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景王登基,称耀文皇,新立国号盛元,封景王妃为娴臻皇后,赐昭阳宫,立世子姜逸怀为太子,嫡女姜念意为风华公主。因耀文皇念其姜月牙温良才绝,特封为郡主赐与风华公主伴读。颁布新法,并减免三年征税,大赦天下。

    姜月牙还是住在芳馨阁,只不过她是以郡主之名。

    “乐一,给我随便梳个吧,今日第一次入太学,还是低调些好。衣裳就穿那身月白襦裙吧。”

    她虽不用守丧,却万万不可穿着显眼。一来被前朝文官诟病,二来她的身份也算尴尬,穿着素淡点也能低调些。

    亏得以前她不受宠,大多数鲜艳的料子都被其她公主分了去,现如今看也算是命运捉弄。

    “公……郡主,你身子不好,又快入冬了,日子有些凉。可不能随意取了这披风,着凉了可怎么办。”乐一还是没习惯改叫郡主,那日她和乐七被抓了起来,还以为再也见不着自家公主,没想到只是挨了点饿就被放了出来。

    再后来便知道自家公主变成了郡主,万分感慨。

    “嗯。”

    姜月牙接过乐一手上的披风,突然想起清池长公主那件湘妃色披风也被她带了回来。

    “对了,我带回来那件披风可要好生放着。”乐一点了点头。

    穿好衣裳吃了些早食便前往太学,刚出芳馨阁,就看见了听竹。

    “郡主,我们公主说了,怕你找不到去太学的路让奴婢带你去。”

    姜月牙以前虽为公主,却是没有进入过太学读书的,皇帝像是把她忘了一样,丢在芳馨阁好几年年。这一晃眼过去,还有谁记得她呢?

    “替月牙谢谢长公主好意,这路还得我自己走,还劳烦听竹姐姐为月牙指指路。”

    听竹见姜月牙称她为姐姐,不仅暗暗感叹面前这位月牙郡主不亏是唯一前朝活下来的人。

    姜月牙可以自谦,可她万万不可以因此骄纵蛮横,语气轻快道:“郡主客气了,太学府离这是有些远,不过郡主年轻走快些,俩刻钟就可以到了。沿着这条宫道一直往前走,到了御花园,穿过御花园是昭阳宫,再往右直走便能看见太学府了。”

    姜月牙道了谢,没有耽误,一个人踏上去太学的路。她本就是伴读,更不可能带上乐一、乐七。

    也不知道风华公主是个什么样的人,若是不好相处,她又该如何自处。她一路上走来,不少宫人议论着她,她只当没有听见,只想埋头再走快些,第一次可不能迟到。

    好在她终于赶到了,站在太学府前,一位宫女朝她走了过来。

    “参见郡主,奴婢是公主排过来的接郡主的,郡主跟奴婢走吧。”

    如今的姜国后宫只有皇后一位,这宫女所说的公主应该就是风华公主姜念意了。

    宫人虽然穿的衣裳朴素,可身上佩戴的荷包绣花却颇为精致,看来这位风华公主性子应该还算不错。

    “你就是姜月牙?”

    没等姜月牙行礼,传说中的风华公主便开了口。

    又打量了她一番,面露难色:“堂堂郡主竟穿的如此朴素,难道他们就没给你做几套像样的衣裳吗?”

    姜念意一身鹅黄色锦裙,裙摆绣了几只蝴蝶,做工栩栩如生。

    “公主,月牙平日里喜爱穿的素淡些清爽。”姜月牙笑了笑,看来这位公主也不算刁蛮,只有些小性子。

    “小意,你又在欺负谁呢?”

    身后传来声音,姜念意眉头皱了皱。

    “兄长又胡乱说话,本公主温柔贤淑,怎得干这种刁蛮任性之事。兄长不许说了。”

    来的正是当朝太子姜逸怀。

    “不知道谁昨日还将猫悄悄丢进李讲郎的寝殿里。被李讲郎罚写十遍《女诫》。”

    太学府的李讲郎观念刻板,墨守成规,最主要是老是去父皇那告她状。她前日不过只是小睡了一会儿,晚上便被告到皇帝那里,父皇对她甚是宠爱,可被母妃只晓了,害得她面壁思过一个时辰。

    于是第二天找宫人去打听李讲郎,发现他最害怕猫,姜念意就悄悄将猫丢进李讲郎的寝殿里。

    姜念意自认为悄悄的,不过是宫人看见了不敢随便出声制止罢了,只得等她放进来,再去禀告李讲郎。

    李讲郎可不管她是不是公主,先罚了再去禀告皇上。

    姜念意失了面子,只得对着姜月牙发火:“你不许记住,不然我……我让你写二十遍《女诫》。”

    姜念意急的连自称都改成了“我”,说完便转头进了太学府。

    姜月牙笑了笑,她当然不敢随意议论公主。

    “多谢太子殿下解围,月牙先进去了。”她明白姜逸怀以为姜念意在刁难她,出手相助。但是她不能得了便宜还卖乖,毕竟他们才是亲兄妹,她只得赶紧跟上姜念意。

    进了里屋,已经有十来人坐着了,姜念意站在靠前的位置,旁边没人,应该是给她留的位置。

    “这位就是月牙郡主了吧?哎哟妹妹怎穿这身就出来了?”说话的是忠勇侯府的二小姐陈柳儿。

    陈柳儿说话故意大声了些,众人瞬间目光都转向了她。

    姜月牙打量了陈柳儿几眼,不想理会,直径走到姜念意身旁。

    陈柳儿见她没有理会自己,顿时生气,快步上前扯了姜月牙一把:“我跟你说话呢。”

    姜月牙没防备,差点摔倒,幸好陈柳儿力气不大。

    “陈柳儿你干嘛?”没等姜月牙说话,姜念意直接走过来推了陈柳儿一手。

    陈柳儿不可置信:“念意,你知不知道她的身份……”

    “陈二小姐可知道你的身份?”

    姜逸怀正巧撞到这一幕,出声呵斥。

    陈柳儿见对方是太子,只好就罢,甩手咬牙回到座位上,与姜月牙闹了脾气或许无事,可是得罪了这太子,可是灭九族的大罪。

    姜月牙一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刚入太学府第一天就欠太子俩个人情,她向来不喜欢欠人的,心底盘算着找个时机还回去。

    其实她入太学府之前就知道陈柳儿会与她作对,别人她不识,可这陈柳儿她却是清楚的很。

    六岁那年,她虽不受宠,但仍是五公主,每年中秋都会按例参加宫宴。那年宋修仪刚去世不久,不少嫔妃都要借机为难她一下,不过大部分都是口头为难一下小孩子。

    那时杨妃正得宠,杨妃生有三皇子,三皇子自小仗着母妃得宠无法无天,三皇子非要姜月牙给他跪下行礼,姜月牙不从,陈柳儿为了巴结三皇子在一旁讽刺道:“三皇子叫你跪你就跪,也不看看你是什么身份?”

    姜月牙仍是不从,开口道:“你又是什么身份,他是皇子我是公主,为何我要跪他?”

    陈柳儿见姜月牙不从,便想用力推她一手,没想到姜月牙反应快,侧了过去,反而陈柳儿自己摔了一跤。

    三皇子见此大笑,也没有在意姜月牙不跪他的事情。

    陈柳儿大哭,身边的奴婢害怕出事,带着陈柳儿走了。

    三皇子觉得失了兴趣,踹了乐一一脚便离开了。

    后来,只要是陈柳儿进了宫都要想办法折磨她一下,只是每次反而被气个半死,好不容易有了机会,陈柳儿又跳了出来想借机为难。

    姜月牙确实很感谢姜逸怀,若不是他出面解决,她还不知道如何处理,以前再怎么着,她也是个公主,陈柳儿最多是嘴上挑刺,不敢真的动手。而现在不过是个伴读,想要碾死她太容易了。

    姜逸怀坐在第一排位置,他乃太子,自是要比他人读书更刻苦一些,走过姜月牙身侧时,姜月牙轻轻开口:“多谢太子。”

    姜逸怀没有露出其他神情,径直走到位置上。

    姜念意刚刚就忍不住了,只是正打算出声,姜逸怀就进来了,她只得现在悄悄说:“你别理她,她贼烦人。”

    姜月牙微微笑了笑说:“公主,无事。月牙是坐在这吗?”

    姜念意点了点头,她才安心坐下,此时李讲郎也走进来了。姜念意原本想说些什么,看见李讲郎,只得闭嘴,像个焉了的茄子一般。

    李讲郎虽呆板,但博览群书也不趋炎附势,在他眼里谁都是一样。对姜月牙的到来熟视无睹,还是像往日一般。

    姜月牙不禁庆幸母妃是出了名的才女,从小就对她教导,幸得识了不少字,尽管母妃去世也留下了不少书籍,她一直都有在自学,所以李讲郎教的她其实都会的不少。只是她明白适当的藏拙才是上策。

    陈柳儿被教训以后,也没有再找她的麻烦,姜月牙倒是轻松不少,姜念意也学得认真没时间理会她,姜月牙乐得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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