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觅棠起床的时候,确实已经中午了。

    选了一些吃的等保姆送来的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全身大片的红痕,还是忍不住骂了一句:“狗男人。”

    幸好都可以用衣服遮盖住。

    随手拿了一件半袖的收腰雪纺长裙,夏天她就喜欢穿裙子,好看又方便。

    吃了一点,就要收拾收拾去拍戏的时候要带的东西。戏份很少,说是拍四天,可来来回回准备也超过四天了。

    两个箱子都装的满满的。

    “叮”

    门铃响了。

    “你怎么来了?”沈觅棠看到来人,眉毛微挑略诧异。

    “很奇怪吗?”谢清澜听到这话才诧异。“打扰到你浓情意蜜的生活啦,可我大哥也不在呀!”

    沈觅棠听到这种贱兮兮的语调真的有点无语,一边往回走一边抱怨到:“你的废话真的好多呀!”

    谢清澜可不同意。

    “咱们两个交流,你本来就像个哑巴,我要是不活泼一点,气氛都要尬死了。”

    “直接说事情!”

    谢清澜没打算直击话题,“没事就不能叙叙旧吗?”

    沈觅棠对于到处转悠的谢清澜,也不打算和他耗了,继续收拾东西。

    “你和我大哥的感情还好吧!”谢清澜左转转又转转的,还是小声的问了出来。

    没有人回答他。

    他又自己说了起来:“你对他好一点,别总是那么冷。但凡热情一点点,他就被你拿捏的死死的了。”激动的还比起了手势。

    沈觅棠听到这话,东西也不收拾了。

    慢慢地走了过来,收腰的长裙,显得身材更加纤细柔软,眼睛似笑非笑的盯着谢清澜。

    她一步一步逼近,谢清澜只能一步一步后退,语气不自然道:“别这样,你可是我大哥的女朋友。”

    “别这样,是那样啊!”沈觅棠声音娇软却没有一点人情味,“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你女朋友。再多管闲事,我就告诉你大哥,说你骚扰我。”

    谢清澜听到她这么说,快炸了,漂亮的眼睛都瞪圆了。

    “你少冤枉人,我只是提醒你免得我大哥被人抢走你又哭。”

    沈觅棠一脸不屑的说:“那真是谢谢你。”

    “你别不信,我大哥可受欢迎了,喜欢的人不在少数。”谢清澜看她不信的样子,掏出来了手机就给她看。

    沈觅棠在黑呼呼的视频里看见了,谢清辞和一个女人。

    花园里,月光下,大理石旁边。

    即便是模糊的视频,也遮不住倾慕的眼神。递酒,拿酒的瞬间,光影层层错乱中给人一种姑娘挽上了心爱男人的错觉。

    沈觅棠看了许久,眼睛直盯盯地看着定格的画面,“她手上的那颗红宝石戒指真好看。”

    “这么黑,你都能看到她带的戒指?”谢清澜又拿着手机仔细的看了一下,“这是阮家的大小姐,昨天她过生日。”

    “唉!管她带什么戒指呢。我给你看视频的目的是告诉你,我大哥真的很受欢迎的,你要时刻有危机意识。”

    “当然,我是最支持你的。”他知道自己大哥喜欢沈觅棠,很喜欢很喜欢。

    沈觅棠的手忍不住微微发颤,缓慢后退两步,僵硬地抵在沙发边,心中燃烧的怒火都要把自己烧没了,还面部改色地挤出一抹笑,“你真闲。”一字一字缓慢有力。

    “有点累了,想休息。”

    “这是逐客令吧!”谢清澜有点不自信的反问道。

    一记冷眼过来,谢清澜片刻不停留的走了。

    小姑姑去世后,他问过沈觅棠一个至今后悔的问题。

    “你到底不舍得是什么?”谢清澜看着沈觅棠快要与夜色融为一体了,心里那么多事情,看也看不透。

    沈觅棠缓慢无力地说道:“我只是不舍得望向我的那双温柔的眼睛。”

    “只是那双眼睛?那你找我大哥呀,他那双眼睛最像我姑姑了。”谢清澜漫不经心地说来出来。

    一个月后沈觅棠居然和他大哥在一起了,可天知道,他真的只是随口一说。

    后来看着大哥欢喜的神情,他不敢多说,也不敢多想,只是希望沈觅棠是真的喜欢大哥。

    谢清澜走后,客厅就静了下来。

    一点点契机就让埋藏了许久的东西在沈觅棠恨不得翻烂的脑海中愈发的清晰起来。女人带着一颗红宝石戒指摆弄着一株白玉兰,在红白交映下,笑意盈盈地望着她。

    回忆携带思念席卷而来,一幕幕涌上心头,都仿佛在昨日。

    有人动了她的东西。

    沈觅棠手里的橙汁咂向了客厅茶几上,杯子反转几圈掉落在地上,水晶破碎的声音真好听。

    真是好笑,什么人都敢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晚上,谢清辞回到家时,愣了一下,客厅里面一片狼藉,到处都是瓷器,花瓶,玻璃什么的碎片。随即通知人给他调取了一下今日门口的监控。

    谢清辞急忙确认这些碎片没有沾染上血迹,紧悬着的心才稍稍安定一下。

    试着叫了一声沈觅棠的名字。

    没有人应答。

    上楼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找,越找不到心里越是有一种慌乱感。

    终于,心定了。

    她就这样平躺在浴缸里。

    眼睛微闭,白皙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披散的头发和碎花裙在水中摇曳生姿,呈现出诡异的美感。

    “出来吗?”

    还是没有回应。

    谢清辞脱了西装外套,把浴缸里的水循环成了温的。他跨身挤了进去,托起了沈觅棠,让她依偎在自己身上。

    两个人都泡在了水里。

    “怎么不说话了,心情不好吗?”谢清辞一边拢着她的头发,一边安抚着她。

    “可不可以告诉我,什么让你难过了?”

    过了好久,才传来了回应。

    “阿辞,你会永远爱着我吗?”声音软弱又破碎。

    谢清辞对于这个问题,停顿了一下,明明知道她只是急切的需要一个肯定的答案,可他仍然不想潦草。

    “没有谁可以保证永远爱一个人。”他看到了沈觅棠眉毛微皱,表达着不满。手覆在她的脸上,就像捧着稀世珍宝,“虚无缥缈的爱是不靠谱的,誓言也是。”

    “一个男人说爱你,如果他有良心的话,他会付出责任。”

    “当爱不在的时候,责任可以保证你的一生。可如果这个男人是一个无赖的话,当爱不在时,便会耍出借口说没了新鲜感就要离开。”

    “而我,爱你,也愿意对你未来负份责任。”身边那些朋友灯红酒绿的,今天包养这个,明天喜欢那个的,他又不是没有见过。

    正是太明白了,才更想给沈觅棠一个保证。

    “怎么负啊!”

    “等你毕业了我们就结婚,我想给你一个家。只要是我有的,什么都是你的,好不好?。”

    现在、未来,都统统保证给你。

    沈觅棠没有回答他,水里被浸透的白色衬衫,勾勒出了谢清辞纤细的腰围。

    她的手慢慢的攀附上去,缓缓抬眼又马上垂了眼眉。

    谢清辞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眼睛一抬一垂,不是风情。

    更准确的说,是勾引。

    谢清辞知道她的心情好了,反手拿捏住了攀附在他腰部的手,“不正经。”

    “哼”

    “好了,出来吧,一会着凉了。”说完谢清辞就抱着沈觅棠进了卧室。

    拿毛巾包着她的头发,又在衣帽间找了一身运动裙的套装给沈觅棠换上了。

    自己也选了一身运动衣。

    “乖乖的,别乱动。”

    谢清辞还在安抚着她。

    沈觅棠就坐在床边,非要抬头看着她的阿辞。

    谢清辞就站在面前,为她吹着头发,挡住了所有的光。湿发贴在沈觅躺的脸上,脖子上,遮住了她的眉眼,更遮住了她危险又露骨的神情。

    美好的人总是会吸引来狂蜂浪蝶。

    其他人,不在乎。

    唯独阿辞不行。

    她失去了太多的东西,谢清辞是唯一抓在手中的火,只能温暖她一人。那些合该被她踩在脚下的烂泥也敢生出妄想惦念之心,是该有个教训。

    谢清辞的腰被沈觅棠的双手缠的死死的,对于她病态又满足的面容,也只是纵容。

    他第一次看见沈觅棠情绪失控时,还是在一个除夕夜。

    下了雪的春园,离阁楼越近,争吵声越响。

    “就在雪地里,一片血,红红的,都流到我脚边。”声音撕裂绝望,沈觅棠指着外面,一遍一遍叫喊着,“快救救她。”吵着闹着要去看雪,发泄般的把阁楼里的东西都砸了,瓷器的破碎声音尤为明显。

    整个人颓败地缩在地上,柔美的发丝凌乱不堪,脸上带有癫狂,玻璃的碎片划伤了她赤着的脚,血就一直流着。

    而他的小姑姑也爬坐在地上,在沈觅棠玻璃碎片划向自己胳膊时,惊慌的给她打了镇定剂。

    满地的碎片上,血水和泪水混在一起,小姑姑拿着一件衣服盖在她身上,紧紧的抱住她,一下又一下的抚摸着她的头发。

    好多年过去了,沈觅棠嘴里呢喃的话语,他当时没有听清,现在也更不知道。

    如今她是疯子还是傻子,也不重要。

    在他眼中,沈觅棠永远都如初见,那是迎着风的娇花,需要人怜惜和爱护。

    一切准备好了之后,沈觅棠看着他们两个情侣衣服,情侣鞋,“会不会太高调?”

    “大晚上的,没有人会注意。”谢清辞拉着沈觅棠就出去了,走之前叫宋遇带人过来,把摔了的东西都收拾一下。

    情绪上头了,他多的是东西让她砸,别伤着自己就好。

    夜晚的城市总是很热闹,霓虹闪烁,繁华又充满烟火气。

    谢清辞开车到了市中心,直奔一家超市,推着购物车的两人挑挑拣拣买了很多的食材。

    “这个,这个,还有那个。”沈觅棠在指挥着谢清辞拿新鲜的牛肉和虾,橙子,西红柿…

    也不是非要买这些,买下也不一定会吃。

    只是谢清辞喜欢带着沈觅棠这样相处,就像很多城市里大多数的夫妻,下班了两人一起散步、购物、逛街什么的。

    这样走一走,看一看,人来人往,沈觅棠的心情就会好很多。

    总比一个人呆在屋里生闷气,越想越气来的好。

    夏日的晚风都是温柔的,空气里是甜腻腻的花香味。沈觅棠踩在台棱上走,谢清辞在旁边扶着她。

    人间的好时节呀,没有什么值得去耗气的。

    外面吃的晚饭,又玩闹了一会才回去。只是没有回原来住的地方,去了谢清辞在市中心的空中大平层。

    沈觅棠刚进去还是在最显眼的位置看见了一张照片。

    不同于前一张海边夕阳下的她,这是月光下手拿一支玫瑰的沈觅棠。

    “你到底拍了多少张?无不无聊。”沈觅棠看了一眼照片就扭过了头,到现在她还能回想起来那天晚上大海拍打沙滩的声音。

    谢清辞把买的东西放好了才说:“怎么会无聊,那可是你向我告白的地方耶,当然要多拍一点照片。”

    “住嘴,给我住嘴。”一点就炸的沈觅棠恨不得立马捂住谢清辞的嘴。

    “你又不承认了,我生气了。”谢清辞才不打算住嘴,他要喋喋不休地说着这些事,时时刻刻提醒沈觅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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