Xanxus从长眠之中醒来,Xanxus脸就臭了。批评他的愤怒和执着时候那表情才开始带上因为在乎而产生的恨。

    但我没说出来。九代目看起来很好说话但是决定好的就不太会改变。决定了Xanxus不是继承人就绝对不会给他位子,决定了充分利用资源就能从权从理从情叫我领下任务———还应承了我要求包实验室所有开支的无理要求,让我不努力配合实验都不行。

    带彭格列熬过20世纪末扫黑除恶行动的首领真的不可小觑。

    不知道他做到如此地步是真的因为拉纲吉下水而不忍,还是只是为了彭格列更好。

    但想起他面对纲吉的态度,我又觉得阿纲实在是幸运,至少九代目表现得就是真真关心他爱护他的爷爷。

    而Xanxus呢……

    我很想问九代目你后悔吗?后悔在指环战时候为了鼓励纲吉而对Xanxus说出不该把他从零地点突破放出来的话。他明明是有意为之,一句假装的“不该”,把两个人的矛盾推到了一提纲吉就会爆炸的地步——我一直觉得Xanxus其实挺能抓住本质的,要是真在乎首领地位,也不会一听沢田纲吉就炸毛。毕竟没有沢田纲吉还可以有沢田铁吉嘛。那么恨的话或许是因为他想要得到的认可被轻易给了看上去并不如他的国中生身上吧,又没办法完全地恨九代,阿纲就成了个替罪羊了。

    可刚张开嘴,我又把话吞了回去。

    问这些没意思。

    就像我那个渣爹只会为了没和我搞好关系导致没人养老后悔,九代目话说到这份上,可能也不会后悔吧。而且歉意和我表达也没用,我又不是Xanxus,就算真的表达了,难道要我去做传声筒吗……

    我当时这样胡乱想着,在脑子累心也累身体更疲惫的三重疲劳下憋回了好几个哈欠,搞得眼眶都微微湿润了。

    九代目观察细致十分体贴,便提议今天到此结束,叫我回去休息。他指了指自己腿说身上还有伤就不送了。我立刻回不用不用,当然当然您得多休息一下。

    总之一番极富中国味道的客套之后我出了门,遇到Xanxus,坐着车回到瓦利亚现在在这里买醉逃避头痛。

    好几杯或许是黑曼罗桃红兑果汁的酒下肚,我确实感觉头痛减少了一些,冰冰凉凉的温度也很好地缓解了我内心的烦躁。

    虽然冰得我手都有点凉了。揉脑袋时候按到太阳穴居然感觉有点烫。

    我干脆拎起来那个壶放自己额头上。

    既然手冰了额头一起冰就不显得烫了。

    我正闭着眼敷脑袋,突然感觉照在我脸上的灯光似乎暗了一下。

    一睁眼正好看到红色毛毛饰品和带了两条装饰带子的制服从旁边飘过。

    Xanxus!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我快速又敷衍随便地把酒壶往沙发上一放,站起来扯Xanxus的袖子。

    “喂!等会!”我拽住他袖子稳住身体,边说话边感觉头脑和个雪花电视屏一样全是噪点,眼睛忍不住开始眯眯。

    我强撑着:“我问你,你后悔吗?你后不后悔把我扔在那儿一个人……”

    我很奇怪地发现自己视线在下降,然后光从我眼前消失。

    ==

    新人欢迎会暨瓦利亚洗白庆祝晚宴即将开始,斯库瓦罗也终于处理完Passero的身份资料回到瓦利亚。

    原本用不了那么多时间,只是迪诺突然给他打电话叫他来复查。

    “跳马你脑子有问题吧?”他吼回去。复查个什么劲?哪有杀手已经康复了还要被『救人是为了获得真相』的前敌对阵营成员追着检查身体的。

    电话那边的迪诺问他还不知道吗,“是Passero要求的,她和九代目要了医疗团队给瓦利亚调理身体,排在第一个的就是给你做个全身检查。”

    听着自己高中同学调侃的声音,斯库瓦罗差点把手机捏碎。

    等他回去就把这个多管闲事的小鬼揍一顿。

    然而他一打开门,就看见这个小鬼步伐凌乱,踉踉跄跄从沙发上扑向自家Boss,拽住了他袖子大声说什么。

    ——中意英日四国语言混杂,他就听清楚什么“你后悔吗”,“一个人”之类的,接着就见Passero自己手一松往下摔去。

    他刚一个Voi的前半声说出口,脾气『异常』稳定的Xanxus便眼疾手快,伸手拎住她衣服领子。

    斯库瓦罗松了口气。

    然后和泥鳅一样软的Passero从敞开的外套里滑落到地上。

    “喂——!”

    “砰!”

    一声巨响引来了终于从emo状态调整过来的列维的侧目,爱看热闹的王子的眼神和匆匆赶来的鲁斯利亚的援手。

    瓦利亚的大妈妈把Passero搀到怀里,伸手抚上她额头:“这孩子怎么温度这么高”。

    “嘻嘻嘻,是喝醉了吧。”贝尔在一旁探出脑袋。“她好像快把Campari(金巴利)喝光了。”

    “哼,不过是25度的餐前酒。”列维拎起剩下酒壶闻了闻,道,“这还是兑了橘汁的。”

    “喂,在这种事情上争强好胜!”

    鲁斯利亚迟疑道,“不,她好像……”

    Xanxus打断他。

    他动作粗暴地像往常那样胳膊环绕卡住Passero胸口把她捞起来,摸了一下她手又试了额头温度。

    “啧,这垃圾发烧了。”

    脚注:

    【1】:参考《伯罗奔尼撒战争》和《利维坦》。“现在的黑手党世界是强者为所欲为弱者忍其必忍”可以看米洛斯辩论。p后来说的“哪怕筹码并不统一,哪怕是从别人桌子上偷来抢来的。”讲的是霍布斯自然状态下,是所有人对抗所有人的战争(war of all against all),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人基本上是平等的,有的人武力值更高,有的人智慧更高,综合下来大家是平等的因此相互威胁。不存在那种明显的强弱划分。

    【2】:社会化:政治社会化指通过学习或者实践,将政治思想融入习俗和文化,形成以社会政治文化为基本特征的政治态度、政治信念、政治价值观等。比较典型的例子有美/国红脖子群体的反精英主义和小政府主义。通过社会化,成员形成某种政治意识,一定程度上促进了成员的政治参与。政治参与与政治社会化相辅相成。(我就不答题了……这个要写能写好多,可以参考一下政治学导论,应该有相关内容。

    【3】:隐之弹,奥塔比奥一直在强调自己专门辅佐彭格列第十代首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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