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晚一路蹦蹦跳跳的摇晃着手里的两包药。她正要去村头给陈大娘家送草药。她不停的和路边摊贩打着招呼。未晚活泼聪明又乐于助人,因此街坊邻里都很喜欢她。

    她从小没有娘亲,由爹爹老李一手抚养大。老李娘子过世的早。他一直一个人生活。有天他去山上采药,在一颗大树下看到了未晚。那时的未晚还是个小小的婴儿。老李抱起她,看着她圆圆的脸,大大的眼睛,正笑嘻嘻的看着自己。他觉得自己和这孩子有缘便把她带回了家。老李一直很疼爱未晚。从小就教她读书识字,还教她认识不同的草药。未晚也很聪明学什么都很快。

    前面大树上一个小男孩正趴在树枝上够鸟窝。下面几个小孩子正在对他扔石头子。

    “你们几个调皮蛋,不可以欺负人。”未晚挡到几个小孩面前。

    孩子们扮着鬼脸跑开了。

    “安安,太危险了,赶紧下来!”

    “未晚姐姐我就快够到了。”小男孩努力的伸着手臂,还差一点点就能碰到鸟窝了。他往前再爬了一下。不料脚用力过猛,导致身子没稳住,他从树上摔了下来。

    未晚赶紧跑过去,“安安,你醒醒。”见安安没有反应,未晚撕下裙摆上的一块面料先简单的裹住了安安流血的头。

    “借过,借过。”未晚背着安安焦急的避开行人拼命往家里跑。

    “爹,你快来看看安安。他刚从树上摔了下来,伤到了脑袋。”未晚推开院子门,径直朝屋内跑去。

    一旁正在晒草药的老李,也连忙跑进屋。

    未晚将安安放到床上。老李先检查了伤口,然后为安安止住了血。小男孩的母亲听到消息,急急忙忙赶到老李家。看着床上头裹白布的孩子,杨大嫂忍不住哭了起来。

    “杨大嫂,孩子血已经止住了。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你大可以放心。”老李宽慰道。

    “老李,未晚,真是谢谢你们了。我就这一个儿子,要是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可怎么跟地下的老杨交代啊!”杨大嫂一手抹着眼泪一手握住安安的小手坐在床头。

    “杨姨,你放心。安安一定会好起来的。”

    老李和未晚走出门外。老李一边抓药一边对未晚说:“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这里只卖药,不治病。你怎么又带病人回来。”

    “爹,我一时着急,忘了。”未晚拉着老李的衣袖撒娇道,“啊!对了”未晚拍了下脑袋终于想起来是什么事忘了。

    “一惊一咋的。”

    “爹,你先配齐药,我一会儿回来熬。陈大娘的药我还没送去呢!”

    未晚气喘吁吁的跑回树下,还好那两包草药还在。给陈大娘送完药后,她又急急忙忙的跑回来给安安熬药。

    原以为安安第二天就能苏醒的,但他还是昏迷不醒。老李又检查了一遍安安的身体,也没发现什么异常。只能再等等看了。

    几天过去了,安安依然昏迷不醒。老李也试了不同的法子,但都不见起色。看着越来越憔悴的杨姨,未晚端着汤递到她面前:“杨姨,你好歹喝两口。要是你的身体累垮了,以后都没人照顾安安了。”

    “我没胃口。”

    未晚又劝了几句,可杨姨就是不喝。未晚只好端着碗回到厨房。看着厨房里熬着的药,未晚想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找来针扎破自己的手指,将自己的血滴入药里。

    未晚的血有治病救人的效果。小时候她的血无意间混入到药里,给将死的病人喝了。那人竟奇迹般的康复了。老李检查了半天药渣也没发现任何异常。直到未晚说自己熬药时不小心割破了手指,滴了几滴血进药里。老李用未晚的血试了下其他病人,结果也是药到病除。因此老李还被村里人称为神医。自从知道这个秘密后,老李便嘱咐未晚一定不能说出去,以后也不能再用血救人。为此老李还关了医馆从此改卖药材。后来很多人都来找老李看病,甚至还有隔壁村的人也前来求医,但都被老李拒绝了。

    未晚虽然才十四岁,但她也懂些医术。她会在外面偷偷给邻居们看病。偶尔遇到严重的病情她还会带回家求老李帮忙。老李拗不过未晚,便只能顺着她。但每次未晚都免不了挨一顿批评。

    安安喝了药后,不一会儿就醒了。杨大嫂抱着孩子左看看右看看,见他安然无恙后又痛哭了一场。看着突然醒来的安安,老李皱了皱眉头。杨大嫂跪在老李面前磕了个头:“老李,真是谢谢你,谢谢你啊!”

    老李赶紧扶起杨大嫂,“我没做什么,是这孩子命大。安安现在已经没事了,你也回去休息下吧!”

    杨大嫂带着安安走后,老李关上房门,让未晚跪下。“你答应过我什么?”

    “爹,我知道我答应过你,以后再也不用自己的血救人。可安安是我看着长大的,而且杨姨平日里对我也很好。我不能见死不救啊!”

    “人各有命,你的血又能救多少人!你这样做迟早会害了你自己。你知不知道?”

    “爹,既然我的血能救人,那这就是我的命。我又怎么可以见死不救呢?”

    “人心险恶。要是别人知道你的血能救人,还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来。”

    “我知道,爹爹是担心我。我一定不会让别人发现这个秘密的。”

    老李头叹了口气,“好了,丫头,起来吧!爹爹只是不想你出事。”

    未晚抱住老李,“爹,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不会有事的。”

    第二天一大清早起来,老李家院子外挤满了人。因为安安的事,有的人跑来求医,有的人跑来学医。大家看见老李走出门外,便纷纷说着自己所求之事。不远处还响起了锣鼓声。

    锣鼓声越来越近。“让开,让开。”张媒婆挤开众人来到院门口,“老李,我可是给你带来了个天大的好消息。林家让我来说媒,想让你女儿嫁给他家大儿子。林家也是开医馆的。正好和你们家门当户对。”

    听媒婆这么一说,未晚赶紧跑到老李面前,“爹爹,我不嫁。我要一直陪着爹爹。”

    老李摸了摸她的头对着张媒婆说道:“我女儿还小。老头子我还想再养几年。再说我们家也高攀不起林家。”

    林家是现在村里唯一的医馆。以前老李还在开医馆时,林家人就不时来找麻烦。后来因为老李起死回生的本领,林家也曾派他家大儿子前来学医,但被老李拒绝了。老李闭馆后,林家便也不在打老李家的主意。

    这不,昨晚听说老李又救活了一个昏迷不醒之人。林有财又担心起自己医馆的生意。他大儿子林又举见未晚生的好看,早就打起了未晚的主意,便提出要娶了未晚。只要娶了未晚就能得到李家真传,还能避免两家竞争。林有财听了甚是开心,便急忙请人去找媒婆。当晚便决定清早就来提亲。

    听老李这么一说,张媒婆赶紧笑着说:“小姑娘迟早要嫁的。你要是觉的太早了,咱们可以先把亲事定下来。以后再结婚也行啊!况且这林家不仅有钱还和县太姥爷是亲戚。嫁进林家有享不完的福呢!”

    “你去转告林家,还是让他们另寻良配吧!我女儿是不会嫁到林家的。”老李心想,林又举,肥头大耳,医术平平还不思进取。整日里花天酒地的,就他哪配的上我女儿。

    见婚事是谈不成了,其他人又开始七嘴八舌起来。张媒婆见老李心意已决,便没好气的离开了。

    “诸位,恕我年迈帮不了大家的忙。你们的病林家也能医又何必来求我。我医术平平,救活的几个人也全靠运气。实在是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医术能传授。你们都赶紧回去吧!”说完老李便走进房门不再出来。

    “爹爹,未晚又给您添麻烦了。”未晚靠着老李的手臂坐在桌前。

    “你知道就好。”

    “爹爹,我能不嫁人,一直陪着你吗?”未晚撅着嘴看着老李。

    “爹爹,年纪大了,迟早要离开你的。你不嫁人,爹爹又怎么放心走呢?但是爹爹也不会随随便便的就把你给嫁了。”

    “我不要离开爹爹。我可以救爹爹。”未晚激动的说。

    “你给我跪下。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人各有命不可以强求。如果哪一天我要死了,你不可以用你的血救我。”老李严厉的呵斥道。看到未晚眼泪盈眶,一脸委屈的样子。他又轻声的说道:“这世间追求长生不老的人很多,但长生不老又有什么好。没有死又怎会珍惜生。日复一日的虚度光阴,活再久又有什么意义。孩子,只要认真的活过,死就不可怕。”

    老李蹲下,擦着未晚脸上的泪水,“答应我,若有一日我死了便将我埋在你阿娘旁边。让我和你阿娘团聚。”

    未晚抱住老李抽泣道:“嗯,我答应你。”

    张媒婆将老李的话转告给了林有财和林又举。林有财生气的怒吼道:“他老李,算个什么东西。真是给脸不要脸。”

    “爹,让我带几个人教训教训他。”林又举握起拳头。

    夜里刮着呜呜的大风,天上几颗繁星发着微弱的光。林又举带了个仆人摸黑来到老李家。老李和未晚早已睡了。他们偷偷溜进老李家的院子。林又举让仆人把风。他自己悄悄摸进老李家的药房。想找找看是否有什么起死回生的药方,但他翻了半天什么也没找到。林又举不甘心,便将药房给点了。因为药材大多是干枯的植物再加上大风,火势马上就大了起来。

    房间里的浓烟把老李呛醒。只见屋外满天的火光。老李用袖子捂住口鼻,赶紧跑到东边未晚的房间,叫醒了她。两人急忙取水救火,但风势太大,西边的药材房已被烧了一半。打更的见这边冒着浓烟,便敲着锣大喊,“走水了,走水了。”惊醒了四周的街坊。大家纷纷赶来救火。弄到快天亮才把火完全浇灭。可药材房已被烧完,老李的房间也快烧没了。

    老李一一谢过前来救火的街坊。等大家散去后,老李进到药材房检查起火的原因。厨房在东边,药材房在西边,里面又没有任何火种,这一定是人为纵火。看着眼前黑乎乎的断壁残垣,老李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走出来,看着头发乱糟糟,脸上还一脸黑的未晚,又觉得好笑。“赶紧去洗个脸,然后进屋再睡一会儿。忙了一晚上也该累了。”未晚洗完脸,换了身衣服,然后就去厨房准备早饭了。

    吃饭时两人沉默不语。老李突然开口道:“丫头,我们住到后面的大山里去吧!在那儿搭个屋子,种种菜。山里也方便采药。”

    “爹,我都听你的。”未晚担心的看着老李。

    “老李,你们不嫌弃的话就住后山我家老杨搭的屋子吧!”杨大嫂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馒头领着安安走了进来,“以前老杨经常晚上去山里打猎,夏天我们也会去那边避暑,为了方便便在那搭了个屋子。虽然简陋些,但也够你们父女俩住。”

    “那怎么行,我们自己搭就行。”

    安安跑到未晚身边坐下,“未晚姐姐,你们就住那儿吧!”

    “那房子我们娘俩也没去住过了,空着也是空着。再说你救回我儿子,我也没什么能报答你的。这不正好我能帮上忙。”杨大嫂将手里的馒头放在饭桌上。

    “杨姨,你们吃过了吗?要不一起吃点儿?”

    “我们吃过了。你们吃。”杨姨摸了摸未晚的头。

    老李考虑了一下,“那好吧!搭屋子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还是早点离开这里好。”

    “未晚姐姐,等下我带你们过去。”

    “好的,谢谢安安。”未晚微笑着用手指刮了一下安安的鼻子。那房子其实未晚去后山采药时经常见到,两间茅草房,外加一个漏天的厨房,还用竹片围了一个院子。虽然房子不大,但修补下也可以居住。

    “这火是不是有人故意放的?”杨大嫂不安的问道。

    未晚也紧张的看着老李。

    “没事,事情都过去了。赶紧吃饭,吃完收拾东西。今天就搬过去。”老李一脸从容的样子扒了几口饭进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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