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红4
白珍珠觉得撂倒林嘉木是她这辈子做过最大胆的一件事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
回家的路上就思考必须给林嘉木个教训。
但下毒什么的也太过分了，那就只能下点药了……
还是挺刺激的。
白珍珠驾车离开的时候都在思考，跟着林嘉木的那些保镖会不会直接把她拦下来送进局子。
索性他们应该没考虑过老板娘会把老板撂倒这件事，白珍珠畅通无阻的离开了自己家。
最近JSS的事情忙的要死，宫柒这个原本当甩手掌柜的都被赶鸭子上架处理事务了，每天加班到凌晨。不过宫柒不喜欢坐办公室，她一般会带一堆东西回家办公。
宫柒现在住的地方是苏筝的另一栋宅子，雍禄苑。知道这里的人不多，所以大半夜的突然有人来敲门，宫柒觉得有些奇怪，在监视屏上看到白珍珠身影的时候，她觉得眼皮一跳。
打开门后，白珍珠的头恨不得能低到地上，十分尴尬的对自己的好闺蜜说：“宫柒，我闯祸了。”
闯大祸了……
听白珍珠讲完前因后果，宫柒手上的茶杯都差点掉地上，索性她还能保持冷静，甚至还能联系到苏筝。
“原来是这样……”宫柒恍然，“我就说林嘉木为什么非要至苏筝于死地，原来林嘉木早就知道苏筝喜欢你。”
“苏筝之前喜欢的那个人……”这下轮到白珍珠惊讶了，她脑子不笨，几乎一下子就想到了宫柒之前对她讲“苏筝喜欢过某人”的消息。
“对的，就是你。”宫柒波澜不惊，“我很早就知道了，但是怕给你徒增烦恼，所以一直没说。”
白珍珠倒吸一口凉气，她甚至没觉得自己有多荣幸，而是愤怒：“这群人有病吧？”
算了，这个问题几乎是无解的。
谁能猜到林嘉木会这么离谱。
越想越气。
白珍珠水都喝不下去了，只想回去再踹林嘉木两脚。
“就事论事，现在怎么办？”宫柒掰着手指帮白珍珠分析，“你把林嘉木放倒了，距离他醒过来应该还有一段时间。如果你想就这么算了，那么可以回去等他醒过来跟他继续扯皮。”
白珍珠冷笑：“这么算了？”
宫柒无奈的长叹一口气，“好吧，我觉得你做出这种事情也不是一时兴起。可能是长期以来积怨爆发也不一定，如果你想跟林嘉木一拍两散……”
“也就是我还有时间可以逃离京都，到一个让林嘉木找不到的地方。”白珍珠瞬间恢复了精神，直接略过了继续扯皮这个选项，经过从F国回来这一趟，她彻底看清了，跟林嘉木扯皮是绝对扯不过的。
“……”宫柒沉默了一会说，“我其实是不太赞成你直接跑的。又没干什么亏心事，亏心的那个人是他，凭什么是你逃到天涯海角。”
白珍珠扯了扯唇角，“那你觉得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好像也没有……
林嘉木那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可是不好惹的很。
按说白珍珠的反应已经足够快了，但她低估了林嘉木的耐药性。
林嘉木没几个小时就醒了。刚醒过来的林嘉木还没什么力气，但是立刻拨了应急电话，没两分钟兢兢业业的保镖团就出现了，私人医生也最快速度赶了过来。
“小少爷……”来人倒吸一口凉气，“发生什么事了？”
林嘉木靠在椅子上，手指不停地揉着太阳穴，“立刻带人去宫柒那，找白珍珠。”他现在都没什么精神多交代两句话，直接下达命令。几分钟后，第一波人按照林嘉木的吩咐出去了。林嘉木刚刚注射了拮抗剂，依旧有些不舒服，又缓了两分钟之后开始打电话。
第一通电话是打给简谦的，他开口就交代道：“过来接一下LIN的事情，我有别的事情要忙，还有颜净雪最新的联络方式发我一下，找他有点事。”
简谦半夜从梦里醒过来，林嘉木这噼里啪啦一串，把他本不清醒的脑子搞得更懵了：“发生什么事了？”
“珍珠要走。”林嘉木闭了闭眼，“拦下来。”
“……”简谦觉得听出林嘉木的声音有点虚，问，“你没事吧？是伤心过度，还是被白小姐捅了？”
林嘉木被气笑了，还真是谢谢他，“她没捅我刀子，用了点安眠药。现在应该在宫柒那里，但很快就会转移，我要尽可能在她离开京都之前把人拦下来。所以，颜净雪的联络方式，给我。”
第二通电话就是打给颜净雪的。颜净雪绰号京都太岁可不单单是脾气差，人脉跟关系都很离谱，从颜净雪那边要到协助之后，林嘉木通知司机直接开车去机场。
“最大可能还是出国……”林嘉木觉得自己血压有点高，医生在旁边小心翼翼的观察他的状态，林嘉木看他紧张兮兮的样子笑了，“我没什么事，就是有点心慌，情绪上的，不是生理上的。”
医生半口气都不敢松，林嘉木情绪上的问题才是最可怕的。
“一时半会死不了。”林嘉木脸上再没了笑容，目光严肃的看着深夜的街道。
白珍珠前脚刚走，后脚林嘉木的人就来了，宫柒紧张的要死。
“宫小姐，深夜打扰，十分抱歉。”对方几乎是强硬的闯进了宫柒家的门。
宫柒披着外套冷眼看着他们四处搜索，思索了一会，瞥了领头人一眼：“林嘉木让你们来的？”
对方点头。
“我要跟林嘉木聊一聊。”宫柒拢了拢衣服，伸出手找对方要手机。
“我稍微问一下。”
林嘉木在车上接到了宫柒的电话，这还是这么长时间以来，两个人第一次正式交谈，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下。
“林先生大半夜这么兴师动众的是要做什么？”宫柒开口就问。
“宫柒，我就不跟你客气了。我现在急着找珍珠，告诉我她在哪儿。”林嘉木的声音冷的可怕。
宫柒扯了扯嘴角，“凭什么？”
“我是她的未婚夫。”林嘉木一点都不想跟宫柒扯皮，这女人跟他差不多，跟她斗智斗勇纯粹是消耗他现在为数不多的精神力。
“那我也不跟您废话了。”宫柒道，“珍珠为什么离开你，你心里应该有数。”
我有什么数？林嘉木几乎立刻就想反驳，但他忍住了。
白珍珠什么都没跟他说，他什么都不知道。现在必须得从宫柒这边探的口风。
也是他亏心事做得太多，白珍珠找他算账他一时都不知道是哪一条被发现了。
宫柒没想那么多，她以为林嘉木不开口是因为亏心：“你当初因苏筝的一句话去追求她，你把珍珠当什么？现在又有什么资格把她继续捆在你身边？林嘉木你傲慢的可以，但是请你记住，白珍珠是个人，不是谁的所有物，也不是你们彰显自己权势的工具。她有自己的思维和……”
林嘉木闭上了眼睛，眉头紧皱。
最惨烈的情况，白珍珠知道这件事……
林嘉木都没关注宫柒后面说什么，他用自己不甚清醒的脑子尽可能的思考接下来该怎么解决问题。总之先把人拦下来带走，以后的事情再说，他不能容忍白珍珠再一次离开他，脱离他的控制。
宫柒在电话那头说了半天，对面都一声不吭，就在她以为自己在对着空气讲话的时候，林嘉木终于开口了：“她现在在哪里？”
宫柒磨了磨牙，她终于明白林嘉木有多难对付了，这家伙不愧是能把苏筝跟秦彻玩的团团转的人。
“我觉得你们两个人需要相互冷静一下。”宫柒是不可能告诉林嘉木白珍珠的所在地的，她还得尽可能给白珍珠打掩护，但现在林嘉木的人还在这里监视她，她连给白珍珠通风报信的机会都没有。天亮之前，估计都不会有人来救她，天亮之后苏筝可能会发觉不对过来找她。
“我现在很冷静，白珍珠在哪里？”林嘉木重新睁开了眼睛，语气郑重的问。
宫柒沉默了一会说：“我不知道，她没告诉我她往哪里走了。但是为了甩开你，应该会尽可能选择不用身份信息的交通方式。”
这是把林嘉木往公路上引，但林嘉木才不会信她的鬼话，既然宫柒敢这么说，证明白珍珠十之八九是走国际航班。国外比国内找起来要困难些，她们都不是傻子。
林嘉木笃定了自己的猜测，收集了自己想要的信息，立刻不耐的挂断了电话。
宫柒看着被挂断的手机，心里咯噔一声，她错了，还是太小瞧林嘉木了。这家伙哪怕刚刚醒过来，气懵了，脑子运转速度也不是常人能比的。
现在宫柒开始思考应该怎么找苏筝求助了……
确定了国际航班，调查速度就快了很多，过了会林嘉木的车子临时掉头，去了京郊一处新建成不久的机场。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进了航站楼，进门后立刻分散开来去找人。
最近的一趟航班还没开始登机，白珍珠十之八九还在机场，出口已经被封了。林嘉木慢吞吞的走着，他脚步还有些虚浮，握着一支纯黑色拐杖，脸上的阴郁浓的化不开。
白珍珠啊……她可太能耐了。林嘉木恶狠狠的想。
但凡他再晚醒一个小时就让人跑掉了，现在还能勉强追上她的逃跑路线……
过会找到人应该怎么办呢？林嘉木闭了闭眼，又是一阵头疼。身边的医生温声细语的询问他怎么样了，林嘉木摇摇头。
宫柒的电话又打了过来，林嘉木本来不想接的，但宫柒似乎是猜到林嘉木已经要找到人了，死活要打这通电话。
“林嘉木，我劝你冷静一下。”宫柒那边咬牙切齿的状态不比林嘉木现在好多少。
“我冷静得很。”林嘉木冷笑一声。
“林嘉木，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来京都找珍珠吗？”宫柒突然问起这个问题。
“我不知道，现在也不想知道。”听到宫柒又开始顾左右言他，林嘉木准备直接挂断电话。
“珍珠生病了。”宫柒知道现在不能跟林嘉木说半句废话。
林嘉木准备扣电话的手停顿了一下。
宫柒听到电话那头没有断线的声音，知道林嘉木听到了，于是继续说：“林嘉木我不管你想要做什么，你想要怎么对待珍珠。但你要清楚，珍珠生病了。”
“什么病？”林嘉木从来不知道白珍珠生病的事情，他第一反应是什么绝症，但应该不可能，可如果是普通的病，宫柒没必要这个时候拿出来说。
“抑郁症。”宫柒的声音很无奈，“你不要以为是什么小问题，这是很严重的一件事情……珍珠抑郁最重的那段时间整夜整夜睡不着，我在国外担心的不得了才赶回来的……”
林嘉木的思绪突然飘得很远，他知道抑郁症不是什么小毛病，他只是在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
宫柒停顿了一会才开口说：“因为你的缘故。”
其实这话说的有失偏颇，白珍珠的抑郁症除了有林嘉木的诱因以外，白珍珠自己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是核心问题。但现在林嘉木是个风险因素，宫柒必须控制住林嘉木的行为。
林嘉木没吭声，他沉默了很久才说：“我知道了。”
说罢，林嘉木挂断了电话，把手机往口袋里一放，目光牢牢锁定在了前面一处座椅上。
白珍珠真没想到林嘉木会这么快找到自己，她开始还抱着侥幸心理，机场那么多人，林嘉木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大不了她今天不检票登机了，等下找机会从通风口溜出去转别的交通工具走。
结果一抬眼就看到林嘉木正站在自己面前。
“我们回家好不好？”林嘉木轻声细语道。
白珍珠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仰起头来，看到林嘉木那双温柔和善的浅咖色眼睛，只觉得满目讽刺：“不好。”
林嘉木收起了温和的态度，继续说：“我不会让你走的。”
“林嘉木，我不想跟你在一起了。”白珍珠仰起头说，“白家的生意我会跟你做切割，JSS你爱收购就收购吧！我不管了！”
“那些都是你的心血。”林嘉木脸色越来越沉。
“我不要了。”白珍珠笑了笑，“你开不开心？给你省了好多事。”
“……”林嘉木俯下身子，扣住她的手，“我不想走到这一步。我不知道你听谁说了什么事情，但是你要知道，我是爱你的。”
白珍珠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她有一瞬间愣怔，然后笑容更加恣意，“说的真好听。我多希望是有什么人对我说了你什么坏话。”
但是她亲耳听到他说的，而且她从头听到尾，直到林嘉佳快从办公室出来，她才转身离开。
林嘉木有在林嘉佳面前演戏的必要吗？没有，即便关系再不好，那也是他的亲姐姐，永远跟他站在同一阵线上的亲人。即便林嘉佳知道林嘉木的所作所为，她也会帮着林嘉木说好话，甚至过来劝解白珍珠。
林嘉木的表情很难看，他深吸一口气，知道这件事不能善了，开始想要用别的方法。
“林嘉木，放手吧。”白珍珠抓着他的手腕说道。
“我不。”他们两个现在声音一个比一个冷静，精神状态一个比一个疯。
“我不想事情闹得那么难堪。今天晚上我已经闹够了，你也已经闹够了，我们放彼此一马。”白珍珠尝试缓和语气说道，“从此以后桥归桥路归路，林嘉木我不要你了，你也不要来找我了。”
“我不。”林嘉木死死攥着她的手，他现在不敢强行带人走，怕自己做出什么太过分的事情。但他知道，不能把她放走，如果她离开，那么他可能永远也找不到她了。
“林嘉木，记得我跟你说的话吗？你学不会爱别人。”白珍珠松开了林嘉木的手腕，转而抚摸到他脸上，十分温柔的捏了捏他的脸颊，“你总是希望世界上所有人爱自己，但你不会爱别人。你看上去对每个人都很好，为他们尽心竭力。但你心里根本不是这么想的，即便是对我。”
林嘉木咬了咬牙。
“你对我的也不是爱。”
“你怎么知道不是？”林嘉木忍不住质问，“我对你不够好吗？所有一切你想要的，我全部都给你；所有欺辱你的，我全部帮你处理掉；所有你喜欢的，我捧来你面前。你告诉我你到底要什么？要怎么样才能说明我爱你？”
“放我走。”白珍珠冷静地说。
“不可能！”林嘉木觉得自己快高血压了。
“你就是不懂爱！”白珍珠也提高了声音，“你就是自私的，因为你不想放弃自己想要的东西，所以用尽各种办法强行把一切握在手里！不管是人还是物，我是这样，苏筝是这样，秦彻也是！你根本不把我们当做人，所有的一切在你眼里都是物品，是交易！”
林嘉木一时无言，他得承认，白珍珠说的是对的。但是他不想放手，他不可能放手。
“林嘉木你平等的物化每一个人，不在乎别人的想法跟感受。所有的感情在你眼里都是可以被利用的，可以用来博取利益的，但唯独不是感情本身。你蔑视所有的感情，你根本就不懂爱。”白珍珠说着尝试挣脱林嘉木的手，但林嘉木死不放手，她恨不得甩他一耳光。
“所以，你要离开我？”林嘉木问，“你也觉得我是个怪物，所以要离开我？”
看着林嘉木满眼的红血丝，白珍珠鼻子一酸，她摇摇头：“我不觉得你是怪物。”
林嘉木慢慢松开了自己的手，声音哽咽：“那你为什么要离开我？”
“我只是觉得，我们不合适。”白珍珠朝林嘉木的方向靠近了一点，凑在他鼻尖前，轻轻落下一吻，“我时常会想，如果我们不是这样认识就好了。”
“如果，我们不是因为利益，因为生意在一起就好了。林嘉木，我根本就不了解你，你也根本不了解我。我们在一起很搭，天造地设的合作伙伴。但是我们之间的感情掺杂了太多太多东西，一点都不纯粹。”
“其实我也不是非要追求纯粹的感情，而是因为真的爱上之后，会觉得这样很难受……一想到以后几年、几十年甚至一百年都要用这种状态生活下去。我就感觉很绝望……”
“林嘉木，我接受不了这样跟你在一起。如果我们不是这样认识就好了。”
林嘉木听着她毫无逻辑的说着话，看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觉得自己的心碎成砂砾，他伸手揽住她的头，靠在她脖颈上，轻声说：“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你不想要这么认识，那么我们就换一种认识的方式，你不想要我控制你，那么就生意切割，随便切……”
“林嘉木，你现在说这些话，是抱着什么目的呢？”白珍珠推开他，林嘉木差点摔倒，他单手撑地，面容有些憔悴，“是想着先把我哄回去，之后一切慢慢商量吗？”
林嘉木愣了一会，“我不是……”
“放我走。”白珍珠的态度很坚决，她在林嘉木面前剖析一切之后变得更加坚决，“你说你爱我，那你放我走。”
林嘉木的眉头皱在一起，“唯独这个，我不同意。”
白珍珠听到他这么说，反而哈哈笑了起来，她站起身来，拉着林嘉木的领子把他提溜起来，气势汹汹的说：“你现在懂我说的意思了吗？林嘉木你一直都这么自私！你所有一切的出发点都是你自己！根本不在乎我怎么想，不在乎我的死活！你这样子，凭什么说你是爱我？”
“我爱你就一定要让你离开吗？”林嘉木吼到。
“是啊！”白珍珠声音比他还大声，“是不是要我死在你面前你才肯放我走？”
林嘉木被这句话震得脑子一懵，宫柒刚刚说的话蓦然浮现在他脑海里。
“这场景真是似曾相识。”白珍珠感慨一声，“当初你把我从酒吧捞出去的时候，我拿生死威胁别人，现在我拿着个来威胁你，因果轮回。放过我吧，好吗？大家都体面一点。”
林嘉木这辈子没怕过什么……
但是让白珍珠死在他面前这种事情，或许别人做不到，但他知道，她做得到。
“白珍珠！”林嘉木想要放下一句狠话，但是看着她那双颤动的眼睛，收了声。
以他的为人，这时候应该说句祝愿以后彼此好过。
但他也说不出祝福。
这是他这辈子经历过最不体面的一份爱情。
看着自己这辈子唯一爱过的女人以死相逼，他茫然无措的站在偌大的航站楼，头一次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沉默的站在那里，看着白珍珠又说了很多很多话，看白珍珠有些愣怔的摸了摸没有反应的他，最后看白珍珠拎着行李离开，看白珍珠最后凝望他的那一眼。
我爱你……他觉得自己应该辩解这么一句。
我现在放你走了，是不是你就相信了？
还是，从博弈的角度来说，只是证明了你的方法是对的。
这样子逼我，会让我放手……
回家的路上就思考必须给林嘉木个教训。
但下毒什么的也太过分了，那就只能下点药了……
还是挺刺激的。
白珍珠驾车离开的时候都在思考，跟着林嘉木的那些保镖会不会直接把她拦下来送进局子。
索性他们应该没考虑过老板娘会把老板撂倒这件事，白珍珠畅通无阻的离开了自己家。
最近JSS的事情忙的要死，宫柒这个原本当甩手掌柜的都被赶鸭子上架处理事务了，每天加班到凌晨。不过宫柒不喜欢坐办公室，她一般会带一堆东西回家办公。
宫柒现在住的地方是苏筝的另一栋宅子，雍禄苑。知道这里的人不多，所以大半夜的突然有人来敲门，宫柒觉得有些奇怪，在监视屏上看到白珍珠身影的时候，她觉得眼皮一跳。
打开门后，白珍珠的头恨不得能低到地上，十分尴尬的对自己的好闺蜜说：“宫柒，我闯祸了。”
闯大祸了……
听白珍珠讲完前因后果，宫柒手上的茶杯都差点掉地上，索性她还能保持冷静，甚至还能联系到苏筝。
“原来是这样……”宫柒恍然，“我就说林嘉木为什么非要至苏筝于死地，原来林嘉木早就知道苏筝喜欢你。”
“苏筝之前喜欢的那个人……”这下轮到白珍珠惊讶了，她脑子不笨，几乎一下子就想到了宫柒之前对她讲“苏筝喜欢过某人”的消息。
“对的，就是你。”宫柒波澜不惊，“我很早就知道了，但是怕给你徒增烦恼，所以一直没说。”
白珍珠倒吸一口凉气，她甚至没觉得自己有多荣幸，而是愤怒：“这群人有病吧？”
算了，这个问题几乎是无解的。
谁能猜到林嘉木会这么离谱。
越想越气。
白珍珠水都喝不下去了，只想回去再踹林嘉木两脚。
“就事论事，现在怎么办？”宫柒掰着手指帮白珍珠分析，“你把林嘉木放倒了，距离他醒过来应该还有一段时间。如果你想就这么算了，那么可以回去等他醒过来跟他继续扯皮。”
白珍珠冷笑：“这么算了？”
宫柒无奈的长叹一口气，“好吧，我觉得你做出这种事情也不是一时兴起。可能是长期以来积怨爆发也不一定，如果你想跟林嘉木一拍两散……”
“也就是我还有时间可以逃离京都，到一个让林嘉木找不到的地方。”白珍珠瞬间恢复了精神，直接略过了继续扯皮这个选项，经过从F国回来这一趟，她彻底看清了，跟林嘉木扯皮是绝对扯不过的。
“……”宫柒沉默了一会说，“我其实是不太赞成你直接跑的。又没干什么亏心事，亏心的那个人是他，凭什么是你逃到天涯海角。”
白珍珠扯了扯唇角，“那你觉得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好像也没有……
林嘉木那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可是不好惹的很。
按说白珍珠的反应已经足够快了，但她低估了林嘉木的耐药性。
林嘉木没几个小时就醒了。刚醒过来的林嘉木还没什么力气，但是立刻拨了应急电话，没两分钟兢兢业业的保镖团就出现了，私人医生也最快速度赶了过来。
“小少爷……”来人倒吸一口凉气，“发生什么事了？”
林嘉木靠在椅子上，手指不停地揉着太阳穴，“立刻带人去宫柒那，找白珍珠。”他现在都没什么精神多交代两句话，直接下达命令。几分钟后，第一波人按照林嘉木的吩咐出去了。林嘉木刚刚注射了拮抗剂，依旧有些不舒服，又缓了两分钟之后开始打电话。
第一通电话是打给简谦的，他开口就交代道：“过来接一下LIN的事情，我有别的事情要忙，还有颜净雪最新的联络方式发我一下，找他有点事。”
简谦半夜从梦里醒过来，林嘉木这噼里啪啦一串，把他本不清醒的脑子搞得更懵了：“发生什么事了？”
“珍珠要走。”林嘉木闭了闭眼，“拦下来。”
“……”简谦觉得听出林嘉木的声音有点虚，问，“你没事吧？是伤心过度，还是被白小姐捅了？”
林嘉木被气笑了，还真是谢谢他，“她没捅我刀子，用了点安眠药。现在应该在宫柒那里，但很快就会转移，我要尽可能在她离开京都之前把人拦下来。所以，颜净雪的联络方式，给我。”
第二通电话就是打给颜净雪的。颜净雪绰号京都太岁可不单单是脾气差，人脉跟关系都很离谱，从颜净雪那边要到协助之后，林嘉木通知司机直接开车去机场。
“最大可能还是出国……”林嘉木觉得自己血压有点高，医生在旁边小心翼翼的观察他的状态，林嘉木看他紧张兮兮的样子笑了，“我没什么事，就是有点心慌，情绪上的，不是生理上的。”
医生半口气都不敢松，林嘉木情绪上的问题才是最可怕的。
“一时半会死不了。”林嘉木脸上再没了笑容，目光严肃的看着深夜的街道。
白珍珠前脚刚走，后脚林嘉木的人就来了，宫柒紧张的要死。
“宫小姐，深夜打扰，十分抱歉。”对方几乎是强硬的闯进了宫柒家的门。
宫柒披着外套冷眼看着他们四处搜索，思索了一会，瞥了领头人一眼：“林嘉木让你们来的？”
对方点头。
“我要跟林嘉木聊一聊。”宫柒拢了拢衣服，伸出手找对方要手机。
“我稍微问一下。”
林嘉木在车上接到了宫柒的电话，这还是这么长时间以来，两个人第一次正式交谈，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下。
“林先生大半夜这么兴师动众的是要做什么？”宫柒开口就问。
“宫柒，我就不跟你客气了。我现在急着找珍珠，告诉我她在哪儿。”林嘉木的声音冷的可怕。
宫柒扯了扯嘴角，“凭什么？”
“我是她的未婚夫。”林嘉木一点都不想跟宫柒扯皮，这女人跟他差不多，跟她斗智斗勇纯粹是消耗他现在为数不多的精神力。
“那我也不跟您废话了。”宫柒道，“珍珠为什么离开你，你心里应该有数。”
我有什么数？林嘉木几乎立刻就想反驳，但他忍住了。
白珍珠什么都没跟他说，他什么都不知道。现在必须得从宫柒这边探的口风。
也是他亏心事做得太多，白珍珠找他算账他一时都不知道是哪一条被发现了。
宫柒没想那么多，她以为林嘉木不开口是因为亏心：“你当初因苏筝的一句话去追求她，你把珍珠当什么？现在又有什么资格把她继续捆在你身边？林嘉木你傲慢的可以，但是请你记住，白珍珠是个人，不是谁的所有物，也不是你们彰显自己权势的工具。她有自己的思维和……”
林嘉木闭上了眼睛，眉头紧皱。
最惨烈的情况，白珍珠知道这件事……
林嘉木都没关注宫柒后面说什么，他用自己不甚清醒的脑子尽可能的思考接下来该怎么解决问题。总之先把人拦下来带走，以后的事情再说，他不能容忍白珍珠再一次离开他，脱离他的控制。
宫柒在电话那头说了半天，对面都一声不吭，就在她以为自己在对着空气讲话的时候，林嘉木终于开口了：“她现在在哪里？”
宫柒磨了磨牙，她终于明白林嘉木有多难对付了，这家伙不愧是能把苏筝跟秦彻玩的团团转的人。
“我觉得你们两个人需要相互冷静一下。”宫柒是不可能告诉林嘉木白珍珠的所在地的，她还得尽可能给白珍珠打掩护，但现在林嘉木的人还在这里监视她，她连给白珍珠通风报信的机会都没有。天亮之前，估计都不会有人来救她，天亮之后苏筝可能会发觉不对过来找她。
“我现在很冷静，白珍珠在哪里？”林嘉木重新睁开了眼睛，语气郑重的问。
宫柒沉默了一会说：“我不知道，她没告诉我她往哪里走了。但是为了甩开你，应该会尽可能选择不用身份信息的交通方式。”
这是把林嘉木往公路上引，但林嘉木才不会信她的鬼话，既然宫柒敢这么说，证明白珍珠十之八九是走国际航班。国外比国内找起来要困难些，她们都不是傻子。
林嘉木笃定了自己的猜测，收集了自己想要的信息，立刻不耐的挂断了电话。
宫柒看着被挂断的手机，心里咯噔一声，她错了，还是太小瞧林嘉木了。这家伙哪怕刚刚醒过来，气懵了，脑子运转速度也不是常人能比的。
现在宫柒开始思考应该怎么找苏筝求助了……
确定了国际航班，调查速度就快了很多，过了会林嘉木的车子临时掉头，去了京郊一处新建成不久的机场。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进了航站楼，进门后立刻分散开来去找人。
最近的一趟航班还没开始登机，白珍珠十之八九还在机场，出口已经被封了。林嘉木慢吞吞的走着，他脚步还有些虚浮，握着一支纯黑色拐杖，脸上的阴郁浓的化不开。
白珍珠啊……她可太能耐了。林嘉木恶狠狠的想。
但凡他再晚醒一个小时就让人跑掉了，现在还能勉强追上她的逃跑路线……
过会找到人应该怎么办呢？林嘉木闭了闭眼，又是一阵头疼。身边的医生温声细语的询问他怎么样了，林嘉木摇摇头。
宫柒的电话又打了过来，林嘉木本来不想接的，但宫柒似乎是猜到林嘉木已经要找到人了，死活要打这通电话。
“林嘉木，我劝你冷静一下。”宫柒那边咬牙切齿的状态不比林嘉木现在好多少。
“我冷静得很。”林嘉木冷笑一声。
“林嘉木，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来京都找珍珠吗？”宫柒突然问起这个问题。
“我不知道，现在也不想知道。”听到宫柒又开始顾左右言他，林嘉木准备直接挂断电话。
“珍珠生病了。”宫柒知道现在不能跟林嘉木说半句废话。
林嘉木准备扣电话的手停顿了一下。
宫柒听到电话那头没有断线的声音，知道林嘉木听到了，于是继续说：“林嘉木我不管你想要做什么，你想要怎么对待珍珠。但你要清楚，珍珠生病了。”
“什么病？”林嘉木从来不知道白珍珠生病的事情，他第一反应是什么绝症，但应该不可能，可如果是普通的病，宫柒没必要这个时候拿出来说。
“抑郁症。”宫柒的声音很无奈，“你不要以为是什么小问题，这是很严重的一件事情……珍珠抑郁最重的那段时间整夜整夜睡不着，我在国外担心的不得了才赶回来的……”
林嘉木的思绪突然飘得很远，他知道抑郁症不是什么小毛病，他只是在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
宫柒停顿了一会才开口说：“因为你的缘故。”
其实这话说的有失偏颇，白珍珠的抑郁症除了有林嘉木的诱因以外，白珍珠自己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是核心问题。但现在林嘉木是个风险因素，宫柒必须控制住林嘉木的行为。
林嘉木没吭声，他沉默了很久才说：“我知道了。”
说罢，林嘉木挂断了电话，把手机往口袋里一放，目光牢牢锁定在了前面一处座椅上。
白珍珠真没想到林嘉木会这么快找到自己，她开始还抱着侥幸心理，机场那么多人，林嘉木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大不了她今天不检票登机了，等下找机会从通风口溜出去转别的交通工具走。
结果一抬眼就看到林嘉木正站在自己面前。
“我们回家好不好？”林嘉木轻声细语道。
白珍珠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仰起头来，看到林嘉木那双温柔和善的浅咖色眼睛，只觉得满目讽刺：“不好。”
林嘉木收起了温和的态度，继续说：“我不会让你走的。”
“林嘉木，我不想跟你在一起了。”白珍珠仰起头说，“白家的生意我会跟你做切割，JSS你爱收购就收购吧！我不管了！”
“那些都是你的心血。”林嘉木脸色越来越沉。
“我不要了。”白珍珠笑了笑，“你开不开心？给你省了好多事。”
“……”林嘉木俯下身子，扣住她的手，“我不想走到这一步。我不知道你听谁说了什么事情，但是你要知道，我是爱你的。”
白珍珠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她有一瞬间愣怔，然后笑容更加恣意，“说的真好听。我多希望是有什么人对我说了你什么坏话。”
但是她亲耳听到他说的，而且她从头听到尾，直到林嘉佳快从办公室出来，她才转身离开。
林嘉木有在林嘉佳面前演戏的必要吗？没有，即便关系再不好，那也是他的亲姐姐，永远跟他站在同一阵线上的亲人。即便林嘉佳知道林嘉木的所作所为，她也会帮着林嘉木说好话，甚至过来劝解白珍珠。
林嘉木的表情很难看，他深吸一口气，知道这件事不能善了，开始想要用别的方法。
“林嘉木，放手吧。”白珍珠抓着他的手腕说道。
“我不。”他们两个现在声音一个比一个冷静，精神状态一个比一个疯。
“我不想事情闹得那么难堪。今天晚上我已经闹够了，你也已经闹够了，我们放彼此一马。”白珍珠尝试缓和语气说道，“从此以后桥归桥路归路，林嘉木我不要你了，你也不要来找我了。”
“我不。”林嘉木死死攥着她的手，他现在不敢强行带人走，怕自己做出什么太过分的事情。但他知道，不能把她放走，如果她离开，那么他可能永远也找不到她了。
“林嘉木，记得我跟你说的话吗？你学不会爱别人。”白珍珠松开了林嘉木的手腕，转而抚摸到他脸上，十分温柔的捏了捏他的脸颊，“你总是希望世界上所有人爱自己，但你不会爱别人。你看上去对每个人都很好，为他们尽心竭力。但你心里根本不是这么想的，即便是对我。”
林嘉木咬了咬牙。
“你对我的也不是爱。”
“你怎么知道不是？”林嘉木忍不住质问，“我对你不够好吗？所有一切你想要的，我全部都给你；所有欺辱你的，我全部帮你处理掉；所有你喜欢的，我捧来你面前。你告诉我你到底要什么？要怎么样才能说明我爱你？”
“放我走。”白珍珠冷静地说。
“不可能！”林嘉木觉得自己快高血压了。
“你就是不懂爱！”白珍珠也提高了声音，“你就是自私的，因为你不想放弃自己想要的东西，所以用尽各种办法强行把一切握在手里！不管是人还是物，我是这样，苏筝是这样，秦彻也是！你根本不把我们当做人，所有的一切在你眼里都是物品，是交易！”
林嘉木一时无言，他得承认，白珍珠说的是对的。但是他不想放手，他不可能放手。
“林嘉木你平等的物化每一个人，不在乎别人的想法跟感受。所有的感情在你眼里都是可以被利用的，可以用来博取利益的，但唯独不是感情本身。你蔑视所有的感情，你根本就不懂爱。”白珍珠说着尝试挣脱林嘉木的手，但林嘉木死不放手，她恨不得甩他一耳光。
“所以，你要离开我？”林嘉木问，“你也觉得我是个怪物，所以要离开我？”
看着林嘉木满眼的红血丝，白珍珠鼻子一酸，她摇摇头：“我不觉得你是怪物。”
林嘉木慢慢松开了自己的手，声音哽咽：“那你为什么要离开我？”
“我只是觉得，我们不合适。”白珍珠朝林嘉木的方向靠近了一点，凑在他鼻尖前，轻轻落下一吻，“我时常会想，如果我们不是这样认识就好了。”
“如果，我们不是因为利益，因为生意在一起就好了。林嘉木，我根本就不了解你，你也根本不了解我。我们在一起很搭，天造地设的合作伙伴。但是我们之间的感情掺杂了太多太多东西，一点都不纯粹。”
“其实我也不是非要追求纯粹的感情，而是因为真的爱上之后，会觉得这样很难受……一想到以后几年、几十年甚至一百年都要用这种状态生活下去。我就感觉很绝望……”
“林嘉木，我接受不了这样跟你在一起。如果我们不是这样认识就好了。”
林嘉木听着她毫无逻辑的说着话，看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觉得自己的心碎成砂砾，他伸手揽住她的头，靠在她脖颈上，轻声说：“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你不想要这么认识，那么我们就换一种认识的方式，你不想要我控制你，那么就生意切割，随便切……”
“林嘉木，你现在说这些话，是抱着什么目的呢？”白珍珠推开他，林嘉木差点摔倒，他单手撑地，面容有些憔悴，“是想着先把我哄回去，之后一切慢慢商量吗？”
林嘉木愣了一会，“我不是……”
“放我走。”白珍珠的态度很坚决，她在林嘉木面前剖析一切之后变得更加坚决，“你说你爱我，那你放我走。”
林嘉木的眉头皱在一起，“唯独这个，我不同意。”
白珍珠听到他这么说，反而哈哈笑了起来，她站起身来，拉着林嘉木的领子把他提溜起来，气势汹汹的说：“你现在懂我说的意思了吗？林嘉木你一直都这么自私！你所有一切的出发点都是你自己！根本不在乎我怎么想，不在乎我的死活！你这样子，凭什么说你是爱我？”
“我爱你就一定要让你离开吗？”林嘉木吼到。
“是啊！”白珍珠声音比他还大声，“是不是要我死在你面前你才肯放我走？”
林嘉木被这句话震得脑子一懵，宫柒刚刚说的话蓦然浮现在他脑海里。
“这场景真是似曾相识。”白珍珠感慨一声，“当初你把我从酒吧捞出去的时候，我拿生死威胁别人，现在我拿着个来威胁你，因果轮回。放过我吧，好吗？大家都体面一点。”
林嘉木这辈子没怕过什么……
但是让白珍珠死在他面前这种事情，或许别人做不到，但他知道，她做得到。
“白珍珠！”林嘉木想要放下一句狠话，但是看着她那双颤动的眼睛，收了声。
以他的为人，这时候应该说句祝愿以后彼此好过。
但他也说不出祝福。
这是他这辈子经历过最不体面的一份爱情。
看着自己这辈子唯一爱过的女人以死相逼，他茫然无措的站在偌大的航站楼，头一次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沉默的站在那里，看着白珍珠又说了很多很多话，看白珍珠有些愣怔的摸了摸没有反应的他，最后看白珍珠拎着行李离开，看白珍珠最后凝望他的那一眼。
我爱你……他觉得自己应该辩解这么一句。
我现在放你走了，是不是你就相信了？
还是，从博弈的角度来说，只是证明了你的方法是对的。
这样子逼我，会让我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