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atsuo.”

    云雀恭弥纠正我的日语发音。我不明白他的意图,但因为摸不清十年后他的性格——我连十年前那个黑发少年的性格都没摸透,所以内心困惑但嘴上乖顺地跟着重复了一遍。

    云雀……看上去没有特别满意。

    “省省力气,雨属性波动对我没有用。”他换了英文对我说。

    居然被发现了?我心里一惊,立刻收敛并道歉。

    被同种属性所以可能同性相斥的斯库瓦罗发现也就算了,连云雀都能轻松发现,难道这个保命的技能在十年后已经被削得要变成『试试就逝世』的技能了?

    不过他看上去似乎没有抽我的意思。

    我和他不熟,辨认不出他细微的表情变化,但我看到他简单地双手一甩,手上的凶器便消失不见,就知道自己不会挨拐子抽了。

    拐子都分解成类似火焰的东西回到紫色匣子里,怎么会被揍呢!

    于是我双手撑地一骨碌爬起。

    然而还没等我站直,又听云雀道:“这个人是密鲁菲奥雷的雷之六吊花。黑魔咒第三队的队长,A等级的守护者伽马。”

    我一个踉跄。

    能听懂英语的专有名词没怎么让我惊讶,明显意大利语里的六吊花是直接把白兰的对部下的英语称呼搬了过来,所以云雀用英文说的时候我才能无障碍理解。

    但我听到什么?!

    六吊花?这是六吊花?

    虽然听到云雀说我妨碍他获胜时我就反应过来自己砸中的人应该是密鲁菲奥雷的,但怎么会是六吊花啊??还是雷属性的六吊花?

    A级,雷之守护者,防御力这么强的守护者居然被我砸晕了?我真的有那么重吗?

    不对,我猛然反应过来,赶忙调动英语系统:“我收回我刚才的话……”

    六吊花是瓦利亚的任务目标欸!从天而降精准干掉(砸晕)六吊花之一多么光彩!这个人头我不能让啊!

    云雀恭弥:“但你把他砸晕了,害我没打尽兴。我现在心情很差。”

    糟。我觉得我还是会挨揍。

    “还浪费了一枚云属性的戒指。”

    虽然听不懂什么意思但我知道挨揍的可能性更大了,而且——我反手摸了一下背包内侧,鼓鼓囊囊疙疙瘩瘩放着一堆戒指的地方。

    我:“……我收回对刚才的话的回收。”

    人头还是给他吧,我怕他抢瓦利亚的云戒。

    和云雀恭弥寒暄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我从来没想过自己能平静地和他在战场废墟之中聊一些奇奇怪怪的话题,比如——

    “听说你死了。”他说,“去密鲁菲奥雷谈判但是失败了。”

    “啊。”我琢磨着,“是啊。不过我又复活了。”

    他毫不留情评价:“满嘴胡话。”

    我:“……彼此彼此吧。”

    谁第一句正常寒暄就对别人说你是不是死了啊?!我还好好地蹲在他面前呢好吗?!

    蹲着,当然不是我害怕他揍我所以伏低做小,而是我在摸尸……不是,捡装备。

    性格孤僻的高手站在一边:“不需要雷之戒指。”

    我摸:“我需要。”

    “密鲁菲奥雷抢了我一个戒指,我得收回来——”拽,和白兰手上造型相似的戒指被我扒下来。

    但很奇怪,这枚蛋面戒指给我的感觉并不像在密鲁菲奥雷那边见到的,没有那种神秘的吸引力,看上去也不像流光溢彩的样子。

    我戴上调动了一下能量。

    “——哇!”

    劈里啪啦的绿色闪电在眼前炸起。

    吓我一跳,能量立刻断了,那火焰也就闪了一下便重归平静。

    我惊奇道:“这个戒指这么强吗?”上一次戴彭格列的雷之指环还没有产生那么大的火焰。

    “和那个无关。”云雀说。“彭格列戒指比它强大得多。”

    ……我又把内心活动说出来了吗。

    不过幸亏云雀并不在乎戒指,可能也不是特别在乎其他守护者的戒指有没有被我染指过。“那是什么原因呢?”很捧场地问,我推了推滑落的戒指继续去搜γ的匣子。

    刚才云雀和我说这倒霉蛋的名字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个代号,没想到这种敷衍的希腊字母也能被外国人当名字用。

    不知道白兰的其他守护者是不是叫阿尔法,贝塔和欧米伽啊?

    在地上捡到一个匣子,口袋里摸到另一个匣子……

    我翻得起劲,找到了就往卸到一边的包里塞,顺便找有匣兵器的人参考:“欸,云雀,请教一下你们的匣子一般放在哪里?”

    γ的外套已经被我摸了遍,我在纠结要不要把裤子也摸一遍。

    没得到回音。

    一回头看到云雀脸上呈现出淡淡的无语神态。

    我疑心是我看错了。

    “你不需要雷之戒指,和雷属性的匣子。”他说。“能点燃更强大的火焰是因为你又一次穿过世界能量撕裂出的通道拓展了体内能量的规模,但你本应该最强的波动并不是雷……”

    话说一半他微微侧头,我也听到旁边灌木丛里发出沙沙的声音。

    有人来了?

    “啊那是……”

    青涩的,有点耳熟的声音。

    棕色刺猬头从草丛里冒了出来,旁边还带着个带着流光溢彩护目镜的神秘斗篷人。

    “是云雀学长!还有Passero姐!”

    “阿纲!”

    我一下子站起来,几乎热泪盈眶。在十年后的世界看到十年前的人简直如同异国他乡遇到小学同班同学一般难得并且感人。

    “太好了,你没事啊!”

    “嗯!还没死,你看上去也……只有手断了真的太好了!”

    “啊那个……『太好了』这个词应该不是这么用的……”

    “抱歉啦,私日本语本当下手。”

    “啊啊?”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我摸摸他打着石膏的胳膊。

    这孩子好惨啊。

    “话说狱寺呢?”和纲吉日语交流出现轻微的障碍,我想起来和我一起穿越的意-日翻译狱寺隼人。

    “啊!他们……”似乎戳中了什么痛处,纲吉脸上隐约的不安焦躁转变成清晰的恐慌。

    连带着我也紧张起来。

    不会吧,难道已经遭遇不测了吗——

    “山本武和狱寺隼人就在树林里。”

    有云雀恭弥指路,纲吉兔子似的往树林里蹿。我跟着往那边走了两步。

    越过沢田纲吉的刺猬头,隐约能看到比意大利野生林稀疏不少的日本小树林地上似乎躺着两个黑糊糊的人形物,而一个身材壮硕的男人蹲在旁边——看超长飞机头的造型应该是曾经的风纪委员。

    “怎么回事……?”我本来以为这是云雀主动狩猎敌方守护者,现在看来恐怕不是我想的那样。

    难道密鲁菲奥雷在日本的行动这么快就步入正轨了?

    一道陌生的女声响起。“与其问他们是怎么回事,不如先问问你吧。”

    循声望去,那个神秘斗篷人朝我走过来。

    与此同时树林深处传来纲吉堪称凄厉的惨叫:“狱寺!山本!”

    好忙。

    理智告诉我云雀好像知道许多关于我的事情,必须要问清楚;情感告诉我山本武和狱寺隼人状况不好我得去看看;但是客观条件上神秘斗篷人语气咄咄逼人似乎来者不善,需要提起精神应对。

    我前进又后退,最后选择悄悄往云雀那个方向横着挪了几步。

    ——没办法,他可是在场所有人之中唯二我认识的人。

    神秘斗篷人一推护目镜,露出一双紫色的带伤疤的眼睛。“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Passero。”她冷声问。

    我:“瓦卡拉奈以(我不知道)。”

    问点别的都行,问这个我是真不知道啊。

    斗篷人看起来不信,她眉头一压眼神凶狠:“这招用过太多次,糊弄那群文官可以,不要用来敷衍我。瓦利亚应该在意大利对抗密鲁菲奥雷,你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我觉得她可能认错人了。

    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新制服——瓦利亚回到南意之后就换掉了卡其色和黑色拼接的带毛领的制服,换了一套黑色薄款,但形制与十年前有所区别的套装。

    所以,根据面对白兰的斗争经验,我猜这位斗篷人应该是把我认错了,而且她好像并不知道Sparrow已经死了。

    我耸了耸肩提起地上的背包:“恕我冒昧,请问你说的‘你’是不是叫Sparrow……”“她来自过去。”

    仍然是云雀。

    他神色平静,但是张口就甩下重磅级信息。“拥有能够穿越时空,准确来说是跨越不同世界的特殊体质。”

    “然而自身却没有控制这种穿越的能力,更像是随暖流洄游的随波逐流的鱼类罢了。”

    ——他知道我不是这个世界的倒也罢了,鱼类是什么鬼啊?!

    下一句话更让我瞳孔地震。

    “刚才她从天上掉下来砸中了伽马,看样子是在过去遇到了世界能量波动产生的时空裂隙,而后云属性和我点燃的火焰共振,被引到了这里。”

    我震惊。

    我左看右看。

    我呆呆地附和:“嗯……嗯嗯,嗯嗯嗯?”

    时空裂隙……云与云之间的吸引力……

    原来这就是我最开始穿越的原因吗?!一脚踏进灵气撕裂出的时空之门进入待召唤卡池,然后被强大的准云守云雀恭弥召唤到十年前的云战场地,作为某种他并不需要但是实际存在的外援砸坏了对面的敌人然后还要被责怪耽误了他打架?!

    不对,重点是他知道这么详细的资料,十年里我到底配合彭格列做了多少实验啊!!

    不,等一下。我冷静下来。既然他说云与云之间的吸引力……难道我转化率最强的应该是云?所以刚才云雀看我捡雷的装备才感到无语?

    或者那表情应该是看到有人浪费天赋的轻微的惋惜?

    短暂的思维发散瞬间,我仍然能感觉到斗篷人怀疑的眼光来回打转。“嗯嗯……”我回过神来接话,“应该是这样吧。”

    我看向斗篷人,诚实道:“不过多了一个步骤,我和狱寺隼人一起被十年后火箭筒砸中的,等狱寺醒了你可以问他!然后到了密鲁菲奥雷,然后去了瓦利亚才到这里。”

    “本来落点应该不在这——他们说在地下——但听云雀这么一说我觉得很有道理……”

    确实那个黑洞很像最开始穿越的那个裂隙嘛。

    我从背包上面的一个口袋拿出一张折叠的纸,抖开一半给斗篷人看:“至于你真正想知道的,我在这里的目的,”

    瓦利亚的扭曲狮子纹样在信纸下方张牙舞爪。

    “瓦利亚特派调查员工作中,请勿打扰——诶呀!”

    ==

    我一直预备着挨揍,毕竟十年前云雀一直不给我面子,也不给雨属性波动一点薄面。但没想到这一下并不是来自云雀,而是来自神秘的斗篷人,拉尔·米尔奇。

    她锤了我一下之后自报家门:“拉尔·米尔奇。隶属于门外顾问。”

    我憋着气:“我知道你。”

    “过去的你在过去打了未来的我,现在的你又在未来打了过去的我。”

    拉尔的表情像在看智障:“……你在说什么。”

    “我说你打我。”

    云雀大概不想待着这里听无聊对话。我余光看到他转头手托着个盒子,天空中一个很大的刺球不知怎么就缩小,和拐子一样变成一股火焰钻回匣子里。接着他调转方向似乎要走。

    “欸!”“慢着!”

    我和拉尔同时开口。

    短短的瞬间对视中,我发现她好像犹豫要不要谦让。

    呵。我怎么会给她谦让的机会呢?

    没有素质的我当机立断抢占先机,扭头冲云雀问——动作太快了,速度快到脖子都被扎起来的小揪揪抽了一下。

    我问云雀:“那个,你不补一下刀吗?”

    “那个雷之六吊花,第三队的伽马?”

    在拉尔惊异的“你——”的语气词里,我乖巧地背着手挪动几步,让出躺在背后的男人。

    “他只是晕了。”不是死了。

    提醒粗心大意的队友补刀并且走远一点免得自己被血或者冤魂溅上,是瓦利亚文职人员的专业素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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