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日当空,熠熠生辉。

    金色的阳光洒在金碧辉煌的大殿上,柯公公站在高台上甩着拂尘高喊了一声“退朝”,众臣齐齐躬身恭送皇上退出了大殿,就三五成群地各自离开了。

    有人看到安王,过来叫住他道。

    “安王爷,听说你家的护卫长因为杀人被抓到了京城衙门,不知可有这事?”

    安王自顾自地走着,并没有理会,反倒是那头的邓正德停下脚步,往他这边看了过来。

    那人又叫住一边正欲离开的李正明,瞥着他不依不饶地继续追问道。

    “李大人,你来说说,可有其事?”

    忽然被点到自己,李正明讪讪地笑笑,只得停下来朝那人了一个作揖,赔着笑脸道。

    “周太尉,这件事都是误会,误会。”

    经过昨天的事,他发现陛下对安王好像并不是真的一点儿也不顾兄弟情义,不然昨天也不会为了马梁的事贬刘承的职,所以他这会儿自然也不敢再像之前那么放肆,不过想想也是,虽然当年安王和先皇交好,不过他们到底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他又怎么会真的赶尽杀绝?

    周世忠捋着胡子,言之凿凿地道。

    “本官看可未必,听说昨日死者父母抬着尸体跑到安王府大门口大闹了一场,安王爷还给了人不少银子,若真是误会,为何要给人银子?”

    李正明隐约能猜到他为什么给人银子。

    多半是担心再闹下去,内卫的事会泄露,所以才草草打发了,可是这事是绝对不能宣之于口的。

    “恩,这个……这个……”

    李正明支支吾吾了好半天,都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而安王依旧跟个没事人一样,完全没有任何要解释的意思,就在这时,柯公公从殿外走了进来。

    “王爷,陛下请您去一趟御书房。”

    安王脚下微微一顿,垂落在身侧的双手无意识地一阵攥紧,随后就跟着他去了御书房。

    二人到的时候,皇上正坐在书案边批阅奏折。

    安王跪地和他问了安,皇上搁下手里的奏折,示意他起身,跟着起身在桌边落座,桌上正摆着早膳,可能是刚刚呈上来,还冒着热气。

    “八弟,你还没用膳吧?过来陪朕一起用些。”

    安王定定地站在殿中,始终没有挪动分毫。

    “多谢陛下,臣弟已经用过了,不知陛下召臣弟过来有何要事?”

    皇上拿着筷子的手一顿,目光跟着就落到了他身上,眼底不觉就多了几分打量。

    “八弟,你我兄弟今日怎得这般疏离起来?莫不是因为马梁的事?”

    安王拱手抱拳道。

    “臣弟不敢。”

    皇上缓缓收回视线,自顾自地继续道。

    “昨日朕已经找李正明问过话了,他说是因为刘承诬告,他这才抓错了人,朕已经下旨免去了刘承的校尉一职。”

    听起来这个处理已经算是公平合理。

    可是任谁都看得出来,这件事若不是身为京城府衙门县令的李正明故意包庇,就凭刘承的说辞,他又如何能把马梁送进大牢?

    他如今这般,不过是为了息事宁人。

    想到马梁如此还躺在床上,如行尸走肉般完全动弹不得,安王心头的怒火不断上窜着,几近从眼底倾泻而出,不过这时候他只能极力克制着。

    “陛下,元宵那夜夜袭皇宫的刺客,如今可有擒获?”

    皇上黑眸微沉,接着只听“啪”的一声,他手里的筷子就断成了两截。

    殿中的气氛有了片刻的凝固。

    半晌,他侧目看向他,神情已然恢复如常,只是目光愈渐深不可测。

    “当夜庞冲就将其擒获,不过他们当场就服毒自尽了,八弟今日为何突然问起这事?”

    安王面不改色地直视着他的目光,从容回道。

    “臣弟只是突然想起,随便问问。”

    只是在他没有注意到的地方,他袖中紧握的拳头青筋凸起,因为太用力,指甲深深地嵌入皮肉,透过颤抖的指缝,隐约还能看到他手心里的点点血迹。

    “原来如此。”

    皇上看着他笑了一下,那笑却始终不达眼底,等到收回视线,眼神陡然就变得冷厉起来。

    ……

    怀昭遇刺还没醒,现在马梁又重伤卧床不起,安王妃一度觉得家里最近是不是招了不干净的东西。

    听人说城外有座云台寺,她就想着去上柱香。

    去去家里的邪气。

    因着马梁受了伤,追查杀手的事,现在只能靠安王自己出马,最近他为此忙得不可开交,昆平伤病初愈,又得照顾怀昭和孩子,也不得空闲,看来看去只有怀曼闲着,这日一早,她便坐着马车陪着安王妃出了门。

    临近初春,树木吐翠。

    山野间偶尔还能看到几株盛开的野花,枝头鸟儿叽叽喳喳地叫着,婉转而又悦耳。

    茂密的林间,马车沿着山路行驶着。

    因着山路不好走,这一路上走得十分颠簸,不过可能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景致,怀曼趴在小窗边不停地朝外面张望着,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雀跃。

    “这里真好看。”

    这些日子府中的气氛,实在是太过压抑。

    这会儿出来看着眼前的景色,安王妃的心情不觉也跟着轻松了很多。

    冷风从小窗灌进来,她拿过羊毛毯给怀曼盖上。

    “曼儿,山里凉,你盖着暖和些,免得着凉。”

    想着她身子不好,她本来没打算带她出门,不过她说府里待着闷,说什么也要跟着她出来。

    怀曼侧过身子靠着车壁坐好,状似随口问道。

    “婶婶,我听说皇叔最近又在找刺伤堂兄的那个杀手,不知可有线索了?”

    青阳骑着马从窗外经过,猝不及防地听到她这话,顿时就不由得往她这边多看了一眼。

    安王妃听她问起这事,一个劲儿地叹气。

    “唉,哪里有你说的那般容易?之前我听王爷说,这个青阳公子来无影去无踪,当初皇上派手下的内卫全国搜捕,都没能把他捉拿归案,这段时间王爷为了抓到他,日日在外面奔波劳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抓到他……”

    怀曼看起来似乎不怎么相信。

    “如果他真那么厉害,那你们当初是怎么发现,是他刺伤的堂兄?”

    马车又是一个颠簸。

    怀曼身子不受控制地跟着往前一倾,看着就要撞车壁上,安王妃及时伸手把她扶稳坐好,这才道。

    “谁都知道青阳公子走到哪里,都带着金色面具,那日那人冲进来的时候,脸上也戴着那面金色面具,除了他还能是谁?”

    许是实在是恨透了那人,现在她说起青阳的时候,都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毫不怀疑,如果这会儿青阳出现在他面前,她绝对会找他拼命。

    怀曼低垂着眉眼暗忖了片刻,抬眸小心打量着她脸上的表情,试探性地问。

    “那婶婶,你可还记得,他当日手里拿的剑是什么样的?”

    时隔一个多月,安王妃现在回想起那日的事,都还心有余悸,过了好半晌,她这才缓缓开口道。

    “我隐约觉得那剑大约三尺左右长,通体乌黑发亮,做工看着倒也还算精细……”

    怀曼听到她第一句,就知道那人绝对不是青阳。

    她见过他的剑,他的剑比一般的剑要长一些,而且只有剑柄是黑色的,剑身是银白色的。

    只是那人为何要假冒他?

    怀曼转头透过小窗,看着车前随行的男人。

    他骑着高头大马,身着蓝色劲装,乌黑的长发随意用一根发簪高束着,随着林间的威风微微飘拂着,一双漆黑的眸子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神情淡漠而又无语波,骨节分明的手指紧紧勒住手里的缰绳,扬鞭策马,意气风发、潇洒不羁。

    “曼儿。”

    怀曼蓦然回神,却见安王妃正看着她,想着她刚刚问她的话,她不着痕迹地别开眼道。

    “我就是随便问问。”

    看她刚刚一直盯着窗外,安王妃倾身过来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笑的别有意味。

    “说起来你身边这个侍卫,还真有些不一样。”

    怀曼一惊。

    “婶婶,你误会了,他……他就是一个小小的侍卫,和别人没有什么不……不一样!”

    许是因为心虚,她的目光不停地闪躲着,完全不敢和她对视,就连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都说得磕磕巴巴的。

    安王妃看她这般,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真的!他就是一个小小的侍卫。”

    怀曼坐着身子,睁着一双大眼睛,一脸郑重地看着她反复和她强调着,因为太激动,她白皙的小脸迅速染上了一层淡淡的薄红,看着更是娇俏可人。

    “好好好,我知道了。”

    安王妃笑着看着她,轻握着她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脸上满满的都是慈爱。

    这丫头,还真是一点儿也没有开窍。

    一转念,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看着她的眼神里悄然就多了些难言的晦涩。

    怀曼看她情绪不对,一脸关切地道。

    “婶婶,你怎么了?”

    安王妃回过神,这才发现眼底不觉已经一片湿润,她忙背过身去擦了擦。

    “我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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