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窒息感犹如潮水般奔涌而来……她仿佛坠入了无尽的深渊,一时间,世界变得四分五裂。

    (1)

    李诗诗从公寓里驱车回到了华城花园,她坐在客厅里的地板上,打开笔记本电脑,茶几上的手机嗡嗡的震了两下,她打开一看,是顾澈箫发来的季度工作总结,并提出了一些问题,李诗诗发了一条几十秒的语音过去后,看到通讯录标志的人头上出现了一个红色的一,她点过去一看,是李铭杰……他在通过申请里说,诗诗,我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李诗诗瞬间觉得恶心,没去理睬,谁知这事儿并没完。她缓缓的靠在沙发上,点上了一根烟,打开电脑里的文件夹,准备好了通宵。

    第二天,楼下前台就打了她办公室的电话,“李总,李医生找您。”前台口中的“李医生”不用想就知道是李铭杰,李诗诗:“……”真是狗皮膏药硬撕都撕不下来。她喝了口咖啡:“不见,让保安把他撵走。”前台没反应过来:“什么?” “撵走。”两个字从她口中说的如此平静,前台说:“好的,李总。”李诗诗:“告诉他,再来骚扰我,我就去报警了。”

    楼下也是一片混乱,一名保安告诉李铭杰,董事长在没有接到预约的情况下不能随便见,李铭杰一脸懵逼,他指着自己的鼻子抛弃掉了自己的理智:“靠!我啊,你他妈是瞎子吗?连我都不认识了?我他妈是李诗诗男朋友啊。”他红着双眼,嘶吼着,在大厅里摔摔打打,前台摆放的盆栽全被他打碎在地,他越骂越操气,又冲出来了几名保安,将他按在地上,周围围了不少员工边议论边看,电梯门打开,李诗诗从里面不慌不忙的走出来,她挤开人群,走到李铭杰跟前,看都不看趴在地上的他,十分淡定的扬起下巴问前台:“小张,报警了吗?”小张点点头:“已经报了。”她低头看着李铭杰:“闹够了吗?”一瞬间议论纷纷的声音全无……

    现场一片安静。李铭杰逐渐淡定了下来,李诗诗转过头对人群说:“好看吗?”语气十分冷淡,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我没记错的话现在是上班时间,工作都忙完了?”话音未落,开始有人离开,“回来,我让你们走了吗?”她语气有些重,“路樊锦,记一下在场围观的所有员工的名字,把名单发给我。”路樊锦十分疑惑的看向她,但又不敢多说,翻出手机里的员工名单进行勾画,直到警察来把人带走,李诗诗都还站在大厅里一言不发。

    许久后,她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恭喜你们,”所有人的心被她重重提起,“明天可以不用来了。”就再也放不下了,又是一阵的议论纷纷,“为什么?”有个愣头青没忍住问了一句,“为什么?把公司规章制度拿出来好好读读你就知道为什么了。”李诗诗头也不回的按下电梯键。

    她回到办公室,泡了一壶茶,站在落地窗前,观赏着窗外川流不息的车流与人群,顾澈箫敲开了办公室的门,闻到了一股沁入人心的茶香,李诗诗头也不回的说:“我感觉我在飞行,沿着一条星际轨道。”顾澈箫说:“能欣赏到飞行路上的景色,也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情。”她拉过他的手,强行吻了上去,内心中的空虚好像得到了满足。片刻后,李诗诗哑声道:“顾澈箫,跟我在一起吧。”

    这是什么样的感觉,就好像细沙每次都从指缝中流出,终于被自己攥在手心里一样……

    漫漫十三载,他等的就是这个瞬间。十三年,磨平了他的棱棱角角,却唯独这颗炽热的心脏。窗外很应景的放起了烟花,虽转瞬即逝,但却绽放出了世人难以忘却的样子。

    如果没有当初的谎言,如果没有曾经谈话……这一切变得虚无而又缥缈。

    他们本就该在一起。

    (2)

    顾澈箫一夜没睡,总觉得不真实,凌晨十分,他接到了李诗诗的电话,李诗诗说:“吵到你了吗?”顾澈箫坐起来:“没有,我早就起来了。”李诗诗声音有些哽咽:“我爸刚给我打电话,让我回青杨,说是我妈的情况不好,公司这边,你先帮我看着。”顾澈箫一瞬间清醒了过来:“公司这几天没事儿的,高层管理都还在,不会乱,我跟你一起过去,你现在在哪儿?”李诗诗抽了张纸,擦了擦眼泪:“华城花园,你来过的。”

    顾澈箫到的时候,李诗诗已经收拾好行李站在门口等他了,顾澈箫帮她把行李箱放在后备箱,转过身,看李诗诗两眼通红,他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没事儿,我在呢啊。”李诗诗点点头。他们坐了最近的航班,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在南方待惯了,李诗诗似乎有些受不了北方的冬天,顾澈箫见她冷的嘴唇发紫,就脱掉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李诗诗的身上,李诗诗从肩上拿下来:“你不冷吗?快穿上,别冻感冒了。”顾澈箫笑了笑:“我没事儿,里面穿的多,不冷。”

    李诗诗把行李放在父母家里,和顾澈箫直奔青杨第一人民医院。

    长长的走廊上,有不少病患躺在病床上,他们没有病房可住,为了这里的医疗的水平,扎破脑袋也想进,却只能让自己的亲属躺在走廊里的病床上,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药品的味道。他们直奔重症监护室,看到李钟丘形单影只的坐在门口,李诗诗眼泪又流了出来,她从来没感觉到,李钟丘老了这么多,顾澈箫听见她吸鼻子的声音,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一扭头,便看见李诗诗泪流满面,他弯下腰,轻轻的给她擦着眼泪:“别哭,妆都花了。”

    李钟丘听到脚步声扭过头,看到他们,有些惊喜,李诗诗问:“我妈什么情况?”李钟丘叹了口气:“你妈出车祸了,一开始啊,感觉自己没事儿,就摔了一下,还能走,结果啊,我昨天早上起来去叫她吃饭的时候,怎么都叫不醒,打了120,昨天就在ICU里躺着了,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问医生,医生也没详细告诉我,哎,看来我是老了啊,都赶不上你们了。”他头发花白,站起来拍着顾澈箫的肩膀说:“那一年啊,你把诗诗送了回来,还是个高中生呢,青葱稚嫩的,一转眼,成二十八九的大小伙子了,过的真快呐,我们也老了,不承认不行了。”李诗诗跟顾澈箫说:“你在这儿陪着我爸,我去找医生问问情况。”

    “王晓丽家属?不是昨天就下病危通知书了吗?”李诗诗没反应过来,“病危通知书?”医生点了点头:“是啊,你妈妈情况现在也不好说,不过啊,就算是抢救过来了,八成也是个植物人了,挺不了多久的。”

    李诗诗失魂落魄,把李钟丘哄回家后,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她走到ICU的门口,看到了越跳越弱的心跳检测仪,终于“哔”的一声,回归了直线……

    她的眼泪再也憋不住,汹涌而出,王晓丽的声音似乎在耳边响起:“诗诗啊,回来了?快洗手吃饭。”

    “诗诗,上大学后,离我们远了,要照顾好自己啊。”

    “诗诗,我给你做了你最爱的糖醋排骨,快过来端啊。”

    “诗诗……”

    “诗诗,箫阿姨不在了,你多帮帮箫箫,你俩一起长大的,要有个照应,我跟你爸也好放心。”

    “诗诗……”

    顾澈箫一把把她搂在自己的怀里,一遍又一遍的轻轻摸着她的头,他低下头,漆黑的眸子里似乎闪着光:“诗诗,就算有一天你一无所有了,最起码,你还有我。”

    你还有我。

    只要你别不要我。

    她不可能当一辈子的公主,但至少在顾澈箫这里,她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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