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爷爷来之前你走吧。”阮亦安堵在病房门口,靠在一边看着面前的江以柔额头和脖子上到处都是伤口,到底有些于心不忍。

    江以柔拒绝了护士上前包扎,她捏着阮亦安的手,神情凄然地说道:“她在骗人,骗人的。”说着还要冲进病房,“你姐姐的视频就是她放的,她这是在报复...”

    又说起这事,阮亦安眼神冰冷听也不想听,“她报复什么...”

    “这...”

    江以柔半天支支吾吾的,“我知道你从小待她情谊就重,就算再亲也不能比过月儿啊,那才是你的亲姐姐。”

    “你怎么帮着外人?”

    似是有一分埋怨,可人半天没什么反映。只能再次问出自己最想要知道的,“那个视频到底怎么回事?你不会真对她有什么心思吧?”

    “母亲求你了,可不能做什么自毁前程的事情...”

    阮亦安无处飘散的眼神终于聚焦在她的身上,眼神里带着十足的讽刺,“母亲?”

    来回上下的打量,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在江以柔的耳边询问道,“十三年前,在东礁岸发的誓,怎么这么快就忘记了?”

    东礁岸...

    听见这个名字,江以柔的脸色瞬间苍白,本就失血没有什么颜色,这下更像是个随时随地就要倒下的病人。

    “视频纯属诬陷,我自己会解决,不许你插手。”阮亦安说完便不在理会一旁的江以柔,转身就进了病房。

    愣在原地的江以柔连抬头看一眼儿子的勇气都没有。

    这么多年了,他还记得东礁岸。

    刻意忘了十三年前的事情,此刻却变的清晰起来,清晰的就像刚刚发生,那时好像也是为了阮竹在吵。

    那天,东礁岸的风浪很大,阮亦岸就站在凸起来的礁石边。

    “你肯定看错了。”

    “没有错,我看见了,就是在这里,她一下子推倒了妹妹。”少年的阮以安带着一股子稚气,带着无法明说的愤怒朝着江以柔咆哮着,“我要告诉父亲,就是江溪月。”

    江以柔一下子慌了,她拉着阮亦安死活不让他走,“不能去,溪月知道错了,她只是不小心。”

    “她分明就是故意的,她就是想要害死妹妹。”阮亦安说什么也要走。江以柔只能猛的一推,把他死死按在地上,“她阮竹是你妹妹,溪月就不是你姐姐了吗?”

    “人已经掉下去了,就算告诉你父亲又能怎么样,她也活不过来。”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母亲求你了,这里也没监控,你就当作没看见不好吗?”

    “溪月本来身份就尴尬,这下更活不下去了,连带着母亲也没法立足了,到时候阮家就没有我们母子三人容身之地了。”

    阮亦安使劲推开了江亦柔,“谁跟你们母子三人,我的母亲是华玉禾,妹妹是阮竹。”说完就要朝酒店走去。

    “阮亦安。”

    撕心裂肺的喊叫声一下子震住了少年前进的步伐,江以柔向他扑通跪了下来,弯曲的腰好似压了千金重,“刚刚知道怀你的时候,我真是好开心啊,慢慢的你长大了会动了,总是踢的我肚皮一鼓一鼓的,那个时候绝对是我在世上最幸福的时候......”

    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

    “生下来后为了让你有个好身份,只能忍痛把你抱回阮家,她华玉禾是抚养了你十几年,叫一声母亲不为过,可我也是你的母亲啊。”

    她一步一跪的逼向了阮亦安,“你非要往外说,就算你父亲能接受,法国那边也不会罢休的,养母已经不在了,你还要逼死亲生母亲吗?”

    阮亦安直愣愣地看着她,没有说一句话。

    江以柔害怕又仓促地拉着阮亦安的手,“亦安,我向你发誓,只要这件事一过,我马上送月儿出国,这辈子都会不出现在你眼前。你的母亲也会是华玉禾,我再也不争这些了。”

    “你要是不答应,我今天就只能当着你的面跳下去,好为你心心念念的妹妹偿命。”

    太过久远的回忆,即便回想起来也索然无味。

    江以柔抬眼盯着楼道里的灯,白光微弱却刺的她眼睛生疼,忍不住蹲到了地上,直到现在阮亦安依然不认她。

    到底是心狠啊。

    门里门外像是两个世界。

    护士说没什么大碍,可人就是没醒过来。阮亦安坐在病床边,眼眨也不眨的盯着阮竹发现她眼角还挂着泪珠,刚抬起手向抚去,肌肤触碰的瞬间像是雷电交感而过,幸而缩了回去。

    那晚错事后,如今再见阮竹,竟羞愧的不能抬头。遂即转身看向窗外,暗暗昏沉的天气中,萧瑟的寒风卷起一地的枯枝败叶,快要下雪了。

    病床上的阮竹手指尖轻微晃动,不仔细还真看不出来,只是额头大把大把的汗珠低落了下来。

    沉睡中的阮竹就好像困在一张无形的网里,丝丝线线笼罩在她颈边越挣扎缠绕的越紧,耳边还断断续续的回响起一个声音,空灵又轻柔的像是经年的墨刻在她的脑海里,“阮竹要恨江以柔,要报复阮家...”

    久久挥之不去。

    “啊。”

    终于拨开云雾,阮竹挣脱了束缚,睁开了眼睛。

    “少爷,大小姐醒了。”李嫂惊喜的扶起阮竹,叫着窗台边的男人。

    阮亦安急忙赶了过来,却只看见阮竹眼神空洞没有一丝情感的望着他,李嫂看此情景适当地退了出去。

    病房里的两人沉默了许久,谁也没有先开口。

    “他们都说你不是我哥哥,你是吗?”阮竹的脸色苍白嘶哑的声音率先打破了沈默。

    “他们骗你的。”阮亦安坐到了病床边,直接否定了这些话,“视频的事情,你别担心,我会去解决。”

    说来说去到底那天晚上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说完又是一阵沉默,连带着空气都让人喘不上气,阮亦安只觉得再在这里呆下去会窒息的。

    “别胡思乱想了,你好好休息吧。”

    阮竹死死盯着他离开的背影,恨不得盯出一个洞,直到手指捏的泛白了才被李嫂扶着靠坐在病床上,“爷爷呢?”

    “董事长病的突然,老爷子还守在那边。”

    “严重吗?”

    李嫂在一边把带来的饭小心的拿了出来,还贴心的放了一杯奶,“心脏问题,老毛病了,小姐要去看吗?”

    “不去。”

    阮竹侧身躺在床上,扶着额头疼的厉害,比起不负责任的爹她更想知道视频的事情。那个酒店套房是沈觅棠的,能拍下视频的也只有她了。

    “沈-觅-棠”

    阮竹摔了手边杯子就往外跑,李嫂追的追不上,只能再次通知阮亦安。

    一路走走停停,车开的飞起。

    “沈觅棠,你给我出来。”阮竹打听到拍戏的地方,急冲冲的赶来,在场外大喊这沈觅棠的名字。

    “不好意思,女士,我们拍戏呢。”大呼小叫的声音很快引来了现场的工作人员,挡在了她的前面,“请不要打扰我们。”

    “滚开,知道我是谁吗?叫沈觅棠给我滚出来。”

    一副凶悍的样子顿时吸引了很多人注意,正当工作人员想强制架走她时,“让她过来吧。”

    裴珍在远处说着。

    “听说你找我?”寒风呼啸中沈觅棠披着一件白色的羽绒服静静地坐在枯树下等着自己待拍的戏,一双水色的眼睛在夜色难掩中显得格外亮。

    “有事吗?”

    阮竹看见她这副样子就恨的牙痒痒,跑过去揪起沈觅棠的衣领质问道:“视频是你做的吗?”

    沈觅棠一摆手,制止了上前的裴珍,纂着阮竹的手一根一根掰开,“什么视频,说清楚点。否则......”

    “我听不懂啊。”

    “你少装蒜,你的房间你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敢拿去勒索我父亲,吃了熊心豹子胆吗?”阮竹的手被纂的生疼。

    沈觅棠站了起来,一脚踢开了小凳子,灯光摇曳间凑在她面前满脸无辜地问道:“我的房间?那你在里面做什么?”

    “快活吗?”

    “你......”

    戏马上要开拍了,沈觅棠脱下羽绒服披在了阮竹身上,贴心的叮嘱道:“京州的冬天很冷的,回去吧。你说的视频我没做过,也不知道。”

    “站住。”

    衣服顺势滑落在地,阮竹直接踩了上去指着沈觅棠说:“不是你就是谢清辞,你们给我等着,我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地上的衣服已经沾染了脏,沈觅棠抬眸间眼中淡然的像水一样,不起一丝波澜。握住了指向她的那根食指用力往后一折,在阮竹撕声喊叫中在她耳边说道:“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东西。”

    “恰好谢清辞就是属于我的,喜欢也好,恨也罢,趁早收了这份心思。”

    阮竹在剧烈的疼痛中,惊恐的眼睛都睁大了,耳朵响起的声音太熟悉了,就像是做梦般又回到了昏迷中被丝丝线线包裹的茧房里。脑袋疼的要爆炸,慌乱之下朝着那张不断吐露出轻言细语的嘴扇了上去。

    还没碰到沈觅棠却反被她一巴掌打的彻底清醒了。

    “你在做什么?”不远处追着阮竹来的阮亦安看到这一幕,急忙跑了过来。

    还有几步近时,沈觅棠直接把阮竹推到了地上挡他在面前,“当然是管教她。”寒风吹散了她嚣张的话,浓密的发丝在空乱舞,清澈的眼底却又露出恶女的狠毒。

    “大哥。”阮竹躲在阮亦安身边,哭哭啼啼的。阮亦安查看了她脸上的红痕,心下一凉。

    “你打了她?”

    沈觅棠一挑眉,兄妹情深的样子还真是感人,“你不是看见了。”

    阮亦安三两步走到沈觅棠面前,扬起手就是一巴掌,速度快到沈觅棠都来不及反应。

    “这是还你的。”

    阮亦安只用了五分力气,沈觅棠的脸立马显出一片红痕,在阮竹找回来时候,他就发过誓的,绝不会让任何人在欺负阮竹。

    江以柔不行,江溪月不行,即便是喜欢的沈觅棠也不行。

    沈觅棠迟迟没有任何还手,只是呆呆的看着他。春丽柔人的水杏眼好似寒风骤雨没有任何感情,似是万千情愫都化做利刃扎了过来。

    在他快要动摇时,骤起一阵风,谢清辞扑了过来一拳打倒了他。

章节目录

温柔剑锋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殊俗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殊俗并收藏温柔剑锋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