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插画比赛的结果到了赵馨月手机上。

    当时,她正在花店里给花打刺。这是一项累手的工作,一不小心还会伤到手指头。

    她获奖了,而且是金奖。

    社交账号上的粉丝提前评论恭喜,赵馨月将比赛结果发了出来。

    她同时经营着一家卖文创的网店,不断推出设计新品,粉丝活跃。

    赵馨月的手被打刺器压出痕迹,打字的时候手都没有知觉。

    她记着上次答应了林渌,所以赵馨月在马路上了徘徊了一会儿,并未直接回家。

    房子静悄悄,与赵馨月家不同,林渌已经装好了一个门铃,轻轻一按就能发出清脆的铃铛声。

    响声过后,无人应答。

    赵馨月慢吞吞地踏上台阶,抬头望向左边的半山腰,林渌的疗养院工程正如火如荼进行着。

    几辆施工车辆停在上面,还有从国外运来的杉木板,像积木一样叠成金字塔。

    赵馨月瞥到空荡荡的墙,上面需要安装一个门铃,不然不方便。

    网购门铃的时候,罗容打来了的电话。

    罗容欢喜地祝贺赵馨月获奖了,作为闺蜜,她有义务将赵馨月打扮得美丽,一起到展览上迎接好闺蜜的荣誉。

    市中心的商场赵馨月不常来,无他,她买不起。

    这是一家奢侈品专卖店,赵馨月走进去,店内的装潢都是金钱的味道。

    罗容极为豪气,要给赵馨月买件首饰作为祝贺礼物,“把店里的珠宝项链还有胸针都拿出来,好看就行,我不挑价格。”

    戴着白手套的店员,知道大单来了,脸上训练得标准的笑容都有了几分真心实意,“好的,您先坐下。”

    赵馨月接过店员提供的伯爵红茶蛋糕,低声说:“其实不用珠宝,买件裙子就够了。”

    罗容伸出一只手指,左右摇了摇,“不,不,她们把东西拿出,你就会控制不了自己,相信我。”

    琳琅满目的珠宝摆出来,赵馨月的皮肤冷白,罗容选了条银色锁骨链。

    银色的链条末端镶嵌着耀眼的碎钻,精致昂贵。

    罗容惊叹一声,自家闺蜜的脖子实在漂亮。

    项链通体闪亮,赵馨月却不习惯突如起来的束缚感,在镜子前照来照去。

    罗容拿出银行卡,大手一挥,“宝贝你真好看,就要这个了。”

    店员拿来pose机,为客人手写收据单,“感谢惠顾。”

    赵馨月迟疑地问:“真的好看吗?”

    罗容贴过来,挽住她的胳膊,不容置疑,“怎么不好看,我们月月最好看了。”

    换了一身衣服,即使不施粉黛,赵馨月也比平常更加耀眼夺目,项链平添了几分清冷。

    罗容欣慰地说:“恭喜我们月月宝贝,现在已经是插画师了。”

    赵馨月不接受昂贵的礼物,除非是亲近之人的礼物,所以她收下了项链。

    到了万京的展览馆,罗容把车停在地下停车场。

    赵馨月问她,“你知不知道林渌去哪儿了?”

    “你住在隔壁都不知道,我们联系少得可怜,当然不知道。”

    罗容摊手,思索片刻,“你也知道他们家不太平,后妈和两个孩子都不是省油的灯。”

    林渌的母亲程听露因联姻嫁过来,他母亲学历高,受到先进思想熏陶,坚持自由婚恋,可是最后还是嫁过去了。

    生了林渌之后落下了病根,有些媒体捕风捉影,说程听露有精神问题,几年之后去世了。

    卢琳的家世差些,给林松生了一儿一女,地位稳固,却是个不满足爱作妖的。

    罗容促狭地笑,“怎么想起来问他了?”

    赵馨月想起他们的约定,“没事。”

    道德感作祟,她没有履行答应好的约定,提心吊胆,像是作业没做完就要睡觉了。

    赵馨月给展览馆定了位,犹豫着要不要给林渌发过去。

    万一,他在外出差没空来,或者家里有急事,她发过去,是不是太唐突了。

    赵馨月纠结着走进了展览馆,场地不大,但是挂的画不少。

    罗容拉着赵馨月寻找她的画,一幅幅看过去,找到了她那幅粉色达芬奇。

    白色大理石质感的相框,金属牌子刻上了作者姓名,创作时间。

    赵馨月是这场比赛的金奖,金色的金属牌仿佛是金牌一样,实现了她的绘画梦想。

    她和罗容的手紧紧相交,玻璃上倒映出的女人缓缓转身。

    赵馨月错愕,随后平静地去看唐冬,她的前同事。

    唐冬讶然,她以为赵馨月会在合海的某个地方做着月薪几千的工作,不想能在这遇见。

    赵馨月见到了她自然也没那么高兴,当做视而不见。

    唐冬身边有她新交的男友陪着,自认为风光无限,仇人见面,心中窃喜。

    “馨月,我是唐冬,没认出我吗?”

    她说着,转了个圈,笑得灿烂,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们关系有多好。

    唐冬注意到她脖子上的锁骨链,脸色微变,那是一个大奢侈品牌子的产品。

    赵馨月只是平静地看着她,指甲攥紧了手心。

    她语气冷然,“当然记得,我怎么会忘了你。”

    赵馨月记得唐冬在公司里孤立她,记得熬了几个大夜的设计方案被人否定,记得项目名额被挤掉。

    见她认出了自己,唐冬似乎迫不及待地说:“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陆浩歌,是合海外企的高管。”

    陆浩歌问候了一声,不愿多说。

    罗容心想我们也没问你男朋友,神色不耐地翻了个白眼。

    陆浩歌穿着西装,个子不高,头发不甚茂密,大概是常常熬夜的原因。

    赵馨月没有羡慕嫉妒,表情玩味。

    她就知道,唐冬不会和袁成昊在一起,哪怕享受着他提供的好处。

    展览馆里的空调打得冷,赵馨月缩了缩肩膀。

    面料厚重的西服外套盖住肩膀,她闻到柚子味,不可置信地抬眼。

    林渌解开了衬衫的一颗扣子,手上戴着只机械手表,调整着西服外套。

    唐冬挑眉,问她:“这是你男朋友?”

    赵馨月拢着西装外套,摇头,“不是。”

    唐冬遗憾地说:“可惜,我还以为你们是情侣。”

    她胜了一筹,也对,赵馨月孤僻的性子上哪找男朋友。

    林渌悠然反驳,明嘲暗讽,“不好意思,她没有拿男人抬高身价的习惯。”

    罗容用手挡着嘴,肆意的笑容还是一眼让人看出她的表情。

    不愧是林渌,小嘴抹了蜜。

    唐冬惊骇,脸色青白,捏了捏陆浩歌的胳膊。

    “你是不是生气了,唐冬?”赵馨月说话轻声细语,“我朋友说话不好听,你别介意。”

    唐冬看了眼林渌,又看到她身上的外套,“怎么会呢?”

    罗容亲昵地给赵馨月撑腰,“那你就看画吧,我们先走啦,我们月月宝贝还要领奖呢。”

    唐冬显然不敢相信,只当她夸海口,“颁奖,哪副作品是赵馨月的?”

    “就你面前这副,”罗容回答,“金奖哦。”

    陆浩歌不知其中的恩怨,他对美术感兴趣,家中还收藏了一幅油画,“原来你是金奖,想不到唐冬竟然有你这样厉害的朋友。”

    赵馨月谦虚地说:“你过奖了,我算不上厉害。还有,我们不是朋友。”

    ‘金奖’两个字缭绕在唐冬耳边,见他们一起离开,脑中轰然炸开。

    她急忙去看摆放在正中间的油画花卉,金属牌子上赫然是赵馨月三个字。

    罗容去了卫生间,赵馨月好奇地问林渌,“我没告诉你地址,你怎么会来?”

    林渌语气轻松道:“用一点人际关系,几个朋友问一问就知道了。”

    他极为认真地说:“你领奖这么重要的时刻,我怎么可能不来。”

    赵馨月欲脱下西服,却被林渌制止。

    “你今天很漂亮,”林渌看着她的锁骨链条,笑容浅了些,“不过,我好像来晚了,已经有人给你送庆祝礼物了。”

    赵馨月摸了摸细细的银链条,“罗容送我的,很漂亮,对吧?”

    林渌毫不吝啬溢美之词,“不,你的脖子更漂亮。”

    项链是死物,赵馨月是鲜活的,生命力蓬勃的。

    他伸手,掏进西服口袋里。

    他们离得近,赵馨月身上的西服随着林渌的动作,在皮肤上磨蹭着,泛出痒。

    手上是黑色丝绒小盒子,她明白了,林渌在找东西。

    林渌打开,是彩色的珐琅胸针,“你的庆祝礼物,恭喜。”

    赵馨月发现这个胸针是粉色达芬奇,叶子是她选用的墨绿色,点缀着白色珍珠。

    那日,在阳光下,林渌一定是仔细地看了她的画。

    林渌目光灼灼,真挚地说:“收下吧,你上次赠了我一幅压花,别不好意思收下。”

    今天来了太多惊喜,金奖,礼物,都是赵馨月以前不敢想的东西。

    她连生日的时候都没收到过几个礼物,仅仅是一个领奖,便奢侈到送给她如此用心的礼物。

    赵馨月无法描述她现在的心情,声音干涩,“谢谢,我收下了。”

    林渌拿出胸针,金色的针穿过布料,粉色达芬奇开放在她的胸口。

    他的下巴悬在赵馨月头发上方,手环住肩膀,像是将她抱在怀里。

    罗容回来,珐琅胸针吸睛,她一瞧就知道是谁送的。

    她恍然大悟,“月月宝贝,你刚才问我林渌来不来,是不是你们原先就约好了。”

    林大少爷,进展够快呀。

    赵馨月不知该怎么说,容容练就了一身让她闺蜜尴尬的好本事。

    林渌心情颇好,“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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