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被灯笼鱼突然又撞了一下，这次整个漂流瓶飞得老远，突然掠进了深洞壁间的水草。
坐在瓶子水里的薛韶，身体腾空着又缓缓地落下。轻飘飘的鱼尾鳍，透明发白，以上线条极美的鱼尾巴，在灯笼鱼的游来游去搜寻下，也每一片碧色鳞片都泛着更浅的北极色晕。
她不作声，双眼也填着美轮美奂的碎银光泽，本来就很顺滑的黑发成了偏紫烟色，轻轻拂过了成人鱼后更为柔白的细肩。
随着灯笼鱼的光亮扫遍这片污泥洞壁，她也发现许迢几个人，就藏在对面的鱼类骸骨。
看起来他们也怕被灯笼鱼发现，现在谁都不敢动弹。
而当他们看见薛韶的时候，许迢、男救生员、运动服男，每一个都毫无自觉地让视线留在她身上，忘了眨眼。
许迢无法言说地看着薛韶变成人鱼后，上身在水草和贝壳掩盖下，有种犹抱琵琶的朦胧美，在这汹涌的黑水里就像一颗白珍珠，即便那双防备中的眼睛，都娇柔得让他们本能的有了保护欲。
然而，许迢再看看自己头上的鱼鳍，他却成了白色的小飞象章鱼，旁边男救生员是浅紫色的小飞象章鱼，而运动服男……是泥鳅。
……心情很复杂，许迢用头上的两只小鱼鳍，想对那里的薛韶千里传音，却不料就在瓶子旁边的穴洞忽然窜出一条喹鱼。
它跟现在的他们体型差不多，只是头大眼大，口裂大，在瓶身的放大下看起来更加黝黑狰狞。
几个人心跳一下子提了上来，连呼吸都不敢。就看着喹鱼绕着他们三人的瓶子转来绕去，似乎是嗅到了肉味，把眼睛霎时凑近许迢的面前。
咻！惊骇得变作小飞象章鱼的他打了个嗝泡泡，却注视着一条触须瞬间将喹鱼卷入进去。
触须打过来这一下也让水流激变，薛韶和许迢几个人在的漂流瓶，都被卷进了喹鱼被撕成血水的漩涡。
随着喹鱼残破的鱼头黏在了坠落的瓶子上，薛韶也是吃痛地在瓶子里撞了头，几个人的漂流瓶发出清脆咔嚓，一个坠落砸破在了石地上。
差点被玻璃碎片划伤尾鳍的薛韶，掉进了红藻，抬头望去，这里是成片如火的红藻带。
许迢他们正想游过来，薛韶感觉周围寂静得太不对劲儿，立刻摇头，也正是小飞象章鱼和泥鳅停下的一刻，以为是漫无边际的黑水里睁开了无数只眼睛。
血红又夹杂黄色的巨大瞳孔，上下左右乱转，不计其数的触须也在黑水里翻腾着抓住了跟着瓶子游进来的灯笼鱼。
在小飞象章鱼的样子下，许迢冷汗直流，也发觉穿梭进周围红藻里的触须，正在如一条条鳗鱼慢慢蠕动，似乎只要他们发出一丝声响，就会被这不可名状的水怪发现。
灯笼鱼用尖牙咬上触须，激怒了水怪，无数只瞳孔强烈的乱转，掠来两只触须将它吊起往石地上猛烈撞去。
直到灯笼鱼血肉模糊，满嘴的尖牙都歪了，水怪像泄愤似的发出渗人低沉叫声，将它再在红藻群的上空撕成了漫天血片。
一块沾血鱼肉落在了几个人身旁，如同是塌陷了天花板般震地有声。
几个人心里也跟着一颤。现在显然要立刻想办法逃出去。薛韶谨慎地去吃了一小口红藻，皱了皱眉，并没有感知什么线索。
她猜可能因为这些红藻是新长出来的，看来得找点儿别的吃，还要快。
运动服男这时吐了吐泡泡，许迢和男救生员看去这只泥鳅，就发现了不远处藏在红藻和些许砂砾下的洞。
洞口被一些淤泥遮眼，大小似乎是没什么危险鱼类钻出来的，说不定能从那里逃出去。
可一起冲过去动静太多，那边薛韶也离得远，许迢回头看着男救生员这只浅紫色章鱼，以及运动服男这双目无神的泥鳅，都在朝他看过来。
他回过神，好像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被当成了最有责任感的一个。尽管他其实一路比谁都害怕，只是不怎么表现出来而已。
没办法，许迢心想着也只能他去探路了，注意身边的触须慢慢蠕动过去，他脑袋上的两撇小耳朵鱼鳍就眨巴几下，迅速地游进去了另一片红藻。
好在这里的红藻都很繁密，他成了小飞象章鱼后能隐入其中，也不敢有一丝分神地躲闪着周围时不时穿出的触须。
有的触须还会从背后不打招呼地出现，许迢吓得不知吐了多少泡泡，只能凭条件反射地去躲避。
越来越快接近了鱼洞，他眼前也出现了一小块空旷石地，满是残骸和肉渣，在无数只瞳孔转动的黄光下忽明忽暗。
许迢扇着小鱼鳍想一口气游过去，却没想到他原以为一头撞上的红藻，却是长着两只大鳍的红色鱿鱼趴在砂砾里。
它被惊得扑起了水流，就让附近慢慢蠕动的一只触须瞬间感应到后，直奔许迢的方向掠来。
怎么办？怎么办？许迢感觉心跳都快撑破了这薄得透明的小章鱼身体，此刻连泡泡都不敢吐。
眼看触须越来越近，许迢两只小鱼鳍紧紧趴贴在脑袋上，任由自己缓缓地落在了地上。
现在要再动弹只会吸引更多的触须，他在惊恐不安下纹丝不动，感知着身后看不见的方向，一条触须正寻找着地摩擦出了声响。
而一瞬后，从水流里察觉触须突然地飞射过来，许迢立刻闭上双眼，却没想到旁边喷出了墨汁，触须发现并已经缠绕上了那条红色鱿鱼。
背锅的鱿鱼试图挣扎几下，却被触须越缠越紧，就像慢慢榨干似的拧成麻绳。
……额滴圣剑，许迢听着耳边让牙齿发痒的声响，心里一边对不起这只鱿鱼，一边也颤颤瑟瑟地不停背诵着圣母玛利亚。
被随机选为调查员的人，只能是有着愿望和欲念的人，许迢当时就是想考公顺利，而现在面对着无数只睫毛是密密匝匝黑鱼虫的瞳孔，他当时哪会想到这么难度变态。
心里现在也只剩的愿望就是回家，他想赶快离开这个比噩梦还可怕的地方。
触须还在身后缓缓爬过，许迢听着它似乎逐渐远离，悬着心刚放下，却听见了低沉的叫声，仿佛四面八方而来。
他这只白色的小飞象章鱼，无法自拔地被叫声吸引，不知怎的地直视去了这漫无边际的红黄瞳孔。
许迢的瞳仁渐渐溃散，意识像也散了地浮浮地飘起来，直到吐出的泡泡突兀在眼前炸开，猛然惊醒的他才从破碎的泡泡上，望着身后掠来了一条触须。
他心跳如雷，每一颗章鱼皮肤细胞此刻都嗖嗖发麻，急忙游去没被触须抓到，却被狠狠地拍打进了不远处的红藻群。
好痛，就算是软体也感觉好像被压扁了似的，许迢来不及揉揉自己，又看着四五条触须从两侧红藻钻出，他赶紧扑打着脑袋上的小鱼鳍，拼了命地往前游。
触须没有眼睛却还在背后紧追不舍，许迢小章鱼脑袋拉下黑线，双眼白了地不断一惊一乍。
糟糕，糟糕！他钻去贝壳，躲进岩石，只见鱼洞就在了眼前，他正奋力一冲却被两条触须同时抓住，又猛地被一拽地弹了回去。
这下难道要被吃——许迢瞳孔地震，被触须缠绕得脑袋窒息，剩了一只眼睛还露在外时，却听海怪突然发出了叫声。
蔓延在红藻群里的数不尽的触须，发颤地乱摆起来。许迢突然也被扔出去，滚落进在了污泥，抬眼，呆呆地望着薛韶一口咬上了触须。
“个头这么大，可惜了肉却又糙又厚。”她的声音没什么语调，又咬上一口。
水怪在黑水里狂摆着触须，搅得满地的红藻起伏不绝，无数只乱转的瞳孔，都突然看去了同一个地方，映出了紫色长发随水飘扬的薛韶。
她利落的鱼尾拍地浮上，一缕发丝擦过了她掺着碎银的瞳孔，却还是嚼着肉地认真与水怪对视。
许迢几个人仰头看去她干练的身姿，发现跟刚才的娇柔早是判若两人，她嘴角上扬，莫名给人疏离的压迫感说：“现在，总算看见了。”
坐在瓶子水里的薛韶，身体腾空着又缓缓地落下。轻飘飘的鱼尾鳍，透明发白，以上线条极美的鱼尾巴，在灯笼鱼的游来游去搜寻下，也每一片碧色鳞片都泛着更浅的北极色晕。
她不作声，双眼也填着美轮美奂的碎银光泽，本来就很顺滑的黑发成了偏紫烟色，轻轻拂过了成人鱼后更为柔白的细肩。
随着灯笼鱼的光亮扫遍这片污泥洞壁，她也发现许迢几个人，就藏在对面的鱼类骸骨。
看起来他们也怕被灯笼鱼发现，现在谁都不敢动弹。
而当他们看见薛韶的时候，许迢、男救生员、运动服男，每一个都毫无自觉地让视线留在她身上，忘了眨眼。
许迢无法言说地看着薛韶变成人鱼后，上身在水草和贝壳掩盖下，有种犹抱琵琶的朦胧美，在这汹涌的黑水里就像一颗白珍珠，即便那双防备中的眼睛，都娇柔得让他们本能的有了保护欲。
然而，许迢再看看自己头上的鱼鳍，他却成了白色的小飞象章鱼，旁边男救生员是浅紫色的小飞象章鱼，而运动服男……是泥鳅。
……心情很复杂，许迢用头上的两只小鱼鳍，想对那里的薛韶千里传音，却不料就在瓶子旁边的穴洞忽然窜出一条喹鱼。
它跟现在的他们体型差不多，只是头大眼大，口裂大，在瓶身的放大下看起来更加黝黑狰狞。
几个人心跳一下子提了上来，连呼吸都不敢。就看着喹鱼绕着他们三人的瓶子转来绕去，似乎是嗅到了肉味，把眼睛霎时凑近许迢的面前。
咻！惊骇得变作小飞象章鱼的他打了个嗝泡泡，却注视着一条触须瞬间将喹鱼卷入进去。
触须打过来这一下也让水流激变，薛韶和许迢几个人在的漂流瓶，都被卷进了喹鱼被撕成血水的漩涡。
随着喹鱼残破的鱼头黏在了坠落的瓶子上，薛韶也是吃痛地在瓶子里撞了头，几个人的漂流瓶发出清脆咔嚓，一个坠落砸破在了石地上。
差点被玻璃碎片划伤尾鳍的薛韶，掉进了红藻，抬头望去，这里是成片如火的红藻带。
许迢他们正想游过来，薛韶感觉周围寂静得太不对劲儿，立刻摇头，也正是小飞象章鱼和泥鳅停下的一刻，以为是漫无边际的黑水里睁开了无数只眼睛。
血红又夹杂黄色的巨大瞳孔，上下左右乱转，不计其数的触须也在黑水里翻腾着抓住了跟着瓶子游进来的灯笼鱼。
在小飞象章鱼的样子下，许迢冷汗直流，也发觉穿梭进周围红藻里的触须，正在如一条条鳗鱼慢慢蠕动，似乎只要他们发出一丝声响，就会被这不可名状的水怪发现。
灯笼鱼用尖牙咬上触须，激怒了水怪，无数只瞳孔强烈的乱转，掠来两只触须将它吊起往石地上猛烈撞去。
直到灯笼鱼血肉模糊，满嘴的尖牙都歪了，水怪像泄愤似的发出渗人低沉叫声，将它再在红藻群的上空撕成了漫天血片。
一块沾血鱼肉落在了几个人身旁，如同是塌陷了天花板般震地有声。
几个人心里也跟着一颤。现在显然要立刻想办法逃出去。薛韶谨慎地去吃了一小口红藻，皱了皱眉，并没有感知什么线索。
她猜可能因为这些红藻是新长出来的，看来得找点儿别的吃，还要快。
运动服男这时吐了吐泡泡，许迢和男救生员看去这只泥鳅，就发现了不远处藏在红藻和些许砂砾下的洞。
洞口被一些淤泥遮眼，大小似乎是没什么危险鱼类钻出来的，说不定能从那里逃出去。
可一起冲过去动静太多，那边薛韶也离得远，许迢回头看着男救生员这只浅紫色章鱼，以及运动服男这双目无神的泥鳅，都在朝他看过来。
他回过神，好像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被当成了最有责任感的一个。尽管他其实一路比谁都害怕，只是不怎么表现出来而已。
没办法，许迢心想着也只能他去探路了，注意身边的触须慢慢蠕动过去，他脑袋上的两撇小耳朵鱼鳍就眨巴几下，迅速地游进去了另一片红藻。
好在这里的红藻都很繁密，他成了小飞象章鱼后能隐入其中，也不敢有一丝分神地躲闪着周围时不时穿出的触须。
有的触须还会从背后不打招呼地出现，许迢吓得不知吐了多少泡泡，只能凭条件反射地去躲避。
越来越快接近了鱼洞，他眼前也出现了一小块空旷石地，满是残骸和肉渣，在无数只瞳孔转动的黄光下忽明忽暗。
许迢扇着小鱼鳍想一口气游过去，却没想到他原以为一头撞上的红藻，却是长着两只大鳍的红色鱿鱼趴在砂砾里。
它被惊得扑起了水流，就让附近慢慢蠕动的一只触须瞬间感应到后，直奔许迢的方向掠来。
怎么办？怎么办？许迢感觉心跳都快撑破了这薄得透明的小章鱼身体，此刻连泡泡都不敢吐。
眼看触须越来越近，许迢两只小鱼鳍紧紧趴贴在脑袋上，任由自己缓缓地落在了地上。
现在要再动弹只会吸引更多的触须，他在惊恐不安下纹丝不动，感知着身后看不见的方向，一条触须正寻找着地摩擦出了声响。
而一瞬后，从水流里察觉触须突然地飞射过来，许迢立刻闭上双眼，却没想到旁边喷出了墨汁，触须发现并已经缠绕上了那条红色鱿鱼。
背锅的鱿鱼试图挣扎几下，却被触须越缠越紧，就像慢慢榨干似的拧成麻绳。
……额滴圣剑，许迢听着耳边让牙齿发痒的声响，心里一边对不起这只鱿鱼，一边也颤颤瑟瑟地不停背诵着圣母玛利亚。
被随机选为调查员的人，只能是有着愿望和欲念的人，许迢当时就是想考公顺利，而现在面对着无数只睫毛是密密匝匝黑鱼虫的瞳孔，他当时哪会想到这么难度变态。
心里现在也只剩的愿望就是回家，他想赶快离开这个比噩梦还可怕的地方。
触须还在身后缓缓爬过，许迢听着它似乎逐渐远离，悬着心刚放下，却听见了低沉的叫声，仿佛四面八方而来。
他这只白色的小飞象章鱼，无法自拔地被叫声吸引，不知怎的地直视去了这漫无边际的红黄瞳孔。
许迢的瞳仁渐渐溃散，意识像也散了地浮浮地飘起来，直到吐出的泡泡突兀在眼前炸开，猛然惊醒的他才从破碎的泡泡上，望着身后掠来了一条触须。
他心跳如雷，每一颗章鱼皮肤细胞此刻都嗖嗖发麻，急忙游去没被触须抓到，却被狠狠地拍打进了不远处的红藻群。
好痛，就算是软体也感觉好像被压扁了似的，许迢来不及揉揉自己，又看着四五条触须从两侧红藻钻出，他赶紧扑打着脑袋上的小鱼鳍，拼了命地往前游。
触须没有眼睛却还在背后紧追不舍，许迢小章鱼脑袋拉下黑线，双眼白了地不断一惊一乍。
糟糕，糟糕！他钻去贝壳，躲进岩石，只见鱼洞就在了眼前，他正奋力一冲却被两条触须同时抓住，又猛地被一拽地弹了回去。
这下难道要被吃——许迢瞳孔地震，被触须缠绕得脑袋窒息，剩了一只眼睛还露在外时，却听海怪突然发出了叫声。
蔓延在红藻群里的数不尽的触须，发颤地乱摆起来。许迢突然也被扔出去，滚落进在了污泥，抬眼，呆呆地望着薛韶一口咬上了触须。
“个头这么大，可惜了肉却又糙又厚。”她的声音没什么语调，又咬上一口。
水怪在黑水里狂摆着触须，搅得满地的红藻起伏不绝，无数只乱转的瞳孔，都突然看去了同一个地方，映出了紫色长发随水飘扬的薛韶。
她利落的鱼尾拍地浮上，一缕发丝擦过了她掺着碎银的瞳孔，却还是嚼着肉地认真与水怪对视。
许迢几个人仰头看去她干练的身姿，发现跟刚才的娇柔早是判若两人，她嘴角上扬，莫名给人疏离的压迫感说：“现在，总算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