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
可愿，拜他，为师？
多熟悉的话啊……甚至连语气都没什么变化。
大雪飘飞的斗场中，身型如饿了数天的干瘪野猫般的少女，攥着自己身上不太合身的鹅黄色披风斗篷微微颤抖着。
那斗篷太小，只能勉强罩住她半个身子。
不过能在路边上捡到这般保暖的斗篷，已是她走了泼天的大运。
在路边发现的斗篷，布满马车溅上的泥水。斗篷上的毛领子也污浊到看不清本来的颜色。
不过没关系，带回家，洗一洗还能穿。就像她一样，浑身脏乱不堪，洗一洗也能勉强示人。
看啊，她多幸运啊。
洗过发现这是一件漂亮的斗篷。
毛领子白得像雪。她也是女孩子，也有爱美之心。
少女根本舍不得穿，就把这件衣服放到自己的床头，每日每夜地看着。特地等到试练的时候穿。
就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干净点，乖巧点。至少不像个野孩子一样。
少女胆怯地看着高台上端坐着那几位贵人。他们都好漂亮啊！
光鲜亮丽，用一种俯瞰蝼蚁地眼神看着她。
一声锣鼓在大雪中敲响。
砰……
外门试演开始。
她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
她必须好好把握。
单薄瘦弱的少女深吸一口气，拿着手里的那把劣质木剑。
朝着台上深深的鞠了一躬，以示尊敬。
“无妄宗外门弟子，赵雁卿。试练第三次。”
言罢，她垂下眸子。
练起了自己最熟悉的一套剑法。
转身，提腕，俯身，滑退。
一套动作行如流水。干净利落。
就连手里的劣质木剑，仿佛在她舞动的那一刻鲜活了起来。成就了一把上品宝剑。
少女心中不由得泛起几分雀跃欢喜，今天的状态比往常都好。
她这般想着，满怀希望。抬头却看见高台上的一位贵人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
其他几位皆是连眼神都没分她一个。
少女无意识地将手中攥着的斗篷攥得更紧了一些。
鹅黄色的披风上，白色的狐毛随着风雪轻轻摇动。
披风的一角也被扬起，露出了金线绣着的“南”子。
不大不小，刚好被少女忽视，却又刚好被高台上之人看见。
如此，便是她命运的捉弄起源。万万罪恶，皆是源此———那鹅黄斗篷上绣着的一个小小“南”字。
砰——
又有一声锣鼓被敲响。
高台之上没有贵人出声，这便意味着，她没有被看中……
难得的机会也失去了。
少女明白这意味着什么。颤颤巍巍地强撑着失落的身体，朝高台上深深地鞠了一躬，转身正欲离开。
忽然。
一道儒雅的男声在她身后响起。
“等等。”
瘦弱的少女攥紧肩上正往下掉的披风，双眼盛满希冀的回头。
蓝袍青年对她温柔的勾唇笑，“你可愿，拜我为师？”
少女瞪大双眼，本来脸上的肉就很少，如此一来更显得像只野猫了。她不敢相信，激动，兴奋，难过……各种情绪化成眼泪。
顺着下颌线滑了下来，砸在地上未化开的雪里，深深地融了进去。
抑制不住的小声抽泣，名贵斗篷下的皮可包骨的肩膀颤抖。
她没有看见，她眼中的救赎，她眼中的希望——俊美的蓝衣青年，那一双细长的凤眸，始终紧盯着她斗篷一角的那个“南”字。
那一个不属于她的“南”字。
又是同样的话，赵雁卿压下喉间那一声嘲讽。
面前的黑衣青年并未察觉出什么，只是依旧目光如炬地看着她。身旁的老头上蹿下跳，嘴里直叫着，“说愿意啊。说愿意啊！”
悯修比她高好多，高到她必须仰着头才能对视他的眼睛。
他的黑色眸子又很亮很亮，像一片汪洋中闪烁着点点碎芒。让人很轻易便被迷失了心神。
诸如上一世的她自己。
但这一世，她绝不会了。
不过……嘴边的拒绝被她突然咽下。少女扬唇，露出两颗快被磨平了的虎牙。笑道，“愿意啊！”
她突然想到，南雪儿……还有南家。
她不是什么宽容的人，不会原谅曾经伤害自己的那些人。尤其……在她最为弱小落魄的时候，害她的那些最为可恨。
她好歹也被叫了几百年的魔头。总归，得让他们付出点代价来吧？
悯修神色清朗，淡淡道，“跟我来。”
说完便一挥衣袖，他们二人穿过面前瞬间便弹出一片蓝色光幕。黑衣青年来时只有他一人，如今却又多了个徒弟。
转头对身旁的瘦小少女说，“我是煌峰的峰主悯修，号为拂尘。自今日起你便是煌峰峰头的小师妹。你还有一位师兄和一位师姐，改日会见到他们。今日我先带你修炼。”
他手腕一动，赵雁卿腰间悬着的那块弟子名牌便飞入他手。
掌心翻转，木质弟子名牌便变成了玉质的。
上面原本被人潦草刻上去的“瑶峰外门弟子，赵雁卿”几字，也变成了工工整整的楷书字体。
——煌峰
首席第三弟子
赵雁卿
不愧是首席，连弟子名牌都是上好的玉质的。
赵雁卿盘算了一下自己现在的资产，若把这块玉卖了能活几天。
仅仅只是变个玉的功夫，二人已经从蓝色光幕的传送阵走出。
刚一出来，外面白光刺眼。
赵雁卿抬手，挡了挡眼前刺眼阳光。
片刻过后才逐渐适应地放下手。视线一片清明。
这地方……一片露天的空地上，堆满了各种东西。上面蒙着一层其厚无比的灰尘。
又乱又脏。隐隐还有一股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冒出的酸臭味。
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连蚊子都没有一只。原本湛蓝的天空似乎都被熏得一片青灰。
好像……一片垃圾场。
偏偏，身旁的悯修还一本正经，“我们今日便在此地训练。”
赵雁卿僵硬转头，“此地……你确定？”
悯修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缓缓道，“当然。我们煌峰不比别的峰，所有弟子必须修行同一门道术。在这里，你可以找自己适合的。”
这个赵雁卿很清楚，无妄宗上下，唯独煌峰最为特殊。
无妄宗六大峰。瑶峰修符道。
破尘峰修剑道。
坞平峰修器道。
万族峰修术道。
椿秋峰修丹道。
只有煌峰弟子，可任意选择道术。首席弟子中，大师兄修习的是术道，南雪儿修习的是器道。
如此几峰。
算上一个各道弟子混杂着的煌峰，这便是修仙界第一大宗。
撑起修仙界几百年的太平。
但是……
在垃圾场能找到什么合适的啊？！！
悯修那边不知为何，忽地将自己的袖子卷起来了，露出肌肉匀称的小臂。
忽地转头对赵雁卿说，“为师现在要测试你的眼力。”
上一世，悯修自打知道了她不是什么金枝玉叶之后，就再也没有教过她一门术法。
甚至于，她在煌峰里，身为一个首席弟子，却任人指示唾弃。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会在心情不好的时候踹她两脚发泄发泄。
这一世虽有所改变，她未被错认为南雪儿。
但至少狗改不了吃屎，说不定悯修为了攀附，又将她认成了别的某某。
也未尝可知。
思及此处，赵雁卿转头，坦言看向身旁青年，道，“我并非什么权势子弟，家中独我一人。入门之时，我也只是测得一个杂灵根。”
她的目光凉凉，看向悯修的神态，好似要看清他的那副大惊失色，嫌弃自己的嘴脸。
果然！
黑衣高挑青年闻言皱眉，原本打算弯腰捡东西的身影又挺直过来。
居高临下地低头，看向她。
赵雁卿心道果然狗改不了吃屎，刚要勾起嘲讽的嘴角。
却听到身旁。
悯修的声音也凉凉，“装可怜？”紧接着又冷漠坚定道，“没用。”
赵雁卿一口气卡在嗓子眼里，咳了半天。
不该是这样的啊。
她不应该是被坚定抛弃，悯修扔下她恼羞成怒地走人吗？
悯修这时又凉凉地，瞟了快把自己舌头咳出来的赵雁卿一眼。
又低头把自己的袍子系在腰间。
然后……头也不回地钻进垃圾堆里。
徒手……翻垃圾？！！
饶是赵雁卿上一世被别人冤成那样，也没惊得这么厉害。
她莫不是眼瞎了？
势利眼师尊，悯修。在干嘛啊？
她师尊，正撅着屁股把一块巨大的破烂砸开。发现没什么好东西后又抿了抿嘴，颇为嫌弃地一脚踢到一边去。
赵雁卿看着悯修毫无形象的背影，几乎是下意识地问，“师尊，你在……捡垃圾吗？”
这悯修不谈人品，独论这长相与气质。
颇有几分羸弱小白脸之风。俊俏至极，单靠这一张脸，便在宗门之中收获了不少女弟子作簇拥者。
上一世赵雁卿有实力后，甚至还想把这悯修活捉了，扔到清风馆里做小倌。定能大赚。
不过在那时，悯修早已不知所踪。
为此，她还可惜了好一阵子。
就如此姿态，她怎么也不会想到是悯修能干出来的事。
悯修闻言转头，神色冷淡却又带着几分鄙夷，“什么捡垃圾？这叫寻宝。是为师独创的锻炼眼力的方法。”
赵雁卿大为震撼。
她还没开始鄙夷呢，反而被人鄙夷上了。
如此不要脸的歪门邪道，居然是悯修说出来的！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之时，灾难又突然降临到她身上。
悯修回过头来，看见还在原地呆木若鸡傻站着的赵雁卿，眉梢一吊，怒言道，“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
手里扑哧扑哧挖宝的动作又加快了几分，“你若是寻到的宝藏不如为师的多，今日就不要吃饭了。”
赵雁卿：……
是她多想了。
这里不是像个垃圾场……
这根本就是!！！
寻宝？
捡垃圾吧？
可恶！可恶啊！
该死的悯修，她就知道他一定没什么好心眼子。
“还不快来？”悯修呵斥道。
赵雁卿憋着一股气，也没什么好语气走上前道，“宝藏是什么？”
悯修动作速度不减，“值钱的都算。”
怎么感觉更气了？
赵雁卿舌根下有些酸，恨得牙痒痒。
这就是他方才在说的很忙。他是方才一直在垃圾场拾垃圾！
一阵风吹来，绕着垃圾场转了一圈。
那股子不可名状的酸臭味，像条小蛇一样，灵活的又钻进赵雁卿鼻子里了。混合着好像还有一股陈年的臭脚丫子味。
低头一看，一只黢黑的布鞋正好出现在她视线下方。
鞋口朝上，正对着她的脸。
鞋边磨得黢黑发亮
散发着一股恶心的气味。
赵雁卿：……呕！
可愿，拜他，为师？
多熟悉的话啊……甚至连语气都没什么变化。
大雪飘飞的斗场中，身型如饿了数天的干瘪野猫般的少女，攥着自己身上不太合身的鹅黄色披风斗篷微微颤抖着。
那斗篷太小，只能勉强罩住她半个身子。
不过能在路边上捡到这般保暖的斗篷，已是她走了泼天的大运。
在路边发现的斗篷，布满马车溅上的泥水。斗篷上的毛领子也污浊到看不清本来的颜色。
不过没关系，带回家，洗一洗还能穿。就像她一样，浑身脏乱不堪，洗一洗也能勉强示人。
看啊，她多幸运啊。
洗过发现这是一件漂亮的斗篷。
毛领子白得像雪。她也是女孩子，也有爱美之心。
少女根本舍不得穿，就把这件衣服放到自己的床头，每日每夜地看着。特地等到试练的时候穿。
就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干净点，乖巧点。至少不像个野孩子一样。
少女胆怯地看着高台上端坐着那几位贵人。他们都好漂亮啊！
光鲜亮丽，用一种俯瞰蝼蚁地眼神看着她。
一声锣鼓在大雪中敲响。
砰……
外门试演开始。
她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
她必须好好把握。
单薄瘦弱的少女深吸一口气，拿着手里的那把劣质木剑。
朝着台上深深的鞠了一躬，以示尊敬。
“无妄宗外门弟子，赵雁卿。试练第三次。”
言罢，她垂下眸子。
练起了自己最熟悉的一套剑法。
转身，提腕，俯身，滑退。
一套动作行如流水。干净利落。
就连手里的劣质木剑，仿佛在她舞动的那一刻鲜活了起来。成就了一把上品宝剑。
少女心中不由得泛起几分雀跃欢喜，今天的状态比往常都好。
她这般想着，满怀希望。抬头却看见高台上的一位贵人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
其他几位皆是连眼神都没分她一个。
少女无意识地将手中攥着的斗篷攥得更紧了一些。
鹅黄色的披风上，白色的狐毛随着风雪轻轻摇动。
披风的一角也被扬起，露出了金线绣着的“南”子。
不大不小，刚好被少女忽视，却又刚好被高台上之人看见。
如此，便是她命运的捉弄起源。万万罪恶，皆是源此———那鹅黄斗篷上绣着的一个小小“南”字。
砰——
又有一声锣鼓被敲响。
高台之上没有贵人出声，这便意味着，她没有被看中……
难得的机会也失去了。
少女明白这意味着什么。颤颤巍巍地强撑着失落的身体，朝高台上深深地鞠了一躬，转身正欲离开。
忽然。
一道儒雅的男声在她身后响起。
“等等。”
瘦弱的少女攥紧肩上正往下掉的披风，双眼盛满希冀的回头。
蓝袍青年对她温柔的勾唇笑，“你可愿，拜我为师？”
少女瞪大双眼，本来脸上的肉就很少，如此一来更显得像只野猫了。她不敢相信，激动，兴奋，难过……各种情绪化成眼泪。
顺着下颌线滑了下来，砸在地上未化开的雪里，深深地融了进去。
抑制不住的小声抽泣，名贵斗篷下的皮可包骨的肩膀颤抖。
她没有看见，她眼中的救赎，她眼中的希望——俊美的蓝衣青年，那一双细长的凤眸，始终紧盯着她斗篷一角的那个“南”字。
那一个不属于她的“南”字。
又是同样的话，赵雁卿压下喉间那一声嘲讽。
面前的黑衣青年并未察觉出什么，只是依旧目光如炬地看着她。身旁的老头上蹿下跳，嘴里直叫着，“说愿意啊。说愿意啊！”
悯修比她高好多，高到她必须仰着头才能对视他的眼睛。
他的黑色眸子又很亮很亮，像一片汪洋中闪烁着点点碎芒。让人很轻易便被迷失了心神。
诸如上一世的她自己。
但这一世，她绝不会了。
不过……嘴边的拒绝被她突然咽下。少女扬唇，露出两颗快被磨平了的虎牙。笑道，“愿意啊！”
她突然想到，南雪儿……还有南家。
她不是什么宽容的人，不会原谅曾经伤害自己的那些人。尤其……在她最为弱小落魄的时候，害她的那些最为可恨。
她好歹也被叫了几百年的魔头。总归，得让他们付出点代价来吧？
悯修神色清朗，淡淡道，“跟我来。”
说完便一挥衣袖，他们二人穿过面前瞬间便弹出一片蓝色光幕。黑衣青年来时只有他一人，如今却又多了个徒弟。
转头对身旁的瘦小少女说，“我是煌峰的峰主悯修，号为拂尘。自今日起你便是煌峰峰头的小师妹。你还有一位师兄和一位师姐，改日会见到他们。今日我先带你修炼。”
他手腕一动，赵雁卿腰间悬着的那块弟子名牌便飞入他手。
掌心翻转，木质弟子名牌便变成了玉质的。
上面原本被人潦草刻上去的“瑶峰外门弟子，赵雁卿”几字，也变成了工工整整的楷书字体。
——煌峰
首席第三弟子
赵雁卿
不愧是首席，连弟子名牌都是上好的玉质的。
赵雁卿盘算了一下自己现在的资产，若把这块玉卖了能活几天。
仅仅只是变个玉的功夫，二人已经从蓝色光幕的传送阵走出。
刚一出来，外面白光刺眼。
赵雁卿抬手，挡了挡眼前刺眼阳光。
片刻过后才逐渐适应地放下手。视线一片清明。
这地方……一片露天的空地上，堆满了各种东西。上面蒙着一层其厚无比的灰尘。
又乱又脏。隐隐还有一股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冒出的酸臭味。
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连蚊子都没有一只。原本湛蓝的天空似乎都被熏得一片青灰。
好像……一片垃圾场。
偏偏，身旁的悯修还一本正经，“我们今日便在此地训练。”
赵雁卿僵硬转头，“此地……你确定？”
悯修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缓缓道，“当然。我们煌峰不比别的峰，所有弟子必须修行同一门道术。在这里，你可以找自己适合的。”
这个赵雁卿很清楚，无妄宗上下，唯独煌峰最为特殊。
无妄宗六大峰。瑶峰修符道。
破尘峰修剑道。
坞平峰修器道。
万族峰修术道。
椿秋峰修丹道。
只有煌峰弟子，可任意选择道术。首席弟子中，大师兄修习的是术道，南雪儿修习的是器道。
如此几峰。
算上一个各道弟子混杂着的煌峰，这便是修仙界第一大宗。
撑起修仙界几百年的太平。
但是……
在垃圾场能找到什么合适的啊？！！
悯修那边不知为何，忽地将自己的袖子卷起来了，露出肌肉匀称的小臂。
忽地转头对赵雁卿说，“为师现在要测试你的眼力。”
上一世，悯修自打知道了她不是什么金枝玉叶之后，就再也没有教过她一门术法。
甚至于，她在煌峰里，身为一个首席弟子，却任人指示唾弃。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会在心情不好的时候踹她两脚发泄发泄。
这一世虽有所改变，她未被错认为南雪儿。
但至少狗改不了吃屎，说不定悯修为了攀附，又将她认成了别的某某。
也未尝可知。
思及此处，赵雁卿转头，坦言看向身旁青年，道，“我并非什么权势子弟，家中独我一人。入门之时，我也只是测得一个杂灵根。”
她的目光凉凉，看向悯修的神态，好似要看清他的那副大惊失色，嫌弃自己的嘴脸。
果然！
黑衣高挑青年闻言皱眉，原本打算弯腰捡东西的身影又挺直过来。
居高临下地低头，看向她。
赵雁卿心道果然狗改不了吃屎，刚要勾起嘲讽的嘴角。
却听到身旁。
悯修的声音也凉凉，“装可怜？”紧接着又冷漠坚定道，“没用。”
赵雁卿一口气卡在嗓子眼里，咳了半天。
不该是这样的啊。
她不应该是被坚定抛弃，悯修扔下她恼羞成怒地走人吗？
悯修这时又凉凉地，瞟了快把自己舌头咳出来的赵雁卿一眼。
又低头把自己的袍子系在腰间。
然后……头也不回地钻进垃圾堆里。
徒手……翻垃圾？！！
饶是赵雁卿上一世被别人冤成那样，也没惊得这么厉害。
她莫不是眼瞎了？
势利眼师尊，悯修。在干嘛啊？
她师尊，正撅着屁股把一块巨大的破烂砸开。发现没什么好东西后又抿了抿嘴，颇为嫌弃地一脚踢到一边去。
赵雁卿看着悯修毫无形象的背影，几乎是下意识地问，“师尊，你在……捡垃圾吗？”
这悯修不谈人品，独论这长相与气质。
颇有几分羸弱小白脸之风。俊俏至极，单靠这一张脸，便在宗门之中收获了不少女弟子作簇拥者。
上一世赵雁卿有实力后，甚至还想把这悯修活捉了，扔到清风馆里做小倌。定能大赚。
不过在那时，悯修早已不知所踪。
为此，她还可惜了好一阵子。
就如此姿态，她怎么也不会想到是悯修能干出来的事。
悯修闻言转头，神色冷淡却又带着几分鄙夷，“什么捡垃圾？这叫寻宝。是为师独创的锻炼眼力的方法。”
赵雁卿大为震撼。
她还没开始鄙夷呢，反而被人鄙夷上了。
如此不要脸的歪门邪道，居然是悯修说出来的！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之时，灾难又突然降临到她身上。
悯修回过头来，看见还在原地呆木若鸡傻站着的赵雁卿，眉梢一吊，怒言道，“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
手里扑哧扑哧挖宝的动作又加快了几分，“你若是寻到的宝藏不如为师的多，今日就不要吃饭了。”
赵雁卿：……
是她多想了。
这里不是像个垃圾场……
这根本就是!！！
寻宝？
捡垃圾吧？
可恶！可恶啊！
该死的悯修，她就知道他一定没什么好心眼子。
“还不快来？”悯修呵斥道。
赵雁卿憋着一股气，也没什么好语气走上前道，“宝藏是什么？”
悯修动作速度不减，“值钱的都算。”
怎么感觉更气了？
赵雁卿舌根下有些酸，恨得牙痒痒。
这就是他方才在说的很忙。他是方才一直在垃圾场拾垃圾！
一阵风吹来，绕着垃圾场转了一圈。
那股子不可名状的酸臭味，像条小蛇一样，灵活的又钻进赵雁卿鼻子里了。混合着好像还有一股陈年的臭脚丫子味。
低头一看，一只黢黑的布鞋正好出现在她视线下方。
鞋口朝上，正对着她的脸。
鞋边磨得黢黑发亮
散发着一股恶心的气味。
赵雁卿：……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