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讲戏剧,而不顾忌逻辑。”王尧镛和席娥在城墙上抽烟,席娥在城墙上能一览无际,可所见不过潇潇秋色,一片肃杀之景,城墙下便是停工的剧组。王尧镛是导演,席娥是编剧,这是王尧镛对席娥剧本的评价。

    席娥本就难以担任,为剧本呕心沥血,但最近也不想再编下去了,原因当然是因为身旁这位:“把烟还给我,立马给我灭掉,我不干了。”也不是中途放弃,这种平行世界的剧本是无可能有逻辑漏洞了,也不是席娥多自认自己的剧本无懈可击,而这是平行世界的故事。

    最后以王尧镛的辞职告终,但席娥跑到城楼上吸烟的次数越来越多,失眠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也不是编不下去,脑中东西太多,可写一个字都极端痛苦。”席娥这样凄然地回复楚梦的问询。

    她意识到了自己的无力,但更不想把还剩很少的剧本交给别人,终究席娥感知到了自己的自负与无能,她甚至无法感知到吃瓜的快乐:“秦素霜虽未看到全部的剧情,但仿佛猜到了结局。”

    可席娥懊恼的却是结局,因为她还未想到结局。楚梦拍了拍席娥的肩膀,拿过席娥的烟,灭掉后丢进了垃圾桶:“人物创作后就不受控制了,何必去纠结了呢?即使不喜欢,那也就写。用你的意志去改变结局,崔莺莺晚上都会入你梦的。”

    当初第一场戏,崔莺莺与红娘在山间放风筝,红娘的手紧紧地握住了崔莺莺,在军队包围两人时,红娘护在了崔莺莺的身前,然后平行世界同样的故事与场景再一次出现。事后,秦素霜朝楚梦发问:“莺莺会爱上红娘吗?还是视作理所当然。”这明显是玩笑话,因为崔莺莺和红娘从来都是主仆之情。她甚至会为红娘接近张生而生气,即使红娘所做皆是为了崔莺莺。

    崔莺莺会遇上元稹笔下的张君瑞,也会遇上王实甫笔下的张生。这是剧本的灵魂,也是最终截然而止的故事。

    席娥终于还是说服自己写下了这个结局,“我给他们的剧本是不同的,秦素霜先扮演未被辜负的崔莺莺,也是最终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崔莺莺。而周泽宇拿着的剧本是恶言相向的张生,不为自己行为感到任何羞耻的张生。”

    他们甚至已结欢好,而崔莺莺等来的却是负心之徒。崔莺莺来到负心张生的世界,闻说张生已迎娶新妻,以背弃之罪告到应天府,得知的却是自己从未被张生所迎娶。

    楚梦就在席娥身旁看到故事的上演,看到席娥面无任何表情地看着监视器,是的,席娥现在已经是导演了。“若崔莺莺知晓这不是她的张郎,她会有所宽慰吗?”当楚梦不由地说出心思时,席娥瞬间冷笑一声,然后指挥这条已过,然后以更加冷峻的声音发出指令:“张郎变成情深版,开始。”

    只见本还在亲眼观摩崔莺莺被杖打突然奔向受伤的崔莺莺,抚摸满脸泪痕,已哭昏崔莺莺的脸颊,对着执行长官问道:“为何要杖打我妻子,为何在当众辱我颜面。”懵逼的人不止是执行的长官,更有哭昏过去的崔莺莺:“张郎,我在何处。”

    然后戛然而止,席娥表示一条过,然后转头看向还在呆滞的楚梦:“红娘,快去换衣服,剧本已放在你的凳子上了,还有半个小时。”席娥冷峻的模样完全一副客观且脱离剧情的样子,可她为何只称楚梦为红娘。

    楚梦也没说太多,但看到剧本的那刻还是震撼到了,这就是席娥想到的剧情吗?真的是......

    如果不是楚梦信任席娥,楚梦便会认为席娥在戏弄她,可此刻信任的结局是楚梦坚信了席娥此刻已彻底疯了。

    当楚梦换好衣服,正好和周泽宇对视,两人都感知到了对方的无奈,“其实我还是希望王导继续,席导真的是不按常理出牌,我连每天要演什么都不得而知,对剧情更是莫名其妙,难道是为了那所谓的惊讶感吗?”

    楚梦摇摇头,“不,只是席娥的剧本没写完。”

    然后两人都从对方眼中感知到了无奈,然后都一致看向还在打字的席娥及其休息中的剧组人员。

    楚梦的手机响起,本不太想接电话,但身旁的助理也开启了外放,她便只能赶着鸭子上架。“最近她还好吗?”“还好。”

    “让她多给我打电话”

    “我尽力。”

    本两人就无共同话题,在加上楚梦不想让秦素霜和周泽宇产生任何误会,便没再和周泽宇聊。但周泽宇却不同:“那是你男友吗?”其实本应该是缓和气氛的尬聊,楚梦也清楚,对方也明显一副说错话的样子,“是席导的男朋友,席娥好像快一个月没给她男友打电话了,她男朋友就给我打电话了。”

    “还有,如果有女友的话,应该报一下备,毕竟是刚刚才出的剧本。”楚梦连忙转移了话题,然后周泽宇轻松地回答:“已经报备了!”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真不应该和关系一般的人尬聊,这是两人此刻的默契。

    “其实你们应该能够发现吧!我和霜霜是一对。”

    “所以你们何必掩饰呢?”

    周泽宇没再说下去,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其实真实的拍摄两人甚至没有呆在一个镜头,让楚梦不由感叹席娥果然是超级cp粉,不得不拆时都感觉和没拆一样。而在此戏拍完后,席娥立刻就宣布了全片已拍完。剧组的人都震惊地望向了席娥,可结束就是结束了。经拍快四个月的戏就这样戛然而止,结束时所有人都认为在开玩笑。

    席娥剩下的也不想说什么,满脸疲惫地朝楚梦走过去,“我感觉要死了,我先去医院了,终于坚持下来了。”话毕,立马晕在了楚梦的面前,幸好楚梦眼疾手快,接到了晕倒在她怀中的席娥。

    “真的结束了吗?”这是席娥醒来有意识后第一个被问到的问题,她不得用全身的力气回答了这个问题。然后楚梦立刻朝旁边的监制点点头,然后监制转身向病房外走去。

    其实楚梦也已快被席娥整崩溃了,她变化不定的情绪及强烈的拖延症简直让楚梦都想锤爆席娥了,而猝不及防的结束蓦然间让楚梦有些舍不得,但总归还是结束了:“终于结束了,我都想罢工了,我想,如果我罢工你也会找到最佳方案的。”

    席娥苦笑:“我还要干剪辑,我的工作还没有结束。”

    这幅模样让楚梦又心疼又解气,只得无奈地抚摸着席娥的头发:“我觉得你再也没有可能在现场观看秦素霜和周泽宇之间的暧昧了,他们肯定也如我般,恨极了你。”

    席娥倒也没多少遗憾,反而是想起些事端:“如果电影上映,我们的诡计就要暴露无遗了,你妈肯定知道你才不是做什么监制,也不是制片人,而是主演。”楚梦倒也没多少担忧:“我是监制呀!可监制也可以当演员呀。”信心十足的样子,席娥的心便也放下了。

    “其实我认为我当初对你的评价还是有点错的。”当席娥宣布一切都结束时,楚梦总算觉得她可以把一些话说出口了。曾经席琳为了培养席娥的韧性,去除那可能发生的公主病,便从小让席娥去学跳水。

    当席娥离成为职业运动员只有一步之遥时,席琳又再次插手,因为席琳最初的目的就已达到,也不需要席娥再多做了。曾经楚梦从未察觉到席娥有什么不同,她依然是容易半途而废的。但这次席娥简直让楚梦吃惊,艰难地完成了任务,意志力到了最后。

    楚梦把她一切的想法诉诸于口时,席娥愣了一下,然后摇摇头:“其实我学到最多的是,天赋才是最重要的,努力不值一提,所以我没有许多人猜测中的不甘,反而是释怀。”席娥一直在寻找天赋,然后一步步发觉自己的平庸,直到此刻。

    养完病后,席娥拉着楚梦去看了一场比赛,全程注视着,一言不发。楚梦本没多大的兴趣,也看不懂,她的注意力一直在席娥的身上。但还是不由得被一人所吸引,最后席娥突然在那女人跳完最后一跳时,对着楚梦说:“我曾经和她是搭档,我和她关系非常烂,当然是我的缘故,因为我从来都是第二。”

    楚梦随同席娥笑出了声,这很符合楚梦对席娥的预想。席娥还试图解释,但越抹越黑:“感谢母亲看清我丑恶的心思,认清我这种人不适合竞技体育,只适合当她的女儿。然后现在我只希望我曾经的搭档能赢,因为我现在在赛场上只认识她了。”

    但在颁奖仪式前,席娥还是催促着楚梦快点跑。

    怪不得你这么喜欢红发,你还是相当美人鱼吗!

    “梦梦,虽然说这样说很自恋,但我仿佛找到了我的天赋了。”楚梦无语地回复:“嗯,我知道。”

    “折磨人”

    “当导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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