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谢清辞很早就认识了沈觅棠。

    当时谢沈泠一直没有回家,奶奶让他来园子里看看。穿过小道,花街铺地,六角亭连着风雨廊,谢清辞透过了花窗,看见了前面的阁楼。

    少女玩心正重地荡秋千,欢笑声娇软的像团花柔在风里。秋千每荡一下,树上的落花翩然而至。

    他在原地站了许久,久到姑姑叫他的名字都没听清,“哥哥也要玩吗?”

    一抬头,少女水杏眼弯如月牙般,邀请他。

    粉蓝色渐变的收腰长裙,像荷叶带了层纱,上面坠着透明亮片,光一照折射出斑斓的色彩。飘飘落落的花瓣粘在乌发上,皮肤白皙的像尊玉人,就是这一刻,他莫名想起来一句诗。

    “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时至今日,谢清辞还是不知为何如此深爱着沈觅棠。

    是初见时的一见钟情还是久处心动,谢清辞说不清。他不是见色起意,也非偏爱颜色之人。

    可那一树繁花下,有光照了进来,沈觅棠那张笑颜如花的脸时常出现在他的梦里,也算是惊艳了他枯燥的岁月。

    三年前,沈觅棠高考完,没有选择国外艺术院校,去了国内最好的电影学院。同年小姑姑因病去世,也是这一年,他顺利的把人接了过来。

    夜已深.

    谢清辞仍然无睡意,看着身边熟睡的人。

    “嗯...”

    沈觅棠睡梦中眉毛也微皱,发出来咿呀的梦语,她睡得很不安稳。谢清辞轻轻下床,点燃了一支檀香安神。

    烟雾缭绕下,她又陷在梦里。

    谢清辞上床,从后面抱住了她,手指轻按着太阳穴,缓解着沈觅棠的梦魇。

    清晨阳光透过窗台的白纱透了进来,沈觅棠还没起床。

    “你睡不着就快起,赖床的时间越来越长了。”谢清辞把手伸进的被子里,轻软的捏着沈觅棠的胳膊,把她往出托了托,靠在自己身上,抚摸着她的头发。

    谢清辞抬手捏住了沈觅棠的耳珠,手指来回的碾磨。沈觅棠装不下去了,太痒了,掀开了被子,横坐在他的身上。

    “不起,不起。你怎么这么烦人。”沈觅棠半滑着睡衣睡衣半朦胧着眼睛对谢清辞发着火。

    谢清辞没理会她的话,弄好睡衣吊带,沈觅棠又扯着把另一半的吊带弄下来,谢清辞又勾上去,她又弄下来,反反复复。

    起床气让沈觅棠的逆反心理尤为严重。

    谢清辞耐心十足的配合着和她玩,“不想穿我们就脱了它。”谢清辞说完手就去勾沈觅棠月白色丝绸吊带睡衣。

    沈觅棠推开他的手,谢清辞顺着她还是逆着她,都不开心。

    她看着眼前,刚刚洗完澡,头发半干不干,眉眼精致如画的谢清辞,半咪眼睛的命令道:“现在用温柔的眼神看着我,哄我。”

    她的阿辞要温柔才吸引人。

    大早晨就没完没了,谢清辞轻轻吻住了咄咄逼人的软唇,沈觅棠挣扎间使劲拧住了谢清辞大腿上的肉。

    “没道理,怎么这么霸道。”

    沈觅棠痴痴的笑着,娇软明媚,乖乖枕着谢清辞的胸膛,听着他情动时,扑通扑通的心跳,她若是能化成树,一定深深地扎进这颗心脏,席卷着里面所有的养分。

    自从视为养母的谢沈泠去世后,沈觅棠再一次面对举目无亲的困境,孤独感如同末日来临的恐惧,一点一点蚕食本就不牢固的精神。

    她不想要爱情,也不想对谢清辞负责。

    可谢清辞喜欢她,这个男人捧着真心的爱就好像重新构建了她与这世间的联系。有人在乎,有人爱,是她活着与存在的证明,不至于一人如浮萍漂泊无依。

    谢清辞爱她,她就留在他身边,同样,谢清辞做她的精神寄托,给予她爱。

    很公平的。

    “阿辞,说你爱我,快点说。”沈觅棠听着他的心跳,话就无意识的说了出来。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开心了吗?”谢清辞抚摸着她的长发,他愿意哄着也愿意捧着她。

    这些年沈觅棠一直在他身边,也许看多了姑姑长时间无微不至地照顾她,谢清辞也下意识了接替谢沈泠这么纵着她。

    “觅宝,拿捏住一个人是要有技巧的。我只有一个要求,乖乖呆在我身边。”谢清辞看了看她又接着说:“除此之外,我人在这里,家也在这里,我有的东西就是你的,在这个尺度内,你可以随意的折腾、发泄,同样,我也只会忠诚你一人。”

    可是一旦跳出来这个尺度,谢清辞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来什么事情。

    “怎么和电视剧里面的不一样呢?就算我要离开了,也应该尊重啊!”沈觅棠装作听不出谢清辞话里的警告,故作懵懂地问道。

    “那叫男二号,男主是要不择手段,强取豪夺的留住一个人。”谢清辞的手在沈觅棠的侧脸旁划来划去的,怀中人没有反抗,让他的心情很好。

    本就温柔的眼睛,衬托的笑意更加的无害,就像春风拂过杨柳岸,春意盎然,引人神往。

    “不过说起来电视剧,谢氏旗下刚好有一个娱乐公司叫辰星,你又是学表演的,你都大三了,我把你签约过来吧,所有资源随便你选,没有条件和年限,你拍的戏和代言酬劳也全部都是你的。”

    “不想拍戏,等毕业了再说吧。”沈觅棠带着调侃的话,转头怀疑地说:“你该不会嫌弃我无所事事吧?”

    谢清辞眼睛都睁大了,表示很冤枉,“你是我的心上人,为你着想,做你的后台,更好的保护你,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嘛。”带着点讨好的语气哄着沈觅棠。

    “不想拍戏当初为什么要报电影学院?”

    沈觅棠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顾着和谢清辞打闹。这时,手机响了,陌生的号码发来的一条短信。

    【江南斋-海棠。】

    谢清辞一直关注着沈觅棠。从她看了手机,尽管一直在控制情绪,但是忍不住的微微挑眉,暴露了她的内心。

    “你想看?”沈觅棠好不容易压下来欢喜的情绪,抬头就看见谢清辞一直盯着她看。

    “可以吗?”谢清辞还真的有点好奇,到底什么可以让他的觅宝这么开心。

    沈觅棠就这样眼里带着点一丝急切,抱着谢清辞,在他的耳边清声说道:“当然不可以啊!”

    “我还有课,你自己玩。”沈觅棠推了推他,迅速爬起来,也不管谢清辞什么反映,胡乱洗漱下,饭也顾不上吃就往外面跑。

    “着急的话,我送你?”

    “不许。”沈觅棠压根没想他送,直接拒绝了。

    之前答应了不在公众面前暴露两人恋爱关系的谢清辞只能任由她离开。

    沈觅棠的车速很快,逐渐拐到了一处僻静的茶馆,立马有人引着她前走,一路弯绕过一片竹林,穿过小道,来到一座木屋前。

    上面赫然用行书写着海棠二字。

    掀开珠帘,门已紧闭。

    沈觅棠靠坐在圆弧椅上,透过花窗,看向一片翠绿的竹子,对着空无一人的木屋说道:“你最好今天能带来点有用的消息。”

    屏风后的人,先一步越了出来,恭敬地递过一文件袋。

    “这是谢大小姐调查出来的。”

    沈觅棠急忙拿了过来,盯着档案袋口来回抚摸,这是她期待了多年的结果。得到消息的一路上有多着急,此刻捧着档案就有多犹豫。

    迟疑了一会,还是打开了。

    越看眉毛越深,攥的纸的手在微微发抖。“这就是你调查了这么多年的结果?”不过十几页,扔在桌子上都发不出一点声响。

    “小姐,你母亲当年却是自杀无疑的,这事警察也说了的,更是您亲眼看见的,无论调查多少次,事实都不会发生......”

    沈觅棠抬起头,发丝跑的匆忙有些微乱,苍白的面若没有一点血色,瞳孔漆黑的像深不见底的漩涡还无生机的截断了朱律师的话。

    明明坐在椅子上,无形的威压比站着的男人高出不少。

    “谢沈泠调查的?”

    “是。”

    “早就出来的结果,为什么现在才拿出来?”

    “这...”朱律师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纸张,“一个是谢大小姐突然去世,打乱了进程。另一个是谢大小姐说您正在接受治疗精神不好,要等您稳定了再送过来。”

    沈觅棠像是听见什么笑话般,恼极了,竟笑了起来,整个人更显得阴郁,“她以为自己是个心理医生,就能到处说人有病了?”

    从朱律师的手中抢过档案,直接一把撕碎,丢进一旁小火炉里,绵延直上的火舌倾巢而出地吞噬本就薄的结果。

    沈觅棠一杯水浇了上去,即便跳楼是她亲眼看见的,也不会认的,整个人神神叨叨地呢喃道:“没有天衣无缝的局,一定有漏洞,也许就在我没有想起来的地方,也许......”

    杯子脱手丢向朱律师,就在滚向他脚边时,裂开了。

    “就在你隐瞒的证据里。”

    呲啦啦的话扎的朱律师不得不直面起沈觅棠,大喊冤枉。

    他有什么好隐瞒的,每隔三四年就要耗费大量人力物力重新调查,就算翻出天,还原了当天所有事情,结果也不会发生改变的。

    二十多岁的少女拉耸着肩膀,在不大的房间里来回踱步,粗跟底鞋在木板上发出‘噔 噔 噔’的响声,头发遮住她大半面若,露出来的眼睛似幽灵,直盯盯的望着朱律师。

    “别忘了,谁才是你的雇主。”

    朱律师颤巍巍的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u盘,“这是按照您吩咐的,英国发生的事情。”放在桌子上,随后立马离开了房间,免得受不得刺激的人发疯。

    等了许久,茶都凉了,沈觅棠才轻轻勾起黑色u盘。

    未到中午,急忙忙出去的沈觅棠,又急冲冲的回来。满屋子寻找谢清辞,最后在沙发上扑进他怀里。

    “怎么这么快回来?”

    “太无聊,逃课了。”沈觅棠狠狠嗅着谢清辞身上独有的香味,永远带着宽容与温柔的人,像是祥和日光,靠近就如金光普照,心中蠢蠢欲动的恶念,立消而止。

    谢清辞是一味药。

    他总有一种让人云淡风轻的淡定感,沈觅棠头枕着他的腿,躲在他的怀里。没多久心跳趋于平缓,整人缓了过来。

    “不上就不上了。”

    谢清辞低头看着她,漂亮的桃花眼里总是水润润的,比雨打过的花还要湿。

    沈觅棠受不了这种类似卡卡的眼神,得了他的安抚便想顺了他的意:“你说的拍戏我答应了。”

    沈觅棠主动亲上了谢清辞的唇,好像在急于回报着什么。

    一直关注她的谢清辞只一眼,就知道这人的思绪不再这里了。

    沈觅棠整个人靠在他的身上,眼睛盯着窗边的白色纱帘,风吹过,掀起微微涟漪。

    脑子里乱做一团的沈觅棠,紧紧攥着u盘,虽然结果不是很好,不过英国的事情有着落也不算亏。

    倒算个好消息,果然她的开心就是要建立在那些人的痛苦之上。

    早就给谢沈泠说过了,解铃还须系铃人,她的心病,她知道怎么治。

    这么治,她最后一定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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