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长到我记不清过多的细节……
我只记得，在梦里，有一盘棋。
所有人都困于棋盘之中，
挣脱不开。
——夜长歌独白
——————————————————
弘历十四年，晋国。
郊外一片竹林间
“莺儿，我来看你了。”裴鹤铭跪坐于墓碑之前，轻轻抚摸上面的字迹——“裴鹤铭之妻燕莺儿之墓”，柔声说道。“好久都没有来看你了，你会怪我吗”他低下头，额头轻轻贴上冰凉的墓碑，“没关系，怪我也没事，我马上就可以下去陪你了。”此刻的他，放佛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天子，而是一个平凡人家的丈夫。突然，一股腥甜涌上喉间，他咳嗽了几声，鲜血滴落在碑前。“快了，就快了…”他的神色染上一丝疯狂。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墓碑，起身离开，在他身后，墓碑旁边，还有一个墓碑，上面赫然写着：燕莺儿之夫裴鹤铭之墓。
马车声渐渐远去，唯有新上的三炷香能证明有人来过。
——————————————————
“传御医！快去传御医！”王公公用尖细的声音吼道。
“对，还有国师！快去！”他像是想到什么，继续吼道。
在他背后的龙塌上，裴鹤铭安静的躺在上面，全然没有刚刚的生气。
不多时，御医便抵达乾清宫，与他同道的还有太子殿下。
裴云深进来的第一眼就看到了少年，与旁人不同，他身着绣着牡丹纹的紫袍，外边缠着白玉腰带，乌黑的头发梳着整齐的发髻，藏于白羽冠中，脚底蹬着绣着金纹的黑靴，背着手立于一旁，不知在想些什么。若不是知道的人，定会以为是哪家的富家公子哥。
他走到少年身后，拱手拜了拜，“国师大人。”
国师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
“怎么样了？”裴云深看向御医，满眼皆是担忧之色。
御医面色凝重，“回太子殿下，皇上的伤势已经开始蔓延，用不了多久便会蔓延至心脉，老臣只能施针暂时护住心脉，其余的，恕臣无能为力，请殿下责罚！”
听到这，裴云深仿佛被什么击中了一般，整个人都失了智，一步一晃得走到床边，跪了下来，颤抖得举起手，覆上沉睡中的人的手。“真的…没有办法了么？”他红着眼眶呆呆得问御医。
御医没有回答，只是将头垂得更低。他又看了看国师，少年没有说话。
一颗泪滴从他的左眼滑落，如同打开了内心的堤坝，接二连三的泪珠从他的脸颊滚落，伴随着痛苦的低吼。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皇上他龙气护体，一定会好起来的。”王公公红着眼眶说。
不知过了多久，裴鹤铭终于从昏迷中醒来，一入眼，便是太子那惨绝人寰的哭脸，他嘴角抽动了几下，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因为嗓子干。
“水…水…”他硬生生从喉咙里挤出来一个字，听到声音太子才缓过神来，急忙将他扶了起来，又从侍女手中接过茶水，一点点喂给他。
他看了看跪了一地的人，不自觉的有些头疼，好不容易安抚好众人，将人都遣散，太子还一步一回头，看得裴鹤铭额头上全是黑线。
终于，寝宫恢复成一片寂静，他才得闲打量起眼前的少年。
二十年的岁月竟没有在少年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依旧惊为天人，真是令人叹然。
少年也在打量着这位天子，与他相反，天子和二十年前差太多了，曾经的气宇轩昂早在岁月的流逝中一去不复返，剩下的只有沧桑。
“你的伤势已经蔓延至心脉，你活不了多久了。”少年清冽的嗓音首先打破了寂静。
“所行逆天之事，又岂能求得善终呢，”裴鹤铭苦涩一笑，“能见他长大成人，已经是上天给我最好的礼物了。”
“这二十年来，你可曾后悔过自己所做的决定？”
“不曾，不曾有悔。”他目光坚定。
叶晚清望着年迈的君王，思绪回到了二十年前。
二十年前，他刚抵达晋国，便在告示栏中看到了皇上寻求名医的告示。
于是他来到了皇宫，见到了年轻的君王和尚在襁褓中的二皇子。
见了二皇子的第一面，他便知道这孩子活不长了。
当他看向这位年轻的父亲时，他正眼眶通红的看着他，眼里满是希冀和渴望，这眼神像是一根刺扎进他的心中，震撼又难受。
他原以为过了这么久，他可以淡忘所谓的情感——亲情，友情，爱情。但他忘了，人一旦有了情感，便会被周边的一切牵动。
所以他心软了。
他问这位君王，“我可以救他，但需要你付出一定的代价，你可愿意？”
君王回答说只要能救活他，他什么都愿意。
“即便是要你的寿命，你也愿意？”
君王没有丝毫犹豫，只要他能够平安长大，要孤这条命又何妨？
“我曾在古书上看过一个阵法，心脉相续阵，即将一人的寿命续到另一人身上。阵法开启后，每到月圆之夜你便会感受到剜心之痛。寻常人在阵法开启后活不过三五年，但你乃真龙天子，你身上的真龙气息会护你心脉，让你不会那么快死掉，至于你能活多久，那就看你的造化了。”
“好！我愿意，无论多少苦孤都愿意受。”年轻的君王目光坚定。
“三日之后便是月圆之夜，阵法便在那时进行吧，在那之前我会护住他的心脉。”
闻言裴鹤铭热泪盈眶，深深得向少年拜了一拜，“如有需要，尽管吩咐，裴某感激不尽。”
他没有再说孤，而是作为一名父亲表达的感谢。
“既然如此，我便不多加打扰了。”
“来人，好好招待贵客。”
少年走后，身旁的王公公才敢出声，“陛下，此人可信么？”
“哪怕只要有一点希望，孤也愿意一试，这是孤欠她的。”裴鹤铭望着塌上的婴儿，柔声说到。
叶晚清跟着宫人来到不远处的偏殿，看过之后便尽数遣送了宫人。自己独坐在桌前，从怀中掏出古书，上面赫然写着三个字“百阵图”。
清风拂过泛黄的书页，上面清清楚楚得写到：
以血画阵，献命者于左，续命者于右，取心头血半碗置于中，月圆之夜，念下符咒，方可启阵。
第三日夜，叶晚清早早准备好新鲜的血液，熟练得照书画出阵法，命人提前准备好匕首和木碗给裴鹤铭送去，不多时，半碗心头血便已送来。
待云雾拨开，露出圆月，叶晚清才掏出事先画好的符纸，嘴里默念：天清地明，阴浊阳清，以吾之魂，妄请神明，血肉相连，生生相续，千疮百孔，万死不悔。真发钱，开！
念着念着，他手中符纸光芒乍现，从指缝间飘起，飞至木碗上方，木碗中血液开始沸腾，下一秒，血液便自动分成两股，缠绕在裴鹤铭和婴儿的手腕上。阵内，裴鹤铭痛苦得皱起了眉，婴儿也在不安分的乱动。
很快，手腕上的血液便归于隐形，阵法上的光芒也在慢慢变淡。
叶晚清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珠，不自觉的喘着粗气，待内息平复下来，他才命人将裴鹤铭和熟睡的婴儿送回房中。自己也随之回到房中，盘坐塌上，调理内息。
次日，醒来的裴鹤铭立刻召见了御医为二皇子诊脉，在得知其心脉在慢慢好转，气息平稳时，眉毛才终于舒展开，难言喜色。
叶晚清得到传唤也过来了，看到婴儿面色红润，调皮得挥动小手，内心自然也是开心的。
在被问想要什么赏赐时，他毫不犹豫说想留在皇宫。
裴鹤铭愣了一下，大喜。“好！好！如今乃多事之秋，如有国师坐镇，实乃吾晋国之福分。”
他想了想，也觉得国师是最为合适的，自然也没有反驳，额首表示感谢。
他前脚刚踏出乾清宫，后脚就传来了一个少年被封为国师的消息。一时间内，宫里炸开了锅，上下前后皆在谈论着这个神秘的少年。
长到我记不清过多的细节……
我只记得，在梦里，有一盘棋。
所有人都困于棋盘之中，
挣脱不开。
——夜长歌独白
——————————————————
弘历十四年，晋国。
郊外一片竹林间
“莺儿，我来看你了。”裴鹤铭跪坐于墓碑之前，轻轻抚摸上面的字迹——“裴鹤铭之妻燕莺儿之墓”，柔声说道。“好久都没有来看你了，你会怪我吗”他低下头，额头轻轻贴上冰凉的墓碑，“没关系，怪我也没事，我马上就可以下去陪你了。”此刻的他，放佛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天子，而是一个平凡人家的丈夫。突然，一股腥甜涌上喉间，他咳嗽了几声，鲜血滴落在碑前。“快了，就快了…”他的神色染上一丝疯狂。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墓碑，起身离开，在他身后，墓碑旁边，还有一个墓碑，上面赫然写着：燕莺儿之夫裴鹤铭之墓。
马车声渐渐远去，唯有新上的三炷香能证明有人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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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御医！快去传御医！”王公公用尖细的声音吼道。
“对，还有国师！快去！”他像是想到什么，继续吼道。
在他背后的龙塌上，裴鹤铭安静的躺在上面，全然没有刚刚的生气。
不多时，御医便抵达乾清宫，与他同道的还有太子殿下。
裴云深进来的第一眼就看到了少年，与旁人不同，他身着绣着牡丹纹的紫袍，外边缠着白玉腰带，乌黑的头发梳着整齐的发髻，藏于白羽冠中，脚底蹬着绣着金纹的黑靴，背着手立于一旁，不知在想些什么。若不是知道的人，定会以为是哪家的富家公子哥。
他走到少年身后，拱手拜了拜，“国师大人。”
国师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
“怎么样了？”裴云深看向御医，满眼皆是担忧之色。
御医面色凝重，“回太子殿下，皇上的伤势已经开始蔓延，用不了多久便会蔓延至心脉，老臣只能施针暂时护住心脉，其余的，恕臣无能为力，请殿下责罚！”
听到这，裴云深仿佛被什么击中了一般，整个人都失了智，一步一晃得走到床边，跪了下来，颤抖得举起手，覆上沉睡中的人的手。“真的…没有办法了么？”他红着眼眶呆呆得问御医。
御医没有回答，只是将头垂得更低。他又看了看国师，少年没有说话。
一颗泪滴从他的左眼滑落，如同打开了内心的堤坝，接二连三的泪珠从他的脸颊滚落，伴随着痛苦的低吼。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皇上他龙气护体，一定会好起来的。”王公公红着眼眶说。
不知过了多久，裴鹤铭终于从昏迷中醒来，一入眼，便是太子那惨绝人寰的哭脸，他嘴角抽动了几下，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因为嗓子干。
“水…水…”他硬生生从喉咙里挤出来一个字，听到声音太子才缓过神来，急忙将他扶了起来，又从侍女手中接过茶水，一点点喂给他。
他看了看跪了一地的人，不自觉的有些头疼，好不容易安抚好众人，将人都遣散，太子还一步一回头，看得裴鹤铭额头上全是黑线。
终于，寝宫恢复成一片寂静，他才得闲打量起眼前的少年。
二十年的岁月竟没有在少年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依旧惊为天人，真是令人叹然。
少年也在打量着这位天子，与他相反，天子和二十年前差太多了，曾经的气宇轩昂早在岁月的流逝中一去不复返，剩下的只有沧桑。
“你的伤势已经蔓延至心脉，你活不了多久了。”少年清冽的嗓音首先打破了寂静。
“所行逆天之事，又岂能求得善终呢，”裴鹤铭苦涩一笑，“能见他长大成人，已经是上天给我最好的礼物了。”
“这二十年来，你可曾后悔过自己所做的决定？”
“不曾，不曾有悔。”他目光坚定。
叶晚清望着年迈的君王，思绪回到了二十年前。
二十年前，他刚抵达晋国，便在告示栏中看到了皇上寻求名医的告示。
于是他来到了皇宫，见到了年轻的君王和尚在襁褓中的二皇子。
见了二皇子的第一面，他便知道这孩子活不长了。
当他看向这位年轻的父亲时，他正眼眶通红的看着他，眼里满是希冀和渴望，这眼神像是一根刺扎进他的心中，震撼又难受。
他原以为过了这么久，他可以淡忘所谓的情感——亲情，友情，爱情。但他忘了，人一旦有了情感，便会被周边的一切牵动。
所以他心软了。
他问这位君王，“我可以救他，但需要你付出一定的代价，你可愿意？”
君王回答说只要能救活他，他什么都愿意。
“即便是要你的寿命，你也愿意？”
君王没有丝毫犹豫，只要他能够平安长大，要孤这条命又何妨？
“我曾在古书上看过一个阵法，心脉相续阵，即将一人的寿命续到另一人身上。阵法开启后，每到月圆之夜你便会感受到剜心之痛。寻常人在阵法开启后活不过三五年，但你乃真龙天子，你身上的真龙气息会护你心脉，让你不会那么快死掉，至于你能活多久，那就看你的造化了。”
“好！我愿意，无论多少苦孤都愿意受。”年轻的君王目光坚定。
“三日之后便是月圆之夜，阵法便在那时进行吧，在那之前我会护住他的心脉。”
闻言裴鹤铭热泪盈眶，深深得向少年拜了一拜，“如有需要，尽管吩咐，裴某感激不尽。”
他没有再说孤，而是作为一名父亲表达的感谢。
“既然如此，我便不多加打扰了。”
“来人，好好招待贵客。”
少年走后，身旁的王公公才敢出声，“陛下，此人可信么？”
“哪怕只要有一点希望，孤也愿意一试，这是孤欠她的。”裴鹤铭望着塌上的婴儿，柔声说到。
叶晚清跟着宫人来到不远处的偏殿，看过之后便尽数遣送了宫人。自己独坐在桌前，从怀中掏出古书，上面赫然写着三个字“百阵图”。
清风拂过泛黄的书页，上面清清楚楚得写到：
以血画阵，献命者于左，续命者于右，取心头血半碗置于中，月圆之夜，念下符咒，方可启阵。
第三日夜，叶晚清早早准备好新鲜的血液，熟练得照书画出阵法，命人提前准备好匕首和木碗给裴鹤铭送去，不多时，半碗心头血便已送来。
待云雾拨开，露出圆月，叶晚清才掏出事先画好的符纸，嘴里默念：天清地明，阴浊阳清，以吾之魂，妄请神明，血肉相连，生生相续，千疮百孔，万死不悔。真发钱，开！
念着念着，他手中符纸光芒乍现，从指缝间飘起，飞至木碗上方，木碗中血液开始沸腾，下一秒，血液便自动分成两股，缠绕在裴鹤铭和婴儿的手腕上。阵内，裴鹤铭痛苦得皱起了眉，婴儿也在不安分的乱动。
很快，手腕上的血液便归于隐形，阵法上的光芒也在慢慢变淡。
叶晚清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珠，不自觉的喘着粗气，待内息平复下来，他才命人将裴鹤铭和熟睡的婴儿送回房中。自己也随之回到房中，盘坐塌上，调理内息。
次日，醒来的裴鹤铭立刻召见了御医为二皇子诊脉，在得知其心脉在慢慢好转，气息平稳时，眉毛才终于舒展开，难言喜色。
叶晚清得到传唤也过来了，看到婴儿面色红润，调皮得挥动小手，内心自然也是开心的。
在被问想要什么赏赐时，他毫不犹豫说想留在皇宫。
裴鹤铭愣了一下，大喜。“好！好！如今乃多事之秋，如有国师坐镇，实乃吾晋国之福分。”
他想了想，也觉得国师是最为合适的，自然也没有反驳，额首表示感谢。
他前脚刚踏出乾清宫，后脚就传来了一个少年被封为国师的消息。一时间内，宫里炸开了锅，上下前后皆在谈论着这个神秘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