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冥魔山,

    花秋怨只觉得体内的寒毒猛的一震,清楚地感觉到水晶兰之毒在体内随之消失。

    “这感觉是?” 花秋怨有些不解,尝试着召唤手中的魔修,身体和手掌上再也感受不到半分的寒意。

    “水晶兰之毒,没有了。” 花秋怨低声喃道。

    “统领,暗卫密报。”

    花秋怨接过密报,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眼睛止不住的颤抖,瞳孔微缩,一时之间忘记了呼吸,呆滞的站在原地,手中的密报也随之掉在了地上。

    南柘的府门上下依旧布置的诡异鲜红,只不过原本的囍字被撕了去,换上了另一个字。

    “听说这新婚夫人还没等洞房就被刺客杀害了。”府门口路过的两位女妖窃窃私语道。

    “行刺南柘大人的新娘,这人怕是得了实心分,活得不耐烦了。”

    “估计是来寻仇的,杀不了南柘大人,所以就杀了新婚的夫人来泄愤吧。”

    南柘府后山地牢里,乜星折跪立在地上,被铁链束缚的双手反吊在身后,身体不由得前倾,脸上和身上布满伤痕,肩上两根金色的法锥正闪烁着淡淡的紫色光亮。只是轻微的晃动,肩膀上的两根法锥便会旋转的扎的更深,双膝两侧未干的血液诠释着他无时无刻的痛苦。

    地牢的大门被打开,南柘面色阴冷的迈了进来。

    强忍着椎骨之痛,乜星折费力的抬起头看向面前的南柘,即便已是疲惫不堪,但眸底依旧还有一丝神智尚存。

    “喜欢吗?这叫定魂锥,是孤特意为你准备的。即便是再强大的金丹被这定魂锥嵌入,也丝毫使不上任何力气。你也看到了,这浮光金印不可能随时随地的护你周全。待到他灵力耗尽,进入休眠,便是孤取你狗命之事。好好享受这最后的时间,很快你便会知道,此刻才是你最舒服的时候。”身后的鬼卫放下一把太师椅,南柘轻体衣摆坐在了乜星折面前。

    “你...你究竟是谁?” 乜星折强忍着痛,声音干涩暗哑的问道。

    “孤是谁,你不需要知道。但是你是谁,孤倒是清楚得很。” 南柘向前靠了靠,将阴冷暗黑的面具凑近了乜星折的脸,直勾勾的盯着他,眼眸里是无声翻涌的怒火。

    “你....你,杀了...”乜星折刚想开口,便被自己口中的血哽咽的呛在喉咙里发不出声音。

    “乜星折,你应该清楚,如果没有你,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南柘猛地起身,从后面向下扯住乜星折的头发,迫使乜星折的头高高扬起,居高临下双眼轻蔑的看着他。

    乜星折被这突然的拉扯痛的紧闭双眼,双眉紧锁,双肩温热的血砸在地牢的声音分外清晰。

    “有本事...就杀了我!”

    乜星折用尽全身力气低吼出一句话,双眼猛的睁开,怒目圆视的盯着面前这张冰冷的面具,恨不得马上将面前这个人生吞活剥。

    “杀你?你以为孤不知道,有这浮光金印在体内守护,除非碎了你的金丹,不然你想死,都死不了。不过孤倒是有更有意思的玩法,你体内的这颗金丹可是旷世之宝,可别白白浪费了。”南柘略带侮辱的在乜星折的脸上拍了拍,语气轻笑道。

    “孤听闻这浮光金印有认主之能,若是随意剖出来,得到的也不是一颗普普通通的内丹罢了。必须要宿主本身诚心舍弃,另一方才能顺利得到,孤想看看,你需要多久,才肯甘愿放弃这颗金丹。”南柘手掌轻动,唤出自己的折扇,掩面轻笑道。

    “你...做梦。” 乜星折紧咬着后槽牙,艰难的吐出几个字。

    “梦?孤从来都不做梦,但孤却可以给你一个梦。‘花枝叶底犹藏刺,人心难保不怀毒。’孤的这颗心藏花对你来说再合适不过了。此毒可以将你内心深处所有最害怕,最想忘记的不堪过往通通唤醒,将他们无限放大在你面前。”南柘说着将手指附在乜星折肩上的定魂锥缓缓扭动,随后强行掰开乜星折的嘴,将手中的毒药塞了进去。

    “(呃~咳咳咳)区区噩梦而已,你当真以为....我会怕?” 被一把丢在地上的乜星折喘了几口粗气,声音坚厉的说道。

    “当然不会,不过,孤的这个梦,不止可以看到,听得到,而且梦中的人,还触得到你。也不知道谁这么有幸会在梦里与你相遇?是那个被你害死的云青忆,还是孤未过门的夫人?亦或是那个等着找你偿命的,李落凝?好好享受,孤说过,这是你最后的,舒服时刻。” 南柘猛的拔出乜星折左肩的定魂锥丢在一旁,眼神里无比享受这面前喷溅而出的温热绯红。

    乜星折只觉得一阵头晕,眼前的事物逐渐变得模糊起来,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随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尊主!尊主!” 花秋怨语气里满是慌张,跌跌撞撞的跑进了魔尊大殿。

    “秋怨?怎么如此慌乱,出了什么事?” 申屠斫迦还是头一次见到花秋怨这般失态。

    花秋怨颤抖的递上自己刚刚收到的密报,申屠斫迦在看到密报上的内容后,神色也颇为吃惊,

    “去吧。”

    申屠斫迦低声道,眼里露出一丝悲伤。

    卯时平衍之地的街道冷清的很,一阵邪风吹过带起的枯树叶在地上转着圈,周边零星可以听到有人早起开店的声音。

    “枵弋仙师,这平衍之地虽说不大,但想要在这茫茫人海之中找到云万念,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清源语气担忧的说道。

    李落凝刚想开口,突然听到身旁走过的人正在争吵。

    “这南柘大人喜宴变丧宴,我原本准备好的道喜红袍还没派上用场就赔了十几文。” 一位妇人正拿着手里的红衣与布庄老板抱怨道。

    “这位妖娘,对不住了,本店当日出售之时就写了,概不退换。您这衣服是穿或是没穿小的是不知道,但这钱肯定是不能退还给您的。” 布庄老板连连摆手道。

    “喜宴变丧宴?这得是多倒霉的人才能碰上这种事啊。” 夹谷青听出了其中的信息,觉得有趣便上前几步想要问个清楚。

    “哎~我说小妖娘,你这红袍看上去挺漂亮的,配你正合适,怎么就不要了?” 夹谷青倚靠在布庄门旁,嘴里叼着一根草棍言语调戏的问道。

    妖娘上下打量了一眼面前的夹谷青,翻了个白眼道,“还不是南柘大人喜宴当日,所有穿红挂绿之人都有钱可以领我才买的。谁成想这还没去呢,新婚夫人就被刺客给杀了,喜宴变成了丧宴,我这红袍自然是用不上了,结果钱也没领到。” 妖娘继续抱怨道。

    “南柘的新娘?” 李落凝也是意外,居然有人会嫁给南柘。

    “可不是,听说这新婚夫人还是魔尊送给南柘大人的毒师。在府上住了些时日,突然就说要成婚。能嫁成为南柘夫人还不是那八辈子的福气,我们这些小妖本指着等南柘大人心情好,好多讨些好处。这回可好了,好处没讨到,接下来南柘大人指不定又要怎么疯呢。” 妖娘继续说道。

    “这位妖娘姐姐,可知道那被迎娶的毒师叫什么?” 听到是魔尊送给南柘的毒师,李落凝便大概猜到此人是谁,只想要进一步求证。

    “哟,这我就不知道了,听说好像是叫什么若影。喜宴那日整个南柘府都吵吵闹闹的,好像后来有人来抢亲,后来不怎么的就打起来了,当时府院内喊得撕心裂肺,不过也就听到这么两个字,至于姓什么就不知道了。”妖娘细想了一下后说到。

    “抢婚?不是说有刺客吗?” 布庄的老板打断道。

    “明明是来抢婚的,我住的那么近,能听不到...” 妖娘转过头与布庄老板继续嚼舌根,讨论南柘府上发生的事情,李落凝三人则是信步离去。

    “若我猜的没错,南柘迎娶的人是花若影。”

    “花若影?名字听上去就是个小美人,不过这和你那金丹小徒弟有什么关系?”一旁的夹谷青问道。

    “念儿他对若影姑娘...” 李落凝一时之间却不知道如何解释花若影与乜星折的关系,语塞的不知道如何解释。

    “行,行,行,我懂。你那个小徒弟就是那天那个抢亲的对不对?” 夹谷青瞬间就明白了。

    “若新婚夫人真是若影姑娘,以我对他二人的了解,或许会发生抢亲这样的事。”李落凝有些不好意思的承认道。

    “行了行了,动了,懂了。你那个小金丹抢亲不成,还把自己搭进去了。大概就是这么回事了。这孩子,都跟他说了不要惹是生非,乱用法术,偏不听,这回好了被人家抓了去吧!”夹谷青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

    “夹谷前辈。”李落凝转过身刚想要说什么。

    “打住!别指望我跟你一起去救那个小金丹,我可丢不起这人。”夹谷青拒绝道。

    李落凝忍不住的低笑了一下,说道,“在下想请前辈和清源战神一同回到寥愔仙境,有前辈的薄面,仙尊自然不会为难他师徒二人。”

    “这个事嘛....五壶!” 夹谷青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下后,伸出手在李落凝的面前晃了晃。

    “好。” 李落凝笑着答应了下来。

    “你说的,不许反悔啊!傻小子,走吧。” 夹谷青高兴的和李落凝再次确认了一遍,朝着一旁的清源喊道。

    清源则是一脸纳闷的指了指自己,看到夹谷青朝着自己示意的扭了扭头,无奈的跟了上去。

    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李落凝表情逐渐凝重了下来,朝着南柘府邸的方向走去。

    地牢里的乜星折,身上的心藏花之毒开始逐渐发作,

    “云万念,你还我命来!” 云青忆嘴角带血,面色惨白,死死的掐住乜星折的脖子,恶狠狠的说道。

    “弑兄长,杀同门,你这个不义的叛徒!”

    虽然是在梦里,但这真实的感觉却让乜星折无法呼吸。努力的抓挠着自己的脖子,指甲在白皙的肌肤上划出一道道血痕。

    就在乜星折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因不能呼吸而昏厥时,面前的云青忆突然消失。乜星折无力的倒在地上,一边咳嗽一边努力的呼吸着。

    四周漆黑一片看不到任何光亮,地面偶尔泛起水波涟漪却触碰不到半点冰冷,一双穿着破布鞋的脚出现在乜星折的面前,

    “乜爷爷。”

    乜星折缓缓的抬起头,看着这个曾经将自己养大的老人,心里的委屈催红了眼眶。

    “呃~ 啊~”

    还没等乜星折明白过来,乜老头手中纤细的木棍狠狠的刺进乜星折的脚踝。

    “你这个不孝子!竟然连个棺材都不给我准备。”

    乜老头边说边用尽全力扭动着手中的木棍,枯瘦的双手看上去分外恐怖,原本怒目的双眼此刻也只剩下两个深不见底的凹洞,身上破烂不堪的衣服下依稀可以看到森森白骨。

    “爷爷,不要,疼,星儿疼。” 乜星折哭着求饶道。

    乜爷爷虽说是他最亲近的人,然而当年在破庙中的尸骨,也是乜星折孩童时最恐怖的噩梦。因为年龄尚小,根本挪不动乜爷爷的尸身,只能看着他在破庙一角一点点的腐烂,直至森森白骨。

    不多时,乜老头的身影也消失不见。

    乜星折刚想喘口气,便看到一个而立之年的男子,身着华贵气质豪富,手中抱着一个婴孩,一旁站着一个舞夕之年的英俊少年。

    二人正面色诡异的看着这边的乜星折。

    看到一旁的少年,乜星折猛地认出那便是少年的云青忆。

    “如果那个人是青忆哥,那么另一人就是...父亲。” 乜星折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不远处的父子二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生父竟是如此的富贵骄人。

    然而,还未等乜星折思考太多,不远处的父子二人表情越发的怪异,让人看了不禁脊背发凉。

    “一个没有灵力的废物,也配做我的子嗣。” 男子的声音宛如一道寒冰枯井,言语间尽是冷冽无情。

    “父亲,家里有我一人不就足够了。这没用的东西,就扔了吧。”少年云青忆的表情也犹如幽深寒潭般冰冷,看了一眼乜星折后说道。

    乜星折盯着二人的瞳孔猛然放大,眼里充满了惊恐,眼睁睁的看着面前的二人将怀中的婴孩高高举起,重重的摔下。

    “不要,不要,不要这样做!” 乜星折只觉得心口被猛地刺穿,本能的跑过去想要接住,却觉得像是被抽去腿骨一般,一个踉跄的倒在地上。

    李落凝已经到了南柘府邸门口,

    “贸然硬闯不是良策,先前虽然以飘尘的身份与南柘打过照面,但也从未和他有过过节。不如光明正大的前来贺喜,众目睽睽下登门拜访,以南柘的性格应该不会直接大打出手。” 想到这里,上下打量了一番自己的装扮,只是用法术将头发变成了束发冠,而后便迈步进了南柘的府门。

    “什么人?” 刚走到院内的李落凝便被鬼卫拦了下来。

    “烦劳鬼卫大哥前去通禀一声,在下飘尘,前来拜见南柘大人。” 李落凝卖笑道。

    “我家大人今日丧礼在身,不会见任何人。滚,滚,滚~” 鬼卫怒声道,说着便挥动手中的长棍想要将李落凝从院内轰出去。

    “孤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不知死活的畜生来管了?”

    南柘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原本手拿木棍的鬼卫小腿处传来清脆的碎骨声,哀嚎着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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