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仙主！”
在一片鬼怪肆虐的乱象中，有人如见到救星般朝刚刚赶到的谢承安喊道。
谢承安看着眼前无数带着怨念的亡魂，用灵力狠狠往地上拍了三拍，暂时定住那些亡灵，止住了会儿现场的一片骚乱。
他环视了遍这群仙修长老，未带太大情绪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妖女以身作饲，召唤出了这群妖魔鬼怪。”
“果真是心肠歹毒之人，就算到死都不肯死个消停！
听着他们七嘴八舌的一片咒骂，谢承安面色并无变化，只是问他们：“我不是说过要留慕媱活口的吗？”
方才叫嚷最凶的长老当场哑然，过了好半天才想起为自己辩解：“可是那妖女是自己送自己死的，我们都还没对她动手。”
谢承安漠然，他收起了对那群亡灵的禁制，微风一般来，又行云流水地走。“总之是你们惹下的烂摊子，你们自己解决。”
……
慕媱从梦中醒来。此时已是天色大亮，凤钰不在屋内，连她身旁的床榻都凉了半边，显然她夫君是离开了有一段时间。
她将被子盖过鼻，独留双眼睛露在外面，脑海里反复嚼着“谢承安”这个名字，心下有些怅然。
按照梦里的这些事情，这谢承安明显不是个能对她有利的好角色。若是当时没在金沙国，慕媱定会提前将谢承安处理掉。
最起码要套麻袋揍他一顿，害他三年五载的下不来床翻不起浪花。
如今这谢承安在比武场上拔得头筹风头正盛，她身份本就尴尬，现在更是不好对他下手。
预知梦向她展示了无数未来片段，却七零八碎的连不出个完整剧情，连梦中事情的所发生时间都是胡乱穿插，不知前后。
尚未追查出是何方神圣的“魔神”，不知未来因何变脸的凤钰，还有这个不知道从哪蹦出来的谢承安；一桩桩一件件，没有什么能让人高兴的好消息。
她就像一艘没桨的船在海面上随波逐流，辨不清自己的位置，控制不了自己的方向，唯一知道的便是未来自己会沉陷海底的结局。
她生出想要逃离这里的念头。
浑浑噩噩地起床套上衣服，慕媱打开房门，大亮的光登时闯进屋内，彻底盈满整间屋子。慕媱眯眼向上看了一眼，刺目的太阳正对着自己。她觉得自己此刻就像个鬼，被照得无处遁形，随时都能在阳光的笼罩下消失。
她略显颓唐地坐到院子里的石凳上，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卫竹在这时拎着他的大徒弟风风火火地闯进院子里，态度热切。“今日是开放给凡人和外门弟子测资质拜师的日子，慕道友一块来看热闹去啊！”
几日未见，卫竹的头发长得还挺快，已经从小毛寸长成了长至耳上的短发，黑白交错着确实非常杂乱醒目。
也怪不得他之前要给自己剃秃
不同于自家师傅的不着调，卫竹的大徒弟规规矩矩地向慕媱行礼后只是沉稳地站在一边，衬托卫竹更像是那个徒弟。
对于卫竹来找自己这件事，慕媱不知自己何时跟卫竹这么熟了，但也没拂他面子。左右她也无事可做，出去凑凑热闹总比自己坐在这里胡思乱想要来得好。
她起身跟着两人一同往外走。“卫长老这是想要收徒？”
“算是吧。”卫竹拍了拍他大徒弟的肩膀，颇为骄傲，“这是我大弟子方淮生，平日他的师弟们就归他帮我教导照料。”
“……”
所以他这算是要给自己的徒弟收徒弟？
慕媱看了眼看起来少年老成的方淮生，觉得卫竹这个长老当的还真是毫无压力。
刚多看了方淮生没几眼，后者便被卫竹打发走，快步朝前走去，不多时便看不到他人影。
卫竹嬉皮笑脸地看向慕媱，挑明了自己这次找她的真正目的：“慕道友啊，其实我今天来找你还有一件事。”
慕媱对此没太大意外。“嗯，你讲吧。”
“沈兄不过是假扮慕道友的样子混进万虚宗，随口闲聊时暴露了快要内门测试的事情，给主动缠上他说想要拜师的那外门弟子本魔修功法。除此之外也没干多大坏事，给完功法后沈兄都没再理过那便宜徒弟，也没再往万虚宗来过。”卫竹一口气替沈知月辩解了一堆，最后说了句和事佬的总结：“慕道友不必对沈兄生那么大气。”
嗯？
这事从卫竹嘴里说出来之后，怎么与她所知道的这么不一样呢？
慕媱狐疑地看向卫竹，没着急说话。
于是卫竹又开始帮沈知月辩解：“谁也不知道那外门弟子真能惹出这么大的事来，而且说到底主要也还是那外门弟子道心不稳，想走捷径。就算没沈兄歪打正着给了他那本功法，他迟早也得闹出别的幺蛾子。”
慕媱彻底缕清卫竹的意思，反问他：“你的意思是说，沈知月除了给了那外门弟子本魔修功法外，什么都没干？”
“对啊。”卫竹被问的一脸疑惑，“不然呢？也做不了别的什么吧。”
“江泽兮没与你说过亡灵阵此事的细节？”
“说了吧，不就是有个外门弟子偷宗里的剑铸阵，最后被抓了。还有别的细节？”
慕媱深吸一口气，回忆起那天所见到的场景同卫竹解释了几句：“我用摄魂术探过那外门弟子的记忆，有人假扮我几次接触那外门弟子，诱导他铸亡灵阵，还给了他几颗能暂时提升修为的丹药，让他有能力去偷内门弟子的剑……”说到这，慕媱停顿住。
不对啊，她当时怎么没想到这处细节，沈知月哪里能弄出来可以提升人修为的丹药？
她嫁给凤钰也没太长时间，她和沈知月也就那么久时间没接触过，不可能够让他突然学会炼丹这种事。
炼丹师和炼丹要用的原材料都是稀罕品。丹药这种东西，重金难求，更何况是能用来提升修为的丹药。沈知月就算是找别人要来的这几颗丹药，也断没有就这样转手送人的道理。
而且那丹药怎么那么像削弱版的蛊树珠子？
“然后呢？慕道友怎么好像话只说了一半。”卫竹催促道。
慕媱随口应付地答：“然后便是伪装成我，宣称是受了凤钰的默许在做此事，妄图用我的身份败坏凤钰的名声。”
不过那人棋差一步，同她一样低估了凤钰在仙修宗中的影响力，那群宗主和长老并没有对万虚宗里出现逆徒这事问责。
若是那群长老当时追责，首先受影响的也不会直接就是仙魔修之间的关系，而是凤钰的地位。
全然不知其中关窍的卫竹心思简单，单纯就是想为沈知月辩解一两句，缓和下他与慕媱之间的关系。“会不会是哪里弄错了？我觉得沈兄当时不像是在骗我。”
慕媱没出声，也发觉到了其中不合理之处。
之前大概是她对一些事情太过敏感紧张，影响了判断。或许办这事的人根本不是冲着她或是挑拨仙魔修关系来的，而是冲着凤钰。
至于沈知月，多半就是个歪打正着给人背锅的倒霉蛋。
说沈知月浑身反骨看仙修不顺眼，想搅乱这潭水还有可能，说他设计找凤钰麻烦，可能性确实不大。沈知月个人没和凤钰有过接触过节，就算单扳倒个凤钰，仙魔修之间也会该什么样继续什么样。
沈知月没必要这么做。
早怎么没想到。
当初她和沈知月叫骂那么半天，没一句说到正点上过。
慕媱看向卫竹，语气放弱，算是透过他朝沈知月服了个软，“此事大抵确是我想多了。”
卫竹帮沈知月承了慕媱的服软，大度且潇洒地一摆手，走路姿势更加雄赳赳气昂昂。“嗨呀，都多大点事，日后慕道友再与沈兄说开了就好。”
慕媱心事重重地来到内门测试现场，在这里瞧见了坐在测试石旁边拿纸笔做记录的谢承安。
对此慕媱有些诧异，“这谢承安不是其他宗的弟子吗？怎么万虚宗的内门测试是他在做记录。”
卫竹不知道从哪揪来了根草，叼在嘴里吊儿郎当地同慕媱解释：“你还不知道吧，谢承安是散修。之前别说宗门了，连个正经师承都没有，只能说是子承父业。据说他爹前几个月在捉妖途中仙逝了，留他孤身一人无门无路。”他眯眼瞧向谢承安，嘴里“啧啧”着感叹了几声。
“这种横空杀出来无门无派的黑马向来是那群长老眼中的香饽饽，你同凤仙主瞄到一眼后便走了，都没有看到后来各宗的几名长老抢他抢得那叫一个激烈。最后谢承安还是被咱们宗的江琼若江长老抢到手了。”
“江琼若？”
“没错，江泽兮那个老匹夫异卵同胞的妹妹，江琼若。”
尽管江泽兮之前找过她那么久的麻烦，对于江泽兮的这个妹妹，慕媱都听过没只是见过。
只听说这兄妹两是龙凤胎，一个耍刀一个舞剑，做事全都一板一眼的。
卫竹将双手背在脑后，嘴里还叼着那根草根，跟个地痞流氓似的朝一个方向扬了扬下巴，“喏，那个就是江琼若。”
在一片鬼怪肆虐的乱象中，有人如见到救星般朝刚刚赶到的谢承安喊道。
谢承安看着眼前无数带着怨念的亡魂，用灵力狠狠往地上拍了三拍，暂时定住那些亡灵，止住了会儿现场的一片骚乱。
他环视了遍这群仙修长老，未带太大情绪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妖女以身作饲，召唤出了这群妖魔鬼怪。”
“果真是心肠歹毒之人，就算到死都不肯死个消停！
听着他们七嘴八舌的一片咒骂，谢承安面色并无变化，只是问他们：“我不是说过要留慕媱活口的吗？”
方才叫嚷最凶的长老当场哑然，过了好半天才想起为自己辩解：“可是那妖女是自己送自己死的，我们都还没对她动手。”
谢承安漠然，他收起了对那群亡灵的禁制，微风一般来，又行云流水地走。“总之是你们惹下的烂摊子，你们自己解决。”
……
慕媱从梦中醒来。此时已是天色大亮，凤钰不在屋内，连她身旁的床榻都凉了半边，显然她夫君是离开了有一段时间。
她将被子盖过鼻，独留双眼睛露在外面，脑海里反复嚼着“谢承安”这个名字，心下有些怅然。
按照梦里的这些事情，这谢承安明显不是个能对她有利的好角色。若是当时没在金沙国，慕媱定会提前将谢承安处理掉。
最起码要套麻袋揍他一顿，害他三年五载的下不来床翻不起浪花。
如今这谢承安在比武场上拔得头筹风头正盛，她身份本就尴尬，现在更是不好对他下手。
预知梦向她展示了无数未来片段，却七零八碎的连不出个完整剧情，连梦中事情的所发生时间都是胡乱穿插，不知前后。
尚未追查出是何方神圣的“魔神”，不知未来因何变脸的凤钰，还有这个不知道从哪蹦出来的谢承安；一桩桩一件件，没有什么能让人高兴的好消息。
她就像一艘没桨的船在海面上随波逐流，辨不清自己的位置，控制不了自己的方向，唯一知道的便是未来自己会沉陷海底的结局。
她生出想要逃离这里的念头。
浑浑噩噩地起床套上衣服，慕媱打开房门，大亮的光登时闯进屋内，彻底盈满整间屋子。慕媱眯眼向上看了一眼，刺目的太阳正对着自己。她觉得自己此刻就像个鬼，被照得无处遁形，随时都能在阳光的笼罩下消失。
她略显颓唐地坐到院子里的石凳上，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卫竹在这时拎着他的大徒弟风风火火地闯进院子里，态度热切。“今日是开放给凡人和外门弟子测资质拜师的日子，慕道友一块来看热闹去啊！”
几日未见，卫竹的头发长得还挺快，已经从小毛寸长成了长至耳上的短发，黑白交错着确实非常杂乱醒目。
也怪不得他之前要给自己剃秃
不同于自家师傅的不着调，卫竹的大徒弟规规矩矩地向慕媱行礼后只是沉稳地站在一边，衬托卫竹更像是那个徒弟。
对于卫竹来找自己这件事，慕媱不知自己何时跟卫竹这么熟了，但也没拂他面子。左右她也无事可做，出去凑凑热闹总比自己坐在这里胡思乱想要来得好。
她起身跟着两人一同往外走。“卫长老这是想要收徒？”
“算是吧。”卫竹拍了拍他大徒弟的肩膀，颇为骄傲，“这是我大弟子方淮生，平日他的师弟们就归他帮我教导照料。”
“……”
所以他这算是要给自己的徒弟收徒弟？
慕媱看了眼看起来少年老成的方淮生，觉得卫竹这个长老当的还真是毫无压力。
刚多看了方淮生没几眼，后者便被卫竹打发走，快步朝前走去，不多时便看不到他人影。
卫竹嬉皮笑脸地看向慕媱，挑明了自己这次找她的真正目的：“慕道友啊，其实我今天来找你还有一件事。”
慕媱对此没太大意外。“嗯，你讲吧。”
“沈兄不过是假扮慕道友的样子混进万虚宗，随口闲聊时暴露了快要内门测试的事情，给主动缠上他说想要拜师的那外门弟子本魔修功法。除此之外也没干多大坏事，给完功法后沈兄都没再理过那便宜徒弟，也没再往万虚宗来过。”卫竹一口气替沈知月辩解了一堆，最后说了句和事佬的总结：“慕道友不必对沈兄生那么大气。”
嗯？
这事从卫竹嘴里说出来之后，怎么与她所知道的这么不一样呢？
慕媱狐疑地看向卫竹，没着急说话。
于是卫竹又开始帮沈知月辩解：“谁也不知道那外门弟子真能惹出这么大的事来，而且说到底主要也还是那外门弟子道心不稳，想走捷径。就算没沈兄歪打正着给了他那本功法，他迟早也得闹出别的幺蛾子。”
慕媱彻底缕清卫竹的意思，反问他：“你的意思是说，沈知月除了给了那外门弟子本魔修功法外，什么都没干？”
“对啊。”卫竹被问的一脸疑惑，“不然呢？也做不了别的什么吧。”
“江泽兮没与你说过亡灵阵此事的细节？”
“说了吧，不就是有个外门弟子偷宗里的剑铸阵，最后被抓了。还有别的细节？”
慕媱深吸一口气，回忆起那天所见到的场景同卫竹解释了几句：“我用摄魂术探过那外门弟子的记忆，有人假扮我几次接触那外门弟子，诱导他铸亡灵阵，还给了他几颗能暂时提升修为的丹药，让他有能力去偷内门弟子的剑……”说到这，慕媱停顿住。
不对啊，她当时怎么没想到这处细节，沈知月哪里能弄出来可以提升人修为的丹药？
她嫁给凤钰也没太长时间，她和沈知月也就那么久时间没接触过，不可能够让他突然学会炼丹这种事。
炼丹师和炼丹要用的原材料都是稀罕品。丹药这种东西，重金难求，更何况是能用来提升修为的丹药。沈知月就算是找别人要来的这几颗丹药，也断没有就这样转手送人的道理。
而且那丹药怎么那么像削弱版的蛊树珠子？
“然后呢？慕道友怎么好像话只说了一半。”卫竹催促道。
慕媱随口应付地答：“然后便是伪装成我，宣称是受了凤钰的默许在做此事，妄图用我的身份败坏凤钰的名声。”
不过那人棋差一步，同她一样低估了凤钰在仙修宗中的影响力，那群宗主和长老并没有对万虚宗里出现逆徒这事问责。
若是那群长老当时追责，首先受影响的也不会直接就是仙魔修之间的关系，而是凤钰的地位。
全然不知其中关窍的卫竹心思简单，单纯就是想为沈知月辩解一两句，缓和下他与慕媱之间的关系。“会不会是哪里弄错了？我觉得沈兄当时不像是在骗我。”
慕媱没出声，也发觉到了其中不合理之处。
之前大概是她对一些事情太过敏感紧张，影响了判断。或许办这事的人根本不是冲着她或是挑拨仙魔修关系来的，而是冲着凤钰。
至于沈知月，多半就是个歪打正着给人背锅的倒霉蛋。
说沈知月浑身反骨看仙修不顺眼，想搅乱这潭水还有可能，说他设计找凤钰麻烦，可能性确实不大。沈知月个人没和凤钰有过接触过节，就算单扳倒个凤钰，仙魔修之间也会该什么样继续什么样。
沈知月没必要这么做。
早怎么没想到。
当初她和沈知月叫骂那么半天，没一句说到正点上过。
慕媱看向卫竹，语气放弱，算是透过他朝沈知月服了个软，“此事大抵确是我想多了。”
卫竹帮沈知月承了慕媱的服软，大度且潇洒地一摆手，走路姿势更加雄赳赳气昂昂。“嗨呀，都多大点事，日后慕道友再与沈兄说开了就好。”
慕媱心事重重地来到内门测试现场，在这里瞧见了坐在测试石旁边拿纸笔做记录的谢承安。
对此慕媱有些诧异，“这谢承安不是其他宗的弟子吗？怎么万虚宗的内门测试是他在做记录。”
卫竹不知道从哪揪来了根草，叼在嘴里吊儿郎当地同慕媱解释：“你还不知道吧，谢承安是散修。之前别说宗门了，连个正经师承都没有，只能说是子承父业。据说他爹前几个月在捉妖途中仙逝了，留他孤身一人无门无路。”他眯眼瞧向谢承安，嘴里“啧啧”着感叹了几声。
“这种横空杀出来无门无派的黑马向来是那群长老眼中的香饽饽，你同凤仙主瞄到一眼后便走了，都没有看到后来各宗的几名长老抢他抢得那叫一个激烈。最后谢承安还是被咱们宗的江琼若江长老抢到手了。”
“江琼若？”
“没错，江泽兮那个老匹夫异卵同胞的妹妹，江琼若。”
尽管江泽兮之前找过她那么久的麻烦，对于江泽兮的这个妹妹，慕媱都听过没只是见过。
只听说这兄妹两是龙凤胎，一个耍刀一个舞剑，做事全都一板一眼的。
卫竹将双手背在脑后，嘴里还叼着那根草根，跟个地痞流氓似的朝一个方向扬了扬下巴，“喏，那个就是江琼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