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此打算,但就像过去许多次打算好的计划破灭那样,很快,意料之外的因素出现,并阻碍了我的计划。

    ——肩膀上的伤急需修养。

    我原本以为那是被石头砸出的普通瘀伤,但碧洋琪检查后告诉我肩胛骨位置已经被擦破了一片皮肉,还有些发热红肿的炎症迹象。

    她速度地消毒涂药贴上创面敷贴——这回采用了最简单的医用胶带粘贴固定法,告诉我最近不要碰水,尽量避免拉扯到伤口,伤口愈合的时候控制住自己不要抓挠,另外,不要再随便吃止痛药了。

    言语间将伤口发炎的主要罪责算在了我乱嗑药没察觉到受伤之上。

    “虽然很不舒服,但疼痛是在提醒这里还有未完的事情待解决……所以多忍耐一下,等找我们处理好伤口,再吃止痛药吧。”

    玫瑰色的美人冲我安抚性地一笑,接着无情拿走了我从狱寺房间顺出来的所有布洛芬。

    我可怜兮兮,我弱小无助,我含泪目送。

    我等碧洋琪走后一溜烟跑到放背包的位置,欣慰地发现鲁斯利亚打包给我的布洛芬还没被发现。

    这就是狡兔三窟的重要性!鸡蛋不要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同理,布洛芬也不能收纳在同一个位置。

    最好也不要来自同一个地方以免被顺藤摸瓜一网打尽!

    因为肩上的伤,我暂时放下了外出采购的重担(东西太沉了我提起来的时候肯定要扯到肩膀的肌肉),也中止了幻术强化训练(在我真正掌握直觉和幻术之前,那玩意更接近于体术训练)。

    无所事事半天,企图给后勤帮忙被孩子们赶走之后,我就一头扎进报丧鸟那个幻术训练之中去——同为瓦利亚出品的幻术训练,她的教程可比那什么强化训练3.25版本安全多了,正合适作为病患的我使用。

    我本来做好了从头来过,再掉一次悬崖或者陷入新的警告性幻术的准备,结果这教程再一次令我大开眼界。

    我插上U盘进入训练室,在遥控器上点击开始,它蹦出来一个立体影像。对,这一次终于有立体影像了。光束聚集在一起形成悬浮的半透明弹窗,问我“是否继续上次的学习进度?”

    底下是三个方框,后面跟着是、否和取消。

    我十分震惊。昨天的记忆在脑海内快速回放,然而重播几遍我也没回忆起自己在何时、在哪里登录过什么账户,或是以游客身份点击过“储存进度”。

    不过程序也没有给我太多的时间犹豫。它“duang”地发出系统故障的经典声音。

    我真是服了报丧鸟对于多媒体手段的应用了。

    几乎刻在骨子里的故障提示音让我一口气猛地提到嗓子眼,警觉地抬眼就看到悬浮弹窗之上又出现一个弹窗,上面有文字闪烁弹跳。

    字符以一种肉眼完全跟得上的速度输出,然而颜色闪得很快好像在进行什么生死时速的较量。它所表达的内容也很让人紧张:

    它让我在“十”秒之内做出是或否或取消的选择,否则程序将为了节约电能而在“七”秒钟之后自行关闭。

    再之后蹦出来个大到触目惊心的倒计时窗口,其上鲜红的阿拉伯数字从“4”倒数,“4”、“3”、“2”……

    ……我发誓,如果我能活着回到过去并有幸继续(受邀)做这个教程,我一定会把这多余的强迫操作环节撤了的。一定会。

    我在倒计时结束之前狂点向左的后撤键,终于在十年后的自己念出“0”之前回到第一个弹窗选中了“是”的选项。

    确认键被按下,上课铃响起。

    一次,两次,三次。

    铃声响了一回又一回,催命的红色大字闪了一遍又一遍。训练室的门开开关关,手机里的日历翻过几页。狱寺搬出医疗室去为他特制的场地训练,纲吉在拉尔的培训下稳定火焰输出进入到个别强化训练的修行【1】,山本武的复健一天比一天复杂……

    等到我肩膀上的伤结了厚痂开始发痒,“欢迎继续课程的学习”的开场白被我倒背如流时,信息组织与传递的幻术课程终于过半。

    在专心训练没有出门的几天里,密鲁菲奥雷那边似乎有了一些调整。因碧洋琪成为狱寺修行的专项教师而从保姆转职情报员的风太告诉我,最近街上的密鲁菲奥雷似乎少了一些。

    其实原本在街头穿密鲁菲奥雷制服的人也不是特别多,否则风太他们早该更早地顺着那些明显目标找到密鲁菲奥雷的大本营。但令人奇怪的是那些本来成群结队围绕在住宅旁边,穿衣打扮极契合日本极道风格(或者就是本地黑恶势力)的爪牙们变少了。

    风太认为这可能是一个好的讯号,密鲁菲奥雷的财力或许不能支持长时间的地毯式搜索,这也就代表着之后彭格列的活动范围可以慢慢扩大。

    经济是影响战争胜败的重要因素,我支持这个观点。

    而且去山本家那一趟也确实和风太的情报相互照应得上。或许那天我正巧赶上了密鲁菲奥雷调整兵力部署,山本家附近的兵力全被调走了,所以才能顺利以不太敏捷的身手安然翻墙两次回到基地。

    不过来自风纪财团的情报推翻了这个推测。因为草壁说风纪财团位于神社附近的那个出入口周围出现了不少密鲁菲奥雷的人。

    还都穿着黑魔咒的制服。

    乍一听这情报我吓了一身冷汗,以为是自己早上跑出去十分钟在外面留下了什么我没注意的痕迹被敌人侦察到了。不过后来草壁透露说敌人聚集在云雀与伽马战斗的地方,似乎在翻找什么,我就松了口气。

    ……舒了一口气之后我发现草壁还在用一种很难形容的,可能略带了一点指责的目光看我。我不安地挪了挪屁股,试探性地接话,问那些密鲁菲奥雷的人是在翻找什么呢?

    话说到一半我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什么,也意识到为什么草壁在略带指责地看我。

    我:“……对不起。”

    我:“……但是!但是这证明我们暂时不用考虑雷之六吊花了!他戒指和匣子都没找到那就完全是没有威胁的嘛!”

    风太在一边睁大了眼,重复“戒指和匣子”?于是我只好把砸晕伽马,然后因为自己得不到所以也不想让密鲁菲奥雷拥有地把这名A级队长,玛雷指环拥有者的武器扔到河里的事讲了一遍。

    风太听完就笑,边笑边叹了几个毫无意义的“Passero姐”“果然是Passero姐”。草壁不笑,他说云雀(他称呼“恭先生”)因为最近都在基地内所以现在还没发现,但难保之后不会注意到这件事。

    我立刻低眉顺眼地认错。“恭先生他当时走得早,不知道我做的事……对吧哲矢先生。”

    并且诚恳地恳求:“对吧哲,是这样没错的吧哲。”

    草壁抿嘴,嘴里叼着的那根草抖了抖,然后又很无奈地闭上眼。“Passero小姐下次……请再多加考虑一下。”

    我立刻利索地应声,双方都很默契地没有提到“不再有下次”这个可能性。

    日本大概是这个状况,而意大利那边,备忘录同步中断两天之后终于来了新信息。

    长篇大论满满当当,占了一整个屏幕的信息。

    组织语言的人大概换了几轮,常常前面还是在说正经事,后面就变成对环境、队伍、敌人、斯库瓦罗的作战计划的抱怨,再往后可能会有对前者的拆台,也有可能会是“但是呢”开头的对优势的大致概括。

    我默默地脑补了一下,觉得这很有可能是语音输入的结果。

    要不然怎么会有类似于“VOI”发音的单词还有“me”啊?

    总之,瓦利亚那边传来消息,先简单回顾了一下他们这两天在干嘛(打了两个部队),然后说通过一些渠道从密鲁菲奥雷那边确认了白兰的计划——就是我们之前猜测的73和关于彭格列戒指的计划。那只白毛狐狸确实想要增派更强力的部队到日本来夺取戒指,但瓦利亚打了几场漂亮仗,狠狠挫了意大利那边密鲁菲奥雷的锐气,迫使被调动的部队放弃原本的目标转向增援意大利据点。

    不过,备忘录最后一段,斯库瓦罗提醒我密鲁菲奥雷对日本基地的增援不会停止,一切都要小心为上(“好好留神别一不小心死了!”)。再之后他回复了我之前汇报的已经找到剑术资料拿给山本一事,说很好,让我告诉山本武“虽然是十年前的小鬼,但也不能输给除了我之外的人。”

    ……我才不会转告这句话呢。

    我只和那边说山本武在非互动离线网课学习中很有感悟,Reborn预定了他彻底康复之后的教师的职位。

    一天后斯库瓦罗回复哼,那小子。

    也不知道后面那个代词指的到底是谁。

    每次翻到这条我都忍不住想象斯库瓦罗为了独一无二的家庭教师地位和Reborn大打出手,誓要分出个胜负。剑拔弩张的战场外大概有个“嘛嘛”劝架的状况外的山本武,还有个准备录制《剑帝之路·续集》的鲁斯利亚。

    反正如果真的发生这种事我是肯定不会在场的。

    那两个人,不管是谁回光返照估计都是爆炸级别的亮,把我带走也只是勾勾手指的事。

    可能是我来回看备忘录的次数太多,又在纯意大利语的幻术教程里泡了太久——大概是玛蒙没教会报丧鸟预言,或者他的预言水平还不够预测到『未来某一天我不仅会打开他的程序还会打开自己的程序』,也或许小婴儿预测到了但坏心眼地没和我讲,总之这个由中国人开发的程序并不支持中文——我的意语水平竟然先于幻术突飞猛进。

    更令人惊讶的是希望我提升实力补足雾属性战力的Reborn不觉得这算什么。

    吃饭时听我这样说,他很淡定地喝了一口茶对我说“能看出来你用心了”,目光落在我随手放在桌子上的厚厚的课堂笔记上。

    我正想自嘲“不仅用心,还用纸用笔了”,结果抬眼看到门口来人,话出口就变成了“欸——等——”。

    还是不够快,昨天刚被姐姐批评“一分钟勉勉强强摆平两只蝎子”“不知道有没有用心练”的狱寺隼人又脸色阴沉地出去了。门唰啦一下关上,再打开时门口那人就变成严肃但正在严肃地叹气的碧洋琪。

    “我会把饭拿给他的。”冷脸的美人这样说着脚步不停,边摘护目镜边往里走。而她的老(小?)情人,害得我第二次间接损害狱寺自尊心使他夺门而去的,罪魁祸首与她反应相似。

    Reborn神色如常,用“这是实话嘛。”回应我哀怨的眼神。

    “可他怎么会不用心啊。”我长叹。

    狱寺重伤刚醒时的那番坦白仍然如在目前,而他大半夜逼问我什么时候能赶上训练更是发生不远的前几天,我清楚他的焦虑和恐惧,自然就知道那种时代带来的压力和对自己的高要求会逼着他用心。

    “况且我就算用心了也没用吧。”我拍拍手边的一摞纸,“难道我能用心理学、跨文化传播、商务谈判、意语基础与进阶写作、演讲来一分钟摆平两只蝎子吗?”

    礼帽帽檐遮住了Reborn半张脸,小婴儿喝着茶和我说“谁知道呢”。

    我说我知道,我摆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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