琰州温度骤降，等他醒来的时候老刘恰好把车开到公司楼下。或许是因为衣物有些单薄和舟车劳顿的缘故，起身的时候他就察觉到身体的异常。但是这场会议并非随随便便的小会议，他们所面对的合作对象不仅仅有国外新兴的科学技术专家，还有一个生死权控制在祁落手里的浮厂。
又或者说，顾思晓。
老刘察觉到他不对劲，把车停好后打算送他进休息室。秘书沏了一壶热茶，他没喝，要了杯现磨的咖啡，说是要提提神，不然等会儿实在难以面对那些难缠的家伙们。
他进入会议室的时候顾思晓已经带着一行人坐的端正，看到他，嘴角微微翘起：“小江总，好久不见。”
江翊冲他扯了扯嘴角，温和地回了一个微笑。
“小江总气色不是很好啊。”
江翊不动声色：“顾总气色倒是不错。”
到场的人多少能感觉到剑拔弩张的气氛，不知道这俩人关系如何，也不敢予以置评。
会议进行时间很长，从下午七点开到晚上九点多。他的身体也不是铁打的，会议进行三分之二的时候他就逐渐有些看不清桌面上的笔记本，幸好还能保证耳朵的清明，到最后十分钟的时候耳鸣现象愈发严重，头疼欲裂。
会议结束后顾思晓还没走，江翊也懒得在他面前多做模样，心知按顾思晓的习性早就把他的情况看在眼里。
人都散尽后顾思晓走过来，坐在他身边的位子，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尊夫人怎么样。”
江翊抬头斜乜了他一眼，并未做声。倘若多出声一句，他都害怕自己的声音颤抖到超出想象。
“那真是可惜了，小江总连回答都很不屑。”
他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我要是早知道她还会回到你身边，也不会对她这么好了。”
利益冲突，他才不肯把爱情凌驾于谋划之上。
江翊闻声，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真的对她好吗？”
他想起在东京的第三天，那个雪停下的夜晚，祁落被他搂在怀里，他问起祁落，顾思晓对她好吗，那时祁落没有说话，然后把脸颊埋在他肩膀上。她很少愿意在他面前表现出脆弱，只是有了三日的温存做催化剂，一切都显得顺理成章。
“他欺负你了？”
祁落轻轻摇了摇头。
她过了很久才出声：“他……很恐怖。”
恐怖到什么程度呢？
“他控制欲太强，我稍有不服从，他就要动手。”
“有次他在外面应酬回来，应该是没谈妥，就让我给他做点儿吃的。那天我心情也不是很好，做饭的时候忘记加盐……”
她在努力回忆一些事情：“他就让我把菜拿回去重新加盐，我就把菜倒回锅里，然后他就过来，拉着我，偏要亲我，我就不肯……”
然后顾思晓就把她按到灶台上，天然气灶台燃烧的火苗烧到了她的一缕头发，她挣扎着起来，又被顾思晓一盆冷水倒了过来。
他满嘴酒气，把她从灶台上拽下来，她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就又被生生拽起来：“你在想什么？”
她蹙着眉头：“我没有想……”
“你又在想江翊？”
还没等她回答，他就狠狠咬了上来。
“他打过我很多次，然后扇自己巴掌，说都是他的错，他嫉妒你，但是如果我生他的气，他就会觉得我还是想着你……”
“我们除了那些事没有做过，其他的他都要强迫我……”
“我总不能让他对我……我就算是死也不可以——”
顾思晓不与他置辩，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小江总好耐性，明明都这么难受了却还硬撑着。”
江翊喝了口水，没搭理他。
“生气吗？”
“她是不是什么都跟你说了？”
“可我觉得我对她挺好的。”
“她要什么我都给她，她要天上的月亮我都给她摘下来，我不知道哪里不好。江翊，你为什么什么都要跟我抢？”
“她在我身边四年，居然都想着你，你到底是有多大的魅力？”他怒火中烧，“让我看看——”
“保安。”
江翊提了声音，脸色苍白，“把他给我带走。”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可顾思晓明摆着不给他留面子，也别怪他撕破脸。
顾思晓当真是疯了，他直勾勾地看着脸色煞白的江翊，冷冷地哼了一声，转头就离开了。只留下江翊一个人在办公室里，按着桌面，尽量稳住不让晕眩感完全侵袭他的整个大脑。
“江总。”
秘书敲门，他说请进。
“顾总说下周请您吃饭，说要三个人好好叙叙旧。”
“跟他说我没空。”
阴魂不散。
正想着，林沅推门进来，见他情况不对，呆站在门口：“你没事吧？”
“我没事。”他低声回答。
“你没事？”她提声，“你看你像是没事的样子吗？”
江翊摆了摆手，转过身去抬手擦去脸上的冷汗，然后转过身来站直了：“我没事，最近有些累了。”
“不许告诉祁落。”
林沅揉了揉自己的鼻子，不动声色地把手机往兜里塞：“哦。”
事实上她已经给祁落发了信息，祁落也在第一时间回了她信息。只不过她还没来得及看清，就被江翊一句话给堵回去了。
“还不回去？”
江翊抬眼看她，摇了摇头：“不了。”
“你是走不动了吧？”她凑过来，“回家吧。”
“今天回不了家。”
“？”
“江念明天一早就要舞蹈考试，我那儿离学校近，我爸妈今天带她去我家了。”
“那你怎么办？”
江翊坐下来揉了揉眉心：“我爸妈那边也不能回去，我奶奶在家呢。”
少说也是发烧了，他能感觉到自己嗓子里凝滞的干涩，连呼气都带着惊人的温度，他身体一向很好，怕是这两天实在是劳累过度，一旦生病就是场大病。
“我跟祁落说了。”
他听见林沅的声音，有些恼怒地抬起头：“我跟你说的话你没听见是不是——”
林沅抿唇：“我跟她说的时候你还没说。”
江翊没吭声，拿起杯子想去给自己倒点热水。
“你坐着别动，大明星。”林沅在手机上敲打几个字，“我去给你倒。”
回来的时候林沅一把把热水塞到他手里，慢吞吞地说道：“祁落让你去她那儿睡，她那儿没人。”
“我去开个酒店。”江翊把杯子放下，冷冷地回应。
“她说——”
林沅停顿了一下；“她说她给你发语音了，让你去听。”
江翊拿出手机，缓缓按下了播放键：“你要是敢去酒店住，我就不回来了。”
他手机声音开得很小，林沅什么都没听见。
沉默良久。
“送我去酒吧吧。”
这是他第一次去祁落家，祁落家里的装修风格十分柔和，奶油色的乳胶漆，杏色的布艺沙发，打开灯整个房间都笼罩在暖烘烘的氛围里。林沅把他送到房间里就走了，于是偌大的房间里只留下他一个人。
祁落只说让他去主卧睡，他也无所谓，先洗了个澡换了身睡衣就乖乖裹着被子睡觉去了。在那之后祁落再也没回过他消息，他有些担心，就给姜妍打了电话，姜妍说日本时间比中国快一个小时，祁落应该是睡了。
他看一眼手机，凌晨十二点，东京应该是一点了。
他对自己的身体太过自信，发着高烧还敢去洗澡，等他再醒来时，他就已经难以动弹了。
啪嗒一声。
一阵风裹挟着主卧外的寒意迎面吹来，他迷茫地睁开眼睛看向前方，却又模糊不已，有人进来。他告诉自己，但他却是真的动弹不得，全身的肌肉像是浸在醋里，又酸又麻木。
等到来人走近，他才意识到面前这个人是祁落。
晨光微熹，他看见祁落从外面急匆匆走进来，伸手测了他的体温，不知说了句什么，正打算起身的时候，他用手拽住了她纤细的手腕。
祁落转过头：“？”
“你醒了？”
她走过来，反抓住他的手。
“你怎么回来了？”他哑着声音，低低地问道。
“我得回来看着你。”她低头，纤长的眼睫柔软地垂下，“笨蛋。”
“你冷不冷？”他又伸出一双手，握住祁落的小拳头，“你的手好冷。”
“是你烧的太严重了。”她抽出手，“我带你去医院吧。”
“我不去。”
江翊摇头：“哪里都是拍我的，咱俩去一趟一定会被拍到的。”
祁落想着也是，就把沿路买回来的药打开，放到床边，江翊被她一点一点拽起来，浑身烫的像是块木炭。她轻声道：“能把你衣扣解开吗？”
江翊点头，伸手。
祁落把他的手拍开：“我来吧。”
她一枚一枚地解开他胸口前的衣扣，然后把他胳膊抬起来，夹上体温计。江翊垂眼看他的动作，一声不吭，安静极了。
“等五分钟，我去给你倒点儿水。”
江翊还是沉默地啜吸着清水，等她把水壶和杯子放好，才把被子披到她身上：“你怎么这么晚还过来？”
他微微眯起眼睛，有些担忧地埋怨道：“我没事的，发个小烧，你还连夜赶回来——坐了几个小时飞机？”
“四个小时。”她把头埋在江翊胸口前，“挺巧的，我以为我回不来的，正好有班从成田到琰州的航班，我就连夜回来了。”
“一夜没睡吗？”
“嗯。”她懒得骗他，轻声应道。
“你也累了很久了。”他叹了口气，“没必要回来的，我一个成年人，发场烧，小问题。”
祁落捏了捏他的手指：“你的事在我这儿都不是小问题。”
体温计上显示40.3度的时候祁落的心情坏到了极点：“还说没事？”
江翊看了一眼体温计，自知理亏，看祁落斟水把布洛芬倒进杯子里，细细搅开，然后接过杯子：“睡会儿觉吧。”
祁落点了点头，眨了眨有些发红的大眼睛：那我去洗个澡，你今天有活动吗？”
江翊摇头：“今天没有，重要的会昨晚就开完了。”
她洗完澡后熟练地钻到床的另一侧，江翊精神好了一点，开始调侃她：“怎么，要跟我睡一张床？”
“这是我的床。”祁落没好气地反驳，“只是施舍你睡一晚，好了就给我滚蛋。”
“我本来是要去酒店的。”他来了兴趣，懒懒地躺下去，“某人偏要我过来，还说不过来就不回来了。”
“我不回来怎么了？”
“不回来你又跑了。”
“跑了又怎么样？”祁落把头埋进被子里，冷哼一声：“反正你也——”
“我也什么？”
江翊看着她，面色突然发冷：“你倒是说说，我也什么？”
他似乎是因为生病的缘故，脾气也大了起来。祁落想起无论何时她看到他时，江翊的表情都是淡淡的，几乎没有这种发脾气的时候，但这次他连眼睛都红了起来。祁落没吭声，掀起被子就往外走。
“你去哪。”他冷冷地问道。
祁落没停下步子，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又或者说，顾思晓。
老刘察觉到他不对劲，把车停好后打算送他进休息室。秘书沏了一壶热茶，他没喝，要了杯现磨的咖啡，说是要提提神，不然等会儿实在难以面对那些难缠的家伙们。
他进入会议室的时候顾思晓已经带着一行人坐的端正，看到他，嘴角微微翘起：“小江总，好久不见。”
江翊冲他扯了扯嘴角，温和地回了一个微笑。
“小江总气色不是很好啊。”
江翊不动声色：“顾总气色倒是不错。”
到场的人多少能感觉到剑拔弩张的气氛，不知道这俩人关系如何，也不敢予以置评。
会议进行时间很长，从下午七点开到晚上九点多。他的身体也不是铁打的，会议进行三分之二的时候他就逐渐有些看不清桌面上的笔记本，幸好还能保证耳朵的清明，到最后十分钟的时候耳鸣现象愈发严重，头疼欲裂。
会议结束后顾思晓还没走，江翊也懒得在他面前多做模样，心知按顾思晓的习性早就把他的情况看在眼里。
人都散尽后顾思晓走过来，坐在他身边的位子，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尊夫人怎么样。”
江翊抬头斜乜了他一眼，并未做声。倘若多出声一句，他都害怕自己的声音颤抖到超出想象。
“那真是可惜了，小江总连回答都很不屑。”
他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我要是早知道她还会回到你身边，也不会对她这么好了。”
利益冲突，他才不肯把爱情凌驾于谋划之上。
江翊闻声，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真的对她好吗？”
他想起在东京的第三天，那个雪停下的夜晚，祁落被他搂在怀里，他问起祁落，顾思晓对她好吗，那时祁落没有说话，然后把脸颊埋在他肩膀上。她很少愿意在他面前表现出脆弱，只是有了三日的温存做催化剂，一切都显得顺理成章。
“他欺负你了？”
祁落轻轻摇了摇头。
她过了很久才出声：“他……很恐怖。”
恐怖到什么程度呢？
“他控制欲太强，我稍有不服从，他就要动手。”
“有次他在外面应酬回来，应该是没谈妥，就让我给他做点儿吃的。那天我心情也不是很好，做饭的时候忘记加盐……”
她在努力回忆一些事情：“他就让我把菜拿回去重新加盐，我就把菜倒回锅里，然后他就过来，拉着我，偏要亲我，我就不肯……”
然后顾思晓就把她按到灶台上，天然气灶台燃烧的火苗烧到了她的一缕头发，她挣扎着起来，又被顾思晓一盆冷水倒了过来。
他满嘴酒气，把她从灶台上拽下来，她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就又被生生拽起来：“你在想什么？”
她蹙着眉头：“我没有想……”
“你又在想江翊？”
还没等她回答，他就狠狠咬了上来。
“他打过我很多次，然后扇自己巴掌，说都是他的错，他嫉妒你，但是如果我生他的气，他就会觉得我还是想着你……”
“我们除了那些事没有做过，其他的他都要强迫我……”
“我总不能让他对我……我就算是死也不可以——”
顾思晓不与他置辩，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小江总好耐性，明明都这么难受了却还硬撑着。”
江翊喝了口水，没搭理他。
“生气吗？”
“她是不是什么都跟你说了？”
“可我觉得我对她挺好的。”
“她要什么我都给她，她要天上的月亮我都给她摘下来，我不知道哪里不好。江翊，你为什么什么都要跟我抢？”
“她在我身边四年，居然都想着你，你到底是有多大的魅力？”他怒火中烧，“让我看看——”
“保安。”
江翊提了声音，脸色苍白，“把他给我带走。”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可顾思晓明摆着不给他留面子，也别怪他撕破脸。
顾思晓当真是疯了，他直勾勾地看着脸色煞白的江翊，冷冷地哼了一声，转头就离开了。只留下江翊一个人在办公室里，按着桌面，尽量稳住不让晕眩感完全侵袭他的整个大脑。
“江总。”
秘书敲门，他说请进。
“顾总说下周请您吃饭，说要三个人好好叙叙旧。”
“跟他说我没空。”
阴魂不散。
正想着，林沅推门进来，见他情况不对，呆站在门口：“你没事吧？”
“我没事。”他低声回答。
“你没事？”她提声，“你看你像是没事的样子吗？”
江翊摆了摆手，转过身去抬手擦去脸上的冷汗，然后转过身来站直了：“我没事，最近有些累了。”
“不许告诉祁落。”
林沅揉了揉自己的鼻子，不动声色地把手机往兜里塞：“哦。”
事实上她已经给祁落发了信息，祁落也在第一时间回了她信息。只不过她还没来得及看清，就被江翊一句话给堵回去了。
“还不回去？”
江翊抬眼看她，摇了摇头：“不了。”
“你是走不动了吧？”她凑过来，“回家吧。”
“今天回不了家。”
“？”
“江念明天一早就要舞蹈考试，我那儿离学校近，我爸妈今天带她去我家了。”
“那你怎么办？”
江翊坐下来揉了揉眉心：“我爸妈那边也不能回去，我奶奶在家呢。”
少说也是发烧了，他能感觉到自己嗓子里凝滞的干涩，连呼气都带着惊人的温度，他身体一向很好，怕是这两天实在是劳累过度，一旦生病就是场大病。
“我跟祁落说了。”
他听见林沅的声音，有些恼怒地抬起头：“我跟你说的话你没听见是不是——”
林沅抿唇：“我跟她说的时候你还没说。”
江翊没吭声，拿起杯子想去给自己倒点热水。
“你坐着别动，大明星。”林沅在手机上敲打几个字，“我去给你倒。”
回来的时候林沅一把把热水塞到他手里，慢吞吞地说道：“祁落让你去她那儿睡，她那儿没人。”
“我去开个酒店。”江翊把杯子放下，冷冷地回应。
“她说——”
林沅停顿了一下；“她说她给你发语音了，让你去听。”
江翊拿出手机，缓缓按下了播放键：“你要是敢去酒店住，我就不回来了。”
他手机声音开得很小，林沅什么都没听见。
沉默良久。
“送我去酒吧吧。”
这是他第一次去祁落家，祁落家里的装修风格十分柔和，奶油色的乳胶漆，杏色的布艺沙发，打开灯整个房间都笼罩在暖烘烘的氛围里。林沅把他送到房间里就走了，于是偌大的房间里只留下他一个人。
祁落只说让他去主卧睡，他也无所谓，先洗了个澡换了身睡衣就乖乖裹着被子睡觉去了。在那之后祁落再也没回过他消息，他有些担心，就给姜妍打了电话，姜妍说日本时间比中国快一个小时，祁落应该是睡了。
他看一眼手机，凌晨十二点，东京应该是一点了。
他对自己的身体太过自信，发着高烧还敢去洗澡，等他再醒来时，他就已经难以动弹了。
啪嗒一声。
一阵风裹挟着主卧外的寒意迎面吹来，他迷茫地睁开眼睛看向前方，却又模糊不已，有人进来。他告诉自己，但他却是真的动弹不得，全身的肌肉像是浸在醋里，又酸又麻木。
等到来人走近，他才意识到面前这个人是祁落。
晨光微熹，他看见祁落从外面急匆匆走进来，伸手测了他的体温，不知说了句什么，正打算起身的时候，他用手拽住了她纤细的手腕。
祁落转过头：“？”
“你醒了？”
她走过来，反抓住他的手。
“你怎么回来了？”他哑着声音，低低地问道。
“我得回来看着你。”她低头，纤长的眼睫柔软地垂下，“笨蛋。”
“你冷不冷？”他又伸出一双手，握住祁落的小拳头，“你的手好冷。”
“是你烧的太严重了。”她抽出手，“我带你去医院吧。”
“我不去。”
江翊摇头：“哪里都是拍我的，咱俩去一趟一定会被拍到的。”
祁落想着也是，就把沿路买回来的药打开，放到床边，江翊被她一点一点拽起来，浑身烫的像是块木炭。她轻声道：“能把你衣扣解开吗？”
江翊点头，伸手。
祁落把他的手拍开：“我来吧。”
她一枚一枚地解开他胸口前的衣扣，然后把他胳膊抬起来，夹上体温计。江翊垂眼看他的动作，一声不吭，安静极了。
“等五分钟，我去给你倒点儿水。”
江翊还是沉默地啜吸着清水，等她把水壶和杯子放好，才把被子披到她身上：“你怎么这么晚还过来？”
他微微眯起眼睛，有些担忧地埋怨道：“我没事的，发个小烧，你还连夜赶回来——坐了几个小时飞机？”
“四个小时。”她把头埋在江翊胸口前，“挺巧的，我以为我回不来的，正好有班从成田到琰州的航班，我就连夜回来了。”
“一夜没睡吗？”
“嗯。”她懒得骗他，轻声应道。
“你也累了很久了。”他叹了口气，“没必要回来的，我一个成年人，发场烧，小问题。”
祁落捏了捏他的手指：“你的事在我这儿都不是小问题。”
体温计上显示40.3度的时候祁落的心情坏到了极点：“还说没事？”
江翊看了一眼体温计，自知理亏，看祁落斟水把布洛芬倒进杯子里，细细搅开，然后接过杯子：“睡会儿觉吧。”
祁落点了点头，眨了眨有些发红的大眼睛：那我去洗个澡，你今天有活动吗？”
江翊摇头：“今天没有，重要的会昨晚就开完了。”
她洗完澡后熟练地钻到床的另一侧，江翊精神好了一点，开始调侃她：“怎么，要跟我睡一张床？”
“这是我的床。”祁落没好气地反驳，“只是施舍你睡一晚，好了就给我滚蛋。”
“我本来是要去酒店的。”他来了兴趣，懒懒地躺下去，“某人偏要我过来，还说不过来就不回来了。”
“我不回来怎么了？”
“不回来你又跑了。”
“跑了又怎么样？”祁落把头埋进被子里，冷哼一声：“反正你也——”
“我也什么？”
江翊看着她，面色突然发冷：“你倒是说说，我也什么？”
他似乎是因为生病的缘故，脾气也大了起来。祁落想起无论何时她看到他时，江翊的表情都是淡淡的，几乎没有这种发脾气的时候，但这次他连眼睛都红了起来。祁落没吭声，掀起被子就往外走。
“你去哪。”他冷冷地问道。
祁落没停下步子，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