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我要疯了。

    想着我想着我想着我,这是我这种没被撩过的人可以接受的词吗?听到这样的话,势必是要动容的。

    我不由自主喃喃道:“怪不得人家要把这个菜取名叫美梦。”

    “美梦?”他乍一听这个称呼,有些自嘲地笑了,然后立刻回过神来,“挺好的,你取的很好。”

    不是我取的呀……我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好地闷头做饭。

    提起菜刀没几秒又想到了那个滞留在他房间的小冤种,“阿魈……你先去客栈把派蒙接回家吧。”

    正好能让他出去下,因为现在我头皮发麻,有点发挥不出来了。

    他应下,正要离开,我又叫住他,“回来之后,你们去大厅看会书吧,别上来。做好了我下去叫你们。”

    “看什么书?”

    “识字书,带派蒙认字。”

    我从山间小屋下去,把他们从主屋叫出来,就跟阿圆扯她需不需要吃饭的问题,没一会儿尘歌壶久违地有了大动静。

    虽然说我的洞天关牒该送的都送了,但目前我也只是遇见过一次钟离而已。

    所以我还在想说是不是大家都不稀得来。现在看来,不是的。

    我转过身,刻晴和香菱两只手都提着大礼盒,想来应该有些重,一到平地,她们就都放下了,堆起来高高的。

    哈哈哈哈让我想到了提亲的场面。

    她们像是第一次用洞天关牒,两个人有些不适应地看了过来。

    “荧,”刻晴先是叫了我一声,再望向魈:“太好了,降魔大圣果然在这。”

    阿魈一听是来找他的,下意识就看了我一眼,我别过头偷笑。

    刻晴走上前,对他道:“您好,我是刻晴,璃月七星中的玉衡星。”

    他朝她点点头,问道:“嗯,我记得你,有什么事?”

    刻晴道:“是这样的,昨日正是海灯节,我代表璃月七星给各位仙家准备了一些海灯节礼品,对仙人们送来我们的问候,给降魔大圣带的我自己做的糕点,其他诸位仙家已经送完了,之前不巧,一直没遇上降魔大圣……”说到这里,刻晴微笑着往我这赏了一眼,“今日碰到了香菱,她说可以来这里碰碰运气,还好碰对了。”

    嗯……确实是运气好,要是之前还真不一定能在尘歌壶。

    香菱随后在一旁附和,“刻晴做的糕点我也试过啦,很好吃哦。”

    他语气淡淡的,却多了几分礼貌:“好,多谢。”

    至此,我才加入了他们的对话,朝她俩道:“我们刚做好晚饭,要来一起吃吗?”

    刻晴先回答了我:“烟花会告了一段落,今日的晚餐我答应了家人要回家与他们一起。”

    嗯,那也是应该的,我又望向香菱。

    香菱同样拒绝了:“不啦不啦,昨天那么麻烦你,你们今天也得要好好休息,就不打扰你们了。”

    她总是朝气蓬勃地笑着,看着我们又好似发现了什么新事物,兴致勃勃道:“不过下回你们若要准备什么宴席,一定要让我掌勺哦。”

    宴席?哪跟哪儿啊?香菱怎么就跟……好多年前十几岁刚看小说的我一样,总是能想很多又很远啊。

    我不免有些无奈,再想开口时,耳畔忽然一切声音都断绝了,我看着香菱仍旧还在开心地说着些什么,只能看得到口型,声音却没有了。

    接下来眼前的画面,也变得一片漆黑了。

    灵魂在病房游荡,我看到医生对着我在抢救,也看到他们彼此对望摇了摇头放弃我。

    我看到他们沉重地走出门,也看到他们对着父母和哥哥说抱歉,送来得太晚了。

    我还看到,他们三个在那一瞬明明已经颤抖的眼眶,还在坚强地说麻烦医生了。

    是谁?为什么要拉我回来看这一幕啊?天理?

    关于猝死这件事我已经接受了,每天都有那么多人意外死亡。

    曾经在一个亲人离去后我开始担心与家里人相伴时间不够,到他们离开的时候我会不会觉得可惜,于是在好几年里我陪着他们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把想做的事情都做了。后来开始报复性工作、赚钱。

    生命的逝去无法避免,但在有限的岁月里,我已经尽我所能地做了想做的。

    死生这件事,本就是有生才有死,有死才有生,至少我觉得最重要的是,不论面对哪一次的生,都能够没有遗憾。

    齐荧,大概真的要没了。哦对,那是我真正的名字,很巧吧,不过也不重要了。

    到这里我又被传送回了提瓦特。

    我醒了,眼皮沉重,压着床板刚坐起来,就被抱住了。

    一醒来就有这等好事?随后钻进鼻腔的是清心花的淡淡的药香味。

    吃药了?我肯定让你担心了吧,我赶紧拍拍他的背,回抱他。

    主动投怀送抱的话,接下来我是不是该为他宽衣解带了,我正不知好歹地想入非非着,身后拍着的手却率先察觉到了不对劲。

    然后开始哪哪都不对劲!这个高度……我的头怎么在他胸口呢?

    我往上摸了摸他肩膀的骨头,问:“你为什么变成成人的样子了?”

    派蒙在一旁刷了存在感:“是因为答应了璃月七星接下来要开始带领临渊军试炼了哦。”

    我糊涂了,刚才愣是没察觉到派蒙也在,派蒙自顾自说:“如果是一个少年的样子,会没有威严吧。”

    我不解:“为什么要答应了啊?”虽然我也乐意他换个角度守护璃月,可是好突然啊。

    他放开我,“让派蒙跟你说吧,主屋还有客人,我先下去了。”

    我一脸懵比坐在床上,什么客人能到尘歌壶来?还有……什么时候需要他来面对客人了?

    我拍拍床沿,“派蒙,快过来跟朕讲讲。”

    听到我这样流里流气的语调,派蒙怒了,“亏我这么担心你,你怎么这么……”她思来想去,才抓住了一个词,忿忿道:“没心没肺!”

    我冤枉得很,那也不是我想的,我也不知道它怎么运作的呀,突然就被拉回去看自己真正的死亡。

    “那……对不起嘛。”

    闻言,一根筋的派蒙毛就被捋顺了不少:“哼,你都昏迷了五天了。”

    什么!对我来说不就那么一瞬间的事,能有5天……这不就浪费了五天的时间没有好好训练么,得多可惜啊。

    派蒙觉得我的状态好得不合常理,问道:“你感觉怎么样?会不会饿?”

    噗,你又担心我饿不饿了,不愧是你呀派蒙。

    “放心吧,不饿,我就是做了个梦,做了场无声告别。”

    “告别?跟什么告别?”

    我挥了挥手,“哎,这不重要了。”

    “跟我说说这几天怎么了?”

    “你晕过去了,然后刻晴和香菱都吓坏了,就把你送到了医馆。”

    “等会!我那天做的饭你们吃了吗?”

    “我们才没有心情吃呢。”派蒙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嗯……但是第二天没有吃的了,我就吃掉了……”

    “吃掉了就好,不吃多浪费啊,那里面可有他亲手做的,我才吃了几口。”想想都有点可惜,竟然全喂到派蒙肚子里,只能安慰自己来日方长。

    “不过,为什么是她们送的我,阿魈呢?”

    “魈……魈……”派蒙苦恼地摸着脑袋,“你知道魈有时候会冒绿光吗?”

    冒绿光?这都什么词汇?知不知道现在这词跟我关系很大的?

    我摇头也不是,点头也不是,之前大概偶尔看到过,但是现场的我是真没见过。

    派蒙好像也自认解释不好,“总之,你出事之后,好像就看到了他身上散出绿……青光,然后他就不见了,他走之后,就是刻晴和香菱送的,大夫找不出什么原因,我们一筹莫展,魈很快就找到了我们。”

    “刻晴离开了,后来凝光就来了,带来了好多好多医生,然后我就被赶去休息,不知道怎么了,他说你不会有事,最后你就醒了。”

    派蒙讲不明白,我也听不明白,但是想想好像也没必要听得明白,反正这些人不会害我就对了。

    我放空了一会儿,派蒙歪着脑袋想,“不过千岩军的来源是千岩牢固,重嶂不移,临渊军又是什么意思?”

    “不敢暴虎,不敢冯河。人知其一,莫知其他。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我默默念出了书里的内容。

    是对他们将要面对的一切的一种提醒和一种告诫。深渊不止是一个神秘的古国这么简单,还聚集了各种尚不可知的力量以及魔神残破的怨念在里面。这是怕这群初生牛犊的临渊军不以为意,低估了那个地方。

    事实上,他们确实已经低估过了,这又何尝不是对我的告诫。

    我歪头,劝诫的语气:“派蒙,多读点书。”

    派蒙看着自己手指,文不对题道:“魈好像真的很在乎你呢。”

    “我知道。”而且之前那些日子还都不是白瞎,虽然没有面对面,可我是什么样这里就是什么样,连给小狐狸送苹果、对着丘丘人拍照、一起砍树这种事都是真实的。

    派蒙别过头不看我,有点难为情地小声嘀咕,“我也是。”

    我也知道。

    派蒙,从一来提瓦特就无怨无悔地陪着我。

    我没办法忘记她曾经羞赧地说过,我的愿望就是实现你的愿望哦。

    把她钓上来了,就这样傻傻地对人好。你说它是个设定,但最近实打实经历的一切又不会骗人。

    从一定程度上来说……她也是我的家人。

    算了,不想这些有的没的。

    我掀开被子起来,在床上待了太久了,是时候活动活动筋骨了。

    来到主屋,客人却又不见了。

    我质问他:“你不会是故意跑下来的吧。”

    “他们刚走。”

    “来者何人呀,都不跟我打个照面就走?”

    “是月海亭的一些公务人员。”

    “哦?有甘雨吗?他们怎么来的?”

    “嗯,是我,不过放心,没有我轻易进不来。”

    我抄起桌上的苹果,啃了起来,“哦,他们来干嘛?”

    他有些奇怪,“你……不怪我把他们带进来吗?”

    我不理解,我这洞天关牒送了那么多人了,谁不是想进来就进来?再说这地方这么大,来就来呗,而且又不是想来就来的,他们不也是因为魈才能进来的吗,我自然不会认为魈会天天带人进尘歌壶,但他既然这么说了,我还是配合着问他:“那……他们为什么进来?”

    他说:“我们签了个契约。”

    “什么!”我不由加重了音量,语速也变得着急起来:“多久的?为啥要签啊,怕你出尔反尔?他们太过分了,怎么能用什么契约捆住你呢?”

    相比之下,他的声音就弱了很多:“一年……”

    诶?一年……现在的契约这么良心吗?一年就可以了……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要四位数起签……再不济,劳动合同不是一般三年吗?那刚才那样不分青红皂白地急切就有点大惊小怪了。只能说,这一切也太有仪式感了……

    继续啃苹果……

    “你不问问为什么不去月海亭而要在这里吗?”

    “啊?”我有些懵,“为什么啊?”

    “在这里能看到你。”

    七个字砸得我眼冒金星,担心我而大门不出的想法也太有爱了吧?

    我坐在沙发上,支着下巴,“所以你……跟人类签订契约?是,为了……”我吗?

    他一如既往地直接,“不算是。天权星正好又提起,我顺着答应了而已。之前还与钟离大人探讨过,他对她的想法很认可,但确实最重要的是想到你的愿望也是如此,你醒来就能开心点,这样也无何不可。”

    “哦,”我小心地看了他一眼,想问的太多了,还没问出口就预感到那些不知道的是几座大山的重量。可他如果不想说,我就不问了,我使劲扣着沙发的皮,欲言又止。

    他仿佛轻而易举就拿捏了我的念头,轻轻叹了口气,难得愿意涌出这么多话:“岁月茫茫,一切都如过眼云烟,战斗是我唯一还能为人们做的事,可我又有什么能为你做的呢,自从旧日友人相继离去,漫长的战斗似有其意义却从来说不分明,我不是没想过,为何是他们先抵不过磨损,直到你给璃月带来了变化,那一年海灯节我有点庆幸坚持到了现在,更别说从什么时候起,你又想寸步不离地跟着我,好像把我看得很重要……”

    “你本来就对我很重要。”我不太会看脸色地急哄哄接话,打破了他想传递的温情。

    对于我的打断他没有生气,反而笑了下,继续按着自己的想法说:“我早就过了去思考世间万物的年纪了,也不太想思考,但最近的经历让我不得不去想,你有意义,我做的一切就有意义。”

    我听得出了神,话就这么溜出嘴里:“你是不是知道我昏迷是怎么一回事……”

    他伸出一根手指靠在我嘴上,“嘘,我知道。”

    我想其余的,也不用多说了。

    我顺着手指牵住他,拉他坐在旁边,用严肃的表情问了个笑掉大牙的问题,“他们付不付工资啊?”

    他罕见地愣住了。

    我悟了,他们用契约给了个编制,没给工资。

    我轻松了不少,“好啦,没有就没有。跟着我……不对,跟着你,不怕吃不饱。”

    苹果啃完,神清气爽,无论如何,这比之前的情况好。终于,继帝君将璃月的管理交给七星之后,他也可以放下他这边的担子,培养出能够独当一面的临渊之人。

    跟他游遍提瓦特的愿望指日可待了。

    虽然……好像还缺了点什么步骤……不重要,以后再补!

    越想越快活的时候,余光里看到壁炉旁刻晴送来的东西,没缘由地想起了那天早晨凝光送来的衣服,忘看了也没有穿出来,此刻正好有时间,赶忙拆掉了。

    只是要了一套好看的新衣服,可她非常大方地给我们准备了3套,然而有一套……就是改良的临渊军队伍装束。

    那一刻我心中骇然,凝光……恐怖如斯。

    这是早有预谋?还是早有预料?

    连派蒙的都没落下……凝光大人……万万不可小瞧哇!

    第一次跟临渊军见面的时候,最开始场面其实一度很尴尬。

    大家心里有数是一回事,但是来正式介绍自己说明情况又是一回事。

    于是我俩对着面前整齐的队伍诡异地静默了。

    最后我硬着头皮,斗志昂扬地说了个:“大……”家好啊……

    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出来,就更尴尬了……

    这时靠前的一位战士走到了我们面前,他不高,样子很清秀,声音也是。

    “荧队,你好,我是临渊军大队长驿亭,我们已经接到通知,由您作为临渊军的特别队长,临渊军目前共3个小队,每队8人,已全数到齐。”

    我……有点社死……这是什么鬼,他们私下商量出来的称呼吗?荧队,空队什么的,总让我脑海里浮现出美队喊的那一句“Avengers Assemble”,进而联想到七国的所有原神都拿着各自的武器站在我身后,然后我们对着最后的大boss冲出去,我在那里做作地说,“原神们,冲啊!”每次想到这样的场景我都热血沸腾的……但现在好像又想得有些远了,这毛病……

    我如梦初醒地看着他,“驿亭,你好。那你们,其实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对吧?”

    他郑重地点头。

    跟一个人说话总比跟一群人说话自在些,“那……”我拉了拉身旁阿魈的衣服,“这位……就是负责训练临渊军的老师了。他不太爱说话,但是能力不用担心。”

    驿亭把我跟他说的大声地向下传达了一遍。

    我又小声问他:“你要讲几句吗?”

    他说不要。

    驿亭:“那大家就照常,该干什么干什么吧。”

    他们无所适从地回到了训练场地。

    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加入,跟阿魈像两个老干部一样巡视了一圈,他终于堪堪开了金口,问了驿亭:“你们用木头人训练?”

    答案很明显,是的。

    他又说:“这有什么用。”

    我差点没喷出一口血,他那语气就好像在说“哪个天才想出来的”却不自知。

    驿亭无奈,尊敬地对他说:“您来安排,听您的。”

    后来两个多月一直在进行训练,营地就在孤云阁。建设的时候还从深渊附近回收了不少木材。

    时不时有小考会去各种各样的秘境,秘境的难度都还好吧,反正不到生死关头他绝不轻易出手。

    他也从来不给临渊军好脸色,但是教学上尽心尽力。这些人现在也没有神之眼,神之眼本身在战斗过程中,也只是一个将力量化为元素力的装置,所以无论如何,物理上的战斗总得好好学才行。

    大家最开始每叫一次“魈老师”都要忍不住结巴一下,不知是不是那个拆他们房子的记忆太深刻了。

    他本来不太喜欢这个称谓,慢慢地也就接受了,因为他也想不出什么称呼让其他人来叫,他们愿意这么叫就这么叫吧。

    我一直是跟着他们训练的,私下里差别待遇当然是有的,但该重视的训练上从来是一丝不苟。

    多亏凝光安置的特别队长头衔,我得以跟临渊军这群人相处地非常融洽。

    而我那看上去无涯的训练时日被来自蒙德的两个朋友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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